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妖

“甚好！”云芊月微笑点头道：“既然如此，这几日我便留在冥极宫，与杜师兄一同修炼功课。贵门二代弟子中，本象境之上者不下五十余，杜师兄理应自勉，迎头赶上才是。”
对云芊月后半句之言，杜重霄根本未曾入耳，如今他脑中只回响着一句“这几日我便留在冥极宫，与杜师兄一同修炼功课。”
整整一个月，云芊月居住于冥极宫，与杜重霄朝夕相伴。
若是杜重霄练习写字，自有云师妹磨墨添香；若是修炼斗战之法，亦有云师妹在一旁拍手赞赏；若是夜晚修炼天河图，更少不得云师妹席地而坐，陪伴左右。
尽管倍觉不惯，但杜重霄心中却是承认，这位云师妹不过与他同岁，然而无论阵法咒术，占卜符篆等，莫不精通！即使是斗战之法，云芊月也能指点一二。
他更是得知，对方以区区十六芳龄，便已入本象灵明境界。如此天纵之才，直可追当年玄霄真人。无怪太玄清虚宫众真人会对玉圣真人生出羡慕嫉妒之心。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两人朝夕相处，纵是不生情愫，但亦无初见时的生份。尤其对杜重霄而言，在渐渐放下心中的敌意与排斥之后，他觉得这个莫名闯入他生活中的少女，却也不是完全不可接受！
这一日夜晚，在天玄峰西崖前。杜重霄盘膝坐在青石上，滔滔银河在他身后头顶奔流不息，随着一呼一吸，周身星光亦忽明忽暗，亦引动天上诸星生出感应，闪烁相对。
云芊月则位于杜重霄身前三步之处，低眉静坐，双眸轻合。在其身后，隐约生出一轮明月，皓洁清凉，光华四射。
众星相与明月相隐隐相合，自然生成众星拱月之相，星月交辉，相得益彰。这半月以来，两人一直同时修炼，无意之中却是现天河图与明月咒互相契合。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同时睁开了双眼。四目相对，俱是微微一笑，心中泛起一种灵犀相通之感。
“重霄师兄，明日我便要回碧落去了！”月华星光之下，白衣少女双眸柔似春水，柔声说道。





择妖 第二十六章 乱象初生
杜重霄沉默良久，方开口问道：“我听芊月师妹说过，至少在此盘桓三月，如今为何改了主意？”
“只因本门一位师祖游历天下归来，指名要芊月拜见，这才不得不与师尊折返。”顿了一下，云芊月明眸微转，轻声问道：“你，可是不舍我离开？”
“这一月来曾蒙芊月师妹指点，令我受益良多，实在不胜感激，此番听闻师妹离别……！”在少女盈盈目光注视下，杜重霄的一番做作之言再也无法说下去。最后深吸一口气，迎上少女的目光坦然道：“正是！”在他想来，既然视对方为良师益友，心中有些许临别依依之情有也属正常，实在无须多作掩饰。
“能得重霄师兄这两个字，我心里很是欢喜！”云芊月笑靥如花，缓缓站起身，目光望向璀璨夜空，又道：“此番一别，不知何日才会相见，重霄师兄，可否听我一言？”
“师妹请说！”杜重霄微微一怔，随即起身说道。
“我观师兄心志坚毅，手段决绝，且又修杀伐之法，日后唯恐杀孽太重，祸及无辜。”云芊月移步来到杜重霄身前，素手轻轻握住对方的右手，将一只香囊放入其掌心之中。仰起玉容，明眸含着几分复杂之色：“这里有净心莲花三瓣，赠与你贴身收藏，他日挥起棍棒之时，希望记得我今日之言：心存善念，诸罪俱消。”
说罢，转身飘然离去，只留下杜重霄一人站在原处，失神良久。
第二日，当旭阳东升之际。太玄清虚宫巍巍山门处，八位真人与众弟子拱手相送玉圣真人一行。
“诸位道友请留步，再过两年便是太玄山盛会，届时玉圣还会携小徒登门造访。”玉圣真人轻轻一揖，目光向四周一扫，心中顿时大为不悦。她的宝贝徒儿不顾男女之嫌，与玄霄真人那不成材的弟子相伴一月，而今临别之际竟是不见那杜重霄的影子。
“芊月！”见云芊月静立不动，玉圣真人不禁眉头轻皱。她现在却是有些怀疑，自己这宝贝徒儿对杜重霄是否日久生情？
“劳烦师尊多等片刻，他快到了！”云芊月明眸望向西北方天空，轻声说道。
无论八位真人还是诸清虚宫弟子，以及玉圣真人和林长风，俱是明白云芊月口中的‘他’便是杜重霄无疑。
云芊月话音刚落，就见西北方天空之中现出一个黑点，随后黑点由小变大，渐行渐近。众清虚宫弟子已然能够看清，那道匆匆身影正是驾灵云气而来的杜重霄！
不多时，杜重霄已然来到山门处。跃下灵云气，向着玉圣真人与云芊月及林长风一礼道：“杜重霄送别来迟，还望真人和林师兄，云师妹不要怪罪！”
玉圣真人微微点头道：“有心了！”
林长风亦是含笑还礼，虎目之中精芒一闪而逝。
“重霄师兄！”云芊月移步上前，嫣然一笑道：“切莫忘记三年之期！保重！”
“芊月师妹一路保重，三年之期绝不会忘！”杜重霄缓缓说道。
诸清虚宫弟子无不以为两人所说三年之期乃是成婚之日，一时间，十数道目光齐向杜重霄身上刺来。大多心中暗暗嫉妒，这杜重霄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天仙垂青！？
目送玉圣真人，云芊月，林长风三人离去，杜重霄返回天玄峰冥极宫。
走进书房，似乎还能嗅到那缕淡淡的清香，眼中仿佛又浮现出那道恬静悠然的倩影。
第二日醒来，推门而出的杜重霄身体一僵，竟是习惯地向对面的客房望去，心中似乎期待着那扇房门一响，一个宛若仙子般的少女迈步而出向他盈盈一笑道：“重霄师兄，早！”
用力摇了摇头，甩开大步离去，一路穿过桃花林来到水潭前，正欲跳下潭中，忽听得有人轻笑道：“重霄师兄，这潭底练功之法，可也是令师所传么？”愕然望去，就见有一白衣少女立于桃花之下，浅笑嫣然，风情无双。
再定睛一看，桃花之下却是空荡荡毫无一人，适才所见不过只是幻觉而已。杜重霄骇然现，虽然相处只有短短的一月，然而在不知不觉之中，云芊月竟是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道难以抹去的痕迹！
光阴荏苒，又是匆匆三月而过。
这一日，杜重霄正欲出门修炼功课，刚出得了宫门，就闻得天上有人齐呼“杜师叔！”抬头一看，却是清泉与灵竹两个童子驾法器而来。
“杜师叔，掌教与诸位师伯师叔有要事相召，请随我等前去！”清泉与灵竹躬身施礼之后方开口说明来意。
掌教相召，杜重霄自然不敢怠慢，驾起灵云气直向太极峰飞去。对于杜重霄的飞行度，清泉与灵竹似乎早有准备，前者掏出一张灵符，轻轻一场贴在杜重霄的灵云气上，口中提醒道：“杜师叔，且坐稳了！”
嗖！灵云气幻出一道残影，载着杜重霄瞬间消失于浩渺云空之中。能让普通法器度暂时提升三倍，由此可见这一气贯通符确是效果不凡。
到得太极宫清虚殿，向紫极掌教与另七位真人施礼之后，杜重霄不声不响地躲进了众二代弟子的队伍中。
紫极掌教双目含威，目光从近五十名二代弟子面上扫过。良久开口道：“近日五州十二地，俱现妖孽作乱，无辜百姓深受其害；且有玉石关各处前哨，亦有不少军士遇害。应当今天子之请，我太玄清虚宫与天下诸门诸派一道，遣门下弟子前往各处平妖。”
众弟子闻言不禁面色稍变。太玄清虚宫弟子，但凡修至洞明境之后，皆会有下山历练的机会，其间仗剑行侠，扶危济贫，铲妖除魔种种，然而如眼前这般声势庞大的平妖行动，却是未曾得见。尤其紫极掌教那句‘应天子之请’着实耐人寻味！
将众弟子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慧德真人不禁暗叹一声，他近来心血不宁，遂起占星之术，结果却令他大吃一惊。
妖星并立，天棓天枪天冲夺目；心星，南斗动摇，皆显大兵；若三年，必破国亡君，天下大乱！
如今，却已是乱象初生……！




择妖 第二十七章 西南平妖（一）
此次下山的五十名二代弟子中，本象灵明境十名，洞明修行境十名，洞明得术境十名，洞明学法境二十名。而杜重霄正是二十名洞明学法境弟子之一！
五十名弟子共分十队。每组均由本象灵明境界弟子带队，其余洞明修行境、洞明得术境各一人，洞明学法境两人。
“此次下山，尔等当全力扫除妖孽，护佑一方百姓，扬道门之恢恢正气，还天下朗朗乾坤！”紫极真人目光一扫众弟子，沉声喝道。
“掌教教诲，弟子铭记在心，绝不敢忘！”众弟子跪拜在地，齐声说道。
“一切物事都早已备齐，去宫中领取便是！”望着一张张朝气蓬勃的面庞，紫极真人不禁收去了严厉之色，以柔和的声音道说道：“此行，还须多加小心！”
众弟子先拜掌教，再拜其他七位真人，随后起身走出大殿。
清虚殿中，八位真人沉默不语。半晌，紫极真人方长长一叹道：“大乱将生，我等能做的，也唯有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太极峰山门处，众弟子相互拱手作别，然后各驾法器离去。
杜重霄这一队将前往益州。五人之中，除了那名同是洞明学法境的少年之外，剩余三人杜重霄无不相识。带队者正是天炎峰丹阳真人门下亲传弟子，炎红莲炎大师姐；身着浅绿罗裙的秀丽女子李芳若。而令杜重霄有些意外的是，一直传闻被禁足于剑阁思过的秦雍也在其列。
“这是秦雍，你应该识得！这是李芳若，这是易飞舟，黄毛师弟的弟子。”炎红莲一一给杜重霄引见，然后向李芳若，易飞舟道：“这是杜重霄。”
“我与杜师弟见过面！”李芳若含笑见礼。她与杜重霄在铸剑亭时有过一面之缘。
“见过杜师叔！”名叫易飞舟的少年神情有些腼腆，向着杜重霄一揖。身为三代弟子的他因连续两次小比，成绩优秀，破例加入此行下山之列。
“秦师兄，李师姐，许久不见！”杜重霄轻施一礼，目光转望向这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少年，心中却是暗想，那贱人师兄教出的弟子，恐怕德行未必好到哪儿去！
“此去路途遥远，我等还是启程罢！”炎红莲长袖一甩，足下立生红莲，向着杜重霄招手道：“你法器不堪使用，就与我同乘罢！”
杜重霄也不推辞，轻轻一跃落在炎红莲身旁。平时也就罢了，此时急忙赶路，他断不能因为自己而拖累了大家。
秦雍与易飞舟均驾起剑光，而李芳若座下法器却是一紫玉葫芦。紧随着炎红莲腾空而去，不久便消失于茫茫天际。
益州，乃是天下十四州之一。位处西南，共有二十九郡。其太平郡最南有险关名为玉石关，千百年来，一直是拒挡妖族，守卫东土的第一道防线。
当炎红莲，杜重霄五人赶到太平郡时，方知事情比他们预计的还要严重。
郡守府内，太平郡守韩约恭敬地立于一旁，向炎红莲五人细述郡中情况。
韩约之所以如此恭敬，并不仅仅因这五人是太玄清虚宫弟子。太玄清虚宫虽贵为世外第一道门，然而东土天朝自有天下书院可以比肩。身为天朝命官，儒家一脉，对道家高人自然要表露敬意，但绝不会如此低姿态。
只因这五人之中，有一人贵为皇子，又封魏王，所辖封地正是在这益州。
“如今益州二十九郡，妖孽横生，或藏山林，或潜水下，此起彼伏，剿之不尽。其中又有妖法高强者，等闲将兵不是对手，剿之反受其害。自上月以来至今，仅我太平一郡就有官兵百姓共二百三十余人遇害！”郡守韩约向着魏王殿下大倒苦水。
“因何不向玉石关守军求援？”魏王秦雍剑眉一挑，淡淡问道。自从进入这郡守府之后，秦雍的气质就随之生了变化。毕竟是天生龙种，一旦本性流露，自显皇家威严。
“几次求援，萧大将军也曾派得精锐兵士百人，但也只能勉强维持，如今各处妖孽依然气焰嚣张，甚至白日公然抢占村落。不得以厚颜再次求援，萧大将军告之近日玉石关外有妖兵集结，唯恐不测，因此爱莫能助。”韩约无奈地答道。
秦雍眯起双目，萧弈封扬威将军，镇守玉石关已有八年，麾下有强兵十万众。如今连个千人队都抽调不出，可见玉石关情势已紧张到极点了。
当下站起身，向着炎红莲一揖道：“还请师姐作主，安排平妖之策！”他却是没有忘记，炎红莲才是主事之人。
“事不宜迟，烦劳韩郡守派人为我等指明方向，我等这就出！”炎大师姐一双丹凤美眸中仿佛燃起了熊熊战火，一想到能放开手脚毫无顾忌的大杀四方，心中便有一种抑止不住的兴奋。要知道，她的极天火云绫早已**难耐了……！
“容我安排一名伶俐之人。再者已是晌午，还请各位真人用过午饭出不迟！”韩约连忙说道。
五人匆匆用过午饭，韩约亦召来一名年轻的斥候。五人驾起法器，在斥候的带领下，向太平郡西飞去。
虽非腾云驾雾，但能各乘法器飞行，已令这斥候心中惊为天人。与易飞舟同乘巨剑之上，穷极目力，为五人指引方向。
顾及到斥候修为太低，难以抵御天空烈风，五人刻意放缓了度。大约飞得近半个时辰，那斥候指着下方幢幢山影大声说道：“启禀殿下和四位仙子，下方应该便是长兴山，乃是郡周妖乱最盛之地！”
“详细道来！”秦雍沉声说道。
“此地有妖怪近千，其中尤以一头猪妖和一头狼妖最为厉害。自从妖怪占了长兴村后，韩郡守曾派军伍三千，几次清剿俱是无功而返，反而折了不少兵士！”斥候如实说道。
“还请师姐定下破妖之策！”秦雍向炎红莲肃容说道。
说话间，山峰已愈见清晰，隐约间可见峰头妖气弥漫。
“且随我下去，杀它个片甲不留！”炎红莲一双丹凤美眸大放光芒，娇喝一声，直接催动座下红莲向山顶扑去。




择妖 第二十八章 西南平妖（二）
“仙长且慢，妖孽势大，还须等郡中军伍到来一起……！”斥候急忙说道，然而未等他说完，炎红莲已一去几十丈。
秦雍与李芳若见状不禁苦笑，前者向易飞舟道：“且先送他下去，我们先随炎师姐冲杀一阵！”只看这山峰妖气，便知没什么大妖，索性来个快刀斩乱麻。
“师姐，为何不问明斥候，那两个领头妖怪都有些什么手段？”两人同乘一莲，炎红莲风风火火地冲了下去，杜重霄自然也得跟随。只是他生性稳重谨慎，对炎师姐这样莽撞的行为颇感无奈。
“些许小妖，灭了便是。重霄师弟，且随师姐我大杀四方！呵呵呵呵！”娇笑声中，炎红莲已化作一道红芒转眼扑至峰顶。一双玉手聚至胸前，捏成火焰状，刹那之间周身火光大盛。
长兴山头，简陋的厅堂内。
一头身形魁梧的野猪妖抓着油汪汪的烤鹿腿狠咬一口，色迷迷的猪眼不停地在眼前妇人身上打转。
妇人不过二十出头，荆钗布裙，长相颇有几分颜色，此刻正在猪妖的注视下簌簌抖。她本是长兴村民，自村子被妖怪侵占之后，老人与男子几乎全部被杀死，只余女子供妖怪享乐。众妖之中，这只猪妖头领最为残暴**，在她之前已有不少姐妹惨遭其**横死。
仰头灌下一大口酒，猪妖站起身，毛茸茸的大手一抓，立时将妇人擒在手中。不顾妇人的挣扎哭喊，另一手用力一撕，已将妇人衣裙撕的粉碎，白晰的身体上现出道道血痕。
撇开下摆，正准备腾身而上行凶，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哭叫之声。紧接着门扇被撞开，一头獾精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大叫道：“大头领，不好了，祸事到了！”
话音未落，便觉脖颈一紧，双脚腾空。眼中一张猪脸无限放大，阵阵腥臭几乎将它熏至昏迷。
“有甚祸事，值得这般慌张？”被打扰了兴致的猪妖恶狠狠地问道。
“好教大头领得知，有一群道士闯进长兴山，四处杀妖放火，小的们抵挡不住，只好来请大头领！”獾精战战兢兢地答道。
“没用的东西！”猪妖大手一甩，立时将獾精摔了个狗抢屎。向着妇人狰狞一笑道：“待俺杀了那几个不开眼的杂毛再回来享用你！”说罢甩开大步腾腾腾地向门外走去。
此刻长兴山头已陷入一片火海。半空之上，炎红莲长飞舞，衣裳猎猎，玉手捏成各式法诀，无数火蛇火鸟，火枪火刀，不断向地面抱头鼠窜的众妖烧去。
其后跟着秦雍，一手捏起剑诀，便有百多剑光从天而降，将几十个小妖钉于地上。
李芳若则手持一柄青色小扇，一扇扇出，便有狂风生起，飞沙走石，尘雾漫天。而火借风势，更是愈演愈烈，熊熊火焰已渐蔓至整个山头，处处皆是鬼哭狼嚎之声。
而易飞舟则是驾着巨剑游走四方，但凡现漏网之鱼，便是一记剑芒飞去，将那小妖斩成两截。
唯有杜重霄驾着灵云气在空中无所事事。灵云气过于缓慢，而且他擅近战而非远攻，地面又到处是火焰熊熊不得施展，因此他能暂作观望。心中却是不急，静等两个大家伙出现。
吼！一声狼啸自地面传来。其声凄厉刺耳，直摄神识。半空中的炎红莲娇躯一震，刚刚捏起的地火咒受其干扰竟是无法施放。
秦雍身前现出层层剑光，有若实质一般将音波挡于其外。
李芳若与易飞舟俱是面色苍白，乘在法器上身形摇摇欲坠。
只听这一啸之威，便可猜知这狼妖至少已达本象灵明之境。
耳听这啸声连绵不绝，眼见李芳若与易飞舟汗如雨下，便要坚持不住。炎红莲正欲施出极天火云绫，却忽听得半空之中响起一声怒喝：“齐！”
这一声怒喝，隐含十荡十决之威，声如惊雷乍响，震的四处山谷阵阵轰鸣。那凄厉啸声立时戛然而止。
正是杜重霄施展‘心元齐天诀’之‘吼’字诀，当头棒喝，将那狼啸压至无声。
炎红莲，秦雍，李芳若，易飞舟四人心中俱是一震。以洞明学法之境，却能破去至少本象灵明境界的法术，这如何不令炎红莲等人吃惊？
秦雍心中闪念，望向杜重霄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异样。无论身为九师祖的亲传弟子，还是如今出色的表现，这杜重霄都值得他拉拢交好。只是，林婉的死到底与这杜重霄有无关系呢？据他所知，天河图一旦认主，别人即使夺去亦毫无用处，林婉若无夺宝的念头，自然就不存在被杜重霄反击杀死的可能！而这也正是秦雍一直想不通所在！
嗖，刺耳的撕裂声破空传来。就见一个黑点由远及近，由小变大，赫然是一柄黑黝黝布满尖刺的巨型链锤。
链锤直向炎红凶狠砸去，若被击实，纵使以炎红莲本象灵明境界也要呕血三升。
炎红莲怒叱一声，右袖挥出，一道火红长绫裹着火焰迎上疾砸而来的链锤。
两般法器碰在一处，相互纠缠。链锤上的戾气与红绫上的火光相激，不断冒出丝丝青烟。
炎红莲心中暗惊，这该死的妖怪境界竟是与她不分上下。若是一个妖怪还可全力收拾，若另一个也同样是本象灵明镜的话，那便有些棘手了。
正思忖间，又是两记凌厉的风声传来。玉容神色一变，身形带起一阵烈火在空中划出一道曲折的痕迹。两柄闪着寒光的半月刃几乎贴身而过，复又再次向炎红莲呼啸飞来。
很明显，地面两个妖怪头领已经看出来犯者之中炎属红莲修为最高，只消将炎莲击杀，其余四人不足为惧。
当当！连续两声轰鸣响起。却是杜重霄瞧准半月刃去势，乘灵云气赶至炎红莲身前，手中悟空棍左挡右拨，硬生生将两柄半月刃砸落。
“小的们，给俺竖起阵旗，莫要放跑了一个！”随着一声怒吼，侥幸未死的小妖纷纷从怀中掏出一支令旗，五个为一组，五十个为一队。令旗共分五色遥指天空，众妖齐念阵诀：“谨请千千万无限大妖界黑风大王护佑，犯我者，迷其归途，犯我者，魂归此处……！“
道道乌光冲而起，将炎红莲，杜重霄五人困于其中。




择妖 第二十九章 西南平妖（三）
杜重霄五人身周十丈方圆外，滚滚黑雾弥漫，转眼已是铺天盖地，其中隐约可闻风声呜咽。五人视线俱被这滚滚黑雾所迷，完全辩不得东西南北。
“莫要妄动！”炎红莲衣袖一翻，一只火鸟带着火芒向黑雾冲去。火鸟飞入黑雾，竟是连火花都不曾溅起一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余秦雍，李芳若，易飞舟各用剑气，狂风攻击，俱是徒劳无功。那黑雾似实还虚，内藏诡异，就如饕餮之口，无论烈火，剑光，狂风入内皆是泥牛如海，杳无声息。
炎红莲与秦雍等人骇然色变，若是两个本象灵明境的妖怪也就罢了，凭着各人手段即使打不过至少脱身无虞。而如今眼前这妖雾如此凶险难测，却是将他们的退路完全封死。
一时之间，炎红莲心中顿生悔意，若不是因为她的冒失，也不会连累杜重霄，秦雍等人身处险境。五人之中唯有她修行最高，即使拼却性命不要，也要保得这些师弟师妹的周全。
想到此处，炎红莲柔声向杜重霄等人道：“你们留在这里切莫妄动，且等师姐破去这妖阵之后你们再撤离。”
山头之上，众妖之中，尤以两个身影最为高大。其中之一个身高丈余，猪脸獠牙，手持链锤。另一个则满头青色乱，狼面凶瞳，半月刃握于双手。
望着天空弥漫的黑雾，猪妖与狼妖皆面露得意之色。两妖无意中获得上古妖王所留妖器‘黑风令旗’三十二面，一经施展便有黑雾遮天，且这黑雾不仅能迷人双眼，其中更暗藏蚀骨**之妖风，若修行不够，陷入其中定然有死无生。可惜这‘黑风困仙阵’尚不齐全，若是收集完整一百零八面令旗则天下之大皆可去得！饶是如此，仅凭残阵之力收拾眼前几个杂毛还是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