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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竹下梨(书坊)
甚至环境已经被严重破坏的后世,这里的风光都比冰河时代下的守口堡要好得多。
在后世的守口堡,无论是山上的长城还是山下的堡墙,都是掩映在杏花丛中的。正所谓是:又是一年芳草绿,春风十里杏花香。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和月。那个时候,雁门水东岸,一直到山脚下,一片片的,到处都是杏树,嫩红、粉红、雪白的,其中掺杂着绿色,绿里露白,白中透青,红花绿树,千般锦绣,万般绮丽。莫是在这山川未绿的晋北荒凉之地,便是烟雨江南也难寻如此美景。
只是此时,不过是不毛之地而已。
这么庞大的一支商队来到,守口堡的人自然是不可能瞧不见,不多时,朝南的城门便是大开,一行骑士从中策马而出。
那带队的乃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军官,穿着一身青布铁甲,带着尖铁盔,倒也是一副精悍的样子。他身后那七八个骑士,都是穿着一袭棉甲,挎着腰刀就,目光锐利,精气神远超一般的士卒,想来都乃是家丁一流的人物了。
商队并未停下来,还是继续向着守口堡的方向前进,那一行骑士则是绕过了商队的前头,直奔着范介年的马车过来,显然是对商队已经很是熟悉了。
而范介年却是表现的相当托大,那一行人都到了眼前,他却还是躲在马车上不下来。
反倒是范介樯迎了上去,他已经摘了面巾,冲着来的那中年军官笑道:“黄百总,多日不见,一切安好?”
原来这中年军官竟是个百总,要知道,这个位置可绝对不低了。在边军的军官体系中,由于各镇的不同,百总的地位也各自不同,但大致都是统兵百余,位在把总之下的。整个守口堡不过就是四百多兵丁,守备就是个把总,这黄百总在这里,已经算是高级军官了。
不过显然,范家人也并没怎么把他当回事儿,就连范介樯,和他话也是很随意,把双方放在相同地位上的意思。
那黄百总也不着恼,反而是笑嘻嘻的拱手道:“托各位的福气,一切安好,给各位拜个晚年,大吉大利,大富大贵。哈哈哈……”
他不话的时候抿着嘴,显得有些冷厉,但是这一张口,身上那股军人的气息顿时是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市侩和精明,话也和气的很,不像是边将,倒像是个富商一般。
这时候,范介年才从马车里钻出半个身子来,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笑道:“老黄,可借你吉言了,哎,在这马车里呆了一天,骨头都酸了……”
那黄百总闻弦歌而知雅意,赶紧笑道:“哎哟,这鬼天气,可是怠慢了范东家。咱们守口堡可不能再怠慢了,刘大人早就着下官备好了酒菜,歇息的地界儿也收拾好了,房屋都是打扫的干净,热水热饭都烧好了,就等着各位来呢!范东家,刘大人在府里给您设了酒宴,就等着接风呢!走,咱们席上,席上。”
听他话,不但对范介年很恭敬,甚至还有些意巴结。
能有此地位,自然是因为他深厚背景的缘故。范永斗富比王侯,乃是此时晋北数得着的大商人,而到了明朝后期,商人的地位已经是很高了,虽然官面上的还是士农工商,但真正来,商人的社会地位,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
尤其是像范永斗这样的大商人,哪里能没有些官面上的背景?像是万历年间首辅张四维,不就是出身商贾家庭?而范永斗家族中,也有一些当官为宦者。至于范永斗这个层次交往的,都是一些高官显贵。便是宣大总督杨嗣昌他家的大门,范永斗也是不止一次的登过的。至于大同巡抚,宣府巡抚,大同总兵,宣府总兵这些官员,范永斗更是他们的座上宾。
不每年多少银子打下去,把他们喂得脑满肠肥,就许多时候,这些官员想要高升,打关系,疏通门路的银子,范永斗也是毫不吝啬的支持的。这些官员一旦能高升一步,自然更会对范永斗的生意加以照拂。
官商勾结,在大明朝早就已经是很普遍的现象。
以八大皇商在宣大干的这些破事儿,要当地的官员不知道,那真真是扯淡!他们不但知道,不定更是从中分了一杯羹!
以范永斗如今的地位,像是范介年带领商队通关这等事,根本不需要自己出面,只消往阳和兵备道衙门走一趟,和阳和兵备道吃顿饭,喝喝酒,自然便一纸公文从兵备道衙门传到守口堡,着他们打好一些。
当然,以范永斗的精明,自然也不会忘了给守口堡上下分润一些好处的。这年头,收买人容易,得罪人更容易,到底不过是落在一个钱上。
范介年被他得舒坦,心中大悦,只觉得这一路过来的郁闷也减轻了不少,哈哈笑道:“成,走,咱们吃酒去!”
那黄百总一行人簇拥着范介年的马车先行进了守口堡,庞大的商队则是在后面缓缓的行进着。
夜色渐渐降临,远远地,就能看见守口堡城楼上的灯光。
当最后一辆一丈六尺长的大车也进入堡门的时候,在葫芦峪南边儿不远处窥视的四道目光,也终于收了回来。这里是一处冲沟,跟其他那些极狭且极深的冲沟比起来,这条就要浅的多了,也就是两丈来深,一三四尺丈左右的宽度,看上去就像是一条豁口,很是不起眼儿。这里是红色粘土,冲沟也是色彩斑斓。兴许是因为离着雁门水也就是十几二十丈远的缘故,地下水渗漏过来,在冲沟底下形成了一条溪,五尺来宽,没头没尾,不知道从哪儿流出来的,在冲沟底部顺着地势向前绵延了六七十丈之后,末端便是消失在了冲沟的尽头,兴许是直接渗入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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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 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四零零 监视
可以想见,在夏日时分,这里定然是溪水潺潺,山泉涌动。dm但是此时,却已经是结了厚厚的冰,这里水不算很深,怕是从底儿一直到最上面都是冻成了一团大冰坨。
有了水源的滋润,这处沟豁里沙棘成林,长的密密麻麻的,几乎把沟底两边都给覆盖住了,白灰色和黄色簇拥在一起,从沟底一直长到沟沿儿上。
就是在沟沿儿的沙棘丛中,两个人正自静静的趴在那里。
他们已经不知道在这儿趴了多久了,以至于当其中一个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顿时便感觉浑身一阵僵直发木。
“成了,探得这些人是从守口堡出的关,都到了这田地了,是断然不可能再有所更改的。咱们的差事,也算是完了。”趴在左边的那个懒洋洋的翻了个身,话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声音嘶哑,就像是两块儿铁在摩擦,就好似是一整天没喝水了一样,事实也正是如此。
他们早早的就来到了此处,等着范家商队的经过,由于怕撒尿,便不敢喝水。而后来范家商队到来,最近的时候距离他们不过是十几丈远,就更是趴在这沙棘丛中动都不敢动,更别喝水了。
两人都是一天水米未进。
一天不吃不喝,便是什么都不干也是难受的要死,更别他们俩人都是食量宽宏的大肚汉,而且又是在这寒冷外加大风席卷的天气。
两人蒙的面巾上都是沙土,帽子上,衣服上裤子上也全都是,几乎快要让沙土给埋了一般。左边那人翻了个身一动,浑身上下的沙土就簌簌的抖落下来。
这人赫然竟是董策忠字都的家丁,董忠贤。
他旁边趴着的那人却是董忠康,董忠康也想学着董忠贤拧过身子来,却发现由于趴的时间太久,浑身都已经是僵直发木了,这一下子竟是没什么反应。董忠贤瞧了一眼,笑道:“木了。”
着便是在董忠康身上拍打了一番,好一会儿之后,血脉疏通了,董忠康才感觉手脚有了知觉。
他慢慢的翻身坐了起来,刚想话,却是鼻子嘴一阵发痒,不由得发出几声剧烈的咳嗽,咳嗽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老远,他赶紧警觉的捂住了嘴,四下里看。见周围没什么动静儿,这才是放下心来。
在这鬼地方趴了快一天,鼻子嘴里灌得都是沙土,难受的要死,一嘴苦涩的沙子味儿。
董忠贤笑道:“虽咱们出来干这差事,最讲究心,但也没必要把自己给吓死,这会儿早就没人了,还有风,放心吧,声音传不出多远去。”
董忠康连连头,佩服的看了他一眼,笑道:“青哥儿,你之前干过这个啊?咋整的这么熟?咱们这两日就跟着你,一儿岔子也没出。若是就我和老二俩人,怕是早就让人给发现了。”
董忠贤在家丁队里也是挺有威望的人物,一来是他人缘儿好,脸上总是挂着笑,为人也和气。二来是他真有本事。
当初董策评定家丁们的射艺,超等射手只有一个,便是董忠贤的。别看他人长得秀气,身材又高又瘦的,倒像是个书生,但他射出的箭,却几乎在靶心挤成一团。这明他的箭路很直,很稳,手也很沉稳,发挥非常稳定,几乎不会有什么波动。而且箭簇都是深深的钉进靶子里面去,明他能轻松的驾驭弓箭,能发挥出比规定的拉力更大的磅数来。
董策对他印象也很不错,之前随着刘若宰四处巡视冀北道各堡的时候,董忠贤便是斥候,来去如风,很是骠勇精悍。而且他经验也颇为的丰富,拎得清轻重,知道董策需要的是什么情报。
是以这一次,董策便是对他委以重任,派了一个相当重大的差事。
监视这一支范家出口外的商队。
从阳和出口外,比较近的路有两条,一条走阳和口也就是守口堡,另外一条却是走东边儿的虎峪口。
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更何况守口堡和虎峪口之间距离甚远,董策无从判断范介年到底带着商队从哪里出关,而此事又委实是事关重大,因此便派出相当老到的董忠贤见识。还带着两个跟班儿帮手,董忠康和董忠庸。
是跟班儿其实也有让他们从旁边跟着学习长进的用意。
三人跟踪了两日,总算是确定了情报。
董忠贤听到他问,淡淡一笑,他擦干净脸上的沙土,双手垫在后脑勺下面,仰躺在沙棘丛中的,看着墨黑色的天空,优哉游哉道:“当马贼之前,给边军当了三年夜不收,后来干不下去了……干了三年夜不收,就算是再蠢的人,也啥都会了,跟别,我那队里都是好手……当初为了去察哈尔探得情报,死了八个兄弟,我们仨三日三夜没合眼,一路打马狂奔回来,累死了五匹马,我们也累的快不行了了。结果弟兄们拿命换来的情报,那些大老爷们连看都不看一眼,搂着怀里的娘皮亲嘴儿,老子当时就爆了……”
“嗨,我跟你这干啥?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董忠贤自嘲的笑笑,叹了口气,顺手拔了根枯草叼在嘴里,懒洋洋道:“跟那个比,这算个屁?你以后啊就知道了。”
大伙儿都知道他是马贼出身,却不知道以前是干啥的,就连董忠康这等和他分到一间宿舍住的都不知道。
今日一听,虽然董忠贤话里话外颇有些不愿分之处,但董忠康也是多多少少猜出来了一些。他是人情练达之人,便知道这等情况下多不如少,少不如不,只是沉默的头。
过了好一会儿,血脉都通畅了,董忠康身子骨完全活络开了,董忠贤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走吧,再不吃饭,真要饿死了。”
两人对视一笑,弯着腰撅着屁股从沙棘丛中退了出来,就算是他们再怎么心,也是给荆棘把身上的棉袄给挂破了几处,露出了白棉花,把两人心疼的不行。
董忠康本来想直接走,却见董忠贤细心的把荆棘刺儿上挂的布条都一一取下来揣在怀里,他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心里一阵惭愧,暗暗把这个记下了。心里也有些高兴,自己又学了一招儿。
两人退到沟底,却没有爬到那边去,而是又顺着沟底往东边儿走,走到冲沟的尽头。这里从这个角度看去是一条死路,但是走到近前,拨开一丛荆棘,却是豁然开朗。
面前乃是一条豁口,走出去又是一条不大不深的冲沟。
两人从这条冲沟里出去,便是一路往东行去,走了足有二三里地,便是到了群山脚下,绕了个弯,进了一个偏僻的山坳。
这山坳里头拴了几匹马,战马都被辔头勒紧了马嘴,只能发出低低的声音。还有一个人正自来回走着,看上去很是焦躁不安。
正是留下来看守马匹的董忠庸。这山坳人迹罕至,又是偏僻,类似那群商队的护卫也不可能寻到这里来。
他听到脚步声,赶紧回过头来,身子却是往后一退,手已经搭在了腰间哥萨克骑兵刀的刀柄上。待看清了是董忠贤和董忠康之后,才是长吁了一口气,笑着迎了上来:“青哥儿,大哥,你们回来了。”
董忠贤哈哈笑道:“走,咱们回家吃饭去!”
…………
夜色深沉。
前几日连续不断的大风吹散了空气中寒冷的阴霾,从昨儿个晚上开始,天色便是好了许多。至少天空不是灰蒙蒙的一抬头就是一片乌云了,天空澄澈清冷,透明度极高,这会儿抬头看去,能看到几颗星辰闪烁着明亮的光。
还是有风,从北边儿呼呼的吹来,在这太阳还未升起的凌晨夜里,刺骨的冷。但是已经没有昨日那么大了,风里头也干净了许多。
这会儿正是寅时末,放在后世,便是凌晨五不到的样子。
磐石堡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
这时候的磐石堡,还停留在填饱肚子的温饱阶段,别是夜生活了,连商业活动都没有,一切都置于行政命令的管辖之下。没有商业,市面一都不繁华,自然也就没有了夜生活。大部分百姓家里连灯油都舍不得用,天一黑就上床睡觉了,唯一能干的娱乐活动,可能就是造人儿。
但自从董策开始练兵以来,绝大部分夫妻的这项娱乐也给剥夺了。
那些女人兴许会欲求不满,但是她们的丈夫是绝对不会有这方面的想法的。
无休无止的高强度训练让他们每天都累的跟死狗一样,回到营房甚至是连衣服都不愿意脱,扑在床上就想呼呼大睡。
而且这样的训练,未曾有一天停止过,未曾有一天不累得人欲仙欲死,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想那等事?
想让这些精壮汉子们产生一种名为有心无力的感觉,着实是不那么容易的。磐石堡内外都是一片沉沉的黑,但是唯独军营这里,还有些光亮。军营辕门的两侧,各自挂着一盏足有水瓮大的气死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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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 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四零一 凌晨
气死风灯,实际上外表和一般的灯笼也没什么区别,一作“乞赐封灯”,因其很不容易被风刮灭,故又称作气死风灯。dm
当然不是完全吹不灭,只不过是很难而已,而之所以如此,却是因为制作气死风动用的是高丽纸。高丽纸自唐时由高丽传入,享誉天下第一,因其制作时以棉、茧为主要原料,故其厚且坚韧。高丽纸中制作较为粗糙者,因其坚厚若油,故多用以为窗帘、为雨帽、为书夹。其中精制细腻者,则大多用於书画,其色白亮如缎、其质柔韧如绵。运笔纸上,腻滑凝脂,毫不涩滞。落墨则渗化参半,发墨可爱,别有韵味。
在军营里头,两排营房的前面,以及中间的大校场上,每隔不多远处,便是竖立着一道高高的木杆,那旗杆约莫有两丈多高,上面却没有挂着旗子,而也是挂着了气死风灯。不过这里面的灯,就要比辕门口那两个了许多,只是一般的规格,比坛子略大一些。
不过由于距离地面近,灯光还是比较明亮的、
随着一阵阵风吹来,气死风灯也在不断的摇晃着,照的地面上一阵阵光芒错动。
总体来,军营还是较为明亮的,能见度大致和天色刚蒙蒙亮时候差不多,这会儿的人夜盲症比较多,但这样的亮度,也足以让他们自如活动了。
时不时的,军营外围那一圈木石构成的墙体内侧,会有一队士兵经过。他们手中的梆子不时响起,发出一声响亮悠扬的声音,传出去老远。
他们是夜间的巡逻队。
石进和周仲久在边军之中,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可能接触不到比较高级别的东西,但是对于把总以下,也就是几百人规模的军队之中,各项体系,制度,规章,配置,构造,却是了如指掌,通晓非常。
因此早在开始训练的第二日,他们两个便是着手行下了巡逻制度。
并未真正建立一支巡逻队,而是轮换巡逻。一共有三十支杀手队,每天晚上负责巡逻的,是两支杀手队。三人一队,两支杀手队分成八队,每队自己指定一个临时的队正。戌时中到子时结束,也就是上半夜,四支队伍负责巡逻。下半夜,也就是丑时到卯时,是另外四支队伍巡逻。
如此一支队伍只巡逻半夜的话,还能保证他们的精力充沛,维持一个相当的注意力,不至于困得都睁不开眼睛。
四支队伍,都有各自的固定线路,按照线路来回巡逻,当然,线路不是直来直去的,但是他们基本上还是各自负责一片区域的。为了保证效率,要求的速度是某个至少要在一盏茶时间内两次经过。
而且每当来到某个指定地的时候,要敲梆子发声。
一开始的时候,巡逻非常之混乱,有人莫不青春路线,四处乱走,梆子乱敲,有人则是直接睡了过去,下半夜也没起来巡逻,更有的明明该轮到他巡夜了,却是躲在个地方打瞌睡。
对于这些恶劣行为,自然是要严厉打击镇压的。训导官们带着走了一遍,然后又连续两天将试图偷懒的新兵吊起来鞭打,顿时再无人敢犯。而经过这些日子熟悉下来,巡逻这一块儿,已经是变得井井有条了。
新兵们都沉浸在一片酣睡之中,沐浴在夜色中的磐石堡,除了风声和偶尔传来的巡逻队的梆子声,再无其他。
墙上写着大大‘壹’字的营房一号宿舍内,所有人都在酣睡。
但是和静谧的夜色不大相协调的是,一阵阵宏亮的鼾声正自在屋里来回滚动着,这鼾声堪称巨大。声音发出来之后激荡在四壁上,再反射回来,简直就像是闷雷一般。
宽大的砖炕上,十二个人睡着也并不嫌挤,每个人还是是有自己的一定空间的。
鼾声是从大砖炕最里头的角落里传出来的,在那里,蒋老三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随着喉咙和口鼻的一阵阵颤动,鼾声连绵不绝的响起。他时不时的还吧嗒吧嗒嘴,发出一两声不知道什么内容的嘟囔。
这厮的睡相非常不雅。
现在虽然不像是年前那么冷了,天气也有转暖的迹象,但外头的温度,还是在零度以下的,可是严寒了。屋里面并没有烧炕,由于墙壁屋都是建造的异常坚固,窗户上也是糊的结实的高丽纸,再加上十来个壮年汉子住在一起,产生的热量也足以让屋里的气温比外面高得多,但还是有些冷的,早晨醒来,往往冻得鼻子尖儿发凉。
别人都是把身子紧紧的缩在被窝儿里头,蒋老三却是蹬开了被子,露出半边儿身子,**裸的结实胸膛上长满了黑毛,竟是从他的那络腮胡子一直绵延到胯下,未曾断绝。这厮四仰八叉的躺着,整个成一个大字型,倒是占去了足足一个半人睡觉的地盘儿。一条大毛腿儿还搭在他右边那人的身上,那人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敢,反正是没敢惊动蒋老三。
看得出来,这厮火气极壮,若不然的话,就算是不被冻醒,也是本能的会把被子裹上来的。
男人打鼾的可不少,别人其实也打鼾,比如在大炕的最外侧,和蒋老三遥遥相对的钱一川鼾声也不,但是跟蒋老三比,那完全就是巫见大巫了。其他人的鼾声都被蒋老三给强力淹没了,以至于就跟不打鼾似的。
按照规定,所有人都是脑袋朝着大校场的方向,除了蒋老三之外,别人都是身子缩在被窝儿里,老老实实睡得正香。
好似丝毫没有受那鼾声的影响。
人的适应能力总是极其强悍的,再怎么恶劣的换将总还能适应下来,更别是这区区鼾声了。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也是难受得紧,这蒋老三不但鼾声大,而且脑袋一沾枕头就着,总比别人睡着得快许多。但是过了几日,慢慢也就是适应的差不多了,毕竟白天给操练的累死累活的,极度疲倦之下,鼾声也就没那么可怕。
估计再过一段时日,他们就会进入,不停蒋老三的鼾声睡不着的状态。
众人酣睡正香之际,却是忽然一声尖锐之极的哨子声响了起来。
此时,正正刚入卯时,后世的凌晨五。
外面,还是一片黑沉。
竹哨的声音极其尖锐刺耳,似乎拥有一种穿透耳膜的力量,对于正在熟睡的人们来,自然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显然,由于时间还不算很长,这些新兵们还未适应这种折磨。
被竹哨吵醒的新兵们,还都是迷迷糊糊的,一阵慌乱。
钱一川霍的一声坐起身来,光着的两条胳膊往前探出去,一把搭在床位木头架子上的衣服,手忙脚乱的就往身上套。套上棉袄,又穿上裤子,他翻身坐在床上,眼睛还是闭着的。强逼着自己战胜了躺回去接着睡的巨大诱惑,钱一川终于是艰难无比的睁开了眼睛。
两只眼中没有焦距,迷迷糊糊的。
不过他还是本能的眯着眼下床,床上棉鞋,然后开始扑腾扑腾的叠被。
他很困,困得要死,只想现在躺回去接着睡,但这其实是身体嗜睡的一种本能反应而已。按照后世的标准,每天晚上八就上床睡觉,第二天五起,睡了将近九个时,已经是非常充足了。
众人也都迷迷瞪瞪的纷纷起来,唯独蒋老三,嘴里却是嘟嘟囔囔的骂了一声,裹紧了身上的被子,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他旁边铺位的是个又矮又瘦的个子,看人的时候眼神躲躲闪闪的,一看就知道是个懦弱缺乏自信的人,不多他动作倒是很利索,这会儿已经叠好了被子。他看了蒋老三一眼,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伸手拍了拍他:“三哥,三哥,起来了,吹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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