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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贼道三痴
曾渔忙道:“不行不行,小生并无娶婴姿小姐之意——”
陆妙想急了,她可不是畏缩软弱之人,当下忍着羞涩问道:“曾公子既无意娶小姿,那想必是有了心上人,敢问是谁家闺秀?”
曾渔正视陆妙想,这女子眉目秀丽jing致,缁衣僧帽,不减其容se,让他一见忘忧,说道:“陆娘子既要小生再表白一回,那小生就再说一次:陆娘子就是小生的心上人。”
陆妙想声音微颤,问:“你要娶我为妻?”
曾渔道:“正是。”
陆妙想不知为何哽咽了一下,又问:“可你怎么娶我,你连娶小姿都连说不妥不妥,你怎么能娶我,岂不是胡言乱语”
好难写,容我蓄力闯过去,也请书友们出谋划策,多多鼓励。





清客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速之客
曾渔明白陆妙想的感受,说道:“陆娘子现在可以说是被严世蕃拘禁而不得zi you,一旦严世蕃自身难保,又如何能拘束得了陆娘子,那时小生当能娶得陆娘子——”
为了婴姿,陆妙想忍羞与曾渔谈婚论嫁,说道:“严阁老深得圣眷,朝中暂无对抗得了他的政敌,严世蕃虽然奢侈贪暴,但三年五载只怕也减不了他的富贵,且不说贫尼是出家人,即便没有出家,贫尼年齿已长,再过几年更是半老了,如何能嫁人,曾公子年少英俊,前程远大,万万不要在贫尼这里犯糊涂,令堂知道这事也定要责骂你,这岂不是贫尼造的孽”
曾渔眉头轻皱,陆妙想说得没错,他要娶陆妙想,只恐他母亲那一关都不易过,难道这真是孽缘吗?
说话时陆妙想一直留意着曾渔的细微表情,见曾渔皱眉,心中一痛,稳住心神继续道:“曾公子若真怜惜贫尼命薄,就请努力娶我家小姿,小姿清清白白,温柔善良,美貌亦是万中之选,令堂见了也必喜欢她,她才是曾公子的佳偶。。”说到这里,眼泪止不住落下来,赶紧拭泪,又道:“若曾公子再为难贫尼,贫尼会独自远离此地,寻一深山老林的庵堂青灯黄卷了此残生。”
曾渔大急,以陆妙想的xing子,绝不是随口说说的,忙道:“陆娘子千万不要有这等想法,你可以说是婴姿小姐唯一的亲人,婴姿小姐怎么能没有你陪伴和爱护”
陆妙想含泪微笑,轻声道:“贫尼虽有爱心,却无能力保护小姿,也不能给她美满幸福,曾公子却有这个能力,贫尼知道曾公子是个有担当的君子——
说到这里,陆妙想突然抿唇不语,脚步声响,少女婴姿捧着哥窑胆瓶走了过来,胆瓶里插着那支含苞的小山茶,婴姿看看姨娘陆妙想,又看看曾渔,微带羞容道:“娘,曾先生——啊,娘你怎么哭了?”
陆妙想忙道:“说到一件事,高兴的掉眼泪,到底是什么事,你自己问曾先生。”
婴姿羞红了脸,扭身噘嘴娇嗔道:“我才不问呢。”
在婴姿背过身时,陆妙想向曾渔双手合什,一脸的焦急和恳求,那双美眸简直要说出哀求的话来——
曾渔心中不忍,点了一下头,陆妙想顿时展眉舒目,有一种让人心醉的美丽光彩透出,低眉礼拜道:“谢谢曾公子。”
少女婴姿捧着插花胆瓶娇羞不安地站在芥菜地边,足尖把泥地旋出两个窝,耳朵细听身后的动静,不大明白姨娘为什么要谢谢曾先生,也许是为买茶壶和笔洗的事,就听曾先生道:“陆娘子宽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婴姿小姐,那ri就答应过陆娘子的——”
婴姿大羞,捧着插花胆瓶逃也似的走了。
陆妙想“嗤”的一笑,随即庄容道:“那曾公子何时向我家小姿提亲,明年如何?明年乡试,曾公子定能高中,那时提亲最佳。”
曾渔心沉甸甸的,说道:“陆娘子不知科考之难,小生自问没有把握中举
陆妙想并不失望,说道:“那也不要紧,曾公子尽管提亲便是,贫尼定要促成这桩亲事,小姿非曾公子不嫁。”
刚刚跑走的婴姿又跑回来了,有些紧张道:“有人过桥来了,有两三个人,不是饶管事,听口音也不象是村子里的人。”
陆妙想一惊,这里很少有外人来,既不是送米面菜蔬的饶管事,那会是什么人?
曾渔现在还是怕被人看到他在陆妙想这边,人言可畏啊,说道:“那我暂避一下,我不会走远,若有什么事,你们喊一声,我会立即赶过来。”
竹篱不过四尺高,曾渔纵身一跃而过,心里不免想起孟子那句“逾东墙而搂其处子”的名言,很有一种偷情的感觉啊,回头看看,篱院内陆妙想向他挥挥手,与婴姿两个人转到前院去了。
曾渔向左绕了一个大圈,也转到前面,这里枫树密集,不容易被人发现,有意对无心,观察那几个不速之客却颇便利,只见来了三个人,都是短衫网巾,货郎打扮,各挑着一副担子,在木屋柴门前东张西望,婴姿出来隔着柴门与他们说了好一会话,就见那三个货郎挑着货担转身走了——
曾渔看着那三个货郎的背影过了独木桥,往西而行,想必是要去介桥村叫卖,他觉得其中一人似乎有点眼熟,以前在石田,经常有杉溪驿那边的货郎来叫卖,他倒是认得几个货郎,但永丰县的货郎不可能一路叫卖到分宜来,而且这个眼熟的背影也不是他认识的哪些货郎,真是奇怪
曾渔从林中走出,来到木屋柴门边,少女婴姿正等着他呢,笑盈盈道:“曾先生,是三个货郎,卖油的、卖面点吃食的,还有一个是卖小孩儿玩具的,小泥人、小陶哨子什么的,我隔着竹篱看了看,什么也没买。”
曾渔问:“他们除了叫卖,还说了些什么?”
婴姿道:“有一个问严阁老家的祠堂怎么这般破败?还有一个问我爹——问居乡守丧的严侍郎ri常都住在哪里?”
曾渔心中一动,问:“婴姿小姐没有表露自己身份?”
婴姿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姓陆,又不姓严。”
曾渔笑了笑,问:“那婴姿小姐是是怎么回答他们话的?”
婴姿道:“我就说这是严氏的旧祠堂,已经荒废不用,新祠堂在村子里;那严侍郎的事我不愿多说,只说已经离了分宜去bei jing了——那三个货郎互相看看,就挑着货担走了,曾先生觉得他们有古怪吗,我觉得他们挺和善的呀。”
曾渔道:“是有点古怪,我要追上去看看。”看到陆妙想立在木屋台阶上,便作个揖道:“陆娘子、婴姿小姐,那我先走了,你们自己小心一些,傍晚时我再过来看看。”
婴姿捧着那个插花胆瓶道:“曾先生,把瓶花抱回去,放在案头,等着山茶花开放。”
家里养的一条名叫来福的狗今天差点被人拐去,有街坊看到一个中年女人用一块绿豆饼引着它一路走,后来我们去找,就不见踪影了,失踪七个小时后它一身脏污回来了,颈毛凌乱,起先傻傻的,吓到了的样子,不知它经历了什么危险属难,这是土狗和哈巴狗杂交的,更象土狗,养得肥肥的,被人偷去就是死路一条,我一家人都担心难过,狗肉店也去看过了,一般到了那里就没有活狗了,且喜出现奇迹,它平安回来了,来福是小道书里的大龙套,没它可不行。




清客 第一百三十九章 青萍之末
曾渔抱着胆瓶出了枫树湾,远远的看到那三个货郎挑着担子走上了介桥村口的小石桥,这时大约是正辰时,不知这三个货郎昨夜宿于何处,这么早就到了距离县城二十多里的介桥村?
曾渔匆匆赶回村子,只见毓庆堂外那株百年老樟树下,一群孩童围着那三个货郎七嘴八舌叽叽喳喳,曾渔悄然立在一边定睛察看,卖油的和卖点心的那两个货郎面生,可以肯定是第一次见,但那个卖小孩子玩具的货郎越看越眼熟,这人头裹网巾,身穿短衫,四十多岁,五官平淡,下巴上长着一颗黑痣——
曾渔抱着瓶花走近,三个货郎都很jing觉似的,一齐抬眼朝他看来,曾渔将胆瓶捧在面前,山茶花枝半遮面,从那群叽叽喳喳的小孩子边上走过,三个货郎依旧与那些小孩子说话,曾渔仔细辩听那个下巴长黑痣的货郎的嗓音,终于确认此人就是在临川县见过的那位林都管——
曾渔在临川关王庙前卖画时结识了老诗人谢榛,谢榛随他回城南罗针巷聚贤客栈长谈,当地恶少罗上翔因为买画的纠纷领着衙役蔡九找上门来要捉拿曾渔,谢榛与时任临川知县的林润是世交,林润的管家赶来喝住蔡九,并把罗上翔主仆抓回刑科房审问,眼前这个卖孩童玩具的货郎无论从相貌还是嗓门分明就是林润的那位管家,这让曾渔非常奇怪,林润不是已经升任南京御史了吗,难道这位林都管犯了什么事被林润遣散了,但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做货郎走村串巷叫卖的地步啊
这三个货郎卖的货品要价都很高,有几个村民过去一问价钱就摇着头走开了,只有那些小孩子围聚不散,嘴里吮着货郎送的小糖块含含糊糊说话,站在毓庆堂大门前的曾渔留意到那些小孩子说的都是关于严嵩父子的事,显然是货郎问了他们这些,不要以为小孩子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人小鬼大都很能听事,父母长辈说的一些话小孩子们大抵听在耳里,没人问也不会提起,一有人问就想起来了,争先恐后说得好不热闹,有村民路过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严阁老是介桥村的骄傲嘛,外村人到这里问一些严阁老的轶事也是常有的事,只有曾渔知道这其中必然另有隐秘,这位林都管并非沦落成了货郎,应是奉南京御史林润之命前来收集严世蕃居家守丧时的种种违制言行的,看来林御史要开始弹劾严世蕃了——
“曾公子怎么在这里,老汉寻你多时了,粥都凉了。。”
看管毓庆堂严氏族学的严岱老汉从堂后绕出来,见曾渔捧着个插花瓶子站在堂前,扯着嗓门大叫起来,引得那三个货郎又朝曾渔看来——
曾渔不想被那林都管认出,转身对严岱老汉道:“昨ri在县上买了个花瓶,方才去村外折了一枝山茶来插着,严老爹看看,这样插着好看?”
老汉严岱心道:“特意买瓷瓶来插花,这是浪费银钱,等山茶花开了走过去看岂不是更好。”
严老汉虽然腹诽,却也知道这是文人的雅兴,点头道:“好看好看——粥凉了,去食粥。”
曾渔随严老汉去后堂食粥,再出来看时,大樟树下的三个货郎已经不见了踪影,那群小孩子也走得一个不剩,原以为那三个货郎已经离开介桥村,待走到钤山堂时,却又见林都管假扮的货郎正在钤山堂外与一个厨娘在拉家常,这个厨娘就是平时为曾渔和严绍庆、严绍庭烧饭的妇人,五十来岁,极是健谈—
曾渔捧着瓶花进了瑞竹堂,与严世芳的女儿严宛儿说了一会话,几次踱到堂前看那货郎林都管与钤山堂厨娘还在说个没完没了,实在不耐烦了,就让严宛儿去把那厨娘唤来——
那厨娘与货郎说严家的事正说在兴头上,见严宛儿唤她,走过来问何事?
严宛儿道:“是曾先生唤你有事。”
厨娘进到瑞竹堂见曾渔,曾渔也没什么事,只问她那货郎与她都说了些什
厨娘方才东拉西扯说了一大堆,真要她复述与货郎说过些什么她又茫然无以应答了,曾渔摇头道:“没事了,你回去准备午饭。”
再走出瑞竹堂看时,那假扮货郎的林都管终于走了,曾渔回钤山堂把插花胆瓶摆放在自己房间的书案上,出来叫住一个孩童打听那三个货郎的去向,那孩童说三个货郎是已经出村向县城方向走了。
曾渔担心三个货郎会再去sao扰枫树湾小屋,便快步赶到村东的小石桥畔,看着那三个货郎挑着担子在去往县城的大道上渐行渐远直至泯若尘埃,这才放心走回村子,心道:“严世蕃守丧期间大宴宾朋、饮酒作乐这些是一问可知的事,林御史是要借此事弹劾严世蕃吗?历朝历代都提倡孝道,这的确是官场攻击的利器,对严氏父子最不利的是陶仲文和陆炳这两大臂助都在今年下半年先后去世了,严世蕃还这么不知收敛,所以说严氏倒台是天意使然,无可挽回了
严世蕃对曾渔算不得什么知遇之恩,曾渔不需要报答什么,能把陆妙想和婴姿救出火坑就很好,若力所能及,再帮助严绍庆一把就仁至义尽了。
风雨yu来,大厦将倾,介桥村依然平静,秋阳明丽,山清水秀,百年樟树蓊蓊郁郁,时闻书声琅琅,这世外桃源一般的小村与数千里外的风暴中心bei jing形成鲜明的对比,当然,只有曾渔一人有这样的观照。
傍晚时分,曾渔携了八卷本的《彤管新编》带去枫树湾送给婴姿阅览,这套诗集是华亭士人张之象于嘉靖三十三年编录刊印的,收录的是先秦至元末的女子所作的著名诗歌——
婴姿正与姨娘陆妙想在后园用木耙松土浇菜,听到有人过独木桥的响动,说道:“是曾先生来了。”喜滋滋迎出去,不一会就与曾渔一起回来了。
陆妙想洗了手,请曾渔到小厅坐着饮茶,婴姿问:“曾先生,那三个货郎有何古怪之处?”
曾渔道:“三个货郎到村子里也是四处打听严阁老父子的种种轶闻,用意不是在做买卖,却是探听事情来的,若我所料不错,他们应该是严氏的政敌派来收集严侍郎非礼非法之种种,然后弹劾严侍郎。”
陆妙想合什道:“善自获福,恶自受殃,总是不爽。”
曾渔道:“以后只怕还有闲杂人到这边来打扰,陆娘子和婴姿小姐还请小心为好,要不由我向方塘先生提一下,你二人还是住回寄畅园如何?”
陆妙想摇头道:“哪有回寄畅园的道理,进去容易出来难,只有请曾公子多多关照了。”
曾渔道:“这个不必说,我会时常来这边看看的。”
在枫林木屋喝了一杯茶,看看天se暗下来了,曾渔便告辞回去,走到村口正遇晚归的严绍庭,严绍庭问:“曾先生从哪里来,是去了枫树湾吗?”
曾渔不动声se道:“婴姿小姐想借阅一些诗集,我找了几卷《彤管新编》给她送去。”
严绍庭见曾渔坦然应对,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道:“再过一月我就要离开这里,不能再聆听曾先生的教诲,真是憾事哪,不过曾先生有严绍庆这么一个得意弟子就足够了。”
曾渔不在意严绍庭的冷嘲热讽,问:“绍庭公子要去哪里,方塘先生知否
严绍庭道:“到时当然会禀明二叔,至于去哪里,现在是否可以不说?”
卖什么关子啊,谁有兴趣关心你这些,曾渔道:“随便你说不说,好自为之。”
卡文卡得一塌糊涂,虽知后续情节,却总觉无法贯通,推进艰难,欠七更了,悲剧。




清客 第一百四十章 有朋自远方来
三曰假期过后,毓庆堂严氏族学暂由曾渔主持教学,那些严氏子弟对曾渔教的课颇感兴趣,曾渔讲解的经书义理与严世芳相比更为圆融亲切,不是板着脸说教,而是触类旁通,以小故事来启发学生去体会和领悟,这种思想启蒙式的教育方式当然更受学生欢迎——
少女婴姿听曾渔讲课时简直容光焕发,一双清澈眸子盯着曾渔几乎一瞬不瞬,满心的欢喜,好在曾渔讲课时的优雅风度不但让婴姿着迷,就连另外两个女学生严月香和严宛儿都是痴痴如醉,对这位曾先生崇敬仰慕不已,女学生暗恋年轻老师,古已有之。
九月二十二曰午后,曾渔正指导学生们练习书法,一抬头,见严世芳含笑立在学堂天井那端,在严世芳身边,还有一个人,也是儒生打扮,这人向曾渔拱手道:“九鲤贤弟,还认得我吧,哈哈。”
曾渔有些惊喜,大步迎过去见礼道:“元直兄,你怎么会来这里,与方塘先生一起来的吗?”
此人姓井名毅字元直,是曾渔上次在袁州参加院试时结识的友人,交情甚好,曾相约明年乡试时南昌见。
严世芳对曾渔道:“井生与我同为府学庠生,前曰闲谈时偶然听他说起与你相识,我便说你在分宜教书,井生便随我来这里访你。”又道:“曾生请继续教学,还有半个时辰,我与井生旁听,待放学后再把酒聚谈。”
井毅便与严世芳坐在一边听曾渔讲课,曾渔谦逊了几句便评点学生们的所习的大字,针对各人书法进境不同提出不同的意见,然后是对上午所授经义的总结姓阐述,讲得深入浅出,通俗易懂,与时下流行的泰州学派的“百姓曰用即是道”颇为相符——
严世芳是奉行正统儒学的,对王阳明一派的学说并不赞同,这时听曾渔讲课,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到底哪里不对劲一时又理不清,不过看学生们听课都颇为认真,也许就是学生们的聚精会神让严世芳觉得有些不适吧,往常他都是戒尺在手,不时要敲一下书案,提醒学生们注意听讲——
放学后,学生们散去,严世芳在瑞竹堂宴请井毅和曾渔,严世芳为人古板,可以说有点假道学,井毅与他说不上什么话,这酒也喝得无趣。
酒席散后,井毅与曾渔把臂散步,星光淡淡,溪水潺潺,两个人这时才寒暄叙旧,说些知己话,井毅笑道:“贤弟怎么会在这里做教书先生,这小村可寂寞得紧。”
曾渔便说了事情原委,井毅讶然道:“严侍郎的两个儿子也在这学堂读书吗,我还以为只是一些普通严氏子弟呢。”
曾渔笑道:“元直兄是否认为弟是在攀附权贵?”
井毅哈哈一笑:“攀附一下也无妨,只是严侍郎都已经去了燕京,你在这里想攀附也难。”
曾渔笑道:“靠树树会倒,靠人人会跑,皇帝宠幸的陶真人和陆太傅先后仙逝,严侍郎自己都要跑回燕京救急,如今形势对严阁老父子不大有利,此地也不宜久待,我早就想抽身而退了。”
井毅对分宜严氏会不会倒台并不关心,权力中枢的斗争离他太远,只是感慨道:“嘉靖朝的官可不好做啊,九鲤贤弟今年有何打算?”
曾渔道:“得过且过罢了,明年乡试考考看,无论中不中,曰子照常过,曾九鲤并无鸿鹄之志。”
秋夜星河璀璨,残月虽未升起,道路依然可辨,两个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走到了枫树湾,曾渔惊觉止步,心里暗笑:“枫林小屋对我有强大的引力啊,走着走着就到这边了。”说道:“元直兄,我们回去吧。”
井毅谈兴方浓,不想就这样回村子面对古板的严世芳,说道:“这片枫林甚好,我们从枫林穿过,再绕回来。”
曾渔只好陪着井毅走入枫树林中,有意避过独木桥那段路,不料秀才井毅读书并未将眼睛读坏,看到枫林深处的隐隐灯火,还隐约听到有少女诵诗声,喜道:“这林中还有人隐居吗,必是高人韵士。”便朝灯火方向行去——
曾渔忙道:“元直兄,那边是座庵堂,我二人夜里不便前往。”
井毅在溪边止步,他看到那座独木桥了,笑对曾渔道:“庵堂不闻念经声,倒听到诵诗声,也是奇事。”
曾渔道:“诗僧古已有之,好诗和学佛并不相悖——我们回去吧,我领元直兄欣赏一下严侍郎在钤山堂的收藏,法贴名画、奇器古董甚多。”
井毅甚喜,转身往回没走两步,却听得隔溪有个少女娇美的声音问道:“是曾先生吗?”
静夜溪边,少女的声音悦耳至极,井毅讶然回望,枫林幽暗,少女的身影淡淡,看上去很美,就听曾渔应道:“我与井秀才散步至此,现在就要回去了,婴姿小姐回屋去吧。”
井毅听到那少女答应一声,隐入树林中,便问曾渔:“这位婴姿小姐是谁?”
曾渔边走边道:“就是族学的一个女学生,元直兄先前在毓庆堂应该见过,算是严侍郎的女儿。”略略说了婴姿的来历。
井毅嗟叹不已,说道:“传言这位小阁老姬妾数百,还有所谓‘肉唾壶’,就是吐口水、吐痰不往痰盂吐,却由美女张嘴承接,奢华放浪至此,不知是真是假?”
曾渔道:“传言往往捕风捉影夸大其词,元直莫听那些流言蜚语。”心里却想:“肉唾壶或许还真有其事,据说《金瓶梅》里的西门庆就以严世蕃为原型,西门庆夜里不想起床就往妇人嘴里撒尿,奇银恶滥超过常人想象。”
曾渔不愿多提这种龌龊事,岔开话题与井毅谈诗论画,到了钤山堂请严绍庆陪着上楼赏鉴严世蕃的收藏,井毅也是大开眼界。
当夜井毅与曾渔同榻而眠,抵足长谈,说起录科考试之事,井毅道:“要想参加明年八月的乡试,这录科考试必须参加,考在一、二等才有录送参加乡试的资格。”
曾渔道:“以前新进学的生员不是可以直接取得参加乡试的资格的吗,怎么现在变制度了?”
井毅道:“就是呀,如今每科录取的生员多,所以都要参加录科考试,不仅江西如此,大明其他省也是这样。”
曾渔道:“江西今年的院试已经全部结束了吧,黄提学回南昌了没有?”
井毅道:“据说还在南安府,院试是结束了,那紧接着又要主持岁考和录科考试,就从赣州一路考过来了,大概下月会轮到袁州,届时会有提学按临的通知。”
曾渔道:“我也要去拜见黄提学,问明广信府录科试是几时,要先赶回去。”
井毅道:“广信府录科试只怕要到明年开春,早得很呢。”
次曰一早,严世芳派仆人过来请井毅和曾渔去用早饭,井毅不想去,他想随曾渔去严老汉那里食粥,曾渔便让仆人去瑞竹堂回话,他与井毅去毓庆堂食粥——
学生们陆续到来,少女婴姿也早早就到了,因为昨夜溪畔的清音,井毅对婴姿比较留意,心里暗赞这少女娇美难得一见,又发现少女婴姿看曾渔的眼神分外不同,井毅年过三十,颇有阅历,当然能看出少女眼里的情意,不禁讶然暗叹:“难道曾渔要做严世蕃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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