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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贼道三痴
酒席间纪二郎说起小妹纪芝已经与河口王家解除了婚约,曾渔姐夫祝德栋知道事情原委后抱不平道:“这分明是见死不救啊,不管怎么说也要先付赎银把人赎回来再说嘛,又不是家贫拿不出那些银子,所以说那种人家解除了婚约最好,不然纪小妹嫁过去也会不幸。”
纪二郎连连点头道:“祝姐夫说得极是,经此一事让我纪家看透了王家人的嘴脸,我就不信我家小妹嫁不到比他王家更好的子弟。”
祝德栋几杯酒下肚,酒劲上来了,正义感勃发,浑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对待曾若兰的了,与纪二郎一道痛斥王家人虚伪薄幸,又大包大揽道:“纪二哥你放心,小芝妹妹的婚事包在我们身上了,九鲤交游广阔,不是秀才举人就是达官贵人,让九鲤为小芝妹妹留心一下,有合适的说合说合,哪个不比那王家子弟强?”
纪二郎大喜,这些日子曾渔贼军师的恶名在铅山虽然少有人提了,但李氏与纪芝是否被曾渔玷污,不少心地龌龊的人是宁肯信其污不愿信其洁的,坐怀不乱让这些人感到无趣和自卑,姑嫂同床则是喜闻乐见啊,多有说头,别看什么秀才相公、大家闺秀,还不是和他们一样卑贱,谁也别看不起谁,大家都在尘埃里,所以纪家的声誉在铅山还是受到了一定影响,对纪二郎来说,妻子李氏和小妹纪芝早已把被掳到获救的经过向他细说了,他信得过妻子和妹妹,小妹性情外柔内刚,若真被曾渔侵犯过,岂会念叨着要报恩,但小妹与河口王家的婚约解除后,在当地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婆家,毕竟下了大聘的又毁婚,无论怎么说都是不吉利的,而在铅山以外的县找婆家相对来说就没有那些麻烦和顾虑——
所以纪二郎听祝德栋这么说,当然是喜出望外,离席作揖道:“那小芝小妹的婚事就拜托九鲤贤弟和祝姐夫你们了。”
祝德栋脸红脖子粗道:“都是自家人,何须拜托,包在我和九鲤身上了。
于妹妹的婚姻大事还得他操心哪,曾渔只好道:“我会留意的,纪二哥,坐,坐,喝酒,喝酒。”
纪奶奶远来,又是新认的于亲,曾母周氏当然要留她们多住几日,纪奶奶就决定玩到初六再回去,得知宅子里的厨子与两个帮佣是从酒楼里临时请来的,当即让曾渔把这三人辞了,纪奶奶这次带来的四个仆妇有两个就擅长烹调,打下手的人多得是,何须请外人来下厨。
于是此后几日,曾宅的家务事就由纪家婢仆包了,曾渔一家四口倒象是做客的,不过纪奶奶与曾渔母亲很说得来,少女纪芝也很得曾渔母亲喜欢,妞妞就更高兴了,多了个于姐姐,妞妞虽然有同父异母的姐姐曾若兰,但若兰姐姐和她年龄差距太大,女儿阿彤都比她大一岁,完全不是一辈人,而小芝姐姐呢,只比她大九岁,肯陪她玩,这让妞妞很欢喜——
秀才们的新春宴请轮流做庄,都是放在中午,上饶城内各个酒楼去吃,曾渔本想推说家里有客人就不去了,但其他秀才不依,说新春佳节谁家没个客人呢,晚上不是照样可以陪客吗,纪二郎就说九鲤贤弟去吧,相公们的聚会岂能耽误。
初五这日傍晚,曾母周氏、曾若兰陪着纪奶奶、纪二郎妻李氏还有纪芝从广教寺进香回来,宅子里的纪家仆妇和婢女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而且格外丰盛,因为明日上午纪家一行就要离开这里回鹅湖。
暮色沉沉,灯火初上,曾宅关闭了大门正要开宴席,却听得有人敲门,四喜跑过去开门,进来的却是府衙头役黄劳,唱喏道:“曾相公新年大吉大利,科试连捷,金榜题名——府尊大老爷差小的请曾相公去说话。”
曾渔问:“何事?”
黄头役道:“这个小人却是不知,总归是好事。”
林知府新年相召,曾渔不敢怠慢,向纪二郎告了罪,请姐夫祝德栋代他多敬纪二哥几杯,便随黄头役出门直奔知府衙门。





清客 第一百九十一章 姜还是老的辣
广信知府林光祖已经用过晚饭,正在廨舍后苑小厅饮茶,待曾渔向他恭贺过新年之后,方含笑问:“曾生,过年家里都好?”
曾渔道:“劳府尊下问,学生家里都还好。”
林知府点点头,将两封信递给曾渔道:“方才急递铺送来的信件,这两封是分宜严世芳和严绍庆写给你的,严绍庆就是严阁老长孙是吧,看来是催你去分宜了,你现在就拆信看看,若真是要你去分宜,本府就特批给你一块小勘合牌,沿路有驿站提供食宿,有难处也可让驿所帮忙解决,很是便利。”命仆役给曾渔看座、上茶。
曾渔道:“多谢府尊。”先拆严世芳的信看,却原来严世芳已经就曾渔和婴姿的婚事写信向严嵩和严世蕃请示过,严世芳真是实诚君子,信里实话实说,没什么隐瞒,他说严世蕃的回信言词轻薄,并不把曾渔求婚当作一回事,严世蕃信里还说若曾渔今年能公车到京城参加会试并黄榜题名,那这门亲事倒可以考虑——
在严世芳看来,堂兄严世蕃这么说等于是拒绝了曾渔的求亲,因为他深知科举之难,他前后参加了数科乡试都是名落孙山,曾渔虽然颇有才学,八股文也作得好,但要想乡试、会试连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严世芳见过多少八股文高手困于场屋潦倒半生,堂兄严世蕃想要曾渔以少年进士的身份来求亲那纯粹就是刁难曾渔,好比挟泰山以超北海,就是完不成的任务,所以严世芳直接就对曾渔表示歉意,说他不能作主把婴姿许配给曾渔,很是遗憾——
信的最后,严世芳力邀曾渔再赴分宜教习,说族中子弟都思念曾渔,夸赞曾渔教书教得深入浅出,尤其是绍庆,简直是非曾渔教不可,绍庆与其母曹氏商量,若曾渔要为乡试备考不能去分宜,那就请曾渔到南昌,严家在南昌也有豪宅园林,曾渔可住在那里一边教导严绍庆一边备考。
看完了严二先生的信,曾渔暗暗叹口气,严世蕃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没什么好抱怨的,分宜严氏是什么家世,他一介小小秀才如何能高攀,真要是年少进士也还算般配了,可他也知道科举之难,考个秀才都跌跌撞撞,他可没有多少把握自己能在今秋乡试中式,更别提会试了。
又拆开严绍庆的信,少年严绍庆在信中对曾渔与山贼斗智斗勇、救人质、立大功的传奇经历是羡慕不已、钦佩不已,信里说起曾渔和婴姿的婚事却与严世芳的态度大不一样,严绍庆对这门亲事很乐观,说他父亲严世蕃已经同意曾渔和婴姿的婚事了,只要曾渔科举连捷,这份姻缘就得谐了——
曾渔摇头苦笑,严绍庆锦衣玉食,十五岁就已经恩荫为从七品的内阁中书舍人,哪里知道寒窗之苦科举之难,少年严绍庆对他有点盲目崇拜,想必是认为曾先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科举连捷手到擒来吧。
严绍庆在信中再三请求曾渔继续教他诗书,不去分宜就去南昌,反正曾渔八月是要赶到南昌参加乡试的,不如早几个月就动身到南昌严氏宅园居住,这样既可温习诗书精研八股,又可顺便指导他读书习字,请曾渔尽早给他回复—
林知府慢慢品着香茗,注视看信的曾渔,曾渔似乎不甚欢悦的样子,过了一会,林知府估摸着曾渔看完信了,开口问道:“曾生,分宜严氏是不是要你去?”
曾渔点头道:“是,绍庆公子邀学生到南昌与他一起读书,说这样学生也好备考乡试。”
林知府笑道:“这位严公子尊师重道,很为你着想啊,你还有什么为难之处?”
曾渔道:“学生还不知道上回录科试能不能通过?”
林知府摇头笑道:“你是黄学道的得意门生,凭借新进学的锐气,黄学道怎么也会让你今年乡试撞撞文运——莫非你上回科试作文未成篇?”
曾渔道:“学生那篇作文八股齐全,完篇了的。”
林知府道:“那还有甚顾虑,这录科试你必过的,下月初学道就会下文通知诸生,你得了确切消息后就去分宜、或者南昌吧,莫让严公子他们等得急了
曾渔唯唯而退。
天已经黑了,林知府让黄头役送曾渔回去,黄头役又叫了一个差人提着灯笼一起送,出了北门,曾渔就让两个差人回去,他自己沿护城河慢慢踱步,天上月牙儿高挂,水边细波粼粼,城内笙歌箫鼓,城外就显得有些冷清,风吹过来,还是很冷。
曾渔抖擞了一下身子,心想:“我与分宜严氏是撇不清关系了,严嵩昏愦老迈、严世蕃骄奢淫逸,严氏倒台是必然的,难道我还能去给严世蕃出谋划策躲避危局?且不说严世蕃不把我当回事,即便是把我当一回事我也没力挽狂澜的本事,真以为穿越一回就能改天换地啊,早于什么去了,现在的我只想让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过得好一点而已。”
人生在世,总有各种不顺,整日意淫没什么意思,只会更加浮躁空虚,然而想起自己对陆妙想的承诺而不能做到,曾渔心里还是不大痛快,乡试、会试连捷这太难了,把这个当作娶婴姿的条件纯粹是刁难,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尽力去做就是了——
回到宅子,祝德栋和纪二郎已经喝得半醉,曾渔随便喝了两杯,当夜歇息不提。
次日正月初六,一早纪家的厨娘煮了三大锅汤面,宅子里大大小小三十来个人用罢汤面,除了留四喜和老善看家,其他人都送纪奶奶一行去码头,门前马车、轿子热闹非凡。
纪家的客船一直泊在码头边等着,鹅湖纪家的造纸业做得很大,著名的连史纸远销南北两京,苏杭一带的文人墨客最喜用连史纸作画,曾渔再也不用为练习书画用纸发愁了,上次纪二郎就送了十二刀连史纸,这次又赠以三十六刀各种精品铅山纸,曾渔准备尝试泼墨山水,那种画法比较费纸。
未出元宵,出远门的人少,码头上还比较冷清,曾渔一行来到码头就热闹了许多,曾母周氏和纪奶奶依依惜别,少女纪芝一手拉着曾渔母亲,一手牵着妞妞,泪光盈盈的——
纪奶奶笑着对曾母周氏道:“老妹子你看,小芝对你多亲呀,象是亲生闺女。
曾母周氏抚着纪芝细嫩的手背道:“是呀,我与小芝有缘,象亲生闺女,妞妞和小芝也很亲,只可惜才聚了短短几日就要分别了,真是舍不得。”
纪芝睫毛上挂着泪珠,轻声道:“鹅湖离这边也不甚远,过些日子女儿可以再来看望于娘。”
曾母周氏喜道:“那就好极了,小鱼不能长在家,他总要外出求学谋生的,宅子里冷清得很紧,小芝若能来陪我那真是太好了。”
纪奶奶道:“行,待三、四月间再让小芝来看望你。”
那边纪二郎再次拜托曾渔为小妹纪芝寻访合适的良家子弟为婿,曾渔道:“纪二哥放心,上饶这边我会留心的,贵溪那边我让郑表兄也帮忙寻访,总要为纪芝小妹寻一个知书达礼的如意郎君。”
纪家人陆续登船,曾渔这边也准备了几箱礼物让脚夫搬上船,但与纪家送来的礼物却是没法比,纪奶奶还留下一个仆妇帮曾渔母亲料理家务,这仆妇是纪家的家生女,所谓家生女就是卖身到纪家的仆人与纪家的婢女成亲后生的女儿,一出生就是纪家的人,没有人身自由的,这仆妇姓杜,四十多岁,丈夫早逝,却未留下一儿半女,杜氏为人忠厚,也并不笨,颇善烹调,做事甚是勤勉,每日闲不得的,纪奶奶叮嘱她要好生服侍新主母,杜氏眼泪汪汪的点头——
搭在岸边与船舷供人上下船的长木板已经撤下,纪奶奶、纪二郎、李氏和纪芝立在船头向码头上送行的曾渔一家挥手作别,却看到两个公差一路伸长脖子东张西望找到曾渔身边,恭恭敬敬说着什么……
橹船缓缓摇离岸边,顺流向西南方驶去,岸上的人影渐渐小了,纪二郎看到曾渔随那两个公差先走了,不禁道:“曾贤弟很受林知府敬重啊,又请曾贤弟去说事了。”
纪芝眼泪收不住,回舱中抹眼泪去了,李氏扶着纪奶奶与纪二郎还站在船头,纪奶奶问:“二郎,你方才与曾渔说些什么?”
纪二郎道:“儿子拜托他给小芝寻访良家子弟为婿啊,他满口答应了。”
纪奶奶轻轻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李氏窥伺婆婆心意,小心翼翼道:“我试探了曾奶奶口风,曾公子并未婚配,小芝容貌尽配得上曾公子,咱们纪家也是铅山名门,婆婆为什么不将这事与曾奶奶提上一提?”
纪二郎目瞪口呆,他倒没想过这事。
“你倒是有心。”纪奶奶斜瞅了媳妇李氏一眼,说道:“老妇当然有这意思,可人情世故就在于〔趣,两个字,曾奶奶说过年前这些日子媒婆差点踏平曾家门坎,可曾渔一个都看不上,把媒婆们都赶跑了,不知是不是外面已经有中意的名门闺秀,连曾奶奶也不大清楚,你说这种时候我们怎么好自己为小芝说媒,这不是让人家为难吗,咱们是陪小芝来认于娘的,却成上门说媒,若是成了当然好,若是人家拒绝,我这张老脸往哪搁,那时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吧,再说了,小芝刚与河口王家解除了婚约,就急急忙忙想与曾家结亲,这岂不是让曾奶奶母子看轻了我们”
李氏心悦诚服,姜还是老的辣,婆婆考虑事情周全得多,若冒冒失失提亲的确不妥,说道:“婆婆说得极是,不过媳妇看我家小芝与曾公子还是有缘分的”
纪奶奶摇摇头:“别想那些,若曾渔在上饶这边能帮小芝找到一户好人家那就很好了。”
江流转折,码头不见了,橹声击水,客船向铅山方向而去,婆媳议论也止了,曾渔当然不知道这些,这时他正随黄头役从东门入城往府衙赶去,林知府要亲自为他说媒了。




清客 第一百九十二章 双喜临门
新春佳节,官府衙门也有五天假期,不过今日已是正月初六,官员们都得坐堂理事了,其实新年伊始也没什么着急的公务,也就点个卯摆个样子,巳时末就散衙。
曾渔带着四喜跟随黄头役径直到南衙后堂,等了大约两刻时,才见知府林光祖腆着肚子进来了,满面春风,却是含笑不语,上上下下打量曾渔,把曾渔看得心里发毛,只好再次躬身道:“府尊召学生来不知有何教导?”
林知府终于开口道:“曾生双喜临门,可喜可贺——”
曾渔不知喜从何来,而且还是双喜,福兮祸所倚啊,不得不谨慎,躬身静听林知府说话,只听林知府道:“年前上饶城下大破山贼,戚将军和徐文长先生列你为军功第一,胡部堂已将战报和请功表章上奏兵部和内阁,不日朝廷将有嘉奖下达,曾生此番名扬天下了。”
曾渔恭敬道:“学生全仗府尊栽培。”
林知府心下甚悦,曾渔是广信府的秀才,也就是他林光祖的门生,曾渔扬名,他这位广信府堂官当然颜面有光,而且曾渔显然是知趣的,捻须颔首道:“你是我广信府特出的英才,扶植元气,匡扶生民,甚有功绩,待朝廷嘉奖令到,本府也要重奖你。”
曾渔长揖道:“多谢府尊恩典。”心想:“这就是双喜临门吗?”
林知府沉默片刻,忽问:“曾生,听说有很多媒婆要给你说媒都被你赶跑了?”
曾渔好生惊讶,府尊大人怎么还知道这事,答道:“禀府尊,确有此事,学生每日被那些婆子吵得不得安心读书,是以好言相劝她们回去。”
林知府“呵呵”笑,问道:“曾生是否已有意中人,或者自幼定下了亲事
听林知府这么一问,曾渔不禁想起陆妙想和婴姿小姐,陆妙想是他的意中人,婴姿小姐与他有私下的婚约,其中关系真是混乱啊,对于陆妙想,曾渔心里清楚这份感情难有归宿而婴姿小姐呢,严二先生的信中已经明确说不可能了,虽然少不更事的绍庆公子对做他的大舅子很有信心,曾渔自己却没什么信心,也许内心对娶婴姿小姐为妻不是很热切吧,婴姿毕竟还是个未长成的少女,他真正喜欢的是其姨母——
“学生并未订亲。”曾渔当然只有这样回答。
林知府捻须微笑:“曾生是奇货可居啊,那本府来给你说媒作伐如何?”
曾渔吃了一惊,来府衙的路上他向黄头役问过府尊召他何事,黄头役却说不知,所以这时骤闻林知府要给他做媒,当然是既惊诧又忧虑,不知林知府为他作伐的是哪位女子,这可是终身大事,岂能听凭林知府做主,虽说林知府说媒的应该是乡宦士绅人家的闺女,但家世并不是最重要的,若是脾性不好,拿腔作势,不贤不惠,那他这辈子岂不是就毁了,还连累母亲和妞妞受气,这怎么行
林知府见曾渔没有脸露喜色反而显出为难的样子,小小秀才实在是不识相啊,可林知府却毫无愠色,笑道:“今日龙虎山大真人府来人了,曾生猜是何事?”
曾渔道:“学生不知,请府尊明示。”
林知府盯着曾渔道:“曾生莫要瞒我。”
曾渔忙道:“学生岂敢欺瞒府尊,学生的确不知大真人府的人为何事而来
林知府笑着摆摆手,示意不介怀,说道:“上回有三位龙虎山道士星夜为你传信,其中同尘道长我认得,另两位是谁?”
曾渔答道:“一位是学生的友人羽玄道人,另一位——”
说到张广微,曾渔迟疑了一下,却见林知府脸上神情似笑非笑,不禁心中一动:“林知府说要给我说媒,难道是张广微”
还没容得曾渔多想,就听林知府追问道:“曾生,另一位是谁呀?”
曾渔只好如实回答:“禀府尊,那位小仙姑是张大真人亲属,道号自然。
林知府故意道:“原来是张大真人的亲眷,本府真是怠慢了。”又问:“曾生你是如何与她相识的?”
林知府这是要刨根问底啊,曾渔答道:“学生是去年在大上清宫元纲老法师处见到那位自然小仙姑。”
林知府点点头,说道:“曾生,这位张小姐待你极好啊,冰雪天不辞辛苦赶数百里来为你传信,你不要负她——”
曾渔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听林知府又道:“曾生,现在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曾渔还真是不大明白,恭恭敬敬道:“请府尊明示。”
“还要我明示什么。”林知府笑道:“赶紧去上清镇大真人府提亲去吧,良缘难得啊。”心里想的是:“你这小秀才攀高枝了,龙虎山张氏可不比大明藩王的地位差啊,向来都是与皇亲国戚、高官大佬联姻,下嫁秀才应该是破天荒头一回吧,真不知你这秀才哪世修得的福分”这样想着,对侍立一旁的仆人道:“去请张管家和羽玄道人来。”
不一会,羽玄道人和一个五十来岁的管事来到后堂向林知府施礼,林知府笑呵呵道:“张管家,曾生家世正如你们所了解的,本府也问过了,曾氏源出兴国三寮,称得上是有底蕴的名门望族,曾生更是俊秀超拔、学业精进,黄榜题名也是指日可待,堪称张大小姐良配——曾生,你何时动身去上清提亲,就与张管家他们商议吧。”
林知府离了后堂,留曾渔、张管家、道人羽玄三位议事。
曾渔与张管家和羽玄见礼,去年在大真人府的楹联会上曾渔见过这位管家一面,有点印象,当下客气道:“张管家请到寒舍细谈可好?”这喜事来得太突然,曾渔脑子有点发懵,原本熟悉的张广微的形象倏忽间变得模糊和陌生,他一直把张广微当作朋友呢。
白面短鼻的张管家笑容满面道:“曾公子,贵府先就不去了,以后登门的机会多得是,今日就请曾公子把去上清的日子定下,小的好赶回去回话。”
曾渔看看道人羽玄,羽玄不怎么说话,只是微微笑,曾渔不知道这是不是龙虎山张家的规矩,求亲之前女方家人不能上男方的门,这样是显得矜持吗,可是年前张广微就已经到过他家了——
曾渔道:“那就到外面寻家酒楼坐着细谈,请,请。”
曾渔吩咐四喜先回宅子,他在府前街一处酒家设宴款待张管家和道人羽玄,曾渔对求亲规矩和礼节真是不懂,诚恳向张管家请教,暂定是元宵过后的正月十六曾渔动身去贵溪,先拜访贵溪周知县,然后请周知县陪同前往上清大真人府提亲,张管家又说了一番规矩礼节,曾渔一一记住。
说了这些之后,张管家沉默下来,看看道人羽玄,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羽玄依旧是笑嘻嘻不怎么开口,曾渔道:“小生虑事有未周全之处请张管家指教。”
张管家皱了皱了短鼻子,连声道:“岂敢,岂敢。”迟疑了一下,对羽玄道人说:“羽玄老弟,你与曾公子交情好,还是你来说。”
道人羽玄笑意不减,说道:“贫道只是陪张管家来,全凭张管家作主。”
张管家笑骂道:“你这个花花道士,别在这里装作老实本分,你和曾公子把说明,我去趟茅房。”说着离席走了。
曾渔凑过脑袋问羽玄:“道兄,快说吧,别让我到时出乖露丑。”
张管家不在这里,羽玄神态轻松了许多,笑嘻嘻道:“怎么会出乖露丑,贤弟——不对不对,不能再称呼贤弟,该怎么称呼呢?”
羽玄道人收了笑容,一脸苦恼状,他师父洞真道长比张广微矮了一辈,曾渔娶了张广微后他岂不是比曾渔矮了两辈了,怎好再以“贤弟”相称——
曾渔摇头笑道:“先不论这些,道兄赶紧指点我。”
羽玄道人道:“在别人那里算是个事,在贤弟这里,其实不算个事。”
曾渔白眼道:“羽玄道兄怎么这般不爽快,究竟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羽玄道人笑道:“这事贤弟其实也是知道的,小仙姑不是自幼立志修行求道、不肯婚嫁嘛,就是这个事,嘿嘿。”
曾渔瞠目结舌,这事他的确知道,上回严世蕃到上清问卜,嗣教真人张永绪有意把张广微许配给严世蕃的儿子,张广微是坚决不从,当时张广微还向他问计,后因元纲法师推算严世蕃难有好归宿,张永绪这才作罢——
曾渔愣了半晌道:“广微小姐这回也是不肯是吧,那我去求亲岂不是碰一鼻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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