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竹下梨(书坊)
磐石堡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如同一个大建筑工地也似,可是危机也在逐渐的逼近。
崇祯七年的十一月二十日,孤店的赵大会带着一个庞大的商队又一次来到了磐石堡。
董策花八百两银子从他那里买了二百二十石粮食。同时,赵大会又送来了五个铁匠,其中一个打过火铳,一个打过甲叶。董策为此,又掏出了二十两银子。
按理,建奴退去,晋北大地升级复苏,粮价应该要回落才是,但是由于建奴的折腾,今年许多地方的夏秋粮几乎是颗粒无收。再加上不少大粮商囤积居奇,低价买入,高价卖出,甚或是根本就不卖,以至于粮价竟然反而是一路上涨,现在已经是到了四两银子一石。
赵大会此人忠厚,而且也算是个有心思的,还送了董策二十石粮食,按照他的话,这基本上就是赚个辛苦钱了。
董策知道,他的这话,多半是不假的。
而后又花五十两银子买了一些油盐酱醋之类的生活必需品,主要是买盐,大量的盐。
磐石堡的盐消耗量非常大,都是敢粗活儿重活儿的人,流汗如浆,所需要消耗的盐分非常大,是以每隔个三五日都会给他们发一袋盐。而且腌咸鱼,安乡墩那边的消耗也是不在少数。
之前修建城墙,采买各种器具材料等等,也是花钱如流水,是以在这八百两银子拨出去之后,刘若宰拨给的那两千两银子,已经是完全花光了。
没有银子,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银子,就没有粮食,百姓就活不下去,没有银子,屋舍都建不起来,凛冬将至,百姓们呆在那种自建的房子里面怕是一个个都要生生冻死。
再往下还想维持下去,就得董策往里头贴钱,要么就是卷堂大散,这刚刚有了些气象规模的磐石堡,就得从此零落星散,迅速的消失在这片土地上。
董策自然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出现。
他自有法子。
实际上,为了银钱之事,他早就已经在筹划准备,至此已经两个来月了,眼下时机差不多也快要成熟,只看到时候如何发动。
“赵老板,借一步话。”
董策向赵大会招招手道。
这会儿赵大会正在那边和刘大库进行交接。
刘大库来到磐石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他是苏大成的副手。这两个大字辈儿的家伙负责整个库房的管理,确切儿,应该是刘大库干活儿,记录账目,而苏大成则是在旁边监督这厮有没有搞出一些动作。
苏大成的业务能力确实是非常差,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之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么,而且对于这个时代的一般人来,做账房写写画画,记录数字,出多少入多少,那真是跟天书一样了。
磐石堡的账目一直是比较混乱。
而刘大库来了之后,这个问题立刻改观,他把所有的账目重新清查了一遍,登记造册,然后又让人把库里面的物资分门别类的摆放,该保养的保养,该擦拭的擦拭。整个是焕然一新。
董策也给了他一个总库副大使的差事,每个月一两五钱银子的月钱。若是愿意的话,还可以在城内给他建一套住宅,把家人给接过来。
不过现在刘大库暂时处于一个观望的态度而已。
赵大会听见董策招呼,赶紧把手上的活计交给手底下一个干练的伙计,拍拍手跟着董策走到一边。
董策笑道:“赵掌柜的,本官请教请教你,这粮价,四处都这般贵么?这是城中镇里的价格,还是乡野之间也是这般?若是直接去村里买,是怎么一个行情?”
“不敢当大人请教。”赵大会以为董策在责备他售粮价格高,额头冷汗都渗出来了,赶紧哈了哈腰。
“诶,你别多想,本官便是一问而已,并未责备你的意思。”董策摆摆手笑道。
赵大会这才放下心来,道:“大人有所不知了,咱们大明朝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行会。行会虽然不是官府,但行会里面的头面人物,却都是地方上的乡绅大户,家中多半有人取了功名或是在外为官的,便是在官老爷面前,也是得上话,官府也须得让他们三分。是以行会,在地方上势力极大。”
“的实话一句,现如今粮价哪有那般贵了?去乡野村间收的话,只消二两银子一石,就不知道多少农户抢着卖。只是此路不通啊!”他叹了口气:“大同镇的做米面粮油这块儿的行会行首会同几个大粮行的东主,定下了规矩,要收粮食,只能五钱一石,要卖粮食,只能四两一石。谁若是敢擅自提高收购价格,压低外卖价格,便是跟所有做粮食的过不去,就要砸了他家的店,让他再也做不下去!”
董策头,这种伎俩,也并不鲜见,白了就是搞局部地区的价格垄断么!
不过和后世那些巨头托拉斯的垄断不同,人家靠的是市场占有率,而这些行首行会所依仗的,无非就是权势而已。
董策根本就没问‘怎么没有官府管啊’之类的这种蠢话。根本不用问,肯定有官府的影子在后面,其中的牟利,不得也得分官府一份儿才成。
这都是一眼就瞧得出来的。
“五钱银子一石,百姓也不是傻子,谁愿意去卖?不过朝廷不要交粮食,要交银子,他们又没别的进项,只得低价卖出去!唉,那个惨啊!现在大同镇还有周边那些市镇,粮店前头每日都是愁云惨淡,哭声震天。”
赵大会顿了顿:“也有那善心的,略略抬高了一些价格,结果当日店就被一帮青皮混混儿给砸了,那店主给生生打死了,一帮人扬长而去,官府根本就不管。”
董策只是沉沉头。
任何制度,无论多好,在大明朝这种奇葩的土壤上都能滋生出孽障来。
像是张居正改革之前,百姓们一律是上缴实物税,于是就有了淋尖踢斛。本来该交一石的粮食,能让你交一石五斗!多处的这些,不就是让这些中间经手的给私吞了么?
而张居正改革,一条鞭法之下,不用再交实物税了,一律改为交银子,本来是为了方便运输,也可减轻百姓被勒索讹诈的负担。但是却没想到,这一改,百姓的负担就更重了。第一是火耗。“火耗”,是指碎银熔化重铸为银锭时的损耗及花费。因为百姓们上缴的都是碎银子,而运往京城的时候,需要把百姓交的碎银熔化重铸为统一规格重量的银锭。于是就有了火耗,火耗是朝廷规定要征收的,差不多在百分之十五到二十左右,这个负担自然是压在了百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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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 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一九七 香车
而地方上征收的火耗,往往是要高达百分之四无十,多出来的那些,自然就是给吃了。dm
第二则是官府和粮商勾结。百姓要交银子,就只能把粮食卖给粮商,而粮商借机压低粮价,大斗进斗出,让百姓又给剥一层皮。
这些腌臜事儿的出现,究其根源,无非是制度不严,而且地方乡绅势力过大而已。
董策头,心中已经有了些计较,不过他主要问的还不是这个。
“这大同镇中,可有教坊司?”
董策问道。
“青楼?”赵大会一怔,不过很聪明的没有多问,他想了想,道:“并无教坊司,不过却有教坊司下辖的青楼一处,乃是大同镇最上等的销金窟,人间天上之所在。里面的姐儿,要比别处贵上许多,不过那身段儿,那长相,却是没的了。”
赵大会嘿嘿一笑,脸上露出一抹猥琐的表情:“还有不少犯官的家眷罪妇都在里面发卖,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儿。大人若是想去,可找的带路。”
他却是以为董策要去寻花问柳一番,因此的很是详细。
董策自然没有这个打算,却也不破,只是笑道:“侯家伟,你可知道?”
“知道,能不知道么?”赵大会一听这个便是脸上放光:“那逆贼,真真是的该死,竟敢勾结建奴,行这等悍然之事,岂不该杀?所幸是有大人您再次,才没让他翻出什么风浪来。”
看着赵大会的这番表现,董策便知道,刘若宰那边,估计已经把事情给办妥了。经过一番背后的博弈较量,利益的交换妥协,侯家伟正式给办成了逆贼,看来这一局,是刘若宰赢了。
赢了就好。
他低声道:“侯家伟的家眷,颇有几个……你帮我盯着儿,什么时日,便过来一声儿。”
赵大会心领神会,头嘿嘿一笑:“大人您放心便是。”
粮食固然是救命的根基,董策更看重的,却是那几个铁匠,而且这几个铁匠还有些特殊,他们不是赵大会高价聘来的,而是自己主动投奔的赵大会。
董策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属下这些铁匠待遇如此之好,他们倒是没空儿出去,只是家里的女人回娘家的时候,却是免不得四处夸嘴儿,消息便传了出去了。这几户铁匠都是听了消息之后,又找人问过,确认之后投奔过来。
这也让董策很欣慰,这明自己的这个集体,已经有了很大的吸引力了。古人最重乡土观念,离开老家三五十里就算是背井离乡,能让他们离开老家,携妻带口的投奔磐石堡,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董策亲自带着他们到了工坊,分了三个到火器组,两个到冷兵组,给他们安排了住所,又发了一些粮食,责令他们洗澡换新衣之类的。
当日下午,董策便带着勇字都的家丁去了镇河堡。
有些装备没凑齐的,便是从忠字都调过来的,总要光鲜些才好。
镇河堡的城门官都已经认识了董策,见了他过来,老远的便是候在路边行礼,只求能上两句话。现下谁不知道,董策董千户是兵备道大人眼前的红人,能让他上两句好话,的上十年的前程。
董策也不拿大,笑吟吟的和他扯了几句,忽然一怔,却是在他手下的兵丁里头瞧见了一个熟人。
正是当日那镇羌堡城门官,旗贺正明。
董策对这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印象极好,他手长脚长,骨架奇大,手上还很有几分功夫,更难得的是知道感恩图报,少言寡语,是一个很正派的人。
那日扫平侯家伟的时候,董策没见到他,却没想到今日在镇河堡见到了。
他微微错愕道:“贺兄弟,你怎地的在此?”
贺正明神色也有些激动,却没多,只是郑重的磕了个头:“见过董大人。”
又磕了一个,道:“见过恩公。”
董策跳下马把他扶起来,笑道:“如此见外作甚?你怎地在此处?”
那城门官见他跟贺正明熟悉,心里暗暗犯了嘀咕,这贺蛮子整日不吭不气儿的,却没想到看来竟跟董大人很是亲近的样子。以后可不能得罪了他。
他凑上来笑道:“还真是缘分,原来董大人竟跟贺兄弟认识。”
他了一通,董策才知道,原来扫平侯家伟之乱,镇羌堡军兵死伤甚众,许多都是跟着侯家伟作乱被宰了。这直接导致镇羌堡的守备力量十去其三,一时便空虚下来。而刘若宰也担心里面还有侯家伟的参与贼心不死,因此便更正名册,从镇河堡抽调了不少兵丁填往镇羌堡,又从镇羌堡调回一些来到镇河堡。
贺正明便是这么调过来的,他还是旗的差事,在这城门官手下当个副手。
不过董策看得出来。他这个外来者是不怎么能融入进来的,其他人看贺正明的神色都有些异样。
“我还有些事去办,且先告辞,回头跟贺兄弟喝酒!”董策哈哈一笑,拍了拍贺正明的肩膀。
其实的两人的关系到不了这个程度,董策是故意得亲近些,跟他撑腰挣面子而已。贺正明也不傻,心下感动,强挤出一丝笑意道:“该当我去拜会大人。”
董策笑笑,摆摆手,翻身上马。
等他走得远了,那总旗城门官脸上挂着笑,对贺正明比了比大拇指:“老贺,深藏不露啊!竟是结识这么一位大贵人。”
态度却是比以往亲近了许多。
董策到了兵备道衙门的时候,却见一家油壁香车正自停在大门一边的侧门边,油壁香车的周围十几个荷盔带甲的精悍士卒正自簇拥着。
这种规格比较,很精致,四围有幔幕垂垂的大明女式专用车在江南地区常见,巧玲珑,上山下桥过河都很方便,在北地却不多见。这架油壁车还格外的精致一些,在车的两侧各自垂下两串白铜打造的香兰,用鹅黄色的丝绦束了,在风中轻轻晃荡着。这兰花里面似乎是装了香粉一般,每每一阵风吹来,那兰花一晃,董策便闻到一股清甜的香气。在车子的前面,垂了两串儿铜铃铛,发出阵阵悦耳的声响。
在铜花儿里面填放香粉的技巧,在明朝并不罕见,蜀中地区,富庶百年,民风遮奢,有些讲究的人家,甚至把鞋底镂空,雕刻出花儿的形状来,里面填上香粉。如此一来,则走一步,地上便留下一个香粉构成的花儿,香气四溢,真可谓是步步生莲。
这时候,那车里面似乎了一句什么,这些周围的军兵们纷纷散开。
董策眼见,看到其中领头儿的那人正是谢鼎坤。
接着,那车夫并旁边伺候的两个青衣厮取出一大卷捻金纱来,很快便是搭好了一个从油壁车通向侧门的通道,两边儿都让捻金纱给围得结结实实。
这捻金纱看似轻薄无比,也不甚密实,随着风摇摇晃晃的,但是足以遮住外面的视线了。
董策只瞧见隐隐约约的有两个丫鬟打扮的先下来了,而后扶着一个人下了马车,进了府中。
都穿着宽大的衣服,便是身形都瞧不真切,更别是容貌了。
身后的耶律斡里和吧嗒吧嗒嘴:“真真是遮奢,竟用捻金纱做挡风遮沙的用处。”
“哦?还有什么讲究?你给咱。”董策笑道。
“回主子的话。”耶律斡里和道:“这捻金纱,乃是在花绞纱织成的地儿上起本色平纹假纱织成的暗花纱,然后于其上用捻金线挖织花纹,捻金线花与暗花相映,给人以层层堆积之感觉,既是漂亮。这等捻金纱,又轻又薄,你像他拿出来的这一匹,宽有七尺,长有四丈,却最多也就是一斤八两重。怕是这一卷纱,就能值个不少银子。”
董策惊诧道:“你怎么知道这许多?”
“俺之前在阳和城的时候,跟一个绸缎庄的老板娘相好过好一阵儿。”耶律斡里和咧着大嘴嘿嘿一笑,没皮没脸道:“也不瞒主子您,俺那一杆大枪这辈子就没见过更大的,她在床上吃受不住俺,可不什么话都出来了。”
董策也是不由得浑身一震,笑骂道:“你这腌臜厮!”
他身后那些家丁早就笑成一团。
刘若宰不消是很清廉的了,不过这会儿的官儿,就算是再怎么清廉,也不可能穷了短了日常用度。而且刘若宰出身不差,也是为官多年,家底儿肯定也不薄。再了,他自己再廉洁,能挡得住不让家里人遮奢么?
进去通报的人还没回来,董策便也只得下了马在门口等着。
谢鼎坤大步走过来,门口的守兵纷纷行礼。
他走到董策面前,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董策笑道:“老谢,看来最近混得不错啊!”
“承蒙兵备道刘大人不弃,让我暂管府内守备,并襄助管理镇河堡守备。”
谢鼎坤脸上却殊无得意之色,自从上一次剿灭侯家伟之事后,他看上去要沉稳了许多人,人也沉默了不少,之后董策跟他也碰过几次面,都没怎么话。他摆摆手,示意周围的守兵走远一些,整个人有些颓然的往石狮子上一靠,长长的吁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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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 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一九八 房契
“现下我手底下的人,有一百五十多了,建了一个营头,名曰冀北道奇兵营,我只是副千户的官儿,当不了正官,因此挂了个哨官的差事,暂时管着。”
“都是挑选的军中精锐,基本上都是各边堡边墩五年以上的夜不收,见过血,杀过人的。每个人都发了足额军饷,配棉甲,长枪,鸟铳,长刀,坐骑。”谢鼎坤淡淡道:“你的没错儿,以战后余生之老卒为骨干,再组织起来,他们战斗力提升了很多。”
董策心里忽然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刚想什么,通报的门房出来了,道:“董大人,老爷请您进去。”
董策只得拍了拍谢鼎坤肩膀,抬步进了兵备道衙门。
刘若宰最近也很忙,不过看到董策来,还是专门腾出时间来一见。他也知道董策的性子,不是那等爱阿谀奉承的,等闲不来,来了多半便是有事儿。这也是他很欣赏的一种性格。
董策毕恭毕敬的行了礼,起身道:“大人,末将过来,是来求援来了。”
“哦?”刘若宰两条眉毛挑了挑:“银钱用光了?”
“是!”董策苦笑一声:“不但是银钱,便是粮食也已经告罄,最近粮价飞涨,今日买粮花光了最后一笔银子。”
“这些奸商,真真是该杀!”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刘若宰罕见的脸上露出一抹杀意,不过转瞬即逝,董策暗自揣摩着,怕是他在那些粮商处也吃了亏。
董策上前两步,递上一个册子:“这是那些钱粮的出入,还请大人过目。”
刘若宰拿在手中,翻开看。他看的很仔细,竟是一行一行的过目,每一页都翻得很详细。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才把册子合上,轻轻放在桌子上。他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本官没看错你,这账目,是做不得假的。”
“大人谬赞了。”董策谦道:“不过是下官本分而已。”
“本官也曾经向账房请教过如何核计账目,这儿眼力还是有的。磐石堡重建,修桥打井,打造兵器,如此等等,两千两银子能撑到现在,本官都有些始料未及。”
刘若宰很是有些感叹道。
董策恭敬道:“终究还是下官没了些分寸。还请大人再拨付一些钱粮。”
刘若宰眉头微微一皱:“要多少?”
“银子不需太多,一千两足矣,下官再挤挤,总能支应下去。重要的却是粮食,磐石堡这七八百口人,要过冬,还要大体力的做活,要撑到明年麦收,至少也得两千石才成。”
董策开口道。他早就已经算计好了,这个数字并不算是多过分,应该还在刘若宰的承受范围之内。
“你要的这些,倒也不算多,本官本应支给你的。只是……”
董策一听到只是这两个字,心里立刻暗呼不妙。
刘若宰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表情:“这些时日,开销良多,而且白添福和谢鼎坤那边,都是早就定下的份额,须不能短了数目。”
董策暗道一声倒霉。
在府门口他听谢鼎坤到刘若宰建了奇兵营,心里就感觉有些不妙。显然刘若宰没有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在扶植自己的同时也扶植栽培白添福和谢鼎坤两人。他们两个都是旧边将出身,在冀北道,甚或是在整个大同镇都是盘根错节,关系深厚。提拔他们两个,一来是可以分化冀北道的武将势力,做到真正为刘若宰所用,二来也是真的想要练出一支强兵。
跟他们一比,董策反而是因为出身之低,提拔之速,使得他起不到分化其它武将的作用,只是另外拉起一支人马来而已。
而现在,这建立奇兵营就是一个妙招。
人家就在眼皮子底下,又是挑选的军中精锐,比董策至今还没见踪影的营头至少听上去看上去都要可靠的多。若是奇兵营是亲儿子,那磐石堡多也就算是个干儿子。
自然是亲疏有别。
而现在大明朝廷的财政可谓是捉襟见肘,各种缺钱,便是军饷也是时常拖欠,刘若宰这个兵备道的日子也不是多么好过。毕竟他手底下还有那么多军兵将官需要发军饷被服等物资,虽然这些人战斗力很差,却也不能短缺了,否则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可以想见,刘若宰挤出这许多物资银两来供养董策、白添福、谢鼎坤三支新生势力,定然也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在物资总数有限的情况下,自然要先分给亲儿子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
董策立刻便摆正了心态,他从来很想得开,没有什么人应该无偿的,理所当然的为你做这做那。你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需要你自己努力争取才能得到的。
他知道若是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死缠烂打只会引起刘若宰的反感,到头来不定什么都得不到,所以他立刻改变了策略。
把话题引到刘若宰最关心的事情上。
“大人,末将今日之求,委实有些唐突,那银钱可以且缓缓,只是民以食为天,百姓们嗷嗷待哺,末将瞧了,也是心疼啊!”
董策叹了口气:“另外,农忙结束,末将便筹备着开始练兵,还请大人拨付一些甲胄胖袄,长矛大刀,弓箭马鞍,上好熟铁等。”
刘若宰听他这么知情识趣儿,顿时是觉得很有些不好意思,之前答应的全力支应,现在却是分出去了不少。而且这练兵和民生,也确实是他最为关心的两件事,一听就上了心。
“这么着吧,银钱不多,粮食,总还能挤出一些来的。你的其它的物资,也有一些。”
经过一番讨论,刘若宰答应给董策的物资如下:
贰佰两白银,七百石粮食,棉甲五十副,青布铁甲二十副,铁护臂二十副,八瓣儿明盔二十副,腰刀五十把,长矛五十把,马鞍二十副。至于其他的胖袄弓箭之类的,董策没要,而是悉数换成了熟铁。一共得了上等熟铁三千斤。
熟铁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之前和白添福的拿鱼换熟铁,可是每个月白添福也只能提供五百斤而已,他自己毕竟也要用,再多了就挤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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