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出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席绢
白母一惊,没料到当年那几个孩子身分竟这样显赫。
“小云,他们如此身分,这些年一直寄书给你,是想让你考状元,招揽你投效吗?”身分上天差地别人,多年来一直频繁书信往返,如果不是有这样目,那实是说不通了。
白云抿了抿唇,嘴上说道:“刚开始只是感谢我们照顾陈夫人,见我们孤儿寡母生计困难,有心相帮些许。后来,他们看我书读得好、球踢得好,要我两样都别落下,日后才好来京城谋前程。”但心底其实知道不是这样。
“可,你是女孩儿啊。”
“他们又不知道。再说,反正我们也不会京城久留,要是一切顺利话,咱们考完后就回小归村了。”要是不顺利……一切,也就无所谓啦。
“也是……”
“好了,不用想那么多,一切有我。”将灶上闷好米饭端上桌,帮娘亲盛好饭,她这么说道。
白母叹了口气,接过碗,安静吃起饭来。
白云一边吃饭,一边心底比较着柯铭与贺元两人不同。
他们都是每年会往她家送年礼人。柯铭送东西很中规中矩,平凡无奇;贺元送东西很用心,虽然也全是不打眼东西,但白云却能从中感觉到一种用心细致。
柯铭每年让庄头送来粮食等物,都是基于感谢以及客气,并没有个人情绪里面,所有礼品都是庄头去置办,当然没自己经手。对柯铭而言,她白云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乡下孩子,与他阶级差距太大,他想都没想过仅仅几天萍水相逢,就要把她当成一个朋友对待。
当然,柯铭这样想法才是正常。
不正常是贺元。
从不断寄来书信物品里,白云刚开始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透顶。给她寄了精细粮食、结实保暖布料、科考用得上所有书籍,以及一封写来跟她斗嘴吵架信。
对于短暂相逢又身分差距太多人,白云通常也是过眼就忘;而贺元这个人,却用他方式让她必须一直记得他。至今白云仍然搞不懂贺元当时想什么。一个贵公子,就算日子过得再无聊,也不至于对一名千里之外乡下孩子挂心至此吧?但他就是这么干了!而她从一开始满肚子腹诽,到后来习以为常,再后来居然变得期待。白云有时想着自己这么个意志力坚定人,都会被贺元给攻克掉,不得不说,这贺元,也实是个狠角色了。
而,这个狠角色,如今正跟她斗气呢。
看起来会气满久样子。
哎,真麻烦——
该怎么办才好呢?
白云真觉得很冤,这个架,不仅吵得不是时候,还不应该。
可,她要怎么让他了解,如果她有所隐瞒,不过是因为——她开始意起他,希望他不要过度涉入这一团混乱里,免得招惹上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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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做,是极可能让自己掉脑袋事;而她,不希望连累他……
那个笨蛋,不明白她苦心也就算了——反正她确没说明白。可他怎么就以为她看上了赵思隐,这是何等惊悚想法,天晓得他是怎样做出这种臆测。
就算她与赵思隐没有血缘关系,她也不会看上一个大她十一岁老男人好不好!别说她这辈子压根没有想过嫁人这回事,又怎么会去看上什么人。
她活了十七年,唯一让她挂记心底男人,就只有那个今天刚跟她翻脸笨蛋。
愈想愈气,气得她多吃了一碗饭,并且把剩菜全部扒进嘴里吃光。
第12章
“春河呢?”贺元从骏马上跳下来,将缰绳丢给一旁马夫后,大步走向自己院落,一边问着春生。
“二爷,春河一早就去了门下省进奏院。”
“进奏院?”贺元想了下,恍然。“今日是一旬邸报刊行日子。”
春明看了看天色,道:
“这时候,也应该要回来了。二爷有何吩咐吗?”虽然跑腿工作是由春河专门负责,但他们几个贴身小厮对其他人工作也是随时可以暂代上。
贺元闷声走到书房门口,才道:
“算了,没事。”
春生不愧是首席贴身小厮,除了服侍主子细致谨慎还嘴严外,察言观色功夫是修练得炉火纯青。就算这两日主子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但春生仍然敏锐地发现二爷心情很不好,因此一直非常小心地伺候着,不敢有丝毫大意。
而春河,之所以专职跑腿,就是因为他天生嘴甜,很容易与任何人打成一片。放眼京城各家各户门房、各个衙门差吏,不管刻薄、严肃、古怪,就没有他攻克不了人。虽然外人看来他是那般伶俐,但春河这人其实有点缺心眼——至少,他此时完全感应不到主子心情很差,而且那个让主子心情很差人,这阵子好提都别提起。
“二爷,这是一期邸报,小取回来了,要不要马上给白公子送
去?”才提到春河,春河就出现了,而且一冲过来就提了那个不应该提人。
春生默默地退到二爷身后,可能地离春河远点。
“给白公子送去?谁告诉你这邸报要送给她?”像是这两天压缩心底莫名气闷终于找到出口,他看着春河,面无表情地问。
“可……不都是一直取来送白公子吗?自从去年秋天白公子中了举人之后,二爷您就吩咐小,每旬都要跑进奏院讨要邸报给白公子寄去,您忘了吗?”春河觉得二爷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能因为白公子人京城,就把这件事给忘啦!这些邸报对考生很重要,因为策论考都是时事,必须经由邸报来随时了解朝廷动向。
贺元当然没有忘。但对于春河“好心”滇醒,却感到很不爽。不爽于,他这两天都刻意不去想起那个混蛋女人了,偏偏还有这样不会看人眼色楞子头来提醒,让他两日成果功亏一篑!
他现又想起那个女人了!
看着春河手上捧着装邸报匣子,就无法不去想,再十日就要大考了,她现究竟书读得怎么样了?
还有就是……她真要考吗?
就算贺元有绝对把握可以保住她项上人头,但女扮男装去应考,到底是犯罪,且是严重量刑——欺君之罪。一旦被揭发,后果难以想像。这样“名震天下”方式,恐怕她也不想见到。
贺元不用太深入去想也知道,白云从去年参加乡试,就是打定主意要去做某件事;而那件事,纯粹一个小归村女孩儿是办不成,她得有个能靠近上位者身边身分,而科考,是天下寒门唯一晋身机会,当然,也是她。
哼!那个女人,是当他死了吗?!
宁愿一个人铤而走险,也不愿考虑找他帮她一把。
若她对他上了点心,就会知道他京城地位,从而利用他能耐,不会一意孤行,将她自己置于如今这般境地。
这些日子以来,贺元拉着她,带她踢球、盯着她模仿“天下冠军帖”、不停地对她讲述京城种种、朝廷种种,甚至是皇家重点人物种种,希望帮她融入京城这个环境。该懂、该注意、该讨好都对她说了个明明白白,只希望能让她身分揭发后不必获罪……
他们一直忙,忙得都没有时间好好谈一谈,关于白云为什么要考状元真正理由——当然,白云说过,是为了昭勇侯。
隐约说过,昭勇侯即将大难临头,她得帮他。
白云不是个热心肠大好人……好吧,事实上小归村就没一个好心人。他们几百年贫穷里,只学会了坚强且不择手段地活下去,而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急公好义、乐善好施……真遇着了好人,也会把对方当蠹蛋看吧?
贺元一直等着白云对他开诚布公。这两日之前,他认为一切好都等到春闱结束,白云压力大减之后,两人再好好谈个清楚,但如今,贺元不愿意了。如果白云有诚意,重视他这个朋友,就该早告诉他,也好让他早做准备。
而她不肯说,只代表了她不想借用他力量,或,不认为他帮得上忙。
不管答案是哪一个,都让贺元气闷,因为这会让他之前忙活一切、为她担忧心,都显得愚蠢至极。
所以,他绝对不原谅她——她道歉之前。
他只是气她对他不信任,才不是因为意她过度关注昭勇侯,所以质问她是不是看上昭勇侯那个老男人,结果被她一句顺嘴说出话——我跟他是没前途,想文武勾结也指望不上他——给惹毛了。从这句话开始,他们吵架了。
“那如果指望得上呢?你就立马勾结去了是吧?!”当时他脑袋莫名发热如火燎原,成串星火从嘴里冲出。
“你发什么火?我这只是开玩笑啊。”
“那你怎么不拿我开玩笑?偏要说他?你清高得不屑和我这个权贵勾结,却想过与他那个落魄庶子勾结可能性——”
“别叫他落魄庶子,人家好歹是个侯爷,是个大将军。”她插嘴道。
“对!我只是个不能袭爵幼子,是个纨裤,没上过战场,自然就当不成大将军!我一无所有,所以不值得你上心,对吧?!”贺元怒声道。
“你哪里一无所有?你身上随便哪个物件,把我卖了一百次也还买不起。还有,你别去跟赵思隐比,你们完全不一样——”
“赵思隐?你对他已经熟到可以直呼姓名了吗?我与你认识了十年,你也是到了京城之后才叫我名字!现想想,我都要怀疑起你是不是根本没记住我叫什么名字!不然怎么每次你回信时,都只叫我‘贺二爷’!”
“贺元、贺二爷,你今天是专门来找我吵架吗?你可不可以讲理一点?”
见白云竟然一副很忍耐、很懒得跟不理智人计较表情,贺元直接爆了!
“白云!你这混蛋到底知不知道我气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找我吵架,又吵不赢我,于是生气了。”
听到白云说这种混帐话,贺元果然如她所愿生气了。
然后,吵架终止于两人觉得对方不可理喻、言语幼稚,于是几乎同时地,他们撇开脸,转过身,一南一北地离开了镇宁庵,都忘了那日前去初衷是为了什么……
那真是一场毫无意义又幼稚吵架,贺元承认。但是……对付她这种没心没肺人,只是一味好,是没用。日子过得太平,她就不肯用脑袋想了。当贺元对两人如今关系隐隐不满意时,就不允许她呆楞过日子下去,她得去想,想他!
对于他,她从没上心过,反而一心扑昭勇侯身上;可笑是,她连昭勇侯是何长相、是何身世处境,全然一无所知,但她就是关心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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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她对他用心有对赵思隐十分之一,他或许就不会发这样大火了。
所以,他没有错,错全是白云,她太过分了!
就贺元沉着脸腹诽着白云不知好歹、目中无他种种恶劣行止时,春河正蹑手蹑脚地准备离去,贺元不经意一瞥,语气不善地叫住春河——
“春河,你上哪儿去?”手上拎着放邸报匣子,是要上哪儿去?
春河惊跳起来,脚下一个不稳,滑了下,致使额头重重撞门框上,发出很大一声“叩”,听起来就很痛样子。
就春河头晕脑胀、努力地想直起身回应二爷问话时,却突然被门外冲进来人给撞个正着,就再没有力气起身,整个人仰倒地上挺尸去了。
“春明!”春生见鲁莽冲进书房竟是向来冷静春明,不由得大吃一惊。
“你这是怎么了?”
春明连忙向贺元告罪,并不理会自己也撞得一身痛麻,躬身道:
“二爷见谅,小无状,晚些时候再去领罚。二爷容禀,方才下面人来报,纪小芳姑娘被昭勇侯府人给打了!”
“纪小芳?,”贺元瞪着春明,一时想不起此人是谁。
“二爷,纪姑娘是白云公子同乡,如今明宣侯府厨下当差。”春生连忙说明。
是她!她怎会被打了?打她竟还是昭勇侯府人!昭勇侯找她并不是为了要揍她吧?明明只是想从纪小芳嘴里打探“白妹”消息不是?
不用贺元出声问,春明连忙接着报告:
“命人打纪姑娘是昭勇侯侍妾。那名侍妾是桂嬷嬷女儿,一直很受昭勇侯宠爱。今日南街上偶遇纪姑娘,一言不合,便让一旁健妇出手打人了。
平日负责盯桂嬷嬷人见情况不对,连忙回来禀报。”
“那现如何了?”南街离国公府所金阳大街并不远,平常走路不过两刻钟,骑马也就一下子事。
“应该还打。”这是春明根据对纪小芳战斗力所做出判断,然后接着报告道:“小已经让马夫将马重上鞍备好,已经大门口候着了。”
“很好。”贺元点头,立刻大步往外走,路经倒地不起春河时,脚步顿了下,看了春生一眼,才走人。
春生不愧是首席小厮,将主子意图理解得非常透彻,就见他一手拔起被春河紧抓手上匣子,拔萝卜似地费了点力气,但匣子仍然到手了,脚下也没丝毫耽搁,与春明一道紧随二爷出门去了。
负责盯桂嬷嬷人机警跑回来报告情况是对。
因为事情已经发展到不是几个下人打完架、协调完就能了事了。
纪小芳与昭勇侯府下人打架,她胜了,轻敌两名健妇败了;连带着健妇主子也一时闪避不及(事实上是没料到纪小芳胆大至此],被扑打过来小芳给一拳呼到角落去唉唉痛叫,哭得梨花带雨,脂粉糊满面,哪还有先前嚣张样。
接着,与小芳约好今日见面详谈白云出现了。
与白云前后脚之差,昭勇侯刚觐见完皇帝,准备回府,南街是路经之地,却没料到会遇到桂嬷嬷,她正神色匆匆地领着几名健壮仆妇与家丁往南街坊市方向冲去。
听到他侍妾南街被打了时,昭勇侯脸色沉了下来,领着桂嬷嬷等人,一同前往侍妾被殴地点,同时心中立即想过几个可能:这次出手是嫡母人?还是庶兄弟们手?或者,是他那个被关镇宁庵元配家人?
他们就不能消停点吗!真以为天下太平无事,可以放心宅里成日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吗?真是太天真了,而且无知得吓人。
带着这样隐怒情绪,以至于当昭勇侯看到行凶之人时,才会错愕得一时回不了神。打人竟是纪小芳?几次相邀,都被她油滑地躲开,甚至连两天前镇宁庵偶遇,他亲自上前请人,后竟还是被逃脱掉了。正想着下次直接派人去明宣侯府讨要人,让家卫绑了人过来,看她还怎么逃,结果,就这儿遇着她了。
此刻,错愕中昭勇侯,不得不因为这个情况而多心了起来——莫非这个纪小芳并不只是个单纯丫鬟,她背后或许还有个主子呢。
而,就昭勇侯正忙着出神兼阴谋论时,贺元也到了。
贺元一到来,第一眼看到当然是白云那个让他气了两天混帐女人;随之,便发现了赵思隐存。至于纪小芳……那是谁?满大街一堆男男女女路人甲,他委实没有白云好记性,记得住这些平板如一面孔。
他走过去,与白云并肩站着,伸出右手扯住白云手臂,将她拉离周边人远一点——至少远离赵思隐专注目光方位;但眼睛却不肯看向她,并且表情很好地保持着冷淡疏离,一副旁若无人姿态。
如果不是他手抓得这样紧,白云都要怀疑贺元压根儿没看见自己站这儿呢。这人……怎么自欺欺人成这样?
“还生气?”她小心翼翼地低声问。
“哼。”
“……好吧,你先继续气着。解决完小芳事,咱们再好好谈谈。”她心底叹气,表情可不敢露出分毫无奈或忍耐神色,一迳地低眉敛目,并小薪看着他脸色。
“哼。”
嗯,这次哼声比起上一声依稀温和许多,至少白云觉得火药味没那么重。
好吧,就当作这表示他贺二爷同意了。
就两人默默练着眉来眼去、心领神会神功时,小芳那边事件也有了进展——
“老爷……您要为奴家作主啊!这恶婢……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奴家……您看,把奴家脸都打坏了……呜呜呜……”
“纪姑娘,又见面了。”赵思隐将扑向他侍妾给扶往一边,交给桂嬷嬷照顾,然后才淡淡地对小芳道。
“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我是明宣侯府人,与你昭勇侯府一点关系也没有,可你们偏偏一直纠缠不休!先是那个老女人,然后又是你,接着连你妻子也来了。一个要问,一个要请,一个要打,真是够了!”小芳虽然是个奴仆,可她是明宣侯家奴仆,要她去对别人家贵人卑躬屈膝,那是没门儿事!所以对昭勇侯从来就没有客气过。
虽说今天这场架她打赢了,没给小归村丢脸,可任谁遭遇到这样无妄之灾,都不会有好声气吧?纪小芳觉得要被这家人烦死了。
“你意思是,先动手是这些被你殴打地人,包括我侍妾?”昭勇侯淡声问。从脸上与语气上都看不出情绪。
“这不用脑袋想就能知道吧?我就一个人,今日被府里派出来办差,怎么可能会不自量力地去找一群人麻烦?再说从她们衣着来看,就知道家大势大,我一个丫鬟向天借胆也不敢招惹啊!这个女人身边跟了两个丫鬟、两个仆妇,一照面就打人。她们五个,而我一个,要不是实跑不掉,你当我愿意把她们打倒地啊!”小芳语气泼辣,得理不饶人,说了个兴之后,才有空雄起自己衣服上破损,恨声道:“害得我好好一件衣服都扯破了!”
要知道,大户人家一堆怪毛病,当主子成天光鲜亮丽也就罢了,还不许下人穿有补钉衣服出门。小芳为着这个规矩,多年来小心翼翼地对待衣服,简直比照顾自己老娘还精心。没想到这件今年春天发下来衣服,没上身几天就破掉了,简直让她痛不欲生。
“你这泼蛮子!不惜人命而惜衣物,此等狠毒心肠,天理不容!”没待赵思隐开口说话,见女儿被打得凄惨狼狈,桂嬷嬷满腔怒火再也忍不住,猛地整个人冲上前去撕打纪小芳。
多年来因为赵思隐对她尊重,她过着仿如主子般养尊处优生活;加上女儿成了侯爷爱妾,赵四爷势力范围里,从来只知有桂姨娘,不知有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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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嬷嬷一家子日子好过极了,尤其是这两年多来,侯爷袭爵,桂嬷嬷简直满府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什么,别说有人给她气受了。
可多年来富贵生活并没有消除掉她骨子里泼辣蛮横,再加上她忍这个鬼丫头很久了,此刻仇旧恨一同涌上,若不能将纪小芳撕成碎片,哪能消心头之恨。
“桂嬷嬷!”赵思隐完全没有想到向来举止严肃有度桂嬷嬷竟会有泼妇行止,才想伸手拉回她,却已经晚了——
“啊!”这是桂嬷嬷凄厉哀号。
冲得太猛桂嬷嬷拐到脚了,身形一个踉跄,煞不住地往墙上撞去,正面贴合墙上,撞了个结结实实。瞧那力道,把脸撞平都有可能——
“阿娘!”桂姨娘好不容易才哭完一场,此刻见娘亲竟然为了帮她讨公道而受伤,尖叫出声,扑了过去。路经纪小芳时,怒声质问:
“你这个该死狐媚子怎么可以躲开!”
对,就是因为纪小芳突然闪离,桂嬷嬷才会因失去攻击目标而撞墙,都是这个狐媚子错!
“我没想躲。”小芳不爽地回道。小归村人,哪有怕打架!
“是我拉开她。”白云很是斯文地开口说道。
“你?你是谁?!”桂姨娘让身边两名健妇去扶桂嬷嬷,瞪着白云问。
“我是她同乡友人。”白云随口说了句,接着道:“我们不惧打架,却也不打老人。所以,我拉开了她。”
小芳悄悄扯了扯白云衣摆后,以眼神询问着:咱小归村几时有这样例啦?
小归村,只要翻脸打架,谁还管男女老幼啊,敢出手相打就要有挨揍觉悟,不然就别打。
白云以眼尾瞥了小芳一下,示意稍后解释。毕竟正常人实很难以简单眉目去传递超过一句话以上意涵,至少白云很确定自己做不到。
小芳乖乖退到一边。有小云出头,她万事放心,所以她又有空可以继续哀悼身上这套惨遭辣手摧残春装了。才上身没几天就穿坏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要怎么修补才不会让人看出来破掉过啊……
小芳退居成路人,但事情当然还没完——
“你一定是故意害人!我阿娘这样冲过去,没人扶着,就会撞到墙上去,你居蝎险恶了!侯爷,您看这两个人,把我阿娘害成这样——”桂姨娘指着白云骂了一通后,脸上表情迅速改变,换成楚楚可怜样,就要找家里大人讨公道。
“是啊,隐哥儿,您要给老奴作主啊……”撞得一脸鼻血、掉了两颗牙桂嬷嬷虽然还没有从头晕与疼痛中缓过来,却稍稍擦干净脸上血后,便让两名仆妇搀扶着,虚弱至极地走过来,一边唉声诉苦。可惜鼻音太重又兼有点漏风,致使她声音听起来充满了一种与其惨状全然不搭趣味感……
白云就站小芳近旁、桂姨娘面前,当桂嬷嬷走过来时,昏花老眼渐渐清明,她本想趁机狠狠瞪一眼纪小芳,却不料找错了方位,瞪错了人——她瞪人是白云。
白云目光早就定桂嬷嬷脸上了。
当两人目光对上时,白云露出了一抹非常温雅谦逊微笑,目光盈盈,笑容柔怯……
第12章
当桂嬷嬷视线恢复清明之后,先是一愣,接着,惊骇欲绝地失声叫道:
“顺、顺儿!李顺儿!”
惨叫完,整个人即刻晕死个人事不知。
情况再度乱成一团。
白云还没完全收拾好自己脸上笑容,下巴就被捏住,转向贺元方向。
“李顺儿?”他挑眉问。
白云耸耸肩。
“显然我不是,她认错人了。”然后玩笑道:“古有佳人一笑倾国倾城,我难望其项背,只能倾个老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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