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出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席绢
“这也是你写?”很清爽字啊。
“对。读书时随手做笔记。”
“这笔记写得可好看多了。看你把‘天下冠军帖’写得像鬼画符,我都要担心你字写得这样差,要怎么去考状元呢。看,写错字不说,还涂黑成一团,把修正字另写旁边,真丑!害得整张帖子都废掉了。”指着帖子一处明显败笔,嫌弃道。
“原帖就是这样啊。”白云轻声咕哝。
“怎么可能?你别乱编!皇帝哪会写这样字,而且还写错字?!写错了竟然涂抹作数,而没有立即销毁重写,就把这书帖当正本流传后世,不可能!”
“我猜……搁勤政殿丹陛上那块石碑一定没有错字,而且字体还美化了不少。”毕竟为尊者讳嘛!而且八成正是因为这书帖不像样,很伤颜面,所以太祖才会坚持带进陵寝,不肯再给世人看到。
“是哦?你怎么知道?”小芳不信。“那书帖都陪葬了,到底事实是怎样,也没人说得准。”
“我看过真迹蝶刻,我说就是事实。”
“帖刻又是什么?”小芳头都大了。
“就是请专门刻书法字木匠,将写于纸上或绢布上文字给刻成一模一样木头文字,然后再进行拓印,便能看到真迹了。前几年地牛翻身,震坏了太祖陵寝所那个山头,皇家生怕寝所有失,就开启墓陵进行检查修缮。当时有人趁机偷偷带着几个巧匠去将‘天下冠军帖’制成帖刻,真迹实际模样才流传了出来。这事不能宣扬,天下间只有少数几人知道。”白云觉得贺元这个人胆大妄为程度,跟她正好半斤八两,谁也不用说谁。
“所以,你写……才是真?”小芳结结巴巴,很是幻灭道:“太祖字……真有个性,谁都仿不来,毕竟书法写得好人,很难写出这样字……”
或许家乡那个读过三年书村长反而可以?
“这字是不好看,但这字里冲天锐意与杀气,却是一般人写不出来。”
“啊?有这种东西吗?”小芳是完全看不出来。
“这是太祖领兵与西夷族进行后死战,誓师出征之前挥毫写下字帖。以冠军为誓,誓将所有外族人赶出中原大地,灭其全族,以报复西夷人中原践踏八年之血海深仇。不成功,就赴死。”当时听贺元说起那段开国历史时,白云虽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听得热血沸腾,但也对太祖挺是佩服……不错不错,有仇必报,报必灭门,很有小归村风格。
“喔。可你写这些做什么?考状元用得上吗?”身为一个市井小民,这些国家兴亡事实感受不深,小芳就当听戏,听完了就算了,还是问些实际吧。
白云沉默了下,又抽出一张纸写了起来,闷声道:
“他说……用得上。”
“他?哪个他?上小芳疑惑了一下,脑筋又灵光起来:“是不是三天前把你拉着跑那个贵公子?”
“嗯,是他。”白云也没打算瞒着。
“都手拉手了,他是不是想娶你?”小芳问题总是这么直指重点。
白云抬眼看了她一下,闷声道:
“他想,可他还没想清楚那有多困难;我想清楚了,觉得两人走不到一块。”所以他又生她气不理她了。真是前帐未清,后帐又兴。难道这次会气到她考完试?
“有什么困难?京城如果容不下你,就把他敲昏带回小归村,我们小归村很大度,定能容得下他。”小芳觉得一点问题也没有。
“小芳,你好歹侯府混了十年,对权势这东西没有丝毫体会吗?”
“我知道权势有时很吓人没错,但那又怎样?就算后真不成,也试过了。就像考状元很难,几百个举人里也就只能考出那么一个。难道你会因为不一定考得到状元就不考啦?”小芳试图开解她。
白云很是自负道:
“我觉得考状元并不太难。”
“好好,你觉得容易就好。算我错,我举错例子了,你知道我意思就行。反正,除非你一点也看他不上,不然你应该努力一下,不要还没努力就说不行,这太软弱了,不像你。”小芳见不得她这个样子。
“很难哪……”白云叹气。对感情退缩,出自于恐惧失去,确实是软弱没错,也真是完全不像她。可能实是……太意了,才会失去平常心。
“有什么难?你是不是小归村人啊?你知道什么叫门当户对吗?你知道自从你考中举人之后,全永定县就没有人敢娶你了吗?就算小归村有人敢咬牙娶你,可看看你,你这拿笔手,还能下田吗?你讲话时常会随口带出一些典故,满村子谁能听得懂?饶了那些敢娶你可怜男人吧!他们需要是村妇,有共同语言、可以伺弄庄稼村妇,不是一个饱读诗书大举人。再有,你看看你!你这辈子没穿过女装——之前婢女装不算;又不会打扮,成天不男不女地四处跑跳,竟然还有男人能看得上你,那你就不该放过。自己人生大事前,权势算什么?想办法把它辗压成渣才是啊!学学开国太祖吧!不成功,就赴死!”小芳慷慨激昂,差点没上前死命摇着白云,好把她摇清醒一点。
白云被一长串话念得有点懵,好一会才吞吞吐吐道:
“可……他生我气了,我把他气跑了……”
“那就去追!把他追回来!”
“啊?”去追他?不是应该……等他气消找来吗?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会没想过应该主动吧?真是读书读傻了你!白小云,你长得是不错,但比起京城那些贵女来说,真不够看。还有,你那个男人,长得非常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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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好看吗?,”白云从来没有想过贺元那样相貌是应该称作俊美。
他就是他,自小就长那样;小时候她不识美丑,长大了也不会特别有感觉……小芳觉得昏倒了,骂道:
“你眼瘸啦!就我们见过贵公子,他好看!你居然没发现吗?好,你没发现,可不表示别人没发现。我猜,一定有很多贵女想得到他。你男人都要被敲昏拖走了,而你还傻哩叭叽缩家里当怨妇,你到底想什么啊?!”
“啊,可是——”
“没有可是!去找他!立刻!”
于是,灰溜溜被扫地出门白云只好捧着一个装文章匣子,搭着马车,从城北走到城东,当皇城高耸屋瓦远远望时,金阳大街也到了。她拖着脚步走到镇国公府大门前,被不认得门房当成来投卷考生,很客气地告诉她——
贺元不家,要投卷话,他能代收,保证呈交给二爷。
白云看了看自己手上匣子,摇摇头,客气地拱手为礼打算离开,不料这时春生突然骑马回府,认出了白云,连忙上前将人拦下。春生告知下,白云才知道,原来他们冷战这三天里,贺元临时接到了一个任命,去鸿胪寺当少卿去了。
“怎么突然就被任命了?”
“北蛮来使,欲谈判通商与通婚等事宜。皇上特令二爷为少卿,专司四方馆事宜。”
“他从没有担任过实职,怎么一下子就让他当少卿,主掌外使来朝事宜?”
这样不会引发朝臣反对吗?而且,竟是北蛮……或者说,果然来了吗?
“皇上自有定见。”春生只能这样说。
白云也明白春生就算知道了什么,也是不能说。便没多问,只道:
“如果我现去鸿胪寺找他,方便吗?”她得见到他,既然现北蛮事成了他责任,那么,他就该知道一切。
其实是不方便……但春生知道主子如果看到白云公子主动来找他,一定会非常高兴,或许,这几日沉郁到让人喘不过气坏心情就会烟消云散,小厮们也能得回天下太平——这对他们这些贴身小厮而言,简直是救赎;所以就算不方便……春生心底过了几遍,还是咬牙道:
“小回来是为了帮二爷收拾一些东西,马上就要再去鸿胪寺。就请白公子跟小一同过去吧。”
“好。”
翁本来
第13章
春生所谓不方便,不是因为贺元正忙得不可开交,而是他身边围了几个负责接待北蛮女宾贵女。那几个贵女镇日围贺元身边团团转,至于招待女宾任务——喔,那只是附带,没什么需要忙;毕竟北蛮女性地位低下,大概就比牲畜重要上一些,没有男人带领,绝对不敢单独出门,想为她们办个饮宴都得担心没人参加,所以贵女们很闲。
白云来到鸿胪寺,就看到了贺元被一群花枝招展女人给包围住。
贺元忙着调阅卷宗,那几个女人抢一边帮忙,结果把档案柜里卷宗全翻弄得一团乱,一旁小书吏们都哭了。
贺元坐桌案前想书写什么,女人们便争抢着磨墨、铺纸、取笔;结果是墨打翻了、纸揉坏了、笔摔断了、一桌子卷宗掉了满地。
贵女们服侍人事儿干不来,互相使绊子本事倒是不差。彼此陷害结果,就是贺元面前,她们显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简直笨透了……
面对这些添乱女人群,贺元除了冷淡,倒也没有疾言厉色以对。再三请不走她们之后,只能视而不见——等回头就去找皇帝,从根本上将这件事给解决掉才是正经,对她们生气发火是没有意义。
而他这样表现,让贵女们加满意了,觉得他真是个品格高贵人,若能嫁得这样能包容女子一切行止且从不发火男人,那肯定会成为全天下幸福女人。
贺元勋贵圈一向以风仪卓然闻名。他不开朗热情,也不算温文儒雅,谈不上好说话,却也没人见过他公开场合有过度情绪化行为。就算蹴鞠时,胜败之前,也不见他失态过。高兴时只是浅浅抿着唇微笑,发火时也不过面无表情说几句冷凉话,绝不疾言厉色。
他身上有一种矜贵而克制气质,从不让自己有过激情绪显于世人面前。
或许有人会因此觉得他虚伪,但多人觉得他很有风度、很有吸引力——尤其贵女圈,他人气近几年来居高不下,每一个适婚、或即将适婚贵女,都暗暗立誓要把他拿下。
贵女们早就将这三年来适婚期贵族男性给盘点得一清二楚,外表、家世、前途、性格等等,都做了考评。无一例外,贺元都高居适嫁榜首。
今年元月,贺元行完弱冠礼,正式适婚期后,全城贵女都屏息以待着永嘉公主什么时候派出官媒说亲,都着自己能公主挑媳妇大名单里。
可惜永嘉公主虽然办了几场宴会,却没让贺二爷出席,也没有招来年轻女孩问话,明显并不急着帮他相看对象。
贺家不急,可贵女们急啊!适婚男人很多,但各项评比皆优秀却很少,如果不奋力争取,就只能眼巴巴看好男人落入别人手中,而她们只能屈就次等,这当然不允许。
所以她们把握一切机会,可能地接近贺元,缠住他,让他印象深刻。每个想嫁贺元贵女都是这样想法。
难得这次贺元被任命了差事,只能被绑鸿胪寺乖乖办公,而不能像以前那样,一群贵女呼啦啦地跑去鞠场逮人时,通常只能对着他逃得老远背影徒呼负负,跳脚不已。
管知道贺元对她们很不耐,正极力忍着,但那又怎么样?她们几个是近几年来能这样靠近贺元女人,已够她们贵女圈风光好久了。要是能趁此让贺元记住她们,日后再加深好感,婚事还会远吗!贺元再怎么不近女色,也总是要结婚。既然娶谁不是娶,那当然要娶至少不那么陌生人吧?别说,贵女们对自己美貌很是自信,觉得站贺元身边绝对般配。
站门口冷眼旁观着一群女人为了自己婚姻大事而努力,白云不知怎么,突然觉得心口很堵。她确实认同任何人都该为自己想要事物去努力,但前提是那个“事物”不可以是贺元。贺元……是她!
“二爷,白公子来了。”春生将马车驾到鸿胪寺后方马厩,交给马夫照顾之后,才过来这边;却没想到,早就先过来白云公子竟就静立大门口,不出声,也不进去,站那儿看着里头好戏。于是春生连忙开口报告着。
听到白云来了,原本一脸冷淡而疏离贺元竟是立马起身,因动作太,失了点仪态,使得周边贵女皆是大惊,连忙看向大门口,想知道是何方神圣,竟能这般让贺元失态。
贺元先是走了两大步,才顿了一下,接着回复平常步伐,整个人风姿卓然地走到白云面前,以着惯有疏淡声音道:
“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白云微笑道。
“我正忙。”语气矜持。
“看得出来。”她挑眉,语气意味深长,并且还瞄了眼他身后那几个正张大眼睛密切注意这边女人们。
她眼中隐隐凶光,让贺元表情一瞬间微妙地呈现好几种情绪:像是窃喜着她意,像是紧张着她误会,像是期待着她表现——
“那么……你意欲为何?”
白云眼眸微凝,定定看着他眼,冷哼低语道:
“我意欲为何?不过就是——如你所愿罢了。”说完,一掌拍向他胸膛,将他推一边去,大步踏进门,走到那七八个女人面前,目光一一扫过她们模样,不带任何情绪,接着做了个拱手礼,才道:“下有要事必须立即与贺二爷密商,请各位行个方便,暂请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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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这人好生无礼,一来就赶人!有什么要事必须躲着我们说?我们可是领受皇命,与二爷一同这儿办差,正忙着接待外藩大事,片刻也走不开。你是何人?又领着什么差事?谁允了你随意出入鸿胪寺?”一名贵女质问道。另一名贵女也走过来,目光轻蔑地上下扫视,道:
“看你不过是个区区书生,不家里温书备考,却跑来这儿叨扰贺二爷。我看啊,你说要事……”拖长了声音:“就是找二爷投卷吧。”
“哈!再过七日就要大考了,这时候还投什么卷啊!何况二爷虽然才高八斗,纬深受推崇,但二爷既不是考官,也不可能收什么投卷,然后推荐给这次主官们。我说你这是哪来楞头青书生,八成是哪个山沟野地来吧?一点规矩也不懂!”又一名贵女指着白云手上匣子嘲笑道。
白云没有理会她们嘲笑,既然她不是来投卷,那么这些嘲弄她半点也不必理会。她仍然脸色平淡,问道:
“意思是,你们不走?”
“就不走!该走是你吧。”几名贵女站成一阵线;她们这些满京城都横着走奠之骄女,哪有一个寒酸书生面前退却道理。
“真不走?”
“你烦不烦!都回答你了还问!再问我们也不走!”
“说到做到?”白云环视着每一个贵女,问得很认真。
“当然!九头牛来拖也不走!说到做到!”
“那好。”白云退了一步,拱手为礼,接着转身就跑——当然是抓着贺元一道。
两人冲出大门之后,立马跑了个不见人影。待几个贵女好不容易回过神,跳脚追出去找人时,已是连片衣角也见不着了,只能咒骂连连,发誓下次见着,定教那个臭书生好看!
贺元与白云跑得并不远,事实上贺元带领下,他们跑没几步,就钻进一间书斋,以极轻力道将门板阖上,串上门栓,外头人就算追过来,也不会认为他们会躲隔壁第三间屋子,而不是跑离鸿胪寺——毕竟他们正是朝马厩方向跑。
外头有怎样喧闹,关屋子里两人,谁也没意。
他看着她,而她则时而瞪他,时而闪躲。气氛像是僵持,又满是暧昧,可两人似乎没有打破这种情境想法,
这个空间里只有他们,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彼此心中只想着相同一件事——
“你想好了?”
“本来没有,但现想好了。”白云没好气地又瞪他一眼。
贺元轻笑出声,明白她意思,也知道她心情,却一点也不肯宽慰她,没指天说出无数誓言来让她气消、让她安心。
这个女人是该生气一些,对他是不该放心。
他贺元或许白云这个把权势视若粪土奇葩小归村人眼中,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男人;但其实,一般正常人眼中,他是很出色。他并不是娶不到老婆,所以才硬追着她这个半辈子都没穿过女装、对自己女性身分认知很模糊女人跑。他有很多选择。
那些倾心于他贵女里,甚至还有公主与郡主,几年前就打着亲上加亲主意向他娘亲说亲。他当然没有娶皇家贵女打算,但这不妨碍他拎出来佐证一下他行情没有她以为那么低。
“笑什么?你很得意对吗?那么多女人围着你,殷勤小意地伺候你,就为等待你垂青——”
“她们都是不相关人,我既不对她们生气,也不对她们笑。”
“但她们围着你!”
“是啊,她们围着我。”贺元拉过她一只手,轻轻掌心里搓揉,力道非常温柔,但语气却有些冷凉:“她们想嫁给我,希望我对她们有好印象,就算把我工作弄得一团乱,也是情有可原。何况,这是皇帝允许。”任何人都有争取自己幸福权利,他可以不接受,但不会因为不喜欢就嘲弄她们用心。
“但我不允许。”白云斩钉截铁说道。
“你当然……可以不允许。”他允许她不允许。“可是,小云,不允许之后呢?你待如何?我们之间,你打算如何?”
听到他这么问,白云目光不再闪躲,直直望着他,好一会才道:
“我知道你意我,却不知道有多意。”
“意到,我完全接受一旦娶了你之后,可能会遭遇到任何事——包括,陪你上法场被砍头。”
“真?”她轻声索求确认。
“我人品不可信?我们十年交情不足以让你了解我言出必行?我说话曾经出尔反尔过吗?”他不喜欢她对他不信任,一丝一毫都不行。
“之前十年,我们只是朋友,那跟男女之情是不一样。”她抬起另一手轻掩住他正欲发话嘴。“相隔天南地北,也可以当一辈子朋友。但当夫妻,却得相处一辈子。或许是你离开京城,或许是我离开小归村,你有想过离开你熟悉环境可能性吗?我猜你没有。你愿意陪着我被砍头,这情话很甜,我听了很喜欢。但,砍头这事儿,听起来挺吓人,但其实人死万事休,什么事都不用烦了。真正需要觉悟,是真心决定相处之后,用一辈子时间来证明不后悔。”
“一生很长,我无法现就对未来每一日做保证,你也不能。但,我却知道,我们若不能成为夫妻,就一定连朋友也做不成。我不想失去你,我想跟你一起。”虽然不太看得出来,但贺元从来是比较实际。
“可是——”她觉得两人应该慎重对待这件事。
贺元却是有些不耐烦了,他哼声打断她,肃声道:
“有什么好可是?你必须承认,你会有这么多不确定,不过就是因为你怯懦,你不愿意承担与我一起可能后果,就算我给你再多保证,得到,也不会是你干脆应允,而是永远说不‘可是’!白云,你欺人太甚!”
“你骂我?!”白云瞪眼。
“我只是说出事实,没骂。”
“我没有怯懦!我就是决定跟你一同面对未来,才想好好跟你谈——”
“以你聪明机变,不管未来发生了任何事,你都能应付得了,无需现谈。你这只是借口,因为你不敢面对自己软弱;只有软弱又想找理由让自己退缩人,才会喋喋不休,就是不敢下决心、担责任!”贺元毫不客气地继续攻击她。
“我没有喋喋不休!我也是下定决心,我没有对你不负责!不然我不会来!”白云被惹毛了。之前几次——好吧,之前十年,她无数次把贺元惹得炸毛,自己觉得好无辜,心中暗自偷笑之余,也是有些感叹,觉得这个贵公子脾气真差,真好撩拨……哪里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变成他三两句话,炸毛人就换成是她了。
他撩拨出她火气了。活了十七年,她第一次真正地生气了。
贺元恨不得她生气一点,没把她喷火模样当一回事,凉声道:
“你说你下定决心了?那现,请你证明。”换他跟她索求证明了。
“你!”白云咬牙,恨恨地抽回那只一直被他盈握着手掌,不给握!深吸了好几口气之后,她站直身躯,恶狠狠地瞪他一眼,道:“好,我证明!你等着!”
说完,她四下看着,找着了书案,立即步过去,铺纸磨墨一气呵成。待墨研好之后,立即提笔疾写,运笔如飞,写得行云流水、煞气凛然。
贺元没有走过去打扰她书写,也不急着马上知道她写些什么;或许是一篇誓言,或许是条列出种种保证,也或者……就是通篇骂他话。
不管是什么,他全等着。
此刻,他站五步之外,看着白云侧脸,看着她身上穿青衣直缀,看着这个一点也不像女人、一点也不精致,却即将属于他女人。从他知道她是女人那一刻,他心就乱得不成样了。以往觉得有些碍眼毛病,都变成了顺眼回忆,甚至觉得当年她被剃成秃瓢模样很有风格,那头颅圆滚滚,跟鞠球一样可爱,难怪蹴鞠得那样好……当他怎么看一个人都好,万般想对一个人好,好到脑袋都没法正常运转之后,猛然惊觉到这个事实时,就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事了如果不是她给他喝了神符水,就是,他喜欢上她了。
行行出状元 第49页
他这人有些孤芳自赏,真心相交朋友不多,也多是别人迁就他;心里默默自得于才高八斗,对许多士子名流就不太看得上眼;十六岁时,就已蹴鞠场上踢遍京城无敌手,受众人追捧。说他是得天独厚奠之骄子不为过,太上皇是他舅舅,皇帝是他表哥,长公主是他娘亲,他一生下来就注定了不必对任何人、任何事低头,不必讨好什么人;就算他不学无术,满京城欺男霸女横着走,也能安然享福一生。
贺元不止一次想过,为什么他就是对白云上心?为什么他就是对满京城各色闺秀视而不见?她们并不全是张扬拔扈性情,当中也有温柔大家闺秀,有聪慧且饱读诗书,有娇俏天真……应有有,而且她们都美得很精雕细琢,不是白云这种天生天养外貌可以相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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