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笑傲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普祥真人
杜松带着那几十名家丁并瑞恩斯坦的百多洋兵就在大帐两侧站下,充当护卫之责。练天风抱了宝剑站在国舅身后,王家姐妹挎了单刀,紧贴着郑国宝身后站定,半是护卫半是示威,朝着任盈盈挺了挺胸脯。方正与练天风四目相对,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当初差点被他一剑刺死旧相识,见了练天风的面,恨不得食肉寝皮。不过方正好歹活了一把年纪,也分的清轻重缓急,知道这时候千万发作不得,便只当做没看见。
郑国宝落座之后,扫了一眼,朝冲虚问道:“冲虚道长是吧?你这武当掌门,是怎么算的?你是哪一宫的道士啊?”
冲虚急忙施礼道:“贫道乃是紫霄宫的。”
“紫霄宫的提点,乃是赵冲玄赵真人,我前年还见过的,什么时候换成冲虚道长了?练老兄,你出身武当,这事按说你最清楚啊,还请指点迷津。”
练天风施了一礼,冷哼道:“万历八年,冲虚师叔与冲玄师叔争夺提点之位,官司一直打到许大参那,结果还是冲玄师叔赢了。从那以后,冲虚师叔便下山远行,走到哪,都打着武当掌门,紫霄宫观主的旗号。江湖上一提起武当派,怕是先要想到冲虚师叔了。”
郑国宝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啊。冲虚道长,这武当掌门的名号可不好乱叫的。要是在朝廷看来,如今的武当掌门,是黄勋黄公公、许守谦许大参;便是在江湖上看么,则是王守真王真人的名号更响亮。今日这会,道长,您是不是就不要参加了?”
大明朝自永乐大修武当山起,就在武当设立官员管理,其中文官为钦差提督大岳太和山整饬郧襄等处兵备及治南阳汉中分守下荆南道湖广布政使右参政兼按察佥事;中官为太和山提调太监;至于道官上则有道录司和武当八宫提点。以上这些人,都能勉强算做武当掌门,可是冲虚这种身份,确实不在几种之内,说他是武当掌门,在江湖上也勉强可以,官府否认起来,却也很容易。
锦衣笑傲行 第一百七十九章处置
方正知道,谈判的时候,多一张嘴帮衬,总比少一张嘴要强。一个人即使再如何铁嘴钢牙,也斗不过一百张嘴,到最后永远是人多的一方取胜。连忙为冲虚解释,“冲虚道长乃我武林正道高人,今日他在这里,是代表武当派发言,钦差还请高抬贵手。”
郑国宝摇头道:“大师,你这话就错了。要说代表武当派,他可不够资格。我身后这位练天风,练大侠。他师父是武当王守真老真人,那是朝廷敕封的大真人,他比起冲虚来,可更有资格代表武当派。来人啊,把冲虚给我拖出去,天风,你过去坐下,一会你可要为名门正派争好利益,寸土也不能放啊。”
瑞恩斯坦听了命令,带着十几个西洋壮汉便来捉冲虚,冲虚一身武功精湛,并不惧怕这十几个洋人。但是他只要稍微有反抗动作,马上就得被当成对抗朝廷,反抗官军,说不定也要被落上个乱贼的标签。在这非常时期,外面又有几千儿郎,冲虚道长即使请来三丰老祖上身,也不敢担这个罪名啊。
他只得一边拼命抓着桌子边缘,一边高喊道:“钦差,我有话说!我是武当掌门,你凭什么不让我参加武林之会。练天风的武功修为比我差远了,他代表不了武当。”
“问题他有证,你没有,懂了么?掌门跟武功高不高没什么关系,许大参不会武功,他一样是武当掌门。别废话,快拖走。”
“我曾经教授过申阁拳术,与元翁私交甚笃……”
“瑞恩斯坦休得放肆,快把人请回来!”
郑国宝急忙唤住瑞恩斯坦等人,问道:“冲虚道长,你可不要冒认官亲,这可是罪上加罪。”
“贫道不敢。那还是张叔大为首辅时,贫道曾进京访友。偶遇申翁,申翁喜好武当太极功,贫道曾在他府上盘桓数月,教授太极拳剑,彼此极有交情。如今偶尔也有书信往来的。”
怪不得这厮敢和师兄争夺掌门,原来还有这么一层靠山。只是争掌门时,申时行还不是首辅。加上许守谦没给面子,他这才惜败于赵冲玄。可是许守谦可以不买申时行的帐,郑国宝不能不买自己未来岳父的帐,思忖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冲虚道长就请安心列席,但是发言的事么。还是交给练天风负责吧。您老人家年纪大了,该多给年轻人一点机会,您只要在一边为他把把关就好了。”
冲虚现在只求不要被赶出去,其他就什么都好。要知道,如今这营盘里,少林僧兵数千人,还有边军、标兵数千。以及黄河的绿林枭雄。冲虚道长被夷人丢出大帐这事让他们知道,用不了几天就得上了知己小报。到那时候,自己的身价一落千丈,再想顶着武当掌门的名义骗吃骗喝,参加各大门派召开的会议,就不方便了。
因此他不在乎损失话语权,只在乎损失列席权。今天这事只要不传扬出去,以后自己行走江湖。仍是人人景仰的武当掌门,是参加了正邪两方会谈,并舌战魔头,面骂勋贵的大侠客,大宗师。至于真相为何,反正没人看见,到时候就随自己说了。
方正见国舅在自己这边明目张胆的搀沙子。搀的还是自己的大仇人,心中不悦。强笑道:“钦差,今日之事,说到底还是江湖上的事情。练少侠年纪尚轻,似乎不该由他说话吧。”
郑国宝道:“这话不对,年纪大小,跟是否有资格做代表是两回事。冲虚道长年纪大,功夫好,可那有什么用?他有朝廷认证么?他有朝廷颁发的印信么?都没有吧,什么都没有,谁承认他这武当掌门身份啊?既然本官参与此事,那么就一定要按照程序来,按照规则办。我们必须尊重组织程序,这样吧,我看咱们还是先就冲虚道长是否有资格发言,练天风是否有资格代表这事,开一个专题会议,等讨论明白了,统一了认识,再讨论其他的。”
要论起开神仙会,郑国宝自问足以秒杀帐内所有人,只要方正敢答应,他就敢奉陪到底。还是左冷禅乖觉,咳嗽一声,“这事,就按国舅说的办。咱们不必多口了,国舅怎么吩咐,我们怎么听。”
方正也明白过来,左冷禅这是避免把问题转移到争论发言权上,国舅这是在故意东戳一枪,西戳一枪搅混水,自己差点上当。当下不再争论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切入主题,“钦差,任大小姐兴兵作乱,糜烂地方,勾结河南八营乱兵,荼毒中州百姓。又兴兵占我寺院,杀我僧兵,夺我产业。这些事,都混赖不得。少林僧兵,自来忠于朝廷,不惜舍身护法,前仆后继,舍身伏魔。如今金山寺内,魔教妖人已成瓮中之鳖,网中之鱼。贫僧不忍多造杀孽,还望任大小姐率众出降,有钦差作保,我自不会伤损降兵性命。”
任盈盈若是按以往的脾气,听了这条件肯定是拍桌子骂娘,再下面就是一脚踢翻桌子开打。可是今天眼见郑国宝在,她那脾气与傲气,就全都收敛起来。一切便交给这个男人好了,自己何必出头?
看那两个小妮子,一副拈酸吃醋的模样,任盈盈就觉得好笑,自己博览群书,不知看了多少宅斗话本,收拾你们两个黄毛丫头,难道还费力气?等将来就让你们知道,有我这个大妇在,你们这样的妖精,连口汤都喝不上。
郑国宝见任盈盈不说话,只将头一侧,隔着面纱望向自己这边。轻轻的叹了口气,仿佛是一位深闺少付,伤春悲秋,见那满园鲜花即将枯萎,发出的叹息。这声音是那般温柔、无助、软弱、可怜,仿佛在等待着某个强有力的人士,去拯救,去保护。
王家姐妹虽然是女儿家,听了这声音,也是心里柔肠百结,均想道:果然魔教妖女就没一个好东西,都二十五六的人了,声音还是怎么柔媚,一听就是不要脸的狐狸精!
“方正大师,果然不愧是我河南僧纲司的都纲。真乃是个慈悲为本的高僧,只是下官不明白,那些所谓魔教妖人,放下武器之后,大师又该怎么安排?”
“这倒好办。那些人双手沾满血腥,心中充满贪、嗔、痴三毒,自当入我佛门,日夜听禅,以佛法化解胸中戾气。多则十年,少则八载,定能使他们得悟大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郑国宝点一点头,“但不知他们听禅期间,是否还要挖沙子、抬石头、种地锄草、打造器械,饲养牲畜,干些体力活动?又为了让他们能够忏悔己过,一日三餐,是否也该考虑减半供应?这样生病的,也是他们礼佛不诚,活该如此。至于因病而死的么,不是佛祖见怪,就是佛祖太喜欢,招他到身边侍奉了。大师你说,本官说的有没有道理?”
方正也没想到郑国宝居然有这么多缺德主意,这其中有的确实是少林自家手段,有的则是少林和尚也未曾想到的范畴。他念了声阿弥陀佛,“钦差,玩笑了。少林怎可行如此之事?那些施主来了,也是听经听禅,不至于让他们充当苦役,您说的这些事,更不会有。要知我少林门下,皆情同一家,彼此之间关爱照顾,怎能如何虐待?便是任大小姐么……她虽然手上坏了我少林许多门人子弟性命,但看在我与其父当年曾几次交手的份上,也不好让她抵命。就让她在少林听经三年,自悟其罪吧。”
锦衣笑傲行 第一百八十章圣姑之争
郑国宝心说:要真是任大小姐被扣住,那到底是不是“听经”三年,就大成问题了。你们这些和尚太过热心,说不定就有人排着队去解决她大龄未婚,孤枕难眠的困难。他也不理,只问左冷禅道:“左掌门,你对方正大师的这解决方法,可有什么意见?”
左冷禅三位师弟坏在郑国宝手里,按说两下的仇恨,比起方正与练天风还要大些。可是左冷禅面色平和,全没当一回事。只一笑道:“钦差,左某虽然在东厂领一份差使,但是终归也只是一介武夫。见识浅薄,无法与钦差相提并论,这种场合,又怎敢胡言乱语?方正大师的提案如何,应由钦差来决定,在下只有听令而行的份。”
练天风道:“这事,我看不大妥当吧。任大小姐是个女流,能住在少林寺里么?传出去,对任大小姐名声,似乎有些妨碍吧。”
方正听了暗骂,这小辈早晚有一天要除了。什么叫对任大小姐的名声有妨碍,难道少林的名声,还不如一个魔教妖女的名声要紧?可是他知道,自己只要和练天风一斗口,国舅就能把话题引到莫名其妙的地方,这会不知道要开到什么时候,因此只好闭口不答。
任盈盈则只轻轻掀起面纱一角,露出那欺霜胜雪的肌肤和那玫瑰色的嘴唇,轻声道:“国舅,小女子但凭国舅发落,决无怨言。”这声音百折千回,如泣如诉,铁石人儿也动心肠。饶是左冷禅这等信了泰西洋教,受了西洋斋戒的大好男儿,都琢磨着。若是真把任盈盈拿住,该出多少钱向老秃驴买她一晚。
郑国宝道:“方正大师这主意,当真不错。尤其老人家,确实够厚道。要是我啊,就把抓来的俘虏。按我说的方法去办,到时候连饿带打,弄死一半,其余的一半,保证乖乖听话,不敢有丝毫违拗。大师这办法好的很。我赞成。”
方正本以为,要费多大气力,才能说服郑国宝,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轻松的就让对方点头了?看来这纨绔公子哥肆意妄为,目中无人,也要分个对象。佛爷毕竟是河南第一等大豪强。之前又闹过八营兵变的事,他也得掂量掂量,佛爷我的分量。再有,任盈盈身份尴尬,魔教妖人这个身份在那,就算她是月宫嫦娥下界,郑国宝也得好好想想。他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丢了自己的前程,失了天家的信任吧。国朝内沾上魔教的边,那是非死即伤,决没有好下场啊。
见国舅如此上路,方正倒觉得,自己也该表现一下善意。毕竟把国舅当成少林最好的朋友,这是自己在少林僧人大会上下达的方针。经过河南八营兵变后,整个河南的势力格局必然要重新洗牌,自己未来最大的敌人还是嵩山派,左冷禅这个假洋鬼子。不如就干脆让国舅把任盈盈先包上半个月。等他玩腻了之后,再由自己及其他高僧接力。将来对付左冷禅的话,还是得靠国舅帮忙撑腰。
不等他说话,郑国宝又道:“方正大师的主意好是好,不过有一节。那便是要对付魔教妖人,才能叫好。要是对付一般百姓,这样搞就有些过分了,您说对也不对?任大小姐是魔教的,这没什么问题,可是说她带的人都是魔教的?这个未免证据不足吧。便是河南兵变这事,朝廷也没说乱兵都是魔教妖人,也要剿抚并用,对待任大小姐带的人,怎么能一棍子打死?”
任盈盈此时摘下面纱,凤眼之内,眼波流转,眼泪几乎马上就要流淌出来,一副楚楚可怜的小女人模样,任谁看了也要大起怜惜之意。更莫说那出众的姿色,雪白的肌肤,岁月在这个女人身上,并没留下什么痕迹,并没给人年华逝去的感觉。二十五六的年纪在郑国宝看来,正是女人的黄金年龄,再配上这模样,他一时也错不开眼珠。饶是王家姐妹在后面连连干咳,他也只当没有听见。
任盈盈道:“国舅,小女子冤枉啊。”一声冤枉出口,眼泪夺眶而出,哭的梨花带雨,削肩不住抽搐。“国舅,小女子只是为防身而练过武功,但可不曾加入魔教啊。那些人,也是贫苦百姓,怎么成了魔教妖人?河南闹乱兵,我们打起旗号,可是要讨逆护国,保卫朝廷的啊。小女子从未与官兵见过一仗,也不曾夺州破府,劫掠官仓,怎么就成了魔教?我们只是因为粮食无着,才到少林寺借粮。哪知撞破少林,勾结乱兵意图不轨的证据,才被他们困在寺内,若非您来了,小女子怕是难免一死。这些和尚,分明是要杀人灭口,国舅可要给人家做主啊。”她一边说一变撩起裙子下摆,跪倒在地,偏又昂头看着郑国宝,仿佛是宠物在请求主人爱抚。
她明明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此时扮起可怜,就如同是个弱不禁风的闺阁少女,越是这副模样,越是让男人心里生起保护欲。郑国宝急忙伸手搀扶,“你先起来,有什么话起来再说。跪在地上,成什么样子。”连那王家姐妹都觉得,任小姐看来也怪可怜的,那些和尚当真可恶。
方正见这么下去,自己就成了万恶源头,急忙高诵一声佛号,暗中用了狮子吼的功夫,总算把大家的注意力,又吸引到了谈判桌上。
“任大小姐好一手魔门媚功,贫僧佩服的很。可是这旁门左道,终究不是正路。钦差,我少林寺历来忠于朝廷,为大明前仆后继,流血牺牲。昔日倭寇犯我大明海疆,也是我少林僧兵与之浴血撕杀,伤亡惨重,这清名可不容妖女污蔑。”
任盈盈连看也不看方正,只把眼睛望着郑国宝:“国舅爷,小女子在金山寺内,光是军弓就发现了不下两百张,还有十几门佛郎机炮,难道这些东西,全是少林找叛军化缘化来的么?要说流血牺牲,我们这些义民团练,一样牺牲的不少,要说战功,我们也多的是。可是少林和尚对我们讲打讲杀,许多壮士立下杀贼大功,可一转头就坏在了和尚手里,我们好惨啊。”
她又哭的凄凄惨惨,那媚劲比方才还要强几分。方正用目示意左冷禅,告诉他这二成回扣不是白拿的。左冷禅咳嗽一声,“钦差,您不能听这妖女一面之词来断是非。金山寺内,或许有些军械不假,想必是少林僧兵与叛军交手中夺来,一时未得上解。怎能因此,就说少林与乱军勾结。而这妖女说自己不是魔教中人,这话可骗不了我们。难道她爹不是任我行?任我行的女儿不是魔教中人,这话只好去骗鬼。”
郑国宝一点头,“左掌门说的也有道理,我看这姓任的小娘子,确实可疑的很。她的话,不能做实。不如这样,本官带兵到金山寺去走上一走,看上一看,到时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们意下如何?至于任小娘子,既然她有魔教嫌疑,那自然要移交给锦衣卫,进行调查才是,总不能私设公堂吧。”
方正自然不会答应郑国宝截和的要求,要是被对方到金山寺去看一看,转一转,这些家当可就都姓郑了。阻拦道:“阿弥陀佛,钦差请听我一言。此事发生在河南,又是我们江湖上的事情,贫僧觉得,还是交给我们河南武林处理为好。再说金山寺也是我少林的僧产,若是国舅带大军走上一趟,难免佛产要受损失。”
他没说完,那边负责警戒的杜松却把眼一瞪“奶奶的!秃驴!你这是说的什么鸟话?什么叫我们走一遭,佛产就要受损失?难道在你眼里,老子们就是强盗、土匪?真他娘的岂有此理,我看你们才是强盗、土匪。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你们非要扣在和尚庙里,安的是什么心?”
锦衣笑傲行 第一百八十一章崔少白
这几天里,方正应付边军的吃喝,花钱如同流水,已经让他心如刀割。明明只有一千人的部队,硬是要按五千人的标准准备,一会要修补器械,一会又说少林和尚偷了官军的牲口宰杀吃肉,要求赔偿,让他大感头疼。可是又不敢得罪这些瘟神,只好全部照办。
没想到如此小心伺候,到了现在这些边军还是在和自己唱对台戏,让方正暗自生恨。正想着该如何给这贼军汉一点厉害,郑国宝已经抢先开口“放肆!大胆!这乃是河南都纲,不许无礼。老实在那里站着,没我的话不许乱说话。”
他这一开口,方正的话就都被堵了回去。郑国宝又道:“大师,这杜松是个只知道使刀杀人的粗坯,不必与他一般见识。只是本官想来,粗坯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任大小姐终归是个女流,让她住在少林……”
方正道:“钦差有所不知,我少林寺内有一初祖庵,内中全是尼姑。”他说完这话,见郑国宝面色古怪,又急忙补充“不要误会。那里乃是我少林禁地,任何僧人不得前往,否则戒律院绝不容情。”
他这话倒是不假,除非是少林方丈,其他少林弟子不拘僧俗,如果去初祖庵的话,是要逮到戒律院吃板子的。要是去了初祖庵还不带钱,那就等着废掉武功,革出门墙吧。从这个角度看,说那里是禁地,倒也不算是错。不过要是任盈盈真进了初祖庵,那少林寺的帐面确实会变的很好看。
郑国宝道:“原来如此,倒是我们不知内情,误会了大师。不过大师说什么武林中事,这便是笑话了。大明朝的国土之内。还有什么事,是我们锦衣卫不能管的?实话实说,这个人,我是带定了。”
“钦差,郑缇帅。这个人。我看你是不能带走。”一旁的左冷禅忽然开口,语气又如此强硬,倒是大出几人意料。“郑缇帅,这人你还真带不得。魔教妖人,祸乱朝廷,天家下旨严拿。似任妖女这种要人。更是以千金购其首级而不可得,若是这人交到国舅手里,在下只怕,泥牛入海,没了下文。小人虽然在东厂的职级远不如缇帅,也不是皇亲。但是这事关系到朝廷大计,请恕小人斗胆冒犯!”
左冷禅身上担着东厂的差使,又是张鲸的螟蛉义子,确有捉拿魔教的权力。不过话说回来,即使是张鲸亲自在此,与郑国宝说话,也要斟酌一下态度。似左冷禅这般亮明车马。语气咄咄逼人,倒是大出意料,不知底气来自于哪。
练天风喝了声“大胆!”伸手就要拿剑,王家姐妹腰刀出鞘,只待一声令下,就要动武杀人。瑞恩斯坦不言不语,只把双手大剑由拄变成了提。
郑国宝一摆手,“左掌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官还会勾结魔教,背叛朝廷不成?你这话说的。未免有些耸人听闻,若是没有证据,可是有攀诬朝廷命官的嫌疑。”
左冷禅不卑不亢,一拱手“缇帅,在下人微言轻。不敢胡言。我只问你,那日月魔女曲非烟,为何称你姐夫?听说你二人调笑无忌,举止亲昵,恐怕关系不只是姐夫姨妹那么简单吧?还有那些河南绿林妖人,也都在缇帅的队伍里,俨然与官兵并行。他们与任妖女一个鼻孔出气,把人交给缇帅,又怎知会不会明拿暗放?”
“日月魔女曲非烟?”郑国宝这一下也有点糊涂,曲非烟那个毛丫头的事漏底,倒是可以预见,不过日月魔女是什么情况?这臭丫头什么时候成了日月魔女了?
左冷禅一本正经,面色凝重“国舅不必遮遮掩掩,日月魔教穷几代之力,搜罗天材地宝,十长老以藏边灌顶密术,将自身修为一代传一代,终于发现曲非烟是魔教中意之材。先以天材地宝改善其骨骼,又将历代长老积存的内力灌在她的身上,并传其魔教绝世武藏。如今曲非烟的修为,以达破碎虚空之境界,放眼国朝武林,单打独斗,恐无一人是其对手。前者华山思过崖,剑圣风清扬前辈为武林正道挺身而出邀斗魔女,大战三昼夜,风云变色,草木含悲。可惜终以半招之差败于魔女之手,但也以自身苦修先天剑气重创魔女,使其数十年内,难以为害武林。此时正该是我正道中人,群起而攻之,免得将来魔女逞凶,正道浩劫。国舅却将她保护起来,以重兵护卫,并与之纠缠不清,多有儿女私情。这魔教圣姑,我们怎知你不会将她明拿暗放?”
正如郑国宝所料,如果风清扬当真是剑术通神,天下无敌。那么左冷禅肯定会用尽一切手段,否定他的真实性。可是既然风清扬能说不能打,那么这个剑圣就必须要认下,一定要将其打造成五岳联盟的瑰宝,这样才能提高整个五岳联盟在江湖中的地位。
只是思过崖前,风清扬被曲非烟痛殴这事,自己这面压制,国舅那边也会说出来。与其到那时候被动,不如早做准备。风清扬的战斗力不能提升,那就干脆提升曲非烟的战斗力好了。这么一来,日月魔女新鲜出炉,一个魔教的大阴谋,一个危害武林的邪道高手,一段可歌可泣的正邪之战,足以把剑圣这老迈年高仍心系正教的的形象打造出来。至于说动手么,不是都告诉你了么,受伤了,没几十年好不了。魔女都那样,风老前辈自然也是如此,没几十年修养,动不了手。要比,还是文比,大家只动口不动手,看你们谁能在剑圣嘴下走过三招两式?
郑国宝也不曾想到,嵩山派的想象力如此丰富,居然炮制了这么一个感动人心的故事,曲非烟的名号经这么一宣传,多半也能名动江湖。他也不恼,只是问左冷禅,“按左掌门的意思,这任姑娘,该当如何处置你才放心?”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