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巢

王雁飞看着那屏幕，眉头也逐渐的皱了起来。虽然说现代医学已经十分发达，检查的手段也越来越先进了，但仍有许多情况是先进的仪器也无法准确探知的。但电脑技术的发达却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这一点，让本来很难通过仪器检查出来，或者仪器可以检查出来，但受限于人来感官的限制而忽略掉的信息变的清晰起来。
屏幕上，罗筱脑中的瘤体图像经过几番处理，其内部的构造也逐渐变的清晰起来。
皮层、灰质、白质，延髓等结构一应俱全，连海马体都有，这……这哪里还像一个肿瘤，分明是一个结构分明的大脑！只不过，体积要比正常的大脑小一些罢了！
“这……这……难道她……罗筱，她……”王雁飞几乎惊叫起来，难以置信的盯着屏幕，又看了看纪东平，说道：“她有两个大脑？”
纪东平点点头：“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不过，我们还不知道她多出来的这个大脑是否也在‘工作’。”
王雁飞忽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想想和自己接触已经很久的罗筱，心里竟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忽然想到罗筱目前的精神状态，王雁飞一拍脑袋，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之处，赶忙去那一堆资料中找哪脑电波图。
纪东平看着王雁飞经过自己稍微一指点，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两眼一抹黑不知所以，顿觉欣慰，不愧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王雁飞找到脑电波图，便对照着屏幕上的数据分析起来，但得到的结果却让她更加震惊：“两个大脑都在工作……但是波形不同？”
纪东平补充道：“不，你仔细看看，这一条是睡眠的波形，她多出来的这个‘大脑’，是处在睡眠状态。”
“睡眠！？”王雁飞惊诧莫名。





鹊巢 038 双脑
纪东平说的是‘睡眠’而不是‘休眠’，这一字之差意思可就相差甚远了。
休眠状态的器官可能会消耗主体一部分营养，但却不会对主体造成太多影响。但睡眠状态的器官……一旦苏醒过来，会对主题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却是个未知数，尤其这器官还是一个具有思想能力的大脑。
“从目前这些资料来看，患者精神状态的异常很可能与多出来的这个‘脑’有关。”纪东平指着图像中较小的那一部分说道。
王雁飞盯着屏幕上的画面看了半天，木然道：“难道……寄生胎？连体人？”
“有可能，但是患者身体上并没有其他问题，有问题的仅仅是脑部，我估计应该是在胚胎发育初期，神经系统形成的时候出了问题，本来应该发育出脑的部分发生了意外，多长了一个半球。”
王艳飞皱了皱眉：“多一个半球？”
纪东平指了指图像：“你自己看，多出来的那个脑上没有纵裂，我们可以将其看成一个半球，而且从体积上来看，这个半球的刚好占据脑室的三分之一，和另外两个半球体积是相等的。”
王雁飞顿时明白了，正常人的大脑都是一分为二的左右两个半球，而罗筱的大脑却是一分为三，多出来一个半球。然而罗筱的脑袋看上去很正常，并不比别人大，所以罗筱的每个脑半球都比正常人要小。
但这似乎并没有影响到罗筱的智力，至少与罗筱接触的所有人都没觉得她智力上有问题。相反，她还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这也就证明了她的脑半球虽然比别人小，但智力却并不差，人脑的潜力是巨大的，现代医学早就已经证明哪怕只有半个大脑也能向正常人一样生活，甚至不会影响智力。
王雁飞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又找来脑波图，从那刚好比正常人多出一倍的数据来看，她总算明白为什么罗筱的脑波图会如此凌乱无规则了，原来是有两个波形在互相干扰。
“这么说，原本的两个半球之间和正常人一样，是相互协作的，多出来的这个半球，脑电波是独立的。”王雁飞仔细思索了半天，忽然惊道：“独立的脑电波……独立的思维？”
纪东平点点头：“很有可能，类似的情况国外有过记载，那是一对连体婴儿，他们有着独立的大脑，却公用一个丘脑、脑干与脊髓。”
王雁飞也是知道这个记载的，不过这种情况太过稀有了，她从来没觉得自己也能遇到。看了看屏幕上的图像，说道：“难道，罗筱也是这种情况？她……其实是两个人吗？”
“这个嘛……不好说，要是从精神层面上来说，她应该算两个人，但‘她们’除了脑部之外，其他所有身体器官都只有一副，都是共享的。所以……她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这个我们也没法下定论。”
王雁飞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说之前的诊断失误，罗筱所患的并不是脑瘤的话，那么之前对她的病情所做的一切推论都将被推翻。
肿瘤会持续增长，但大脑却不会，从罗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的颅内应该处于一个平衡状态，可能并没有生命危险。如此一来，她目前剩下的问题，似乎只有精神层面的？
王雁飞有些凌乱了：“难道……要把罗筱转到精神科？”
很多医院的脑科与精神科其实是在一起的，但也有一些医院是分开的，因为精神上的异常有时是因为实质的脑部病变引起，有时却又只是因为意识、心理上因素导致。可精神上的异常又有可能引起实质上的脑部病变，所以要界定一个人到底是‘精神有病’还是‘脑子有病’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脑科医生与精神科医生有时会合作，有时也会互踢皮球。
罗筱的情况再次让王雁飞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甚至想要逃避起来。
纪东平摇了摇头：“就算你把她送到精神科，精神科也还会给我们送回来，他们解决不了这问题的。”
王雁飞也知道纪东平说的是事实，她只是本能的想要逃避这个难题而已。而且她现在竟有些莫名的害怕起来，她与罗筱接触已经有半年多，今天方才知道罗筱的‘真面目’，一个脑瘤患者没什么可怕的，可一个长了两个大脑的人……王雁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心中的恐惧。
“患者最近精神上十分异常，也许应该让她住院观察一阵子了，这样我们才能确定这颗‘副脑’对‘主脑’的影响有多大。或许……应该让患者自己了解一下她的病情了。”纪东平为罗筱的两个大脑取了名字，占据脑室三分之二空间的两个半球称为主脑，多出来的一个半球则被称为副脑。
王雁飞点点头，现在这情况的确没有患者的配合无法继续下去了，是时候该让罗筱了解一下自己的病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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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浩与罗筱吃过晚饭之后又去了几个齐幼琳平时爱去的地方找了找，也是一无所获。回家的时候，罗筱可能是累了，在车上就睡着了，张浩没忍心叫醒她，愣是带着她绕着自己家开了好几圈，直到她自己醒了过来。
“我……我睡着了？”罗筱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看上去休息的挺好。
张浩道：“嗯，我都饶了好几圈了。”
“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好像很累，就没叫你，就当兜风了，现在咱回家吧？”
罗筱点头应了声，目光狡黠，忽然凑过来在张浩的脸上亲了一口。张浩有些莫名其妙：“干嘛？”
罗筱笑道：“亲你啊。”
张浩有些尴尬的说道：“不是，我是说，干嘛这么突然？”
“没什么突然的啊，想亲就亲呗！那个……咱快点回家吧！”罗筱的脸上浮现一丝动人的微笑。
张浩自然懂得罗筱话中含义，也是会心一笑，加快速度往家赶去。




鹊巢 039 震惊
次日天明，张浩从罗筱的四肢纠缠中挣脱出来时已是快要中午了。都说小别胜新婚，但几乎到天亮才睡一般人也消受不了，所以就算是从来不迟到的张浩今天上午也请了半天假没去上班，当然身为公司总裁他倒不用怕扣工资，只需要打个电话就行了。
罗筱睡的很沉，可能是昨晚实在太过疯狂，体力消耗太大了。张浩凝视着依旧熟睡的罗筱，激|情褪去之后，他又想起了齐幼琳，想起了罗筱的病情，眉头不由得又皱了起来。他总觉得事情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罗筱最近的变化，齐幼琳的失踪以及画室那副让人极度不愉快的画，这之间似乎有着什么联系。
可是张浩并不是什么推理专家，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这些凌乱的信息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张浩不由得有些心烦意乱，索性起床披了件衣服，去院子里走走。
就在张浩关上房门的瞬间，罗筱忽然睁开了眼睛，原来她早就已经醒了过来。不过她只是看了看已经关上的房门，微微一笑便又躺下继续睡了。
外面艳阳高照，让人心里的阴霾似乎也变淡了一些。张浩给公司打了个电话问了问情况，难得没去上班，却也不能完全不管公司的事。本来还想给齐幼琳的公司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不过考虑到罗筱，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张浩觉得自己有点贱，齐幼琳就这么消失在他与罗筱的世界，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就算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要是齐幼琳还像从前一样与罗筱保持密切关系，难保未来会不会有一天让罗筱察觉到什么。
可是在张浩的心里，总觉得齐幼琳的消失有些不对劲，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说都不说一声，直接在吃饭的时候就走掉，甚至连放在酒店的行礼都没去拿。张浩有种莫名的预感，他觉得如果齐幼琳一直不出现的话，最终一定会捅到警察那去。到时候必然纸里包不住火，势必要向罗筱坦白一切。
想到这里，张浩不由得又郁闷起来。
罗筱再次醒来，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电话还是王雁飞打来的，说是昨天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要她下午务必到医院去一趟。罗筱最近医院跑了太多趟，其实有点不情愿，但听王雁飞的语气似乎很慎重，心里也是有点小害怕，别是又检查出什么其他的毛病来了。
王雁飞特意叮嘱了让罗筱最好自己去，这更让罗筱心里没底，也更加疑惑了。
按理说，要是真检查出了什么不好的情况，都是先通知家属才对，病人往往都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的。可怎么到了自己这，却成了不让家属知道了？罗筱心里升起一百个问好，难道自己还得了不能见人的病不成？
不过张浩下午要去公司，罗筱倒也只得自己去医院。叹了口气匆匆起了床，一下楼发现午饭已经做好了，原来趁她睡回笼觉这段时间，张浩已经去了趟超市买了菜回家，亲自做了一顿可口的午餐。
吃过饭后，张浩便去了公司，他走后不久罗筱也叫了一辆车往医院赶去。她并没有告诉张浩自己要去医院，因为王雁飞特别叮嘱过，她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张浩说，所以干脆就没告诉他。
张浩只道是罗筱昨夜真的累到了，又没睡好，下午想再补一觉，倒也没多问。到了公司，处理了一下这些天耽搁下来的事务，一忙起来倒也把心烦的事忘在了脑后。
晚上回到家，罗筱的情绪似乎不是很好，张浩一问才知她下午去了医院做了几个检查。不过罗筱并没多说什么，张浩只道是她累了，也没多问。不过心里倒也怕罗筱别是知道了什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问问王雁飞。
两人一起吃过晚饭，罗筱便说累了去躺着了，张浩一个人来到院中花架下，刚掏出手机还没等拨号，便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张浩不禁心中称奇，因为来电的正是王雁飞。
“张先生，还没休息吧。”
“王医生，我正想找你呢，罗筱下午去你那了？”
王雁飞道：“是的，我找你也是因为这件事，那个……你明天有时间吗？”
“有！”张浩不由得一阵紧张，王雁飞的语气似乎不太对劲，赶忙又问道：“是……检查出了什么问题吗？不会是已经让她知道了吧？”
“这个吗……情况有点复杂，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如果你明天有时间的话就来医院一趟吧，我当面和你说。”王雁飞又加重了语气补充道：“一定要自己来啊。”
两人约了个时间便挂了电话，张浩心里七上八下的有些慌乱，忽然想起罗筱回来后就说累，吃完饭就去躺着了，也没说几句话，便越来越觉得她可能是知道了什么。
不过王雁飞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他倒也不好去问，万一弄巧成拙反而没法和罗筱解释。张浩叹了口气，正要回屋，手机忽然再次想起，却是何大为打过来的。
电话一接通，何大为直接就是一句让张浩莫名其妙的话：“张浩，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什么搞什么？怎么了？”
“你不是和齐幼琳一起去的丽江吗？怎么罗筱和小为也去了？”
一句话直接让张浩如遭雷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是听小为说的？”张浩不是笨人，瞬间就想明白了何大为是怎么得知这一情况的。
“我昨天……公司有事，没回家，不然昨天就该问你了。今天回家我才听小为说，罗筱带着她去了丽江玩了几天，昨天早上才回来。”何大为口中的公司有事，多半是在哪个酒吧‘办公’呢。不过这不是重点，已经被张浩自动忽略了。
“喂？人呢？在不在听啊？”
他现在好像已经石化了一样，完全被这个消息惊呆了。何大为一连叫了好几声，才木然应道：“哦……在呢……”




鹊巢 040 记忆
“我说你啊，哎，你这游戏太危险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就是告诉你一声，你自己多注意吧，先挂了啊。”何大为说完便急急忙忙挂了电话，张浩似乎听到了何小为在叫他，估计何大为是不想让妹妹知道他当了告密者，所以才匆匆挂了电话。
张浩缓缓放下手机，觉得全身冰凉，脑子里确如一团乱麻一般。这几天一直都没想清楚齐幼琳为什么会突然消失，现在却觉得完全能解释的通了。
齐幼琳接到的那个电话，也许正是罗筱打过去的！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齐幼琳为什么会什么都不顾的突然走掉！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罗筱一定知道齐幼琳现在在什么地方！
张浩吓了一跳，若以上设想都是真的，那么罗筱一定已经知道了自己和齐幼琳的关系！可是为什么她没说出来？为什么没说她也去了丽江？为什么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张浩觉得身上越来越冷了，仿佛置身于刺骨的冰窟中。
下意识的转身往卧室的方向望去，张浩赫然发现窗口似乎隐约有个身影。他与罗筱的卧室在二楼，在这花蓬里也能清楚的看到，不过现在天色已暗，卧室又没开灯，倒也不是看的很清楚。不过越是不清楚，越是让张浩心里一阵阵的发毛，罗筱……她到底知道了什么，做了什么？
张浩觉得有些事似乎已经超出了他原本的估计，对于罗筱此刻的状况，他明显了解的还不够清楚。张浩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幅画上的署名，罗筱把她的名字写成了‘罗悠’，是否与现在发生的这些让人摸不到头脑的事有关系？
张浩在花蓬里徘徊了大半个小时才回到屋里，心情忐忑的回到卧室，见罗筱侧躺在床上，背对着自己，被子盖到肩膀处似乎睡的正香。张浩下意识的看看看窗口，心里不由微微松了口气，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吧，毕竟她现在是个重病患者，就算做出什么不合常理的事也是有情可原。
不过她去了丽江应该是事实，何大为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怎么也要问个清楚才行。不过现在似乎并不合适，还是等到明天先去了医院，看看王雁飞怎么说才好。张浩隐隐觉得王雁飞要单独找他说的事，很可能与罗筱做的这些奇怪的事有关。
轻手轻脚的上了床，张浩心理乱七八糟的全是事儿，也没心情做别的了，索性早点睡觉。他并不知道，此刻的罗筱其实并没有睡觉，而是大睁着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
等到张浩发出了均匀的轻鼾，罗筱轻轻的坐了起来，看了看已经睡着的张浩，轻轻叹了口气，也不开灯就下了床。
来到楼下的画室中，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望着墙上那幅婴儿画像。眼下已经入秋，屋子里微微有些凉意，只穿着轻薄睡衣的罗筱觉得有些冷，不由得抱住手臂，忽然似有所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伸直，握拳，伸直，握拳。
“我，到底是我，还是……”罗筱的目光落在那幅画像上，准确的说是落在画像右下角的‘罗悠’二字上。因为这幅莫名其妙的画像，她与张浩大吵了一架，甚至一直到今天上午，她认定这幅画是张浩画的。
可是现在她却不敢肯定了，罗筱，这个名字虽然只与她的名字差了一个字，但她却觉得很陌生，可陌生之中，又隐约觉得有点熟悉。似乎除了在这幅画上之外，还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忽然心中一动，罗筱赶忙起身走到屋角的柜子旁，柜子里有一只箱子，箱子里装的都是罗筱以前上学的时候用过的课本，小学、初中、高中的都有。而且那些书上，基本上全都写过她的名字。
罗筱想起了一件事，她似乎从小学开始就总是写错自己的名字，‘罗’字倒没错过，错的在那个‘筱’字上。此刻罗筱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她必须要去证实。
所有课本都拿了出来，罗筱一本一本的翻看起来，当然她看的只是自己写过的名字，所以没用多久就把所有课本上的名字看了一遍。让她吃惊的是，竟然有将近三分之一的课本上，‘筱’字都有改过的痕迹！
罗筱依稀记得，她经常在写‘筱’字的时候，都会忘记上面的‘竹字头’，直接去写下半部分的‘攸’，而这‘攸’，岂不正是‘悠’字的上半部分！？
“一直在……她，一直都在……”罗筱失了魂一样瘫坐在了地上，楞了半天。原来自己的身体里，不，脑子里，真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而且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存在，并且一直在影响……或者说干扰着自己！
罗筱忽然开始敲起自己的脑袋来：“你……走！走！我是我自己，我不是别人！”越敲越大力，似乎想把那个‘她’从脑子里敲出去。可她也知道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受伤的只会是她自己。
“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罗筱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无助，恐惧。忽然碰倒了身旁什么东西，看了眼原来是一盏灯。
紫外线灯？罗筱有些奇怪，是谁把这灯放到这了，明明应该在柜子里的。随手打开紫外线灯，地上忽然亮起几滴鲜红的色彩，那是只在紫外线照射下才能显现出的特殊颜料，罗筱记得自己用过这种颜料画画，但每次都很小心，从没洒到地上过。
顺着那一滴滴的颜料，罗筱的目光终于被引导到了墙上那幅画上——那幅已经变成了地狱鬼婴的画！
罗筱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手里的灯落在地上，摔破，灯熄。脑海中却飞快的闪过一幅画面，正是齐幼琳惊恐的面容，而且正如墙上那幅‘地狱鬼婴’一般，毫无声息的躺在地上，鲜血浸透了她原本洁白的纱裙。
“幼……琳，我，我做了什么？”




鹊巢 041 报案
“老婆怎么了！？”张浩急急忙忙从楼上跑下来，刚好看到摔破了紫外线灯，抱头软到在地的一幕。
张浩心里一慌，知道她一定是看到那特殊颜料画出的恐怖画面了，赶忙快步上前将她抱住，安慰道：“没事的，别怕，别怕。”
罗筱脸色苍白如纸，全身都在瑟瑟发抖，口中喃喃的说道：“我没有……我没有……”
“什么没有？老婆，你在说什么呢？”张浩不解的问道。
罗筱猛然抬起头来：“幼琳！”
“幼……幼琳？”张浩心里咯噔一声，怎么突然提起她来了？强自镇定道：“老婆，幼林怎么了？”
罗筱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说道：“幼林……幼林她可能有危险，我们……应该报警！”
“报警？不是说先等等看吗？”张浩心里暗道不妙，原本他就不想这么快把事捅到警察那去，再加上他知道了罗筱也去了丽江，难道……最终还是躲不过这最后的摊牌吗？
罗筱急忙道：“不能等了，幼琳她……有危险，很危险！”
“很危险？她怎么了？”
“她……”罗筱微微一顿，脑海中再次浮现那可怕的画面：“她可能受伤了……”
张浩一愣：“受伤了？你怎么知道的？她……她在哪？”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快去报警！”罗筱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仿佛又看到了什么让她难以接受的恐怖画面。张浩拗不过她，只好点头答应。
“好吧，那我去报警，你在家好好休息吧。”张浩把罗筱扶上楼，他可不想让罗筱和自己一起去，就算最终纸里包不住火，也要多瞒一天是一天。不过罗筱好像也没有要一起去的意思，此刻的她看上去很伤心，很憔悴，张浩也不忍再让她劳累。
匆匆忙忙离开家，张浩开着车直接到了最近的派出所报了案，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值班的警察一查齐幼琳的个人信息，竟然发现已经有人报过案了。
“报案的是齐幼琳的公司老板，他说已经一个星期没能与齐幼琳进行任何联系了。”值班警察一边翻看着记录一边说道：“而且他已经问过齐幼琳的老家亲属、租住室友，他们都不知道齐幼琳现在在什么地方。”
张浩听那值班警察说完，问道：“那既然已经有人报案了，是不是就不需要我再报一遍了？”
值班警察点点头，张浩便起身道：“那你忙，我就先走了。”
“等等……”值班警察忽然说道：“你刚才说，你和齐幼琳一起出差，她突然就不见了？”
张浩奇怪的点点头：“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