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恶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秋李子
一品恶妇 第45章 求亲
“有句俗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嫂嫂,你这会儿,就是富在闹市了,怎么会没亲友?”苏二嫂笑着说了一句,又给苏母端上一杯茶,苏母接过茶,招呼苏二嫂和柳氏:“都请坐下罢。那些亲友是什么想法我怎会不明白,说句不怕你们笑话的话,好歹我还是分的清的,真亲友,自然只有你们。”
苏二嫂拍手笑了笑,正要再说,就听到外面传来喧嚣声音,接着有邻居高声道:“苏举人回来了。”苏母听说自己儿子回来了,慌的手中的茶杯都差点掉在地上,匆匆忙忙跑出门。苏桐一身儒衫,头戴方巾,正在邻居的簇拥下踱进门,迎面看见苏母,苏桐急忙双膝跪下给苏母行礼:“儿子见过娘。”
苏母忙上前把儿子拉起,仔细看了又看这才笑着道:“起来罢,我还担心你这一去省上,吃不好睡不好的,这会儿瞧着,一个来月没见,倒没瘦,还胖了。”
“这是说的哪里话?苏秀才做了举人老爷,等明年连捷直上,那就是进士,做了官,您就成老太太了,到时不但是苏举人,就连您,都会胖。”有邻居在旁边凑趣说,苏母笑的更开心,已经有人笑着道:“这会儿啊,就不能再叫苏秀才了,要叫苏老爷!”
众人登时哄堂大笑起来,笑声中苏母和苏桐被众人簇拥着进了屋。苏二嫂和柳氏起身迎接,苏桐一眼就看见柳氏,见柳氏笑容依旧,苏桐就想起茭娘,心中不由微微动了一下。但众人面前,苏桐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有先请苏母上座,正式行了拜见苏母的礼。
苏母一受完儿子的礼,就指着苏二嫂和柳氏道:“这两位,你是晓得的,你能中举,她们帮衬良多,还不快些再上前磕头。”苏二嫂还要推辞,苏桐已经跪下磕头,苏二嫂急忙双手扶起苏桐:“哎呀呀,我何德何能,竟能被老爷磕头。也不怕折了我的寿。”
“什么老爷?就算他以后真做了官儿,出将入相了,还不是你侄儿,这个头,你受的起。”苏母在旁笑着说苏二嫂,苏桐已经走到柳氏跟前双膝跪下,柳氏急忙伸手去拉:“使不得使不得,若说苏嫂嫂也就罢了,若说我家,实在是……”
在苏桐心中,看柳氏夫妻看的比苏二嫂更重一些,因此任由柳氏怎么去拉,苏桐都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才起身。剩下的邻居们不过各自见一礼,打一拱就罢。众人又各自坐下,说些别后的闲话。
苏母问过儿子在南京考试时候的吃住,这才对儿子道:“有件事呢,你初回来,我也不好叫你立即去做的。但你能考中,你吴叔叔和你二叔,都是大恩人,我的意思,你今儿就去她们家中,各自道谢。你心上以为如何?”
这话正中了苏桐的心思,他站起身对苏母恭敬地道:“这是该尽的道理,风尘仆仆前去道谢,才显得儿子的心诚,否则的话,就成了心不诚。”柳氏和苏二嫂忙站起身阻止:“他才刚回来,这风尘仆仆的,哪能叫他立时去,还是再等等。”
苏母也是这个意思,望向儿子打算阻止。苏桐想的却是另一桩事,在南京时候,榜上题名之后已经有人想来说亲,说亲的不乏高门大户的,都被苏桐以唯有老母在堂,要回家禀告老母给推辞了。这会儿自己回来,必定也有人前来说亲,倒不如趁着今日,去拜见吴能时候,把自己想求亲茭娘的事一说,免得夜长梦多。
因此苏桐急忙对苏母道:“娘,这一路我也不累,就让儿子去罢。”苏母从来都是听儿子的听习惯了,也放他去了。苏二嫂和柳氏自然跟着苏桐一起去,还有爱热闹的,浩浩荡荡一群人往这边来。
早有人去和苏二叔还有吴能说了,因此刚一进巷子,苏二叔就让人放起了鞭炮,鞭炮声中,苏二叔和吴能两人,喜气洋洋站在苏二叔家店铺门前。苏桐瞧见苏二叔和吴能,忙抢先一步上前就要跪下。
苏二叔和吴能两人合力才把他扶住,一路走进苏二叔家的堂屋。他们在前面歉然时候,苏二嫂已经从后门进了家门,早让人在堂屋里备好了座位。苏二叔和吴能各自坐下,苏桐给他们两人下跪行了礼,这才分宾主重新坐下。
苏二嫂让丫鬟送进茶水点心,和柳氏几个在厢房里听着堂屋里的动静。堂屋里不时传来笑声,梁大婶又叹气:“哎,说起来,罢了,这话啊,吴嫂嫂不爱听,我还是不说了。”苏二嫂打趣梁大神:“都晓得不爱听了你还说,就该把你舌头割掉。”
两人嘻嘻哈哈笑了会儿,柳氏只抿着唇笑。堂屋内众人各自叙了些客气话。苏桐见闲话说的越来越多,偏偏没人往自己亲事上面引,手在膝盖上不时握成拳又松开,正打算自己主动提起话题时候,梁大叔已经笑着道:“苏小哥这会儿中了举人,这算大喜事一桩,若再能入了洞房,那就是双喜临门。”
苏二叔已经转向侄儿,话语十分关心:“这话说的是,桐侄儿,对你婚事,这会儿只怕我们做不得主了,你心中,倒想要个什么样的人?”苏二叔话音刚落,邻居们更加七嘴八舌起来,苏桐心中更加紧张,手心都已出汗,努力让面上保持平静,但额头已经有汗珠出现。
“我觉着,婚姻本是缘分,这件事,苏小哥心中必定有……”不等吴能把话说完,苏桐已经站起身看向吴能,接着双膝跪下:“吴叔叔说的是,婚姻本是缘分,在下这些年,一直记得吴叔叔的好,也不知和令爱有没有缘分。”
苏桐刚跪下时候众人就觉得有些奇怪,等苏桐说出这番话时,原本纷纷扰扰的堂屋内,顿时鸦雀无声。吴能的嘴巴张了张,愣在那里,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苏二叔看向苏桐,见自己侄儿神色诚恳,再想一想,苏二叔面上露出一丝笑,这要真成了也是好事,因此苏二叔并不说话。
梁大叔最先反应过来对吴能微笑道:“这件事,要果真成了,倒是佳话一桩。吴老弟,我觉着,你就答应了罢。”吴能回神过来,对梁大叔笑一笑:“老兄这话,倒让我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我女儿生的……”
苏桐听出吴能话中有推辞之意,急忙给吴能拱手:“吴叔叔,令爱和我,从小也算青梅竹马,数年前,令爱不惧强横,跳水逃走,这些年小侄听说了令爱的许多事情,情知自己受吴叔叔恩深重,若贸然出口求亲,倒显得小侄为人不仁,现侥幸得中,故此才敢开口。还望吴叔叔成全。”
说着苏桐又磕头下去,吴能下意识伸出双手,想把苏桐扶起来,但手放在那就不动,这会儿苏桐既然求亲,若自己不许,想来他也不肯起身,这还真有些难办。
苏二叔已经哈哈大笑:“吴老哥,你平常也是个爽快人儿,怎么今儿再这样大事上,反倒反复起来?别人也就罢了,我这个侄儿,你是最清楚明白的,对他也十分了解,这会儿,怎么还不肯许?”
有邻居已经笑着道:“吴二哥想来是心里肯了,只是他从来都疼茭娘侄女,又和吴二嫂恩爱甚笃,想来要让人去问过她们,才肯说话。”苏二叔点头:“说的是。”说着苏二叔就叫自己家的丫鬟,把这话说了,让她去问柳氏。
吴能急忙叫住丫鬟:“这事,我觉着……”不等他说完,苏二叔已经打断他的话:“难道我侄儿还配不上茭娘侄女不成?快去快去。”丫鬟飞一般地往厢房跑。梁大叔已经对苏桐亲热地道:“快起来罢,你再这样跪着,只怕你岳父头一个就心疼了。”
苏桐怎么肯起,还是瞧着吴能,一脸恳求。吴能轻叹一声:“这门亲,要说不肯许,那是我不对,只是当年我们出资相助时候,就曾说过,施恩不望报的事。这会儿答应求亲,我们倒成那等图报的小人了。”
苏二叔噗嗤一声笑出声:“原来如此。老哥,我说这事是你想左了,也不是夸我自己侄儿,当年他救了茭娘,你就已经欠了情,等到以后的事,不过是两边扯平。这会儿我侄儿诚意求亲,这样好一个男子,难道你还不肯?”
“当日苏家侄儿救了茭娘,落后你们彼此不忘,终结成亲,这样一桩佳话,谁会笑话?”梁大叔素来能说会道,这时也不例外,含笑说了一句。苏桐望向吴能,神色更为诚恳。
一品恶妇 第46章 许亲
苏桐的神情吴能看的清清楚楚,不过吴能并没像众人想的点头,还是在那沉吟。苏桐额头渐渐有汗珠冒出,难道说吴能并不愿意把女儿嫁给自己?就在苏桐胡思乱想的时候,丫鬟早已经跑进厢房,把事情缘由对柳氏说了,听完丫鬟说的,苏二嫂头一个笑了:“这件事,敢是好呢。吴嫂嫂,我们两家,又做一门亲。”
柳氏此刻心中,却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苏桐只怕早已有心,喜的是女儿曾对苏桐有意。但要说是惊多一些还是喜多一些,柳氏急忙之中却没分出来。
梁大婶已经伸手拍柳氏一巴掌:“吴嫂嫂,你敢是欢喜呆掉了,这样好事,为何不答应?”其余邻居也说几句撺掇的话,好在柳氏虽然百般思量,但心中还是清明,对那丫鬟道:“虽说女儿婚事,我这个做娘的也该说话,不过你也晓得,我从来心疼茭娘,你这就去堂屋里说,说这桩事,总要先问问茭娘。”
丫鬟答应着跑出去,厢房内各人顿时七嘴八舌起来,梁大婶不无抱怨地对柳氏道:“这样好的一桩姻缘,又是亲口求的,换我,赶紧答应了才是,怎么还要去问问茭娘,这种事,哪是女儿家能自己做主的?”
柳氏但笑不语,苏二嫂在旁察言观色,对梁大婶笑着道:“我们也认得好些年了,谁不晓得吴嫂嫂两口疼茭娘疼的不得了,这毕竟是她一辈子的事,去问问也平常。”她们在那彼此说笑猜测,柳氏的手却不自觉握成拳,也不知道女儿会怎样说?这孩子,越长越大,性情也越来越摸不透了。
丫鬟已经跑回堂屋把柳氏的意思说了,众人听的更加惊讶,吴能这才开口:“苏小哥你先起来,你也休要怪我太疼女儿,这桩大事,你是亲自开口,我呢,也要去问问女儿意思。”苏桐的一颗心在那浮浮沉沉,听到吴能这话心反而定了,对吴能道:“吴叔叔这意思,我明白,只是……”
不等苏桐把话说完,苏二叔已经道:“哪有去叫丫鬟问的道理,真去问了,姑娘家害羞,只怕也不会说出真话,我们就在这先喝着酒,我让你婶子去帮你问问。”苏桐急忙对苏二叔行礼,苏二叔让丫鬟去厨房把预备好的酒菜端出来,自己就往厢房去,走到厢房门口,苏二叔停下脚步对里面高声道:“媳妇,还要你跑一趟,去问问我们家,可能多一个侄媳妇不成?”
苏二嫂在屋里听见,噗嗤一声笑出来,梁大婶也在那捂住嘴笑,苏二嫂对外头高声:“好了,我这就去问问。”
众人都大笑起来,笑声传进堂屋里,苏桐不由往外张望,虽然在这里望不到茭娘的面容,但能望得到吴家的楼上一角,也不知茭娘这会儿在做什么,在想什么?苏桐望向吴能家的楼,眼神已经有些发痴。
茭娘正在自己房里做针线,她早就晓得苏桐已经回来,并且登门对自己的父亲道谢,苏家那边,不时传来笑声,这让茭娘想放下手中针线走到门边去望望,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不矜持。况且当年和爹娘也曾说过再不嫁的话,这会儿又在这做这样想,实在是,太不对了。
茭娘骂了自己一句,声音稍微大了点,茭娘生怕话传到外面,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抬头望向门外,见到门外并没动静茭娘这才重新做起针线来。
“茭娘侄女在做什么?”楼梯上响起脚步声,苏二嫂人到声到,茭娘忙放下针线走到门前迎接:“是婶婶来了,快些请进。今儿你们家,按说该是没空来我家才是。”茭娘请苏二嫂坐进屋内,又叫迎儿倒茶。
苏二嫂并没坐下,只拉着茭娘的手对她说:“你快坐下,我不是来找你讨茶喝的。”茭娘微笑着和苏二嫂相携坐下,苏二嫂望着茭娘,十八岁的少女面容已经完全长开,曾经有过的稚气已经消失,柳眉杏腮,手中的一块帕子也是自己做的,上面绣着的梅花栩栩如生。
苏二嫂这样的打量让茭娘有些奇怪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对苏二嫂道:“婶婶今儿是怎么了,难道平常没见过侄女,今儿这样瞧着侄女?”迎儿已经端着茶进来,苏二嫂接过茶笑着道:“自然是见过你的,不过茭娘,今儿和平常不一样。”
茭娘的眉微微一挑,虽然苏二叔说的是,旁敲侧击地打听下,可苏二嫂见茭娘这样,索性把杯子放下:“我来呢,是专门为你来。茭娘,我侄儿新中了举你是晓得的,他年纪老大并没定得亲事,方才在我家那边,他对你爹求亲,你爹说了,要问问你,你是什么意思?”
求亲?向自己。茭娘的脸顿时红了一下,苏二嫂见茭娘脸红,刚要说这是一桩好姻缘之时,茭娘已经卷着手中的帕子对苏二嫂道:“按说这是知根知底人家,他要求亲,我本该说爹娘全做主。”
苏二嫂也不打断茭娘的话,等着茭娘后面的话,果然茭娘话锋一转:“但我的性情和别人有些不一样,说爹娘太疼我也好,还是怎样也好。婶婶,有几句话,我要问问他,若他能答了,那我就任由爹娘做主,若不能,那我还是当年告诉爹娘的那句。”
苏二嫂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对茭娘道:“也不是我自己夸自己侄儿,这是一桩难得好姻缘,若以后……”
“婶婶,我自然晓得令侄前途不可限量,他垂青于我,我原本该喜出望外的,只是婶婶,人这辈子,不管是坐到什么地位,都不过是吃三餐饭,穿一身衣。”苏二嫂不由拍下桌子:“倒没瞧出茭娘侄女,竟有这样心胸。”
茭娘已经唤过迎儿,把话细细地和她说了,让她跟着苏二嫂前往苏家。迎儿听命随苏二嫂同去。
茭娘站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运河岸边的柳叶,比前两天又黄了一些。若是苏桐答的不甚满意,那自己和他也就没有缘分,那点少女情怀,就让它随风而逝。若是他能答的满意呢?茭娘的脸微微一红,用手捂住双颊,果然在心中某个地方,还存着对苏桐的念想啊。
苏二嫂回到自己家,堂屋内的酒席正热烈,她让自家丫鬟把苏桐叫出来,家里地方狭小没空地了,索性就在厨房旁边一间小屋,由迎儿把茭娘的话给问了。
“我们家姐姐说,想问苏举人,何谓妻,何谓夫?为何娶妻?”迎儿口齿伶俐,说的话没有错漏一个,苏桐仔细听着,面上渐渐露出笑,迎儿见他微笑,急忙道:“我家姐姐还说了,所谓海誓山盟,有时不过是骗人的鬼话,想问问苏举人,人在世上,什么才是最要紧的?”
苏二嫂方才在吴能家的时候,已经听到茭娘说过,但这会儿听着,还是又笑了:“果然这茭娘,越发沉静了,想的却是些什么?”
苏桐已经笑了:“姐姐所说,我全知道。”迎儿和苏二嫂都看向苏桐,苏桐已经笑着道:“人在世上,以信而立,以义而生。夫妻之间,也当存有信义,而非只记得夫为妻纲,任意凌辱。”
迎儿似懂未懂地点头,苏二嫂已经哎呀叫了声:“这什么信啊义啊一堆,桐侄,你还是写出来罢,免得这小丫头到时说错了,误了你的事儿。”
迎儿又在那重复一遍,苏桐已经寻来笔墨,略一思索,文不加点,写了长长一封出来。迎儿在旁看着,好惊讶地问:“怎么才说了几句,就写了这么长一篇?”
“方才不过简略一说,此刻,自然是要多说几句。”苏桐阅读了一番,把信叠好,交给迎儿。迎儿拿了信就跑。苏二嫂看着迎儿背影,对苏桐有些担忧地问:“要是她不肯答应,你……”
“若她不肯答应,自然是我这样的人入不了她的眼。”苏桐答的很坦然,苏二嫂却啊了一声:“你这样好,哪有配不上的?”苏桐又笑了:“婶婶,她说的相配,不是世俗间的,而是别的。婶婶,我没想到,市井之中,竟有这样的女子。”
这话让苏二嫂越发听不懂了,只皱着眉:“也是,罢了,但愿你能打动她的心。”
“人以信而立……”茭娘细细地读着苏桐写的书,唇边露出微笑,迎儿已经对茭娘道:“姐姐,您看这个,到底有没有道理,还有,要怎么回?”茭娘已经把信叠起来,对莺儿道:“你去和爹娘说,任凭爹娘做主就是。”
这就是肯了?迎儿把话告诉了吴能,吴能神色不由露出一丝惊讶,接着笑了:“既然由我做主,苏小哥,你既不嫌小女貌陋,那小女就得配君子。”苏桐那高悬着的心听到这句话后,终于放心下来。
一品恶妇 第47章 欢喜
苏桐对着吴能跪下:“多谢吴叔叔了,从此……”
梁大叔已经笑了:“这会儿怎么还叫叔叔,该叫岳父才是。”
众人都在那里凑趣,苏桐不好意思地笑笑,正要改口时候吴能已经道:“还是等媒人上门,再行改口罢!”苏二叔已经放声大笑:“这媒婆,是最好找的,这会儿就出门去寻。”众人都大笑起来,堂屋内气氛十分喜悦。
苏二叔并没忘记让人去通报苏母一声,苏桐向吴能求亲,吴能已经准了。就请苏母寻个媒人,上门提亲,操办那些成亲事宜。
苏母听完来人的禀告,嘴巴张了张,接着笑了:“我倒没想到我这儿子,是个有主意的人,这也算是双喜临门,就请回去告诉二叔,说明儿我就让媒婆上门,拿了八字回来合了,到时各项事情都操办起来。”
苏母的回话到苏家的时候,堂屋里的酒席还没散,苏二叔听完了就对吴能笑着道:“这会儿,可是真能改口了。”众人都笑,吴能也笑,又被众人多敬了几杯酒,到晚了酒席才散。吴能趔趄着脚步回到家的时候,柳氏早从堂屋里迎出来,吴能望着妻子,突然笑了:“哎,方才我还高兴着呢,这会儿,怎么觉得自己又有些不大舒服,眼珠子样疼着的女儿,就要给别人了。”
柳氏也叹气:“是啊,原先她不肯嫁,我还觉着,老看着她在我跟前晃,可不好呢,这会儿,有人求亲,她也肯了,我这心里,也不舒服起来。”茭娘已经从楼上下来,听到爹娘的对话就上前抱住柳氏的肩膀:“娘,我虽说嫁了,但也是您的女儿。况且他会,会……”
茭娘心里想的很好,但真要对着爹娘说出心里的打算,这话到了嘴边却不晓得该怎么说了。柳氏已经擦掉眼里的泪对茭娘道:“你可是想说,他也会答应你常回来瞧瞧的?茭娘,这出了阁的女儿,哪比得上在家,你可要记好了,以后可是要以夫为天,要孝敬婆婆的。”
说着柳氏重又哽咽起来,后面的话怎么都说出来,茭娘想驳一驳,但见柳氏这样伤心,除了把柳氏搂的更紧,并没有别的举动。
到了第二天,苏母果然遣了媒婆来,这媒婆不是别人,就是裘媒婆。这样一个现成媒人,裘媒婆自然十分乐意,一走进吴能家院子,裘媒婆就对柳氏高声道:“恭喜恭喜,这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姻缘,果然人还是要多行好事,这样才能得好报。”
柳氏急忙阻止住裘媒婆,不然她那些恭喜的话能说一下午,柳氏笑着道:“这也没什么好问的,快请进屋里坐。”裘媒婆进到屋里坐定,例行说了几句闲话,也就从怀里掏出苏桐的庚帖,柳氏收了,又拿出早已备好的茭娘庚帖交给裘媒婆。
这两封庚帖,都要在各自家中供桌上压三天三夜,没有异响,就代表祖宗们很乐意这桩婚事成了,之后就是下聘请期等事。
裘媒婆今儿就是特地来送庚帖和拿庚帖的,交换毕了,又拿了柳氏的几十个铜钱,也就告辞要往下一家去,柳氏在后头送她,等快到门口,裘媒婆这才眼珠一转,对柳氏低声神秘地说:“我不是说过,你们家姐姐,是一品夫人的命格,可曾说错了?瞧瞧这会儿,就先做了举人娘子,等到明年,你女婿联捷中了,你女儿就是官夫人了。”
柳氏也想起裘媒婆当年说的话,不过那时候柳氏当做裘媒婆讨好的话,这会儿也差不多,只对裘媒婆笑一笑:“这要中了进士,成了一品,那可还有好几十年呢。再者说了,三年取一科,每科几百进士,每科成一品的,不过就是那么四五个。我家女儿,哪有这样的福气?”
裘媒婆手一拍:“照我瞧啊,你女儿,旺夫。”柳氏又噗嗤一声笑出,裘媒婆也笑,也就往外面去。
裘媒婆出了门就遇到苏二嫂,裘媒婆不等苏二嫂开口就笑着问:“这是来见亲家的?哎呀,怎么都没想到,你们两家天天挨着住,这姻缘,最后落到你们两家上。”苏二嫂也顺着裘媒婆的话笑说几句,裘媒婆就往外走,苏二嫂也就往吴能家走。
裘媒婆这一天跑了好几家,等从苏家出来,脚都快软掉了,正打算回家时候才拐出巷子就撞在一个人身上。裘媒婆急忙煞住脚,正打算骂时听到耳边传来熟悉声音:“哎,这不是裘嫂嫂,你是从哪里来?”
裘媒婆抬头望,见是吴大伯母,倒拍了下手:“原来是吴大嫂,我这一天,也不晓得跑了多少地方,还往你叔叔家跑了一趟。”
听到吴能被提起,吴大伯母的神色顿时变了,鼻子里面冷哼了一声。裘媒婆晓得他们家弟兄闹的不和,见吴大伯母这幅样子,裘媒婆只嘻嘻一笑:“我这是给你侄女做了媒,她啊,定给新中的苏举人了。”
什么?定给苏举人?吴大伯母这会儿顿时更加嫉恨起来,伸手拉住裘媒婆的袖子:“她,也配?”说完吴大伯母突然笑了:“我们家不过市井人家,我侄女,只怕也是像素姐儿一样,去做妾罢?”
吴大伯母这做派连裘媒婆都瞧不上,裘媒婆把自己的袖子从吴大伯母手中抽出,对吴大伯母道:“这世上,不是谁都想着女儿做妾的。你侄女啊,是正正经经去做正头娘子的。况且苏举人你也晓得,今年二十刚出头,相貌堂堂,谁不夸奖。”
吴大伯母被这个消息震惊了,双手在空中半天没有落下,裘媒婆已经离开。过了好一会儿,吴大伯母才哭出声来,还哭的格外伤心,活像别人打了她三天三夜一样。
吴大伯母哭完了,也就回家,刚进家门她儿子就喜喜欢欢迎上来:“娘您这是去了哪儿,我在这等了您好半天。”吴大伯母见了儿子,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对儿子冷哼一声:“我去了哪里也要和你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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