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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出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席绢
“正常情况下,当然好是白云考中进士之后,才让皇上知晓白云蹴鞠本事,这样也就不会产生‘蹴鞠封官’流言,也能让皇上为喜爱白云。”
贺明点点头,问道:
“那么,你是基于什么考量……”
贺元伸出食指唇上比了比,不语,只是微笑。
贺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有点嫉妒地道:
“阿元,自从白云来京城之后,你心思全扑他身上了,不是三天两头就跑他那儿,再不就是帮他满天下地搜罗科考文章。从没见你对谁这样上心过,我都忍不住要吃味了。我说,这白云到底哪儿好,让你这样费心思帮他打点?他不过是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过几天村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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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有趣,而且聪明敏捷。”说不上原因,但就是挂记上了。
“再有趣,又如何?我却是想像不到,为什么你会这样上心。”身分上奠差地远,让他们这样权贵子弟从来不会考虑与身分差太多人往来,或许偶尔交谈或玩闹几次,但不会上心。就像小归村让他们印象深刻,却不会想再去一次;小归村认识玩伴,转头也就该忘了才是。
贺元本身也不是个多长情人,他去过很多地方,认识很多人,各色各样人都接触过;但再出色人,分别之后也就放下了。偏偏这个白云成了例外,十年来书信不绝,十年后进京来又得到他无微不至照拂,贺明觉得这实毫无道理。
贺元沉吟了会,轻道:
“你不懂。”
“你就管用这样字眼来搪塞我吧!要是我懂,哪还用问你,自然是不懂才问啊!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你有什么理由对白云好——喝!”突然,脑中闪过一个惊悚臆测,让贺明顿时失声,猛地扯住贺元衣袖,瞪着贺元,张口说不出话。
“你这是什么表情?”贺元扬起一道眉,看着贺明傻样,怀疑这小子胡想着什么乱七八糟。
“阿元你——”艰难地发出声音,住口,左看右看,小心凑到贺元耳边低语:“你,是不是看上白云了?你是不是……想跟他结、结契,当契兄弟?”
第1章
皇家蹴鞠场宴集楼里吃完了御赐午膳,待皇帝迎着太上皇回宫休息之后,所有球员也都散去。
贺元打发走了贺明赵玥等人,让春生备马车,送白云回城北。贺元车中对她说明今日比赛成果不错,然后告诉她,她今儿个运气极好,居然见着了远从极北之地回京述职昭勇侯。贺元知道白云对昭勇侯非常感兴趣,却还不知原因;所以他也同她分享了春明打探来消息,让她心中有计量。正经事谈完之后,贺元顺带说了贺明对他俩关系离谱臆测,实令他哭笑不得,却没料到居然引起白云旺盛求知欲——
“什么叫契兄弟?”单以世情来说,白云是非常纯洁。她饱读圣贤书,却对俗世红尘里一些许多人都知道、但同时也秘而不宣世情一无所知。
“一个男人与另一个男人,行止亲密如同夫妻,就叫契兄弟。”贺元语调平平地对白云解说道。
“咦!这样也成?那两个女人一起,又叫什么?”
“叫契相知。”声音仍然干巴巴地。
“真有意思。我都不知道两个男、两个女,是可以一起过日子呢。”白云难得好奇心旺盛,又问道:“这种事,本朝多吗?”
“不清楚。就算有人结了契兄弟,也是秘而不宣,外人难以知晓。”其实贺元清楚得很,但这种事,他不想说出来污染白云耳朵。若是招惹出她好奇心,跑去找个“契相知”,那还得了!
不过这会儿,书读得很多、记忆力好得吓人白云早就脑子里翻找曾经读过一些杂书里,让她存疑些许只字片语。
“贺元,《孔子家语》里,鲁国公子公为与他嬖童汪锜同车杀敌,一同战死,一同出殡,他们之间,就是‘契兄弟’,而不是陈夫人说只是主人与忠轩身小厮关系对吧?”
“……我不记得我曾给你寄《孔子家语》。这是一本疑伪书,科举不会从这里出题,为了怕你读了被误导,而后错误引用,就没给你寄,可你怎么就读了?”
“那是李夫人给我看。再说,这典故也不止出自《孔子家语》,《左传》也提起过啊。”摆摆手,又接着道:“还有《陈史》里韩子高,若是陈文帝活得久一些,他或许就真成了史上第一位男皇后了,是吧?陈夫人当时还跟我说,那是陈文帝开玩笑,证明他们君臣相得,韩子高这样厉害将领,纯粹敬君爱君,绝对没有私情。但我可不觉得没有私情,陈文帝陵墓前筑那两只麒麟全是公啊,一般君主墓都是一公一母,偏他就全是公,这简直就是明晃晃证据嘛。”
“白云……”
“还有鄂君与越人——”
“够了。”揉揉额角。
发现贺元一下子变得好憔悴样子,白云忙问道:
“你还好吧?”
他好得很,不好是她!
“请记住,你是一个考生,来京城是为了应考,而不是为了抢贺明‘百晓生’名头。”
“什么‘百晓生’?”这名词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就是所有东家长、西家短,三姑六婆该知道事,他都知道。”一点也不客气地诋毁之,省得又勾起白云好奇心。
“我不想当百晓生,就只是好奇一下契兄弟这事儿,问完了也就抛脑后啦。你知道,所以无须这样忧心忡忡。”她安慰他。
“不,我不知道。”贺元轻叹。“如果我真知道你、了解你,大概就不会这样为你担心了吧。”
“……我知道你总是担心我被砍头。”她小声道。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担心,还能有闲心去好奇那些莫名其妙事。”
“我会努力让自己活下来,但若是力了,仍还是被砍头结果,无奈之下,只能……”当然要逃亡啊,谁会乖乖等死啊!可眼前这人是权贵,皇帝是他亲戚,白云再傻,也不会直说,只好含糊带过,做出一副认命样子。
“只能如何?认命吗?”
她低头不语。暗自撇嘴,谁要认命啊!
“可我不认。我不接受除了你活着之外任何结果。”贺元声音淡淡,但每个字都重若千斤。“我认识你十年,也不打算只认识你十年。就算你已经洗好颈子等着挨砍,也要问我同不同意。”
白云心口突然跳得有些,看着站眼前他,发现两人好像坐得太近了……近到她怀疑自己跳得过续声,都能被他听见……她这是……怎么啦?
“你,想我活着……”声音有些飘渺难辨。
“对,你得活着。”语意铿然。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然后,她不自地扭头别开脸,却因此泄露出她耳根发红秘密;而他就这样怔怔地盯着那抹微红,先前凌锐气势霎时消隐无踪,满心只想着:这样粉红耳垂,若戴上莹白圆润珍珠耳档,不知有多好看……
她不自像是感染了他,前一刻还冷沉决然贺元,突然也局促起来。
向来好辩而善辩两人,此刻安静得像都得了失语症。马车里还算宽敞空间、左右两扇窗户大开,春风徐徐吹拂进来,空气清凉爽,但他们却都有扯松襟口,以获取多空气冲动。呼吸,似乎变得有点困难……
沉默了许久之后,白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她不喜欢自己脑袋一片浆糊样子。不能思考,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于是她胡乱抓了个话题道:
“嗯,那个,如果你没发现我是女,一直这样帮我,是不是隐约存了要与我结契心思?”
贺元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不放过这个混帐话题,而且还是这样暧昧气氛下说出来,这是何等不解风情,何等……可恨!深吸一口气,将满脑子关于她粉红色耳垂绮思给抛到九霄云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
“今日上午,贺明问过相同问题之后,他带着一轮黑眼眶回家去了。”
白云小心地瞥了下他此刻微微握成拳右手,吞了吞口水。
“你该庆幸你是女人。”轻哼。
“不然你会给我一拳,好跟贺明凑成一对?”她把他言下之意解读得相当精确。
这话,虽然是正解,但怎么听起来竟是这样不舒服?贺元皱了皱眉,看着白云很识时务地放低姿态,淡淡道:
“这种话别再说了。你与他,凑不成一对。你是女人。”你是我贺元……
朋友,不该说出凑成一对这样乱七八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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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贺元介意什么,但敏锐直觉让白云这一刻选择不要去顶嘴。她低下头,努力压制着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发热脸……
而贺元情况也没好到哪去,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正失控。
他想找寻答案,所以一直盯着她看——就算只能看着她低垂着脸模样,他还是觉得答案就她身上,必须一直看着。
她身上一定有着什么极厉害东西,让从来不认输他变得毫无抵抗能力,只想束手就擒……
他想,他得找出来。
就这样一直看着她,就能找着吧?
若找不着,那就……继续看着,直到找着为止。
“阿娘,我今日见到了皇帝,还有很多贵人。”
吃过晚饭,服侍娘亲喝下一碗汤药之后,白云这才缓缓说着今日见闻。
“小云,你就不能好好待家里吗?有哪个考生似你这样?”
“我得出门,因为必须认识一些人。考试事,您别担心,我有数。”
“你一个女孩子……我劝不了你别去考状元,但,你不应该天天往外跑,与人形影不离,这、这像什么话……咳咳咳!”话说得太急,气促不已,干咳连连。
白云忙上前端水让娘亲润喉,拍抚她背,让她顺过气,才道:
“阿娘,您总是什么都担心,可担心又能如何?”
“我怎能不担心?若你肯听我一句,不要一意孤行,我又何须如此?”
“阿娘,我不能听您。若听了您,那么,您会因为缺医少药,认命地躺小归村破房子里等死;就算您不怕死,觉得我已经长大,可以照顾好自己,可我又怎么能看着您带着遗憾死去?阿娘,若我想了办法仍不能延长您寿命,那么,至少我要让您心中再无郁结与遗憾。”
白家娘子摇摇头,却无法再说些什么。还能说什么?说得再多,也动摇不了女儿分毫。自从女儿执意去考举人,甚至胆大包天地带着她进京应考之后,病得奄奄一息她每一个清醒时刻,若不是苦口婆心地劝着女儿改变心意,就是对女儿生闷气。
可惜,不管生气还是劝告,白云完全不为所动。白家娘子这时都不知道该不该后悔教女儿读书识字……或者,该后悔是跑去慎严庵当粗使婆子,让女儿认识了那三位被拘禁贵夫人,学了各种该学与不该学东西,将她个性给养成了这样……
当然,自家女儿白家娘子还是了解。小云或许胆大,但她天生就不是会惹事人。拥有一肚子才学,从来没想过卖弄,如果不是为了她这个娘亲,小云大概一辈子就小归村终老,不会因为有一身才学,就觉得应当去广阔奠地施展。对小云来说,只要能吃饱穿暖,待哪儿都没差。
小云脑袋很聪敏,思想很开阔,梦想却很平凡——她只愿娘亲健健康康活到老。可去年那场大病,让白家娘子多年来看似健康身子立即揭露她外强中干本质,从县城里被村民连夜扛来那名医术好大夫说,娘亲年少时曾经生过一场大病,那时身子就已亏损过度,没有得到调养不说,似乎还长期饱受虐待,能活到现实是奇迹了。
断定白家娘子已是油灯枯,若能好好将养,不干粗活,不劳心力,或许还能苟延个半年一年。小归村是永定县穷山村,能吃饱已是万幸,当然不可能会有像样补品来滋养白家娘子身体,所以大夫也没开什么药方——反正肯定买不起,唯一医嘱就是多休息,别再干活儿了,然后,听天由命吧。
小云是为了她这个娘亲而来到京城。每每想到这里,白家娘子就心痛懊悔不已。
“……当时,要是我没病得胡言乱语就好了。”白家娘子对自己怒火不比对女儿少。常常想着,当时要是发病时就即刻死去就好了,做什么还昏昏醒醒,将心口堵着那抹积年心事给吐露个彻底,以至于造成了如今这样后果……
都是她错。
“幸好那时您什么都交代了,不然只怕我真能找来人参灵芝这样滋补圣品,也调养不回您身体。只有治好心病,您才有康复机会。”
“我哪有什么心病。小云,咱们回小归村吧,好不好?”虽然知道无法说动女儿,但白家娘子仍然每天都要这样说上几次。
白云伺候完娘亲喝完了温水后,没有理会她恳求,只轻声道:
“阿娘,我还没说今天见着贵人有哪些呢。”
白家娘子女儿搀扶下,缓缓半躺床上。摇头道:
“不管是哪家贵人,反正与我们无关,你可别起了攀附心思。”
“我才没闲心去攀附谁。可,那些贵人里,有一个人,你一定知道,也一定关心。”白云声音轻了。
白家娘子原本表情疑惑,可抬眼看向女儿时,心中一动,突然瞪大眼,双手不由自主紧抓住女儿手臂,张着嘴,惊得发不出声音。
白云附娘亲耳边,微笑道:
“您猜对了。我见到那个人了,见到了昭勇侯——前任侯爷赵守正庶四子,名叫赵思隐,今年二十八岁。”
“你……真……见着他了……”喃喃不敢置信。
“是啊,阿娘,见着了。只远远看了几眼,他坐皇帝右下首第三个位置,离我们这些踢球老远了。但确实就是他。”
“他……他看起来如何?”
“好得很。靠着自己本事挣了个三品大将军,这可比袭来爵位能让他挺直腰板做人。他一个年轻人坐一群年老将领中,看起来想当有出息,也得到皇帝倚重。”白云当然是挑好来说。
“真、真吗?他看起来很好吗?”
“真!”语气铿锵,犹如金石般坚定。
“那就好……真好……”
白家娘子紧紧闭上眼,想笑,却勾不起唇角,也封不住成串成串滴落眼泪,终于失声低泣起来,整个人摊床上,扯着一块方帕,将自己脸盖住。不想克制,此刻只想情哭一场,将满腹积郁、悲愤、辛酸、委屈、痛苦全都哭出来。
白云带着娘亲看过了几个大夫,都说娘亲除了身体极端亏损之外,还长年郁结于心,若能让她大哭或大笑一场,应能化去些许郁气。所以此刻见娘亲哭得不能自已,也没想阻止,只是准备好足够棉巾让娘亲取用,想哭多久都没关系。
不管白家娘子说过多少次想回小归村,不愿意来京城等等话,可,当她心底挂记了二十八年那个人,一旦能探听到些许消息,又怎么能不意?又怎么能克制住自己满腔思念?
其实,白家娘子去年春天突然病倒,并且生命垂危时,触发她发病主因就是赵思隐这个人。“赵思隐”这三个字瞬间击倒了原本看起来身体还算健康白家娘子,她就那样,听到这名字之后便昏厥过去,几乎像是再不会醒过来。
接下来昏昏迷迷了三五天,昏迷中说了些颠三倒四话,难得醒过来时,就抓着白云交代后事,连她深藏多年秘密也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而白云天生好脑筋以及优秀记忆力,就把娘亲昏迷时以及清醒时说过话加以排列整合推敲求证……然后,真相也就出来了。
——总是以“白家娘子”自称娘亲,其实本名叫李顺儿。
——父母双亡李顺儿四岁被舅母卖给人牙子,而后被昭勇侯府管事采买进府。
——李顺儿十岁时被拨到小少爷赵守正房里当三等丫鬟,因为声音清脆甜美,于是被小少爷指去书房伺候,被要求读书识字,随时给小少爷念书或朗诵文章。
——十五岁时,书房被小少爷酒后乱性,珠胎暗结。
——十六岁生下小少爷庶四子,取名赵思隐。
——十七岁时,世子与二少爷领兵前去清剿南方匪患时感染时疫,病卒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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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于是身为嫡幼子、向来只会吟风弄月小少爷毫无准备地成了昭勇侯府世子。同年,小少爷唯一嫡子夭折了,少夫人于是抱养李顺儿儿子,并且让李顺儿“产后亏损过钜,久治不愈身亡”,其实是让心腹嬷嬷去发卖得远远。虽然没被卖到肮脏污秽地方,却也没好过多少,她给卖到北地采石场做苦役,过了七年生不如死日子,直到身染重病,才被石场管事给丢到人市去发卖,再被白云爹给买了回家,拿出所有家产给李顺儿治病,调养了两三年,才将她养回人样。然后,白云就出生了。
所以,穷山村出身白云有个同母异父富贵兄长。
所以,身为嫡女白云,有个庶子哥哥。
然后,为了娘亲,她得救一救她这个兄长。
这才是她非得考举人、非得进京赶考重要原因。
第11章
“你怎么来了?偷溜吗?”白云悄声问道。
“我这么忠厚老实丫鬟,怎么会干偷溜那种事。”小芳不屑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才继续道:“今儿我们世子姨母要被放出来了,他亲自过来接人,还让厨房准备了炭盆、柚子叶水、各种吉利开运饮食。零零碎碎一堆东西,当然是得由我们这些有一把力气厨房丫头搬运了。世子爷身边那些个‘副ikdzs’们,光绣个花、布个菜、算个帐,就能累病了,谁敢指望她们?”
“所以你顺势凑个人头,来看热闹了?”
“当然,多鲜事啊!被流放到慎严庵老尼姑居然能杀回来,还一下子就成了镇宁庵住持,这可是近几个月来,那些夫人太太们往来时必谈话题呢。你也知道,上头人时兴什么话题,下头人也会跟着议论,我就是再不想听,也把这些尼姑们恩怨情仇都弄清楚了。等有空时,我再好好跟你嗑一嗑,很有意思。”小芳很有分享八卦。
“好啊,有空时你到我那儿,我也来听听那些夫人太太们是怎样说法。”白云见小芳一脸很有倾诉欲脸,笑笑地道。
她知道其实比小芳多。要知道,她不只慎严庵混了十年,还跟着慎严庵师父们一同上京,这些内部事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简单来说,无非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罢了。镇宁庵是个半皇家机构,关押监管着犯事命妇,而命妇是归皇后管,所以,整个镇宁庵高长官就是皇后。
上一任皇后对镇宁庵管理不上心,从不过问,随便给个书面报告就能唬弄过去,只要没出大错,皇后并不意镇宁庵真实情况如何;但上任皇后可不是这样万事不管人;据说皇后家族里曾有一名妇女被拘进了镇宁庵之后不久就报了病亡,事后暗中查探,发现有人贿赂尼姑虐待那名妇人,失手将人虐死。
所以任皇后力挺严肃正直定恒师太当住持,也是理所当然事。
定恒师太为人虽然严厉,但一切都照规矩来。若想砸钱来让犯妇日子好过或难过,定恒师太这里是完全行不通。她只依照规章办事,犯妇该抄经书、该劳役多少、每日该听多少时辰训诫……所有条规上明文列出,犯妇们一件也逃不掉;条规上没有,你花再多钱,给再多好处,她也不会平空创造出来作践人。
“嘿!小云,你看,那个就是镇宁庵刚卸任住持,法号叫定逸,不过京里人都叫她弥勒师太,你猜为什么?”小芳指着远处正领着一票尼姑从庵堂正殿缓缓走出来人问道。
白云只看一眼,答案显而易见,道:
“因为胖。我从来不知道吃素可以让人肥成这样。”其实肥不只是那个弥勒师太,跟她身后那一票女尼们,气势也不容小觑。光看着她们走路时,那宽广靛积、佐以脸颊上垂坠肥肉震荡抖动模样,实难以相信,这些是佛门清修弟子——能修出满身肥油,甚至胖到行走困难程度,可见当尼姑实是个很有前途职业……
“我第一次瞧见这些尼姑,也险险以为这些人是混厨下。你要知道,所有差事里,唯一可以光明正大肥胖,就是厨娘。我们厨房那个掌勺大娘可肥壮了,她正是我未来努力目标。”小芳说着便一脸神往起来。即使现已经不会再饿肚子了,可她对食物热爱仍然没有稍减分毫。
“你想当掌厨?”
“当然!”虽然卖了身当奴婢,但人还是应该积极向上,为梦想而努力。
“那,祝你心想事成。”
“我当然会心想事成。”小芳用力点头,看向庵堂大门又走出几个尼姑与妇人,连忙问道:
“小云,她们就是被流放到慎严庵十七八年那几个尼姑吧?”小时候慎严庵可是所有村童都不敢接近所,大家绘声绘影地传说着她们恐怖事迹,简直比鬼怪还吓人,拿来止小儿夜啼超有用。
“是。那个走到胖尼姑面前就是定恒师太。”不方便用手指去比,小云下巴微微抬了抬。
“哇!怕是三个定恒绑一起也没那个弥勒尼姑重吧?”小芳咋舌。然后回头拍拍白云道:“以前我还羡慕你跟你阿娘每天有一顿饱饭可以吃,可看着定恒老尼姑又黑又瘦模样,我实忍不住要怀疑慎严庵伙食费用是不是被京城这边苛扣了,每天也就只能中午吃上一顿饱饭而已。”
“慎严庵不缺钱也不缺粮,但定恒师太信奉‘一日不劳作,一日不得食’,
吃是精简寡味粮食,闲时又耗田里伺弄庄稼,才整得她这样黑瘦。虽然看起来风吹就倒,但其实她身子骨健旺得紧,十年来没见她生病过一次。”白云虽然与老师太接触不多,但混慎严庵多年,自然是几乎天天打照面;而对于这几个出家人,她是佩服。
人难得就是安于本分,尊重自己职守,做自己该做事,不用任何人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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