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火器称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顽城
孙大人召唤金府三人入内,主次坐了,他便笑吟吟地对金士麒说了几句客套话,什么将门虎子、相貌堂堂之类。随即又道:“方才听闻金府公子与吴都司的公子比试弓箭,可惜孙某被军务耽搁了,未能一睹二位公子的英姿,甚为遗憾。”
金士麒忙欠了身:“雕虫小技,大人……那个错爱。”
“哪里是小技。那吴三桂小公子我在宁远见过,他策马如飞仍能箭不虚发,没想到今日输给金家公子,真是出乎意料啊!”
“是啊,是啊。”金士麒略有羞涩,“吴贤弟他自己也出乎意料……”
“大公子啊,我与令尊结交多年,知他有子如此,我也是深感羡慕!”
“嘿嘿,大人过奖!受之有愧啊。”
孙大人皱皱眉头,又问金府管家:“管事先生,贵府二公子稍晚会来吗?方才本座邀他来,就是想见识一下那神弓小将!”
“啥?”金士麒愣了。
孙大人问道:“你那个比箭的弟弟,他是叫士骏吧?”
金士麒呆了,感情这孙大人找的不是自己啊。“大人,那个战胜吴三桂的……嘿嘿,是小子我啦!”
“哈。”孙大人笑了一下,指着他,“大公子你的风流才情我早有耳闻,但你会射什么箭啊。”
一句话,让金士麒有一种胸口中箭的感觉。这时候,田师傅忙站了起来,“孙大人,今日侥幸胜了吴公子的,确实是我家长公子。”
“田老哥,我记得你是个本分的汉子,怎么也跟着开起玩笑了?”孙大人呵呵笑着,笑了半天,才发觉有点不对头,眼前这几位仍然是很严肃的表情。他清了下嗓子,“哎?莫非真是你?”
“嗯。”金士麒点点头,心里有些酸楚。
“喔,也好。”孙大人也有些愧色,“公子别在意,鄙人孤陋寡闻了。”
“不敢不敢。”
“既然是大公子你,那……反而更好。大公子,我有两件事情与你相商啊!”孙大人悄然走进一步,“其实不是相商,而是有求于大公子你了。”
“啊,大人请吩咐。”金士麒忙道。心想:怪不得对我这么和善,原来有事求人啊,不是借钱吧……
“不敢。”孙大人忙说,“第一件事情,是向公子借兵。”
“兵?”金士麒一愣。
“我要去宁远!”孙初阳大人一语掷地,众人皆惊。
孙大人的声音有些颤抖。“鄙人值守在宁远,现在大军来袭,我必须赶回去。只可惜身边只有几个仆从,几百里路实在凶险,不能枉死于路上。鄙人知道金将军府上有精兵三百,还记得金参将曾说如果战事临近,贵府兵将也会支援觉华岛。”他竟对金士麒一拱手,“如若公子出关,烦请送某一程。”
金士麒知道,他老爹金冠驻守的觉华岛,就在宁远城南的近海,这两地倒是顺路。但那三百私兵能否轻易调动,金士麒这冒牌公子心里也没数,他谨慎地问:“大人,咱这山海关会不会派遣大军支援前方?”
孙大人摇摇头,“高第大人虽下了令,但诸将皆推诿,这个说兵不够,那个说马不足,还有人立刻告老卸职……无人敢出关啊。”
哇,百尺雄关里养着一群窝囊废啊。金士麒黯然道:“可是大人……”
“鄙人岂不知此去甚危。但那宁远城本是鄙人所修设,城上火炮俱为鄙人所督造,件件如骨肉一般,孙某岂能割舍!再者,前有恩师徐大人倾囊相授,后有经略孙大人知遇之恩,鄙人宁肝脑涂地,死而无憾!”提及生死,孙初阳的双目中也晶亮闪烁了。
忽然间,金士麒心中一跳,“孙大人,我……我知道你是谁了!”他惊喜道:“孙元化?”
“公子!”金府管家立刻站了起来,他忙向孙大人深深一拜:“我家公子唐突!直呼尊上名讳,还请大人见谅。
田师傅也忙道:“他昨日里脑后被砸,今日又染了些风寒,因此混混僵僵……”
孙大人却摇摇头,“无碍。公子只是率直罢了。”
金士麒可以肯定这位就是孙元化了。古人就是麻烦,名、字、号、别称乱七八糟地搅和在一起,还不让人随便叫,早知道这孙初阳就是孙元化,金士麒会对他更热情了。
金士麒前世学的是物理,职业是教师。他虽然对古典兵器什么的没有太深入研究,但也喜欢引用一些做讲课例子。之前给学生讲“重力”,就用了射箭的例子;讲大气压和气体膨胀,用了火药;讲弹性形变,用的是扭力投石车;讲能量守恒,用的是铅弹变形;讲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用的就是火龙出水……
他在备课查阅资料的时候得知了这位孙元化。孙元化是明末的武器专家,编写火炮铸造和运用的书籍,还按照欧洲人的技术改善了宁远城的防御体系。此外,他还是大科学家徐光启的弟子,是这个时代少数懂得西方数学的人。
“缘分啊!”金士麒欢喜万分。而对于此时的金大公子来说,这位孙大人还有一个更大的价值:他是兵部主事,官虽不大,但却主管着关辽军的兵工制造!
金士麒之前对于自己的未来发展方向,还只是一个笼统的想法。就好象一个人发誓:“我要发财!”但具体如何发财却没有实际的计划。
昨日里,他制造那柄“必胜之弓”,是被吴三桂那混蛋逼出来的。但在制造的过程中,他发现自己满腹的物理和数学知识、以及前世的一番见识,就是自己最大的“金手指”。在明末这个征战的年代,他完全可以靠兵工起家,上可保家卫国,下可发家致富。稳步扩展起来,逐步走向……霸业!
今日见到这孙大人,他更是欣喜,感叹这是上苍的眷顾。这孙大人是明朝军工体系中的一位主官,而且坐镇最重要的关辽军中。如果放到后世的欧美国家,他将是多少大军工企业拼命拉拢的贵人啊!
金士麒忙站起来朗声道:“孙大人,我不怕死,我愿领兵送你去宁远!”
明末火器称王 第17章 惺惺相惜
话音刚落,田师傅也跳了出来:“公子!……孙大人,抱歉啊,我家公子年未弱冠,于兵事有所不知。龙武水师本有定规——私兵出关需持觉华岛的军令;或者大敌来袭,点燃了四道烽火方可。”
“哈!”金士麒松了一口气,“田师傅,我估算这老奴兴兵,绝不止三两万,很快就要增烟!对此你有疑议吗?”
田师傅一时语塞,暗道:这不是此前我跟你说的嘛!
金士麒已经铁了心地要结交这孙元化,他保证道:“孙大人,我等这就回去准备出兵事宜,只要见了四道烽火,符合了军规,就立刻出关。”他这么一说,也算是把生米煮成熟饭,另外两个老家伙就没办法了。本公子的筹谋,岂是你们能阻挡的?
“好好!”孙元化大喜,“正巧我手头还有些事务,也要多耽搁一两天。还请公子尽快操劳起来,这时间紧张,敌兵不出十日便能攻到宁远,唉!”
“孙大人,小子斗胆问一声,宁远的守将可是袁崇焕大人?”金士麒进一步确定历史信息。
孙元化摇摇头:“宁远总兵是满桂将军。袁大人领的是‘兵备道’职、关外诸营监军,他确实驻在宁远。”
金士麒才明白:原来这袁崇焕是文官,并不是将领喔。这大明朝是文人治军,还挺西方化呢。他悄悄问管家叔:“‘兵备道’是几品?”
“大概是四品吧。”
孙元化还在感慨:“本应在最前方的锦州留道防线,事态也不会这般危机。可惜高经略和朝中诸位大人都要求退守宁远,放弃了前方的城池防御。只有袁大人(袁崇焕)和我要求守锦州。袁大人说得好:兵法有言,有进无退!”
“哪部兵法这么说的?”金士麒惊道。他暗想:这“有进无退”说的好象是中国象棋的规矩啊……兵法里说的应该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啊!
“其实,那只是袁兄气急而言罢了。”孙元化微微一笑,“归根结底,我们不想放弃前面的锦州,不想让宁远直接暴露在奴兵攻势之下。应在前方设下层层防御,折其锋芒,使其力衰,而我方又赢得准备时间,最后才在宁远依托坚城利炮进行决战。”
“精彩。”金士麒赞叹,这是战争的艺术啊。何时自己才能号令千军,驾驭这战争的恶魔啊。
“但现在不成了,恐怕宁远以东都撤退了。奴兵一路畅通无阻,这便凶险了!”他叹息着,“呜呼,建奴猖獗这么多年来,多少座大城都陷落了。辽阳、沈阳、广宁,哪一座不是顽城?如今这宁远……”
金士麒却肯定地说:“既然袁大人在宁远,我倒是敢打包票:宁远绝对守得住,绝对!”
“为什么?”孙大人惊讶地问。
金士麒的历史知识虽然不多,但他脑筋转得快,善于推理:记得课本上说袁崇焕是明末的卫国大英雄,官至……肯定比什么四品的“兵备道”高多了。所以这一战袁崇焕不会死。由此推断:他守的城也绝不会被攻破。
逻辑,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他的这个推理却无法跟别人解释,他只能说:“我也有些……军情来源,于是便推断如此。若是不信,我敢跟大人赌一千两!”
这话说得太扯淡了,田师傅和孙管家都很想揍他。
但孙大人是个和善人,不跟他计较,只微微一笑:“承公子吉言!”
金士麒心中暖洋洋的,很是愉悦。他早就决心建立一些功绩,以扭转自己在金冠老爹眼里的形象,并提升他在军中的名望。如今他带兵护送孙大人去宁远,之后无论留在宁远还是再赶赴觉华岛,都是顺理成章之事。而这辽东的局势,是“明军众将皆惊惧,唯有公子心坦然”。他在这危机之中出关,即便没战功,也能镀上一层金,危险却很小。
这等便宜买卖,不做白不做啊!
孙大人解决了出关护卫之事,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很是开心。但又缓缓地说:“金公子,另外还有第二件事情,是我不情之请……”
“大人尽管吩咐就是。”金士麒笑道。
“好吧。”孙元化清了清嗓子,“我听说你与匠户营苏长顺一家人有些瓜葛,还请金大公子高抬贵手,放过那父女吧。”
“苏木匠?”金士麒惊道,“大人,你又误会了。”
“怎么?难道不是你,是你弟弟?”
“呃,是我是我……但我与那苏大叔,早已化干戈为好友了,嘿嘿。”
“不会吧,昨日我才收到苏木匠报信,说是他闺女遭到恶……公子的……那个关注。让我出手相救啊。”
金士麒微微汗颜,没想到苏木匠也有这高官的后台,怪不得敢抡锤子砸人。“不瞒大人,我与苏家姑娘只是误会,后来解释清楚了。我与苏木匠父女早已和好,亲如一家呢。”
“本官也希望信你此言啊,哈哈!”
“大人若是不信,我有凭证——今日我能战胜吴三桂,并非是我的射技卓越,而是靠着一把‘必胜之弓’!”金士麒故意喘了一口气,卖了个乖,“那把弓,就是由我亲手绘制,由苏木匠亲手打造,我们合作很愉快呢!”
孙元化当然不信,金士麒便叫仆从去衙门外面,把他的那把“必胜之弓”送进来。借着这空档,他还请教孙大人,是如何认识苏木匠的。
孙元化便说,数年前他辅佐恩师徐光启,分别在河南和天津兴修水利屯田练兵。那时苏木匠就在直属的营里做事。他手艺卓绝,几乎每件水利设备都经过他的调试。他还帮着徐光启研究一套偶然获得的西洋水利设备图,制作了很多模型范本,因此深受徐光启的重用。
金公子暗中赞叹:啊,我那未来的老丈人,还有这光辉往事啊,怪不得他一点都不低调……
“还有莫儿那小妞子,当时只有十来岁吧。”孙元化笑道,“她很是乖巧孝顺,帮那木匠操持家务,小小年纪就会织纺裁剪。对了,她还帮我缝补过衣服哩!”
孙大人说这话,是想强调与苏木匠一家关系深厚,从而对这风流公子形成压力。而金士麒却听得好生嫉妒,心想:这姑娘怎么没对我好一点,见了面不是戳刀子就咬人……
“可惜苏木匠是获罪之身,终究无法脱掉贱籍。去年还是经过我幕后运筹,把他转到蓟镇来,想对他有个关照。”孙元化正说着,正到金士麒的弓被仆役送了进来,他立刻站了起来。
“这就是那把弓?”孙元化捧着那弓,就像小孩子见了新玩具般,双眼发亮!
“当然。”金士麒指着那弓上的标尺,“不信你,这里还有苏木匠刻字‘苏记’,他悄悄刻的还不告诉我,哈哈,这大叔真可爱。”
“不不,我问的不是这个。这尺规真是你设计的?”孙元化兴奋得几乎扑了上来。
“当然,我给大人解释一下。”金士麒便指着弓上的器件,讲解每项设计的用法和原理:这箭台是防震的,这撒放器也是减少手颤的,这标尺最关键……孙元化果然是行家,金士麒只要稍微一解释,他立刻就明白了。
“孙大人,你真博学,你连准星和照门都知道啊!”
“是啊,我也设计过枪械的嘛。”
“孙大人,你真智慧,连抛物线你都懂!”
“是啊,我开的炮比你吃过的饭都多嘛。”
两人商谈甚欢!
忽然之间,孙元化表情很复杂,“但有一事不解,这些器械运用的皆为格物原理和几何规则,公子从何处习得?”
“格物?几何?”金士麒暗道:糟糕,开始追问了。
孙元化又道,“你不知道吗?这‘几何学’是我恩徐大人翻译的西方著作,可惜我明人不重工艺,真正学会的人屈指可数,公子师尊何人?”
金士麒倒是知道,欧几里德的《几何原本》是徐光启首先翻译整理,并套用了“几何”这个词汇。没想到到了明朝末年,还是未能流转开来,以至于自己被当作了怪物。“我是……是……前些日去天津,遇到几个西洋和尚,就是天主传教士啦,我们谈笑风生……我略知了一二。”
此乃穿越者必备的技能:所有跨时代的技术,都推到外国和尚身上。
“哪一位教士?”没想到孙元化更惊喜了,“大明全境的西洋教士,鄙人都认识。”
“啥?”金士麒惊呆了。
孙元化把手伸进自己领口,“哗”地掏出个十字架来。金士麒猛然想起,那徐光启老先生就是天主徒,这孙大人竟然也是……他不禁汗流浃背,暗道:“糟糕,要暴露了!”
“好吧,我刚才没说实话,我是怕耸人听闻……”金士麒无奈,只得说出他的秘密——“是我自己领悟的。”
“哈!一猜就是!”孙元化大喜,“金公子,可惜呀,你只领悟了皮毛。想不想更精进一步?”
“嗯,想。”金士麒暗道:老孙你不知啊,我已经系统学了十多年了,中考高考都是高分呢。哎呀,你不会是要送我一本繁体版的《几何》吧……
只见孙元化缓缓退后一步,微笑着点点头,“金士麒,虽然你之前的名声不佳,但我见你知错有悔改,这便很好。你忠勇报国,学识又出众,真是难得的才俊啊。”
孙元化沉吟片刻,好像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但最终还是说:“金士麒,我收下你了。”
明末火器称王 第18章 兵工之辩
“收?”金士麒仔细地判读着这个动词的含义。
“公子!”孙管家推了他一把,“还不快谢孙大人,大人收你做学生啦!”
“我?”金士麒的心狂跳起来。他先是一愣,但紧接着便是一喜,最后脸上几乎乐开了花!
他最开始发愣,是想自己掌握的基础科学知识,已经超越了这时代的任何人类,恐怕你孙大人真教不了我呢。
但紧接着一喜,是想到自己刚才还费力地向拉拢这大人,现在成了师徒,那就是自家人了,以后靠着这层关系不但可以执掌大明的国防军工,还可以获得文官体系的支援。孙元化,你就是我除了便宜老爹之外的第二棵大树了!
而最后脸上乐开花,是因为他想到这孙元化与苏家妇女有旧,到时候顺理成章地请老师做媒人,学生入洞房……
着金士麒还在傻笑,孙管家忙推了他一把:“还不快拜先生!老爷若是知道了,开心死了!”
金士麒却转身望着田师傅,“可是,田师傅,我拜过你为师吧?”这公子读过武侠小说,心中牢记江湖规矩:拜新师傅要先征得旧师傅的同意。
田师傅没读过武侠小说,一脸的茫然:“我早就把你赶出师门了!快,快给先生磕头吧!”
“恩师在上!受我一拜!”金士麒喜滋滋地向孙元化拜倒,倒也是诚心诚意。
见大公子拜了高官为师,那孙管家和田师傅都很感动,觉得这大公子终于转回正途,我等也不负老爷所托了。他们与孙大人相商,立刻将这好消息报告给金冠将军,等待战事平定之后再备下薄礼,寻个好日子举行郑重的拜师礼。
金士麒心里暖洋洋的,觉得来到明朝一整天,好运倒是不断啊。他也是真心敬佩孙元化——这孙老师又懂作战又懂科学,而且勇敢无畏、勇于承担,说话也和气。按理来说,这种高级人才是本公子“收”的对象啊!怎么反被人家给收了去了……真是戏剧化啊。
“士麒,为师的空手而来,也没甚见面礼……”孙元化的语气变得更亲切了,“明年是你及冠之年,我送你一个表字如何?”
“谢恩师!”金士麒忙又鞠躬。
孙元化想了半天,“念你之前沉迷于声色犬马,却又懂得有过则改,重回正道……就叫‘改之’如何?”
“不可不可。我有一个姓杨的朋友,表字就是‘改之’,后来被人砍断了手臂,三十多岁都没老婆,混得很惨。”
“喔,那为师就奉劝你轻放儿女私情,专注于军武之道……叫‘别情’如何?”
“啊!我有一个姓王的朋友,表字就是‘别情’,后来莫名其妙地挥刀入宫了……这个更不吉利。”
“你这小子,不喜欢也不用编排别人嘛。”
“恩师你起得表字都是在批评人嘛!”
孙元无奈地一笑,忽然一悟,“我师有言,‘墨道百家悉为卓杰。’就称你‘悉杰’如何?”
金士麒“噗哧”一笑,这个名字让他想起游戏里那个又会射弹幕、又会发火箭的地精英雄,倒是调皮可爱。“甚好,谢恩师!”他恭敬地拜谢了孙元化,抬头又道:“学生我也有宝物送给恩师!”
“什么宝物?”
“就是它。”金士麒用手指着那柄“必胜之弓”,解释道:“不瞒先生说,小子我的射箭功夫也只是平平无奇,若非此神弓相助,根本无法战胜吴三桂。在下愿献出这些全套器械画稿,助我大军制造千支、万支必胜之弓,我大明便有千万名神射手,定将那建奴逐出中华啊!”
金士麒说得自己都感动了,眼眶有些湿润。
孙元化点点头,竟然很平静。他转头望着田师傅,“田老哥,你为何摇头?”
田师傅嘿嘿一笑,“公子有些言过其实了。”
“喔?”孙元化疑问着。金士麒却先急了,“师傅啊,难道这弓的神奇你不信?”
“我信。”田师傅道,“我虽然愚钝,也晓得你这是提前算好了弓的力道和箭羽的落点。公子啊,你可以造出一把神弓,但你造不出千百支神弓。因为每一把弓都不相同,你没有时间去一一测量校准它们。”
金士麒却笑了,“田师傅你多虑了,只要严格控制工序和质量,使所有的弓都一致就可以嘛!”
“不可能,弓不可能一致。”田师傅很坚决地说。
“怎么就不可能!”金公子有些不快了。
“因为弓是用木头做的,木头是从树上锯的,那山上的树,每一棵都不一样!”田师傅说得比唱得都好听呢,估计又是什么蒙古人的歌谣。
“这……”金士麒语塞了,但立刻明白这老家伙用的是“等同替代法”,是一种诡辩术啊。“哈,田师傅,你骗不了我。因为我不要求外观一致的木头,我只要求同样的‘力’!”
“可是力也在变。”田师傅寸步不让。“同样的一把弓,冬天与夏天不同,海边与山上不同,晴天与阴天不同。新造时与使用数年后又相差许多。弓弦每季一换,根根不同。甚至同一支弓,在每个人的手上都截然不同,又何况千百把?你如何来同样之力?”
“师傅你这是在苛求!”金士麒确实急了,“一切工具都有误差范围!而且我们持续地追求技术进步,总有方法来弥补这些误差!”
“误差?那岂知是误差!”田师傅淡然地笑着,“今天我告诉你吴三桂算错了地形,相差就是三尺!这等误差寻常人如何算得?大公子你也算了半天呢!”
“也很简单,回头我编制一个速算公式来,寻常人只要一下下就算出来……”
“这就更不着边际了!军中有几人能写会算?寻常兵士连买米买炭都算不清楚,我不相信就算得出什么劳什子!”
“是公式,不是劳什子!”金士麒急得冒汗。
“我该说的都说了!”田师傅不理睬他,转身向孙元化一抱拳,“孙大人,你怎么?”
金士麒也忙道:“先生!你可是学习过几何的,你要理性!”
孙元化低头着那把弓,寻思了许久,最后叹了一口,“鄙人基本上……站在田老哥这边。”
“哈!”田师傅乐了。金士麒则黯然无语。
孙元化走过来,拍拍金士麒的肩膀,“你的创造可谓卓绝,但是你高估了兵士的水平啊!为师举了例子,你说鸟铳易用吗?你几天能学会?”
鸟铳就是火绳枪,金士麒琢磨了几秒钟,道:“无非是装药、装弹、擦枪膛、瞄准、射击……这还用几天学习?半个时辰便能记住,半天就能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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