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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笑傲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普祥真人
等到送走张鲸。郑承宪道:“人都说张鲸张督公是活阎罗,何等的嚣张。今日一见,看来人言不可尽信。国宝啊,你这孩子也是太毛躁了一点,今后可得和张鲸多多亲近,不能再为仇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叔。您这人啊,就是太实诚。一堂家具。一些从内承运库里盗出来的赃物,外加一堆所谓的罪状,就把您收买了?今后啊,您还得多长个心眼,跟张鲸那不远不近的处着,可别真拿他当朋友。要是拿他当了自己人,可就离别坑不远了。”
“孩儿,你是说?”
“天家让他给我认个错。他敢不来?可是天家也说了,让我们两家携手并进,不可内耗。这话,我敢不听?所以大家表面上都装个样子,这样将来再闹起来,都能把自己撇清。今后我们两得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要不然不是不拿天家的话当话听么?不过么。该怎么斗,还是怎么斗,张鲸跟咱爷们,不是一个心啊。这孙子。是王喜姐那条船上的人。”
王喜姐为人暴虐,因小事被她打死的宫女太监不知多少。可是另一方面,她才略平平,也没什么野心,身边也缺少亲信太监。她掌权对于张鲸并没有什么影响,相反由于她依赖张鲸,张鲸的权势还会得到提高。
郑若男精明强干,能替天子批改奏折。身边又有庞保、刘成等亲信太监,如果她真做了皇后,那张公公交印养老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别看他嘴里说,不想当这受罪的官,可是谁真要剥夺他受罪的权力,他非跟谁急不可。两下比较,张鲸自然也就坐稳了王喜姐这条船,与郑国宝的分歧属于不可调和。
万历天子既然开了金口,两下里都要装做听话的模样。短时间内,彼此也知道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因此装做友好,也是个无奈的选择。乃至半个月后,东直门一带,对于揭贴进行重点管理时,东厂的人居然出奇的配合锦衣卫,没有往日使绊子,下黑手等举措,仿佛厂卫真一体了一样。那一堂家具,送的也很是及时,所用的木料,都是上好的红木,任盈盈看着都眼红起来。还是郑国宝在旁劝解道:“莫生气么。等到将来你过门时,我再让张鲸给咱弄一套。月港那边,每年都能弄来不少大料,就是道路阻隔,不容易运进来。”
郑国宝大婚之后,便不好再与自己的叔父住在一处。万历特赐了一所宅子,为郑国宝新居,位置离郑承宪那倒也不算远,彼此探望十分方便。这场婚礼甚是隆重,京师里的文官武将,倒有多一半都来赴宴,上一个份子,留个交情。
往年秋季,都是大明朝防秋摆边,预防鞑子寇关的时候。如今前套既复,朝廷的战线前推,后套的鞑子进犯几次没拣到便宜,又怕其他人捅黑刀,也就只好采取了默认态度。哱拜这一仗也算是赔上了老本,虽然缴获物资丰富,可是兵力损失惨重,在宁夏的威信大减。朝廷调他到大同去当副总兵,又让哱承宠留任宁夏,这是要把他们父子分隔,分而治之。
哱拜见此情形,只好上了个病休的折子,带着这笔横财,到西安府做起了富翁。郑记盐行、皇庄还有郑国宝自己的田产,也全要靠他看管。苍头军死伤惨重,他手上剩的那不到三百人,造反是没可能了,用来砍士绅倒是绰绰有余。有这老货看家,郑国宝倒也放心。
那河套股最早是要在银矿分股份的,可是自从前者西安的河套股大炒之后,八成以上的河套股,都到了郑国宝手里,变成了郑记盐行。不过还是有一些股东,手里持有河套股,等待着开出来银矿财。
河套总兵已经换成了李如松,这些人开始生怕股票再次变废纸,最后还是李如松出面承诺,一切依然有效,才让他们把心放下。包括那些与哱拜合伙开矿的商人,心头多少有点放心,只盼着前套早点开出矿来回本。
只有李如松自己心里有数,前套哪来的银矿?国舅早把底交给自己了,那银矿就是画出来的饼,圈钱而已。不过好在河套土地肥沃,又出良马,拿这个慢慢还利息,倒也足够了。至于本金么,那就别想了,催的急了,就一拍两散。
辛爱汗面临各部落的指责,已经是疲于应付,想要寇边,也没了底气。现在塞外各汗的主要工作不是攻打大明,而是分析前套失守是谁的责任,该由谁来背锅,以及辛爱是否还能胜任大汗的宝座。
土蛮部之前被戚南塘打的狠了,元气未复,也闹不起来。因此今年的秋天,大明朝格外安静,大臣们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又知道这国舅怕是要有重用,此时不来烧冷灶还待何时?
前些时户部主事顾宪成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联合了安希范、钱一本等人,联手上书,请求让潞王早日出京就藩,不可久居京师,以免坏了祖宗成法。话里话外,又指桑骂槐,拐弯抹角,说潞王不就藩,是觊觎大位,结交百官。按这说法,潞王不用就藩,直接可以秘密解决了。





锦衣笑傲行 第二百三十五章大婚
这一轮弹劾引起的腥风血雨,影响非小,大汉将军每天挥汗如雨,廷杖打的上下翻飞,小宦官们“着实打”“着实打”的声音此起彼伏,午门之外,一天就能诞生无数刚正不阿的大忠臣。
尤其见上这样的本章有廷杖可捞,很多本来跟潞王有往来的官员,也参与到催促潞王就藩的队伍之中。“一份奏折换二十廷杖,这买卖做的过。年兄,年弟,你们还在犹豫什么,这样的大好机会,可不多了。”
潞王自己都没想到,怎么莫名其妙就成了众矢之的,居然成了清流们集火的目标。这些人的凶残他是知道的,眼看东直门的揭贴主人公从某皇亲变成了某宗室,又是深挖当年立储内幕,又是说今有贤王,结好臣工。照这样下去,早晚得把自己说成私纳死士,暗藏甲兵。
对于这帮言官的尿性,他也清楚的很。正所谓:言官最喜说长道短,以显脚力,一本不准,第二本再上,这个不准,那个又奏,把朝廷聒噪个不了。即王亲国戚,稍有过失,都惧怕他。始初还论是非,继而更尚意气
因此虽然李太后一力护着小儿子,潞王还是很光棍的自己上本,请求前往封国就藩。万历天子也挽留了几次,不过在第一次挽留时,就命令卫辉方面做好潞王的接待保护工作,不得有误。
看天家这态度,潞王也明白,自己这回怕是不得不走了。只好带上家眷,离开京师,赶往河南就任。此时的潞王还不知道,负责保护他的兵将,前身是河南绿林的大小响马,效忠的对象是任大小姐和郑国舅,日后的生活中,他会逐渐明白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在这件事上冲锋陷阵。勇往直前的顾宪成等人,因为一心秉正,铮铮铁骨,自然受到了天子嘉奖。比如顾宪成就因为表现的太卖力,被直接赏了四十廷杖,然后让他回家养伤,安心去当老百姓吧。
钱一本、安希范等人。也是差不多一样下场。打廷杖的时候,按着郑国宝的想法,本来是想找几个想熟的大汉将军,直接用黑手,把人打死算了。没想到,执行之时发现。有张鲸身边的亲信太监在场,只吩咐了一声“打”。看意思就是要做个样子算了,郑国宝不甘示弱的喊了声“用心打”。
大汉将军左顾右盼,最后只好折中选了个着实打,顾相公不养个三五个月,是别想起来骂人了。
同因为此事被贬的,还有礼部主事于孔、礼部郎中高桂、工部主事饶伸、礼部侍郎于慎行等数人按照郑国宝前世记忆。这几个人可是曾上本弹劾自己的连襟李鸿科举舞弊,并导致万历朝内阁无人办公的关键人物。这回他们一滚球,自己的连襟和舅子,总算可以放心大胆的继续舞弊下去。
郑国宝既赶走了眼中钉潞王,又赶走了讨厌鬼顾宪成,万历皇帝自是欢喜。不但赏赐了全套家具,又将两所皇庄赏下来,作为夫妻日后的用度。红烛高燃。帷幔低垂,佳人"jiao chuan"呻因,让郑国宝大为兴奋,卖力耕耘。
等到收了势头,申婉盈偎在他怀中道:“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正印夫人,不管你外面有多少女人。这个位子,也是我的。这份家业,也是我儿子的。不许便宜了那些江湖上的小妖精。那几个丫头有什么好的,个个都是天足。还不如我们的小玉竹可人呢。我也不是不许你纳妾的妒妇,将来你讨小收丫头的事,我给你操办就是。保证找的个个色艺双绝,听话懂事,知书答理,比那些江湖上的贱货强多了。”
她与任盈盈等人朝过相,见几个女子,或是充满活力的青春少女,或是冷如冰霜的冰山美人,或是一举一动都散发出一股诱人魅力的成熟美女,都非易与之辈。任盈盈更是弹的一手好琴,连她这首辅的千金,也要自愧不如。因此,便只好趁着情浓之时,先下点烂药,再徐徐图之。
任盈盈等人也知,京师里得算是申婉盈半个主场,加上她又是正室娘子,这干人也不与她争斗,由得申婉盈主仆独得宠爱。所谓投桃报李,过了月余光景,郑国宝这日刚一进申婉盈的房,申小姐便将脸一沉“夫君,你记错日子了,今天,该是你到任氏那边去的时候。”
“没记错,没记错。可是你也知道,我与盈盈有约在先,没救出她爹之前,不能和她圆房的。你又把芙蓉和王家姐妹,都调到你这边了……”
“对啊,就是因此,才要你去任氏那边。每次她把你的胃口吊起来,你又吃不到,回头到我这边,报效起来,才格外卖力些。否则的话,你当我是傻子?凭什么把你往别的女人那推?什么雨露均沾,什么姐妹情深,那是话本用来骗人的。我又不是任氏那傻子,天天看那些伤脑子的东西,我的就是我的,别人的也是我的,我才不会把自己的东西跟别人分呢。还有,我才是盈盈,她只能叫任氏!”
说话之间,她的手已经找上了郑国宝的耳朵,“你昨天,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又去会那张芙蓉了?然后又把王家那对姐妹也拉了进来?当我不知道?我告诉你,这内宅的事,就没一样瞒的过我。你明明开了春,就要带她们去南方,去救那什么任老魔头。不趁着这几个月,在我身上把明年的夏税秋粮先预支上,怎么还敢去找别人。”
郑国宝苦着脸道:“夫人,你这耳目当真灵通。不过,从来国朝体制,只有欠税欠粮,那有预支的道理。再说定的日子里,本来也该轮到她们,这中间,你已经让她们轮空好几回了。哱云、灵珊还有菁姐她们都没来,你就把她们也算到了日程里,还把她们的日子都占了,这样影响不大好啊。”
哪知申婉盈反倒理直气壮“夫君也是朝廷中人,还曾在河南带过兵,怎么说出这种糊涂话?你就没听说过提编?没听说过漂没?没听说过吃空饷?”
郑国宝以手加额“申老翁教女有道,本官佩服啊佩服。”说话之间,一把抄起申婉盈,“那就趁着天色早,咱们先把提编交上一回再说。”
申婉盈娇笑道:“如此最好。不过还得叫上玉竹,这份提编里,她也得从中分润二三,此也为官场定例。”
等到郑国宝纳足了捐,申婉盈再也没有那相府千金的体面,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紧紧抱住丈夫。“夫君,不去杭州行不行啊。不就这点破事么,让我爹下个手令,或者你传个军令,让江南的锦衣把这差事办了不就完了?苏杭二州,我家也有几个可用之将。”
看着这平日里一向强势的佳人,肯低下头来哀求,让郑国宝心里也不由一软。轻抚着她光滑的脊背,“好夫人,这事,还就得我亲自去办。任老魔干系重大,若是我的计策得手,说不定啊,能给咱儿子换个世袭罔替的爵位呢。”
申婉盈纵然心里千万不愿,但也知这事无可挽回。只得说道:“那就只好随你,只是你别忘了,家中之事,谁才能做主。你也比以为我悍妒,那哱氏,还有那个姓岳的丫头,我已经安排人去接了。来了之后,只要她们自己不来寻死,我也不会对她们如何。就算要动家法,也尽量等你回来就是。”




锦衣笑傲行 第二百三十六章下江南
似她这种出身家教的女子,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又不该做。诸如趁着丈夫不在家,将丈夫的宠妾干掉或是卖这种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蠢事,她自然不屑为之。相反,她还要想办法既维持住自己大妇的绝对权威,还要维持住这个家庭表面的稳定。
“哱氏嫁过来时,听说带了六百家丁,回头都安排在咱的田庄上吧。管管佃户,收收租子。城里的买卖,他们看着不合适。还有咱在西北的盐行,是不是也留点人?”她一边与丈夫商量,一边又小心翼翼的提起那个最让她忌惮的女人。这女人与丈夫是患难之情,位置怕是比自己还要重几分。原本是她爹身份尴尬,现在要是连任老魔都解决了,那点尴尬也不叫事。“刘家妹子那边,等我进宫朝拜皇后时,向娘娘说几句人情,也把人从恒山接来吧。”
郑国宝点头道:“这才是我的好夫人,想的真周到。不过菁姐那边,得等我把任老魔的事解决了之后,一起接来。否则别说她,连盈盈也留不住。岳父既是诅咒人,江南得算是咱家的根基之地,还得请岳父推荐一二贤能,为我所用,才能做成大事。”
申婉盈恩了一声,忽然想起一事“夫君此去,既可遂了心愿,又能立下大功,可否也为妾身做一件事啊。”
“夫人但有吩咐,我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那,我要那梅庄,夫君替人家弄来好不好嘛。”
平日里申婉盈既为大妇,就得摆出一副雍容端庄的模样,不苟言笑,与所有人的关系也都是不远不近,难得见她露出小儿女态,撒娇要东西。郑国宝看她这模样,又起了纳税的念头。“好夫人。你怎么想起要那梅庄了?”
“等一下,先别使坏。”申婉盈也感到丈夫身体的变话,连忙哀告,又把自己与梅庄的过节说了。
那梅庄在杭州,与苏州离的不远,彼此之间自然少不了往来。梅庄梅花也是苏杭二州有名的一处美景,每到梅花开放时节。就有无数文人雅士,前往梅庄品酒赏梅,吟诗做赋,梅庄也因此成名江南。
此时江南文风远胜北地,那些吟诗做赋的才子,焉知不是日后的翰林清选、部院大臣?丹青生酿的一手好酒。黄钟公弹的一后好琴,秃笔翁善能书法,黑白子长袖善舞。江南四友这个绰号,就是那些文人雅士先吹捧出来的。也正因为,他们与这些文人才子、地方长官有交情,也就没人敢打他们的主意。
相反,有很多人很多问题。需要疏通关节,没有门路时,梅庄就成了一个最理想的渠道。而且梅庄在做这种事上,也是行家里手,驾轻就熟。本身这赏梅雅集,就有鉴定字画的环节,梅庄四老是金石大家,在行业内具有绝对权威。由他们做事也比较方便。比如某人要向某官长打点,便由丹青生或秃笔翁出面,高价买下那位官长手上的一副字画,那人再拿着这画送给官长。如此不显山,不露水,一份人情就算做到。
还有一种手法,则是在做鉴定后。四老出面,将官吏手上不值钱的字画的字画说成是古董,再组织一场拍卖。拍卖过程中,叫价叫的高得离谱。最后一锤定音,一副不值钱的东西,就能带来几千两的收入。梅庄四老,单是收取中介费,就已经富甲一方。
申婉盈那短命丈夫,原本也是文人雅集中的活跃分子,否则也不可能与申家定亲。只是他没有艳福,还没来得及品尝美人,就一命呜呼。
申婉盈脑筋活络,看出这梅庄雅集的大好商机,也积极想参与到雅集之中。开始这些文人,倒是十分欢迎,这有钱的寡妇,据说生的又极美,谁不想亲近亲近,靠文才一亲芳泽,说不定还能人财两得。
可接触之下才知,这申小姐的父亲虽然是朝中辅,她本人却是个一等一的俗物。开口闭口,就是谈生意谈钱,至于文人才子,诗词风流,她全都不屑一顾。乃至有些才子放下身段,要请申小姐同舟共游,或是策马踏青,也全都遭到无情的拒绝。甚至于饮食全都自备,外来酒水食物,点滴不沾,僻静之处一概不去。身前身后,总有些煞风景的健壮婆子、粗鄙家仆来坏人兴致。
后来这些人总结之后,得出结论,申小姐不是来这找男人的,而是来这做生意的。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让我们占便宜,反倒想从这里得便宜,难道欺我江南无有男儿?
在又一次向申寡妇示好遭到拒绝后,几位江南才子便号召同道,集体抵制申婉盈。声称男女同游,有伤风化,更损名节。读书人操守最为要紧,若是被人说成银邪之徒,便是百死也难换清白。梅庄有她没我们,有我们没她。
四友固然要考虑申阁的感受,但更要考虑的是整体客户的感受。只好挥泪斩马谡,对申小姐下了禁足令。申婉盈气道:“简直岂有此理!你知道么,就为这个,害我损失了多少生意,少赚了多少钱?此仇不报,有何面目做国舅的正室?”
她如今身上有三品诰命的封号,也算是朝廷命妇。可是一提起钱来,任是什么官身、风度,就全都不要了。眼中的光芒,与郑国宝看她娇躯时的目光,不相上下。“那梅庄这么好的地方,给四个只知道琴棋书画的家伙住,实在太可惜了。咱们把它拿过来,到时候换人经营,一样能撑起这个雅集。凭我爹的名字,不怕来不了人。谁要求人办事,谁要买卖些要紧的物件,咱们睁一眼,闭一眼,只收些水头,就足够赚个盆满钵满。那些古董买卖,拣漏的花活,我也一样能做。需要金石大家,我随时能给他们造出几个来。还有那扬州的盐商,本金三千万,年得利九百万。咱们要是从里面分上一杯羹,那得是多少钱啊。”
郑国宝也知,夫人一谈起钱来,便如大侠闭关,高僧**,不受外物干扰。只好一一点头应诺,心道:扬州盐商,年得利九百万,却只纳几十万的税银,还要推三阻四,若是只分他一杯羹,又有什么意思?
冬去春来,转眼之间,已到了春暖时节,河道通畅,终是可以下江南了。说来也是天照应,自从河南兵变平息之后,风调雨顺,预料中的河南大灾荒并没有到来,黄河也未能冲破堤坝,让朝中诸公都长出了一口气。总算不至于先平兵变,再平民变,至于这其中嵩山、少林二门的血泪,自是无人知晓。
朝中先是潞王就藩卫辉,接着顾宪成、高桂等人贬谪,清流势头为之一挫。随后,又有嘉靖年进士,灵应子耿义兰进京告了御状,状告戆山和尚德清,强夺崂山道产,殴死主持。
这状子本来是到了大理寺,不知怎的就惊动了天家。按说德清和尚,与李太后姐弟相称,这官司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正道。哪知万历皇帝一反常态,高调处理,大有还事情一个公道的架势,这让京师官场的诸公,心头都有些嘀咕,难道新一轮的大风暴,就在酝酿之中?帝党后党,要开战了?
在这种大背景下,郑国宝的离京,被普遍解读为避祸。毕竟母子没有仇,老太后要恨,肯定是恨带坏自己儿子的妖妃郑若男。虽然有传闻,郑若男走了大运,将永宁公主一直惦记的那四件古董找到,送到手里。把小姑子给高兴的够戗,乃至在母亲面前也大说好话。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光靠这四宝,就能让老太后对郑皇贵妃观念改善?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锦衣笑傲行 第二百三十七章各自安排
郑娘娘有皇帝保着,自是高枕无忧。老太后爱子出京,宠信的僧人惹上官司,母子失和。她要撒火,只能找那倒霉鬼郑国舅下手,这时候他不跑,还等什么?
郑国宝头上加的各种职衔,比如巡视江南兵备、整饬盐法等等,也都在这种氛围下,没能引起人的重视。反正他是天子内兄,下江南肯定是要加上一堆头衔,否则回来怎么叙功?
这回河南剿匪,就给他挣了个二品都指挥使衔,荫一子锦衣百户,妻封三品诰命,赏京畿良田一千二百亩,淮北盐引一百五十引,过肩云锦十匹等等。从江南回来,少不得还要嘉奖,这都是题中应有之义,倒也无甚可说。
首辅申时行是他的丈人,肯定也要为女儿女婿,争些利益,这些都不要紧。现在朝臣们的目光,暂时无暇顾及这些细枝末节,宫廷之中的角逐,才是关键。自张居正被清算,冯保倒台后,李太后的势力大不如前,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有孝道这个大义名分在手,若是帝后真到了抓破脸的时候,他们母子的权力争端放一边,先面的大臣到底谁会得利,谁会倒霉啊?
更有人意识到,这场风暴,是否是为了宫中立储之事,而事先发起的小范围清理?比起国本之争,其他都是细枝末节,可以不必理睬。现在最重要的是,看好风向,站好队,不让自己的利益受了损失。
码头之上,望着远去的船队,玉竹发现,一向号称巾帼奇女子,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小姐,居然在落泪?她与小姐从小长大,自己家小姐做生意有赔有赚,但是无论输赢。从没见她哭过啊?
便是当日在兰封失贞于国舅,也神色如常,安排后事如何弥补,也不见她这般悲伤。她忙上前安慰道:“小姐,你怎么哭了?姑爷去江南,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您还等不了这点时候么?您如今是有身子的人。可不能太难过了,要留神小少爷。”
申婉盈接过手帕擦着脸上的泪水,哽咽道:“你懂什么?我……我有点怕了。他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他这次还要去扬州。扬州的特产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么?我又有了。万一将来生了孩子,腰变粗了。人变丑了,他不在想着我了,怎么办?”
她与郑国宝的婚姻,比起盲婚哑嫁,也强不到哪去。甚至可以说还不如盲婚哑嫁,属于先上车后补票。她原本也只是觉得在三个人选里,郑国宝最对自己心思。兼且有了夫妻之实,凑合着过吧。
可是这段时间相处,她却发现,自己已经真的开始爱上了这个男人。大概这就是当初娘说过的,男女只要有了那事,在一起时间长了,就自然而然就爱了。或许当初嫁的是顾家或王家的公子,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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