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家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疯丢子
出来看到两人,二哥颇为高兴的摆摆手:“田叔,骏儿。”
田庄头上前帮着把二哥放上板车,问他:“老弟啊,等会那骡车,你们会赶吗?”
鲁老二大概知道了他们的计划,闻言笑呵呵的:“他们当赶车很容易呢,等会儿我瞅瞅,能教多少教多少吧,总不能让他们把车赶进江里头去。”
兄妹俩都傻笑,长那么大,赶车还真是头一回,黎嘉骏别说了,二哥虽说东奔西跑多年,但是他以钱入道,起点就比别人高,也没什么需要持身以正勤俭节约的地方,小小军衔就有副官,别说赶车了,骑自行车都恨不得有人帮着按铃,那叫一个腐-败。
等了许久,田庄头的二儿子牵着个骡车来了,说是骡车,其实也就是后头一块木板,简陋的很,就这样价钱还不低,生生要了黎嘉骏四块钱,黎嘉骏多给了田庄头一块钱做辛苦费,赶着一辆价值千金的骡车跟在鲁老二后头,摇摇摆摆的出了前田庄。
喜妹一直在后头流眼泪,她不说话,就依依不舍的看着二哥,二哥不管面不面对她,都谈笑自如如入无人之境,这是要将妹子的情感无视到底了,看得黎嘉骏都心生不忍,哎呀不喜欢好歹给个拒绝啊,这样又散发荷尔蒙又不下手的,跟耍流氓一样。
直到出了庄,喜妹终于忍不住,喊了声黎大哥。
二哥没装没听到,他回头笑了笑,摆摆手,只说了句:“谢谢。”
这算是下结论了,后头的黎嘉骏面无表情。
等到走得远了,她再回头看,前田庄在薄日中闪着淡淡的光,旁边的小池塘波光粼粼,有妇女在那儿扎堆洗衣服,高高的瞭望塔还竖着,四面青丘环绕,分明就是个世外桃源的样子。仔细一看,有几个人从远处奔向庄子,和庄子门口的人面对面站着,感觉像在说什么大事。
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安,她转头,专心赶起骡子来。
二哥身上到底有伤,一开始就先坐鲁老二的车,至少人家比较平稳,鲁老二认得樊口,但却不想把他们送过去,他这人虽然热心,但也惜命,知道樊口地理位置扼要,可能会被日本兵关照,所以在快到樊口的一个地方就与两人分道扬镳了,就轮到黎嘉骏来赶车。
骡子是个很温驯的生物,其实只要把好方向,就不怎么需要管,黎嘉骏练了半路也略熟悉了,她驾着板车载着二哥在林间小路上缓缓行进着,虽然前方未知,可两人莫名的心情都很轻松,一路上湖塘交错,山林密布,周围也没什么枪声炮响,两个二货指山吓鸟,看树认草,时不时聊两句家里的情况,但其实扳手指算,二哥其实并没离开多久,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就像在氧吧漫步,还真别有一番滋味,二哥坐了一会儿就躺了,躺了一会儿开始轻轻的哼歌,小调子婉转清亮,听着竟然像是乡间小调:“溪水清清溪水长,溪水两边好呀嘛好风光……”
黎嘉骏一震,这调子她居然听过,不是这辈子,是上辈子!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只知道是南方那儿的小调,熟悉到得来就能哼两句,可是偏偏不会特意去听,也不会特地去找的小曲儿。
她下意识的就跟着哼了起来,只是她仅仅会开头的那两句歌词,已经让二哥唱了,后头她就只会和调子了。
二哥一顿:“嘿,你居然会这个?”
黎嘉骏一点都不虚:“我好歹在杭州呆了四年的,这曲子我听过,就是唱不出来。”
“这是采茶歌,听哥的,来,溪水清清溪水长,溪水两边好呀嘛好风光,哥哥呀,你上畈下畈勤插秧,妹妹呀,你东山西山采茶忙……”
黎嘉骏听他嗲着声唱这歌,憋着笑跟着唱,唱了一会儿就赶超了,开始成了主力,这回轮到二哥在旁边哼哼,没一会儿,他又不甘寂寞了,转而开始唱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滴人……”
这歌黎嘉骏熟啊,她几乎恶作剧似的接上:“满腔滴热血已经沸腾……要为部落而斗……争!”
“停停停,什么玩意儿?”
“哈哈哈,你不懂!”黎嘉骏才不会承认以前她国际歌歌词都没搞清的时候,先记住的是网络游戏魔兽世界版。
二哥也不以为意,被打断以后想了想,又换了一首:“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黎嘉骏刚听,笑就收起来了,听了两句后,却又微笑起来,跟着唱了下去:“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有一天会和一个年轻人一起,把这首歌当成流行歌曲一样唱。
更没想到在唱的时候,她的心情,她的灵魂,她的目之所及,都会与这首歌丝丝契合,她一边轻声唱着,一边望着前面,好像看到了一面红旗缓缓升起,那是她每次唱这首歌时,必会看到的画面。
感觉一直唱着,就肯定能亲眼见到呢。
二哥的声音很好听,不粗,压低声音时还带点磁性,于是这歌也给他唱出股艺术感来,黎嘉骏唱了一会儿,觉得喉头有点哽,便停下来听着,等到他最后一个“进”字唱完,场面一时寂静,周围就只剩下了鸟叫虫鸣和草树轻擦,平白的多了一股让人心悸的压力感。
“哥,你看过悲惨世界的音乐剧吗?”黎嘉骏忽然想起一首歌来,问。
“冉阿让吗?”二哥果然知道,“只看过书,还是日文版的,不过,他什么时候有的音乐剧?我居然不知道。”他艰难的翻了个身,真把板车当床了,只听他叹口气,“哎,好想现在坐在哪个剧院里,看歌剧也好,听戏也罢,舒舒服服的。”
黎嘉骏却闭嘴了,既然二哥那么潮的青年都不知道,那这个音乐剧大概现在真不存在,她心里很是扼腕,《悲惨世界》是她少数认真看完的音乐剧之一,而且还反复看,甚至把里面高-潮部分的曲子搜来跟着唱,百听不厌,刚才和二哥接连唱了两首歌,忽然就想起那首,谁知看来是不大能唱的了。
她心里开始默默的回忆,当初找那首歌时,似乎找到过一个十多个国家歌唱家合唱的版本,还请来原歌剧主演一起来唱,名头似乎是音乐剧十周年纪念,而那个视频好像是九几年的……看来音乐剧是八几年出现的。
为什么对那个十周年纪念视频印象那么深?因为她深以为那首歌是一首和国际歌、国歌类似精神的歌,可是那个十周年纪念邀请了十多个国家的男歌唱家,来自亚洲的只有一个日本歌唱家……
掀桌!请思密达也不该请霓虹吧!他们唱这歌脸不疼吗!
“骏儿,骏儿?”二哥的呼唤把她拉回了神,他手撑着身子,探头,“想什么呢,冉阿让啊?”
黎嘉骏咬咬唇,她真的超想秀那首歌,可……一九八几年的事,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夭寿啊,为毛不让她多穿一百年,这样她都不用担心唱啥歌有人听到啊!
不对,她不喜欢辫子头……
“咳,我突然想起广播里放过一首歌……很喜欢我就记下来了,听说好像大概貌似是悲惨世界的……”
“……”二哥无语,许久,“唱来听听。”
“你英文好不?”
一根稻草横空抽来。
“好好好我唱了!”黎嘉骏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唱道,“beslavesagain!thebeahoesthebeatingofthedrums,ths!”
二哥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他直起身,一腿直着,一腿盘着,认真听起来,手指还在膝盖上打着节拍。
“willyoujoininourcrudthebarricadeisjoininthefightthatwill!”
黎嘉骏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二哥,深吸一口气又一次唱起了开头的调:“beslavesagain!thebeahoesthebeatingofthedrums,ths!”
唱完,黎嘉骏微微仰头闭眼,虽然她唱得很轻,可是脑内却自带回响,仿佛那个激昂的尾音还在继续。
“瞧把你嘚瑟的。”二哥嗤的一笑,“不过这个词写得真好,有这首歌,这个音乐剧应该很有名啊。”
黎嘉骏心里咯噔一声,还是暗暗叹气,果然,行家,她呵呵一笑,没再继续接话,心里发誓,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别干了。
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专心的盯着骡子屁股,骡子一扭一扭的,走得很是悠闲,她心里盘算着,田庄头说到樊口不需要一天,现在已经大半天过去了,应该差不多快到了吧。
这么想着,心情也好了不少,想再哼个铃儿响叮当,调儿刚起,迎面撞上一个抢口。
一个日本兵。
百年家书 第180章 影帝二哥
这是挺年轻的小兵,年轻到,抢都在抖。
稚嫩的脸蛋,折耳帽上顶着钢盔,黄色的呢子大衣长到膝盖,背着行军包,绑腿下一双雨靴,上面满是泥泞。
黎嘉骏放下了鞭子,默默地把他从头看到脚,随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他开口。
“饭,口!”他憋出两个字,“饭,口,摘啦里!”
樊口?他去樊口?黎嘉骏心里咯噔一声,她垂落在车上的手触摸到了稻草堆里的手抢,心里有了点底,正想着怎么诓他放下抢然后自己先下手为强,握抢的手却忽然被按住,只听身后一个声音道:“纳尼?”
卧槽!哥!你是我亲哥!你干嘛!
小兵抢又一抖,这次却是惊的,用日语叫道:【你会说日语!?你是谁?!】
后头动了动,二哥艰难的往前爬了步,单手把黎嘉骏往后一拦:【我是满洲国盛京时报的战地记者,奉命随军前往武汉,路上遭到敌军偷袭负伤,我假扮成中国人养好伤后才出发,现在正赶往武汉。】
小兵半信半疑,又用抢口点了点黎嘉骏:【那她是谁!】
【照顾我的人。】
【她会说英文!她不可能是普通中国人!】小兵反而抬起了抢。
【她上过武汉的教会学校!】二哥抬高声音,【我告诉他的身份是日语教师,你现在不能开枪,会引来中国军队!而且,这块地方只有她熟悉!】
小兵还是举着枪,他皱眉:【但我要去樊口。】
二哥一脸冷漠:【不行,我已经耽搁了行程,必须前往武汉,你不要耽误我的任务。】
【我们还没占领武汉,现在正要去樊口,你去了武汉又有什么用?】
【我的任务不是作战,我只要到武汉就行。】二哥一脸固执。
黎嘉骏表面上一派傻白甜式的茫然,心底里却已经跪下磕头了,二哥实力影帝啊,胸怀剧本,演技天成,要不是听得懂日语,她都要相信二哥被策反了好吗!
而且经他提醒,这时候确实不能开枪,枪声可能引来中国军队,也有可能引来日本军队啊!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小兵是真落单还是钓鱼,但不远处有一支日本队伍是肯定的。
这么一想,她就出了一身白毛汗,刚才还想着先下手为强,幸而有二哥在。
小兵被二哥一说,陷入无限纠结中,只听二哥叹了口气,貌似无奈道:【而且,你的方向感太差,已经离樊口越来越远了,这时候,还不如保护我们去武汉,到时候我会为你向你队伍的长官写证明的,对了,你是哪个支队的,叫什么?】
【我叫北野诚,平田支队的。】他顿了顿,忽然挺胸骄傲道,【我是东北帝国大学的学生!】
哟呵,还是大学生,黎嘉骏垂着眼作害怕状。
【哦,你先上车吧。】二哥挪了挪,和颜悦色的,【顺便跟我说说前面战况,天皇的武士们都打到哪了?】
北野诚闻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傻白属性占了上风,收了抢小跑过来,黎嘉骏非常应景的缩了一下身子,露出很是抗拒的样子,还不满的回头瞪了一眼二哥。他立刻一顿,犹豫的望向她身后。
二哥搭着她的肩膀把她转过去,面对面作安慰状,用中文柔声道:“那儿应该已经被占领了,现在咱们就直接去武汉,抄小路,路上找机会,听我吩咐,你制住他,我抹脖子,手里的家伙收好,别乱说话,他们能听懂简单的词语。”
……好艰巨的任务。
表情和语意那么精分二哥你还扛得住吗?
二哥说完,双手搭着她的肩膀,一脸温柔的问:“好吗?”那双眼,扑闪扑闪,居然在放电!
……所以她现在要扮演成一个被精英青年迷得神魂颠倒的有文化的村姑吗?
剧本,我要剧本!黎嘉骏心里咆哮着,为难(艰难)的点点头。
于是自以为得到某种信息的小兵北野诚乐颠颠的上了骡子车,就坐在黎嘉骏旁边,他倒没完全放下警惕,抢不方便横着了,刺刀却可以拿出来握在手里,还正好对着黎嘉骏。
有二哥在旁掠阵,黎嘉骏一点都不虚,她板着脸也不搭理身边的鬼子,只是默默的赶车,武汉的方向她也是问过的,本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樊口的情况谁也不清楚,所以这时候既然还没到樊口,那去武汉也不迟,她按照鲁老二指点的方向缓缓转道,走了一小段路看到一个像乌龟一样的小山包,知道是走对了方向,便一门心思直走了。
旁边二哥有一搭没一搭的勾那北野说话,北野很单纯,但也不笨,并不多说什么,倒是反问的比较多,还打趣二哥,说他好运气,能被一个这么漂亮的村姑救了,说自从他登陆到现在,还没见过漂亮的中国女人。
假装听不懂日本话的黎嘉骏快憋死了,这算什么,两人这么着感觉都快聊出感情了,连泡中国妞和日本妞的心得都出来了,哥你是泡过几个妞啊你咋这么能聊呢?要不要给你个窜天猴儿你飞上去泡个仙女儿啊?!简直要入戏了好吗?看着挺享受啊,这小兵蛋子崇拜的眼神特销魂是吧?!
这边她心里崩溃着,那头北野居然还想找她练英语!他一脸傻笑凑过来,用一口酷似阿三的英语问:“哈罗,howdoyoudo”
黎嘉骏心里:……呸!她翻了个白眼。
似乎预料到她的反应,北野锲而不舍:“is……,andyou?”
我叫韩梅梅!黎嘉骏心里回答,她还是冷着脸,专心赶车。
北野张望了一下她的表情,略有些不高兴,但却没做什么,后头二哥又开始招他,让他不要跟她说话了:【你要体谅他们的心情。】
【我以为一个受过教育的女性应该明白我们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北野一本正经的解释,【要不是我们这样战斗,怎么把他们从那样愚昧的生活中解放出来?她有知识,就应该知道她与周围的人有什么差别,我们在满洲国普及教育,那是支那这个腐败的镇府做不到的。】
【你说得对。】二哥笑着颔首,【我也是有感于此,才决心效忠天皇。】
……黎嘉骏心里只剩下省略号了。
聊着天时间过得更快,转眼天都快黑了,北野终于紧张起来:【我是不是应该伪装一下?】
【照理说是的,但是你的东西都太显眼了。】二哥一脸为难。
北野自然是百般不愿意放下抢的,他犹豫了许久,问:【这儿已经是武汉附近了吗?】
【是的。】
【那我下车潜伏吧,我们的队伍肯定会到的,现在应该还没到武汉。】北野感叹道,【要是队长有你们带路就好了,可以悄无声息的就靠近武汉。】
黎嘉骏得了二哥的示意停下车,就见北野下了车在那儿感叹,他的三八大盖背在了身后,刚收起的刺刀扎在上面,毫无防备。
她看了二哥一眼,二哥微笑,朝北野招招手:【来,我还是给你开个证明,免得你被你们支队长惩罚。】
北野精神一震,连忙凑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二哥长手一捞就抓住他的脖子,黎嘉骏立马扑上去从后面狠狠抱住北野,北野大惊之下死命挣扎,被二哥捂住的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抢!抢下抢!”二哥压低声音叫。
北野的挣扎非常剧烈,黎嘉骏小胳膊小腿差点抓不住,她猛地一压将北野压在车上,伸手去扯他的三八大盖背带,眼角却瞥见他被制住的手正拼命摸往腰间的手抢。
二哥腿脚不便,抓住他使他不发声已经用尽解数,这边北野死命挣扎,黎嘉骏真有点压不住。
“抹脖子!抹脖子啊!”黎嘉骏催促。
“等下!”二哥不知怎么的,并不下杀手,“绳子!捆他!”
“没绳子!打昏!打昏啊!”
二哥闻言毫不犹豫的一掌击下去,北野发出沉闷的吼声,目疵欲裂就是不晕,双眼死死瞪着二哥,脸颊都通红了。
黎嘉骏快制不住了,绝望:“为什么不杀啊!”
二哥似乎还犹豫着,他看看黎嘉骏,最终咬牙,还是掏出了匕首,刀尖对着北野,北野盯着刀尖,表情更加狰狞。
“你不来我来!”黎嘉骏不耐烦了,“快点!”
就在二哥犹豫之际,前面的树丛突然被拨开,两个中国士兵跳了出来,也举着抢,大叫:“别动!”
一见是自己人,黎嘉骏几乎要喜极而泣:“长官!抓了个日本兵!”
“那杀啊!还他妈留着吃肉啊?!”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立刻上前,拉了抢栓就要开枪,被年长一点的拦住,“等会儿!绑了,给营长送去!”
他看看兄妹俩:“你们什么情况?”
他俩的情况简单的很,几句话就说清楚了,由于全程中文,被绑起来还塞了嘴的北野一脸懵逼,左看看右看看,似乎看懂了什么,却好像又对二哥的立场抱着某种期望。
“所以你们一路把他诳到这儿来制住?怎么早不弄死?”老兵问道。
说到这个黎嘉骏就气:“对啊!为什么早不弄死?!”还给人家赶了那么久的车!
二哥很无奈:“原是觉得弄死了干净,但是后来发现从他身上应该还能挖点情报,便犹豫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北野,“他这样的大学生来参军,心智并不坚定,一路看来,也不像见了多少血的,有可利用之处。”
旁边听着的黎嘉骏表情和北野一样是懵逼的……
随着两个士兵的到来,戍守武汉的中国军队也渐渐露出了真容,武汉行营很快就要到了,虽然校长大人已经决意撤退,然而撤退这门艺术却还是要坚持的,此时这两个士兵所在的工兵营就在执行爆破任务,原是要抄小道去掘掉一段电话线,偶然听到点动静,没想到撞上这么一幕。
四人押送着北野到了一处营地,北野被带走了,她与二哥两人则坐在自己的骡车上休息,远处隐约可见高大的城墙,武汉快到了。
没一会儿,老工兵跑过来问二哥:“黎长官,我们营长请您过去帮个忙!”
二哥原是要二话不说站起来的,奈何他不良于行,还得由黎嘉骏扶着,便随口问了一句:“要做什么?”
“您会日语。”老工兵言简意赅。
二哥闻言,站起一半又坐下了,翘着腿指指黎嘉骏:“她去她去,她够用了。”
黎嘉骏:“……我去。”
老工兵也不废话,当即在前头带路,黎嘉骏很是劳心,还给二哥水和吃食备好了才跟上,一路走进一个营帐里,迎面一股血腥味。
她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营帐里那股古怪的味道,再看清时却又吓了一跳,才那么一会儿功夫,北野竟然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了!
他鼻青脸肿,被绑在凳子上,奄奄一息。
黎嘉骏看了一会儿,她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女性的心是很容易软的,饶是一路上这个娃娃脸小鬼子都是态度友好和蔼可亲,她都没动摇过杀他之心,可这时候看他如此凄惨,却又不忍直视起来。
“我该,做什么啊?”她回头问,这个工兵营的营长五大三粗的,正悠哉的抽着烟,那烟没有烟嘴,显然是自制的了,他抽了两口,吐了点烟叶,喷着烟道:“就问他们队伍到哪儿了,要干啥,多少装备,多少人,还有啥别的作战计划……你真会日本话?”
“这你问我我也知道啊,都聊一下午了!”黎嘉骏哭笑不得,“白费力气把人打成那样。”
“诶我说你该不会是心疼吧!他是啥?畜生!见面没给花生米已经是大恩大德了好吗?!问不问?不问让你哥来!”说完嘀咕,“就说不能找女的,麻烦。”
黎嘉骏简直要无语,找人帮忙都那么拽,这营长怎么长那么大的,她整理了一下问题,道:“这样,我先说一下我哥一路套出的消息,那时候他还当我哥是战友,应该是实话,我怕等会我问了,他满嘴假消息,混淆了信息。”
得了营长同意,她和旁边的记录官先是一顿讲,讲完了回头问北野:【你们多少人,到哪儿,要干嘛,装备怎么样,有车没,有坦克没,有炮没?】
一听她口吐日语,北野就已经是一脸再也不相信人类的表情,他抿紧嘴,转过头去。
呵,跟她装烈士。黎嘉骏一脸无辜的回头,眨眨眼。
营长低声骂了一句,一招手,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士兵就捏着拳头上来了,对着北野劈头盖脸一顿胖揍,黎嘉骏看不过去了:“等下,你们这么打,有用吗?这样,拿根绳儿,勒他,勒到翻白眼儿就放开,知道死什么滋味,自然就怕了。”
房里一群大老爷们儿惊悚的看着她。
黎嘉骏一脸无辜:“咋滴,很正常啊,你们又没电击,也没药,要有针挑指甲壳儿也不是简单的活儿,这已经是很适合的法子了好吗!”
营长干咳了一声,招手,一个小兵立刻从角落寻摸出一根草绳交给动手的壮汉,那壮汉拿着草绳很是茫然,回头对着上司彷徨道:“营长,这,一不小心勒死了咋办?”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