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妖

“还没有！”炎红莲轻轻摇头，眉目之中隐含忧色。那妖龙实力之恐怖，合大将军萧弈，抱玄，守虚三人尚降伏不住，更何况当时龙上还有一狐妖。依常理推断，杜重霄此次被擒必定是凶多吉少，然而在炎红莲心中，却又抱着一丝希望。
“师姐放心，重霄师兄不会有事！”云芊月微微一笑，右手伸开，晶莹的掌心生出一朵青莲，“当日我与重霄师兄分别之时，曾赠此心莲三瓣，若有灾厄，其花自败！”
炎红莲观那心莲，亭亭而立，芳香四溢，哪有半点败像？心头不禁稍安，眉关轻舒道：“如此我就放心，只是既然平空，为何还不归来？”
云芊月笑而不答，收去手中莲花，明眸望着炎红莲额上火焰印记，忽然问道：“我观师姐境界又有突破，实是可喜可贺。不知其中可有法门，能否传授师妹一二？”
“我亦无它，惟修心尔！”炎红莲心中莫名慌乱，匆匆搪塞一句，然后用手一指远处道：“咦，那边似乎有妖兵来犯，容我前去察看！”说罢，身形闪动，已是驾着红莲而去。
望着炎红莲逃走的身影，云芊月不禁莞尔而笑，转过头望向西方，目光久久不移。
“师妹，你在看什么？”不知何时，一身白衣的林长风出现在了云芊月身侧，柔声问道。
“分离盼君归，君归在何期？何期得相聚，相聚不分离！”云芊月收回凝望远处的目光，低低一叹，移步离去。
林长风面无表情，双拳却早已握的咯咯作响。他很清楚，云芊月言中的‘君’所指是谁！





择妖 第四十二章 炎黄之歌
午时刚过，战鼓再度敲响。
无数妖兵化成几百道巨浪狂潮，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冲击着玉石关守军的防线。
天空之中，除了密密麻麻的蝙蝠妖外，更是出现大群的金雕妖与雷鹰妖。
金雕妖展开双翅，足有三丈之广，金翎铁羽，银睛利爪，每一次扇动翅膀，便有妖风刮起。合百余金雕妖之力，汇集一场巨大的风暴，向玉石关城头的守军卷去。
雷鹰妖身形稍小，黑色的身躯隐约闪现着丝丝电芒，成群结队地向城头起俯冲，密集的闪电接连在玉石关上空亮起。
风暴肆虐，闪电逞威，不知有多少守城兵士或被狂风吹落城头，或被闪电劈击成灰。
地面上，大批的青狮妖，野猪妖开始出现，这些妖兵手持重兵，全身披挂，向着城墙坍塌处起了猛烈的冲锋。
近三百名各派弟子分守各薄弱关口处，协助守城兵士给予妖军以迎头痛击。
太玄清虚宫除炎红莲、李芳若、易飞舟外，尚有后来赶到的尚清淼与徐青林等二代弟子十人。旁人也就罢了，尚清淼身为二代弟子第一人，一身修为早已至本象知玄境界。信手一挥，便有滔天巨浪排空而去，将空中蝙蝠妖、金雕妖、雷鹰妖冲的七零八落，随后摊开的手掌蓦然凝握成拳，则凡是被水浪沾上的妖挥瞬间变成了冰雕，齐齐从空中坠落，最终摔成无数冰块。
炎红莲手持极天火云绫，所催生的烈焰火海将大批的妖兵焚成灰烬。
徐青林却是在城墙缺口摆下了参天古木阵，一百零八棵古木合天罡地煞之数，凡是进入此阵的妖兵俱是有来无回。
而在离此不远处，碧落宫弟子十余人则牢牢守住另一处缺口。林长风一身白衣，当前一站稳如山岳。在其身后，一巨大龙卷风缓缓生成，随着他法诀一引，便向蜂拥而来的众多妖兵迎去。
云芊月低眉垂目，身后已升起一轮皓洁明月。“灵空清凉月，晖丽彼中天，千影现群水，却无一处偏。”道道清凉月光四射，凡是沐浴在月光之中的己方兵士与各派弟子，只觉精力尽复，疲惫全消。甚至有受外伤者，有受妖法侵害者，莫不邪毒皆去，伤势渐复。
其余各派弟子，天下书院擅文武之气，镇元古观有请神之术，水月庵能妙法回春，寒山寺以佛法降妖，而墨圣谷可召出机关巨兽。一时间，各派弟子各显神通，硬是抵住了妖兵一次又一次猛烈的进攻。
然而妖多势众，进攻仿佛永无休止。从午后到黄昏，从黄昏到黑夜。即便是在夜间，仍有大群的夜袅妖与狼妖乘夜黑风高之际偷袭。
到第二日晌午，各派弟子大都精疲神乏，几乎无法施展大规模的法术。能被派下山历练，这些弟子自然无一平庸之辈，但连经数日苦战而不得休息，坚持到此时已是差不多到了极限。
只有尚清淼，炎红莲等为数不多的本象境界者，尚还能维持一二。
期间城关几次遇险，距离城门最近的缺口险些被妖兵冲入，幸亏有黑圣谷弟子召出一青铜机关巨兽，算是暂时解了破关之危。
守城兵士目前已不足两万，他们要面对的是近八万甚至更多的妖兵的进攻。天龙弩，灭妖炮等守城器械仍有千余，但弩矢与火雷却消耗将尽，城墙上各处防护法阵也被破坏了大半。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出现的妖怪越来越强大，越来越难以应付。
大将军萧弈的身影出现在了城墙之上，其面色苍白，行步隐有不稳之象，明显是重伤未愈。在萧弈身后，抱玄与守虚两位真人面色似乎并无异样，但事实上，两人所受的伤却是比萧弈还要严重三分。只是两人修为深厚，暂时压住了伤势而已。
与妖龙一战，三人俱都身负重伤。萧弈被龙尾拍中，肋骨尽折；而抱玄与守虚真人则是被妖龙毒火所伤，蕴含无穷怨气之火毒淤结于五脏之内，若不尽快清除，怕是性命难保。
只是如今情势险恶，萧弈不得不出现以振军心。而抱玄与守虚两位真人身为本象真妙境的高人，他们的出现也能鼓舞各派弟子的士气。
苦候半月，终于等来了京城的消息。天威军，武威军共计十五万兵马已日夜兼程向玉石关赶来。更有天下书院弟子三百名，教习十一名已随先锋营乘天威、武威、扬威三艘冲霄巨舟先行一步，最迟明早便能抵达。
然而，玉石关能坚持到明日么？
渐渐又是黄昏，玉石关上空的血气似乎已将夕阳染红。
这一次妖兵的进攻更为凶恶，不但投入数十架妖角撞车，更是出动了百余名修为至少在洞明学法境以上的妖将，向着各处城墙缺口动猛攻。
玉石关守军拼死抵挡，各派弟子亦紧咬牙关施展法术御敌。尚清淼，炎红莲等人甚至不惜动用防身秘宝，却依然挡不住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的妖兵。
万余的兵力，根本难以同时兼顾西门、南门两处防线。又是一番惨烈的厮杀，再次击退妖兵进攻的南门守军尚来不及喘息，就听得远方传来一阵阵妖兵的欢呼声。
循声望去，众兵士不禁面如死灰。就见西门城门已被撞的四分五裂，数千妖兵争先恐后地涌入城关。
城关终于被妖兵攻破了！
大将军萧弈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他挣脱了抱玄真人的搀扶，向着西门一指大吼道：“去救援，去救援！”
然而他手下已无可用之兵，西门被破，南门的失守也在早晚之间。苦战半月，终是免不了城破人亡的结果。
正如萧弈当初所说，‘城破之日，唯死而已！我死不足惜，只是可怜西南数十万百姓……！’
妖族的号角又一次吹起，无数妖兵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向南门逼近。十分明显，妖军正是想借士气高涨之际一举攻下南门，彻底摧毁玉石关最后的守城兵力。
守城兵士沉默地注视着不断逼近的妖兵，每个人心中反而变得无比的平静。一位年老的军中教习，捂着被鲜血染红的胸口，以嘶哑却有力的声音吟诵道：
悠悠华夏，浩浩炎黄。
龙腾千古，屹立东方。
山川壮丽，江河流长。
雄关耸峙，国土无疆。
诸子百家，森罗万象。
厚德载物，礼仪之邦。
金戈铁马，惊雷骤响。
旌旗十万，横扫八荒。
万国来朝，百夷震惶。
泱泱盛世，煌煌骄阳。
一口气诵完这十句诗词，年老教习喀血不止，嘴唇无声地开合，却是不出任何声音。
萧弈大步走过去，将年老教习搀住，双目含泪大声诵道：“赞我炎黄，自有纲常。
赞我炎黄，墨韵书香。
赞我炎黄，率滨归王。
赞我炎黄，泽被四方。
随着萧弈清朗激越之声，年老教习的身躯缓缓倒于地上，再也没了声息，然而那张饱经沧桑的面容上，却是显露着无比自豪的笑意。
守城兵士缓缓站起，不约而同地继续诵念这刻于天下书院门前的‘炎黄之歌’。
盈满则亏，盛极则亡。
居安忘危，积朽成伤。
宵小作祟，祸乱朝堂。
妖孽嚣张，犯我边疆。
山河破碎，草木悲凉。
乌云蔽日，大道无光。
多少男儿，死战沙场，
马革裹尸，血染斜阳。
英魂忠骨，青山埋葬，
碧血丹心，万世流芳。
惜我炎黄，血泪满眶。
惜我炎黄，悲歌国殇。
惜我炎黄，历经激荡。
惜我炎黄，百年沧桑。
阵阵悲凉之声汇成一道洪流，响彻玉石关上空，久久不绝。
尚清淼，炎红莲等各派弟子心中充满着难以言喻的震撼，他们在这诗歌之中听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骄傲，听到了一种慷慨赴死的悲壮！纵是以修道之身，亦被其深深打动，心潮起伏不能自已！
而此刻高台之上，鹏妖扶摇，狮妖施子威，猪妖朱真三大妖将正凝望战场。即使是以鹏妖之深沉城府，在看到玉石关即将被占领之时，亦忍不住仰头大笑。
“恭喜扶摇大哥，立此不世奇功！”朱真抓住时机，谄媚进言道。
“扶摇大哥立此奇功，待凯旋回归之日，再与琉璃少主定下婚期，岂不是喜上加喜，双喜临门！”说起溜须拍马，施子威的修为比起朱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他的一番言语，正搔到了扶摇的痒处。
扶摇收起笑容，故作谨慎道：“现在言胜为之过早，待我们占了城关再贺不迟！”
“西门已破，玉石关便是我们囊中之物。待进了城，我等必举杯为大哥贺！”朱真连忙说道。
“正是，如今那南门守军也不过是垂死挣扎，只需雷霆一击便可将之彻底歼灭！”施子威与朱真一唱一和，大肆奉承道。
吼……！一声惊天动地的巨龙之吼从云空中传来，令玉石关守军与妖兵两方不禁同时为之一惊。
就见天空之中，一条百余丈的银色巨龙乘风驾雾，直向玉石关西门扑去。




择妖 第四十三章 力挽狂澜
那银色巨龙一声长吼，声震四野，无尽的龙威散开来，惊得群妖肝胆欲裂，恐惧非常。转眼间，银龙已来至玉石关西门，巨口一张，一股龙焰汹涌而降，将刚刚进入城关的百余名妖兵裹于其中。
惨呼声此起彼伏，百余妖兵顷刻化为灰烬，其中有十数名洞明境的妖将，各施本命法术却是根本抵不住这暗藏佛愿之力的神火。
龙之上，立有一玄衣少年，右手挥处，身周十丈方圆已化为滚滚天河。天河之中万星闪耀，随着少年一声轻喝：“破军将星何在？”北斗七星中最末一颗破军星蓦然跳出，挟着震耳欲聋的呼啸声向妖兵群中坠落。
一声巨响，地动城摇。百多名妖兵妖将被狂暴的破军之力所笼罩，连惨叫都来不及便已灰飞烟灭。
星芒四射，一将星乘赤焰驹出现于战场之中。其头戴亮银冠，身披兽面铠，腰系狮蛮带，手持方天戟。横戟怒马，自有雄风展露；怒目横眉，尽显傲气飞扬。
“主公有何吩咐？”破军将星于马上恭身施礼。
“肃清来犯之敌，不得有误！”少年沉声命令道。
“末将遵命！”破军将星手中方天戟朝天一指，立有无数星光坠下，俱化成全副武装的星魂士兵。破军将星纵马挺戟，率领无数星兵悍然向目瞪口呆的妖兵们起了冲锋。
破兵将星纵马杀入妖军之中，方天戟连劈再挑，或刺或削，几进几出取数十妖兵级，如入无人之境。而众星兵各个悍不畏死，星刀星矛直取妖兵要害，而一旦被妖兵所伤，俱化为星光消散。
期间银色巨龙再展龙威，接连几口龙炎将冲破城关的妖兵扫清大半。一鹿一豹两名妖将驾妖风逃脱龙炎之外，正庆幸逃得一劫，却忽觉得头上乌云盖项，愕然抬头，就见一根裹着熊熊烈火的棍棒挟泰山压顶之力呼啸而来。
一棍砸下，鹿妖脑浆迸裂，随即全身火光一闪，转眼化为飞灰。目睹鹿妖惨死，豹妖惊骇欲绝，身躯一转便已消失不见。然而就见少年一双火眼金晴看将过来，手中棍棒卷起一阵狂风烈火重重地砸在了它的面门上。
此时又有数十妖兵蜂拥而来，少年口中蓦然出一声怒喝，手中棍棒迎风而长，化作粗有合抱，长约数丈之巨棍猛砸而下。
轰响过后，地面生出一道巨大的沟壑，火光冲天，焦痕遍布，数十妖兵甲碎尸残，无一幸免。
一棍之威，恐怖至斯！
“那是谁家弟子？”抱玄，守虚两位真人各乘法器于空中，本想前去西门救援的两人望着远处那一人一龙，不禁大为动容开口问道。
“那是晚辈师弟，姓杜名重霄，乃是敝宫九师叔玄霄师叔门下！”炎红莲面上难掩惊喜之色，抢先回答道。她这师弟不但逢凶化吉，而且修为似乎更进一步。
“原来是玄霄师兄高徒，怪不得有如此本领！”抱玄，守虚两真人皆是面露恍然之色，以玄霄真人之天纵奇才，教出来的弟子自然不会有差！
而其余各派弟子目睹西门之变化，不禁又惊又喜，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在此绝望时刻，竟会有这样一支生力军出现，力挽狂澜，夺回城关。
眼见破军星将率无数星兵与西门外妖兵战成一团，而一人一龙则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攻入城关的妖兵一扫而光。玉石关守军不禁士气大振，人人焕数倍之勇敢，与攻城的妖兵行殊死一搏，血战到底。
“怎，怎会如此？”猪妖朱真张大了嘴巴，久久不曾合拢。在他眼中，那个黑衣小子的修为也只是勉强够看而已，然而其既能指挥巨龙，又能以天河图化星将星兵，竟是凭着一己之力，将失陷的西门硬生生夺了回去。
“那条银龙是何来历？”狮妖隐约觉得那条张牙舞爪的银色巨龙有些熟悉，那黑衣少年也就罢了，最为厉害的便是那条至少有本象真妙境的银龙。
“你应该问，那少年是何来历！”鹏妖面上笑容全无，冷冷地扫了一眼狮妖。那银龙厉害不假，但不要忘了，那少年却是乘于龙之上。纵观千年，龙族的高傲秉性从来不曾改变，除了神仙圣佛之外，又有几人能得龙族成为坐骑？
“扶摇大哥，且让我去会他一会！”朱真蓦然站起，右手光芒闪动，已将九齿钉耙握在手中，就势就要腾空而去。
“朱真贤弟，待我与你同去！”狮妖手持劈山断岳金环刀，狮目圆睁，杀气腾腾。眼见城关攻破，晚宴便可以痛饮庆功酒，却未想又生变故，这叫它如何能够甘心。
鹏妖略一沉吟，向二妖道：“那银龙至少有本象真妙之境界，且其喷出的火焰多有古怪，两位贤弟需多加提防！”实则在他心里，已是对银龙的来历已是有了判断。只是此时不宜说出实情，唯恐动摇军心！
“大哥放心，且等我二人得胜归来！”朱真满面煞气，与狮妖施子威一道乘妖风而去。
玉石关西门，杜重霄与银龙一路清剿妖兵，直至城关内再无任何活口。银龙于天河图中重塑身躯，周身实则是以万千繁星所化，因毁身拘魂之仇，银龙对妖族恨之入骨，口吐熊熊烈焰，将一群又一群妖兵焚烧成灰。他只恨出战时间太短，不能杀尽这些妖兵妖将。
杜重霄运‘心元齐天’之诀，施斗战之法，悟空棍横扫竖劈，所向披靡。眼见又一象妖挡路，他右手一指，一道金光紧贴地面向象妖双脚游去。
象妖身高丈余，手持两柄开山斧，见杜重霄迎面扑来，不禁目射凶光，长鼻一伸竟是有如钢鞭一般向杜重霄抽去。
杜重霄身形闪动，避过象妖长鼻，手中悟空棍直砸向象妖的面门。
象妖狂嘶一声，正欲举斧招架，却忽然觉自己已被一条金色绳索牢牢捆住，丝毫动弹不得，不由得亡魂大冒，只能眼睁眼地看着那条烈火棍棒在它瞳孔内不断变大，直至碰的一声砸在它的面门上。
一棍毙了象妖，右手一召，那金绳如蛇一般缩回他的袖中。以银龙教授之法吸收了妖狐内丹之力，他使用起这金绳法宝来可谓是如臂使指，得心应手。这条金绳不知由何物编织而成，刀斩不断，火烧不毁，一经捆住便是挣脱不得，实是居家旅行必备之阴人神器！
又是几棍扫出，灭了十数妖怪，杜重霄身后的天河之象已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紧接着，与无数妖兵战成一处的星兵纷纷化为星光回归天河，破军将星亦纵马疾奔，一连三戟挑死三员妖将之后，向杜重霄恭身一揖，随即化作星光冲向天河，回归破军本位。
银龙再度出一声震惊四野的咆哮，龙高高昂起，百余丈的身躯蓦然钻入地下。龙沉大地，久久无声，然而几息之后，千余妖兵所站立之处开始剧烈震动，随着一声惊雷般的轰响，银龙破土而出，巨大的龙躯瞬间化为无数耀眼强光射向四方。
被强光波及的数百名妖兵仿佛忽然蒸了一般，平空消失于原地。
不到两刻功夫，便有近两千妖兵直接或间丧命于杜重霄之手。
天河之象终于消失不见，化作一片天河残图落入杜重霄的手中。将其揣入怀中，杜重霄于西门之前持棍而立，隐有一替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择妖 第四十四章 援兵终至
天河图不愧为上古至宝，如今只是一角残片，其中却玄奥无穷。且随着持有者修行的增长，诸般神通变化一一浮现。杜重霄方才所召仍是破军将星，但其将星实力比起上次却又强了几分，尤其多了指挥星兵作战这一战技。
那银龙便是先前妖龙所化，得天河图万千星力凝聚重塑龙身，悬挂于北斗七星右下方，有星十七，蜿蜒如巨龙，是名轩辕。妖龙便是以不灭元灵，入主轩辕星得以重生。
杜重霄以银龙教授之法吸取玄狐内丹，修为更进一步，由洞明学法境进至洞明得术境，不但气力更胜往昔，同时也使得维持天河图变化的时间由一刻增加至将近两刻。
如今天河残图之星力暂且用尽，杜重霄只能凭借手中棍棒独自面对汹涌而来的妖兵。
“师弟，我来助你！”空中传来清脆之音，随着红影一闪，炎红莲已乘莲华落至杜重霄身侧。在其身后，除了李芳若，易飞舟等七名太玄清虚宫弟子外，尚有一位白裙少女。
“师姐果然讲义气！”杜重霄向炎红莲一揖，笑着说道。又与李芳若、易飞舟等人点头示意，最后目光落在白裙少女清丽的玉容上。
两人目光交错，仿佛一瞬千年。未曾有只言片语，却自然心有灵犀，久别重逢之喜，尽诉于彼此默默相视之中。
随后又有镇元古观，寒山寺，黑圣谷等各派弟子三十余人6续赶到。随后西门城墙之上，亦出现千名守城兵士的身影，这已是萧弈抽调兵力所能给予西门支援的极限。
然而即使得各派弟子相助，再加上一千兵士，又如何能够挡得住千万妖兵？更何况炎红莲、云芊月等人已是数日不得休息，个个神疲力竭，俱属强弩之末！
杜重霄，云芊月，炎红莲等人退回城门前，与城上守军一起重新筑起防线。每个人心中都很清楚，今日必是十死无生之结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并非是众人愚蠢，而是放不下身后数十万西南百姓。勿论修道修儒修佛，心中所怀的却都是天下苍生！
妖兵再度吹响了进攻的号角，而玉石关上的战鼓声却也愈激昂。
无数妖兵如洪水一般扑向了城关，惨烈的厮杀再度拉开序幕。
杜重霄立于城门之前，手中悟空棍大开大合，竖劈如泰山压顶，横扫若风卷残云。千重棍影蕴藏着真火之力，擦之即死，碰之即亡。在云芊月，炎红莲等人法力难支的不利处境下，杜重霄一人一棍，寸步不退，硬是将千余妖兵挡在了城门之外。
炎红莲祭出一道火符，将六七个妖兵烧成灰烬。丹凤眼中满是怒火，然而玉容白，娇躯轻晃，连续强提本命真火之力的她，已是到了油尽灯枯之际。再强撑下去，纵然不死于刀兵之下，也会因精力耗竭而亡。
一只玉手伸了过来，握住了炎红莲的手腕，阵阵清凉之气传入炎红莲的体内，如灵泉甘霖滋润着炎红莲枯萎将死的丹田。
“云师妹……！”炎红莲用力挣扎，她固然处境不妙，而云芊月又何尝好过？身后那轮明月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清丽的容颜平静无波，那双如清泉一般的明眸之中，生命之火正渐趋黯淡。
由始至终，云芊月亲手除去的妖兵寥寥无几，然而其施展的清梵明月咒却是不知挽救了多少兵士和弟子的性命。若论精力消耗之巨大，她甚至比炎红莲还要多出几分。
闷哼声传来，却是一个年轻和尚被狼妖利爪刺透了腹部。那和尚面上无惊无惧，耗尽体内最后一点法力，右手结成降妖法印轰在了狼妖的面门上。
接下来又有数名各派弟子先后死于妖兵之手。
“退后！”杜重霄悟空棍一伸，熊熊烈火喷射出数丈之远，将一干妖兵烧的抱头鼠窜。趁势将云芊月、炎红莲等人护在身后，口中喝道：“回城！”
法力耗尽，这些修真弟子连站立都觉困难，又如何抵得住势如狂潮的妖兵攻击，留在城下只能是白白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