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神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朝情慕楚
“我在问你。”
曲镜看了一眼广胤的背影,牙缝里仿佛都是血肉残渣:“他杀了流琴。”
落神赋 第120章 情过必伤
曦和一顿。
“你说什么?”
曲镜盯着她,没有再多说半个字。
她转首看向广胤,有些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么?”
广胤不曾回首,喉间因有血痰而嗓音沙哑,却平静无波:“我不曾杀她。”
曲镜从怀里掏出两件东西,狠狠地掷于二人脚下:“她走的时候跟我说来找你,一日之后命牌便碎了,你现在告诉我你没有杀她?”
那是一块已然碎为两半的命牌。
广胤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曦和的目光落在那命牌上被斩断的“流琴”二字,心下微沉,但嘴上还是道:“此事或许是个误会,广胤根本没有杀流琴的必要……”
“没有必要?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难道杀我这些士兵他就有必要?”曲镜指着下方的血河,再举剑直指广胤,目眦欲裂,“你亲眼见到了这样的场面,却到现在还护着他,还护着他!”
曦和往侧一步挡住他的剑锋,眉目微冷:“今日有我在,不会让你伤他一毫。”
曲镜手一颤。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语气里尽是愤怒与颓然,“我算是看清楚了,就算出了这样的事,他在你心里还是什么都好,只有我一无是处。”他放下剑,望着她,“这一次我不会再让步了。流琴是我胞妹,这无数将士的血肉皆是我妖界至重之物,他拿命来偿都不够。曦和,我曲镜是个男人,我不会用剑指着你,但他——”他的目光转向广胤,寒冷狠戾,“来日我非杀不可。”
曦和不由得上前一小步,欲言又止。
曲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过身,扫视一圈战场,手一扬:“收兵!”
妖界兵马如潮水般退去。
妖界之人好战善战,不似人界有上坟祭祖的传统,妖界无坟墓,亦无灵位,只要是战死的人,一律使其暴露于天地之间,以天为盖,以地为席,令死者安然逝去,这是他们对于战士最大的尊重。
天界则稍有差别。生来仙胎的神仙,到得命数将尽之时,会找个安静的地方羽化,从此他的一切痕迹都从世上消失,没有遗体,没有轮回。而从凡界脱胎而来的仙者则化为尘土,天界会将他们的骨尘洒回凡界,意为归根。
而死在战场上的人,生时未得安宁,死后不得善终,只能让南斗星君或其座下童子前来设祭坛为之超度。
那是天界所有祭典中最为悲怆的场面。
在以往,广胤作为三军主帅,在这等场合必须主导祭祀,可这一次,他没有再留下。
曦和原本想要待他回广晨宫,但他坚持不走,她只好陪他留在了帅帐,交代广澜与崇光主持大局。
外头南斗星君已经亲自赶到,未来得及见广胤一面便已开始施法。
一路上二人什么都没说,回到帅帐后,曦和遣散了帐中伺候的下人,将他扶着在榻上坐下,问他要不要睡一会儿,广胤摇了摇头,她便取了靠垫让他坐得舒服些,也没有多问什么。
一时间帐中极静,只有曦和倒水煮茶的声音。
她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了几块香料,取出来挨个闻了闻,都是静心安神的香,于是拿了一块细细碾碎,搁入雕花鎏金香炉,不一会儿便有温纯的香气飘出来。
“你……”她在一旁沏茶,半晌才开口,“何时开始出现症状的?”
广胤靠在软榻上,也未抬眼看她:“你问的是第一次,还是今日?”
曦和端了热茶递到他的手里:“今日。”
“战事起于四日之前,有过几次不适,但都压下去了。”广胤喝了口茶,“后来压不住,便成了你看到的那样。”
“还有没有别的?”
“在那之前我见过了流琴。”
曦和抬眸看他一眼:“你倒是不隐瞒。”拉了椅子在一旁坐下,“说实话,她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广胤抬起眼来看她:“我为何要杀她?”
“我也想不明白,所以才问你呢。”曦和道,“曲镜连命牌都丢出来了,他在此时兴兵,流琴之死不会有假。”
“她死没死我不知道,横竖我不曾杀她。”
“她来找你做什么?”
“没做什么,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曦和看他一眼。
“她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她能如何过分?”
曦和冷笑了一下:“那就要看你了。”
广胤将茶搁在了手边:“你今日心情不好,我们先不谈这个事。”
“你不至于杀那么多人。”
“可我确实杀了。”他的语气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眼中浮起薄怒:“这件事完全是你一手造成,明日六界都会知道这个消息,天族的太子广胤屠杀妖兵形似入魔,你以为这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么?”
他神色平淡地望着她:“那又如何?”
曦和伸手去握他的脉搏,广胤却手一扬,“啪”地将她拍开。
曦和怔在原地。
广胤的手顿了顿,神色有一瞬极细微的波动,却很快掩去,看向帐外如血的残阳,眉眼微垂:“抱歉。”
曦和半晌没出声。
二人就这样沉默着。
直到广胤有些忍不住了,想要开口,曦和才站起来:“你今日确实累了,我不该再打搅你。”她抬步转身,步履稍快,“你好好休息,有事遣下人来找我。”
广胤望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目光微黯,眼睁睁地看着她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掀了帘帐,快步走了出去。
曦和回去的时候遇见广澜,三军祭礼已然结束,他穿着一身带血的铠甲,正要去广胤帐中,见曦和匆匆走出来,连忙迎上去:“尊神,你的伤……”看着她面色不太好的模样,关切地道,“我去找药君来帮你看看。”
“不必了,小伤而已。”
广澜看了看她的袖子,再看了看她的脸,皱着眉道:“流了这么多血,伤到筋骨可得及时治疗。要不尊神你先回二十八天,宫里人照顾得周到些。”
曦和摇了摇头:“我暂且住在此处,你给我辟一间帐子出来,不要离他太远。”
广澜当然知道那个“他”指的是广胤。
“尊神对大哥真好,连父君都不曾这么关心过咱们的。”他咂了咂嘴,想到先前的事情,觉得应该为自家大哥说说好话,“大哥方才不是故意的,他那时神志不清,没认出尊神来……”说着忽然想起一事,眼睛一亮,一拍手心,“对了,大哥递上去的那个折子前两日得了批复,父君已经同意——”
“广澜,我有些累了。”她已全然再无认真听他说话的兴致,出言打断道,“你给我找个住处,去看看你大哥罢。”
广澜半句话噎在嗓子里,这么多日好不容易得来一则喜讯就这么被她截住了话头。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神色:“你……跟他吵架了?”
“没有。”
看她否认得如此果断,广澜眉毛跳了跳:“……哦。”
曦和看着他那个表情,刚要赶人,他便赶紧道:“要是没事儿我就先走了,别急,立马给您弄帐子去,我肯定看好我哥,有事儿一定叫您。”说完一溜烟跑了。
曦和:“……”
广澜手脚很是利索,片刻便收拾了一间干净的帐子来,就搭在广胤的帐子后面,且派了两名得力的小仙娥照料,送了最好的伤药和膳食。
小半个时辰之后,药君还是来瞧她了。
仔细瞧过了伤势,两名仙娥拉了帐子给曦和伤药包扎,药君立于帐外,微微弓着腰,一面道:“好在尊神身手好,太子殿下下手也不算太狠,剑气未伤及尊神肺腑,不过这手臂上的伤却触动了筋骨,恐要花上不少时日将养,尊神必得好好照料着,莫要碰水,亦莫要有大的动作。”
曦和在帘帐后“嗯”了一声。
药君捋了捋胡子,道:“还有这脸上的伤口略深,二殿下已经将最好的伤药送来了,涂抹个七八日也就痊愈了,只恐留下疤痕,小仙开些祛疤的药给尊神,待伤口愈合了,尊神抹上半个月,便能完全消除。”
“多谢,不过这祛疤的药便不必了。”曦和淡淡道,“太子的伤势如何?”
药君沉默了一下:“殿下此番激战,不仅耗费精气,且内外皆伤,半年之内最好莫要再过分动武。至于殿下今日为何会有此异状……恕小仙无能,仍旧无法详查。”
她沉默了片刻,道:“这不怪你。”
药君顿了顿:“尊神此言何意?难道您已经知道……”
“这些你不必再问,你只需照顾好他的身子便足矣。”曦和语气微凉。
药君沉默了一下:“是。”
“退下罢。”
“……小仙告退。”
药君缓步退出了营帐。
纱帐后面,小仙娥将曦和换下来的血衣搁入盆中,一面给她换上新衣裳,一面问道:“尊神为何不要药君的灵药?尊神是天界第一的美人,难道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吗?”
曦和道:“为何要在意容貌?”
小仙娥想了想:“究竟为何奴婢也说不上来,可这世间的男男女女哪个不将自己的容貌看得至重的?”
“这是因为你年纪还小,若是再大一些,便不会在意这些东西了。”
“那尊神在意的是什么?”小仙娥问得好奇而天真。
“我在意的?”她怔了怔,微微垂下眼,张开手掌,又轻轻地握了握,只觉得手中空无一物,“我在意的,是足以用性命守护的东西,为之伤,为之死,皆无憾。”
落神赋 第121章 封印之毁
消息在短短几日内很快传遍了六界,天帝虽然并未明确表态,但显然并不欣赏广胤的做法,因此借口养伤将其召回了二十八天,大将崇光暂代主帅之职,掌三军帅印。
南斗星君走的时候见了曦和一面,只留下了一句话:“八千条人命,此乃悖天离德之恶举,还请尊神转告太子殿下,务必自重。”然后拂袖而走。
广胤回了二十八天。
其实自那一日之后,曦和每日都会去帅帐查看广胤的伤势,问上一两句,却始终没有再多的言语,广胤亦始终是不咸不淡地回应,甚至连她的伤势都不曾过问,她自然不会自讨没趣,也不多留,每每片刻便出来。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们闹了不痛快,广澜一面心中埋怨自家大哥不解风情,一面又每日跑到曦和那儿嘘寒问暖,帮大哥说好话,却把曦和弄得烦了让他以后再不能在她面前提他,导致广澜每每想到要将奏折的事情告诉她之时便欲言又止,一口气憋在胸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直到广胤被撤了军职收了帅印,广澜晓得曦和必然放心不下却又不肯拉下脸来继续住在广晨宫,便提议让她住到临晨宫去,说是虽然冬日已至没有了极盛的荷花池,却还有些戏台子聊以解闷,曦和说他那儿素来人来人往甚是吵闹,广澜则大呼冤枉,说是眼下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他大哥那张脸成日里冷得能冻死人,整个二十八天都不会有人敢来的,必然保她清静,还特地将青樱从洛檀洲接过来照料她,于是她思量再三,便答应了。
广胤虽然知晓她住在了临晨宫,既未派人来过问,亦没有让她搬回祈殿的意思。他如今被收了帅印,也不必再理会军中大事,天帝下旨让他在宫中好好休息,朝会也干脆免了,万年来便没得过这般轻松的时候,可曦和每日去探望的时候,仍旧瞧着他面色颇差,也不知是每回看见她便心情不好了,还是身上的伤太重。
天帝知道广胤伤了尊神的事情,还特地下来探望了一番,一面责备广胤此番举动委实出格,一面代儿子向她道歉。曦和觉得这任天帝乃是史无前例的心宽,言语中虽然表示出了对儿子的担忧及困惑,说是必定详查,却并未表现出详查的强烈*,之后也未见有什么靠谱的行动,仿佛此事既然已经发生了便就此揭过,让儿子休养一阵子又能活蹦乱跳的,只是看着曦和的神态及语气间有些微妙,似是有些欢欣鼓舞又有些惆怅叹息,还夹杂着些难以名状的期许之意,令她莫名其妙地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没让他把话说完便把他请走了。
这一日,弈樵上了天宫,找曦和下棋。
当然曦和知道,他不止是来找她下棋的。
弈樵原本是先去了一趟广晨宫,却未料到曦和竟然不住在那儿,心下虽有疑惑却不方便捅破,看过了广胤,便问了下人曦和的住处,这才晓得她住在了隔壁的临晨宫。
广澜留守军中,天宫又无访客,因此曦和是唯一住在临晨宫的客人。
宫人引着弈樵穿过大片的园林,来到曦和的居处。
那时青樱正拿着换下来的纱布往外扔,见到弈樵过来,点了个头:“上神。”
弈樵看见她手中的纱布,看上去没沾血,便晓得曦和恢复得不错,走上台阶:“你主子呢?”
“主子在房里看书。”
他点点头,推门进去。
曦和确实斜倚在榻上看书。
听见有人进来,她头也没抬,便问:“你来做什么?”
弈樵咂了咂嘴:“啧啧啧,听这语气,简直是怨气冲天啊。”他闲闲地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扬了扬下巴,“怎么,上回把我弄得火冒三丈,如今你也自食恶果了?是不是总觉得嗓子里憋着一口老血,想吐吐不出想咽咽不下?”
曦和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这世上恐怕没人比你更懂我。”
弈樵活动了一下脖子:“那当然,我的大好青春里刻就只有你一个女人,不懂你懂谁。”
曦和只觉得脑门上青筋跳了跳。
看着她的神色,弈樵觉得自己连日来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出来了,心中陡然舒适畅通起来,往桌边靠了靠,换了个更为闲适的姿态,一面倒茶一面问:“跟他吵架了?”
“没有。”曦和手中的书翻了一页。
“那是打架了?”
“……算是罢。”
“那就很严重了。”弈樵喝了口茶,再问,“你们吵架可是因为打了一架?”
“……不是说了没吵架么?”
“他说什么了?”
“他什么也没说。”
弈樵唔了一唔:“那我大概明白了。”他的目光瞟了瞟,忽然微微探过身子,“你看的什么书?”
曦和把书合上,递给他。
“唔,《灵史通鉴》。”他随手翻了翻,“哪儿来的?”
“榭陵居那儿拿的。”
他扬了扬眉,合上书,扔回来:“你就找到了这个?”
“自然不止这个。”曦和看他一眼,站起身,走到衣柜旁,打开柜门,从一套白裙下取出一叠纸,递给弈樵,顺便随手一挥,布下了结界。
弈樵见她如此慎重,也微微坐直了身子,一张张翻看起来,神色越来越凝重,最后他的目光凝在那个“四十九日”上。
“已经过了多少天?”
“从上官晓竹失踪之日开始算起,已经过去了十九日。”曦和道,“我已经写信给幽都和长渊,让他们派人暗中寻找了,但现在还没有消息。”
“这法子在施法之前至少要花三年的时间培育新魂的气泽,难怪榭陵居要施移魂咒下凡常伴那凡人左右,竟然已经筹备了这么久。”弈樵皱眉担忧道,“这里少了几页纸,估计是被榭陵居带走了,看不到具体施术过程,我们也没办法衡量时间。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以免对那个凡人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曦和道:“广胤受伤了,我暂时走不开,此事便交给你与长渊,务必要找到他们。”
“一定。”弈樵点点头,将那些纸递给她。
“烧了罢,留着也是祸害。”曦和道。
弈樵看了看手中的书页,微微叹了口气,站起身,将纸页凑近长明灯,火焰顺着纸张缓慢地蔓延,他将其扔在了炭盆里,最后全部化为灰烬。
他转过身来,在房中来回踱步,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曦和脸上已经结痂的划伤,问道:“广胤究竟是怎么回事?封印已经不奏效了么?”
曦和闭了闭眼睛:“我回来的那一天,封印已经被打破了。”
“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事实就是如此。”她道,“他杀了八千人,甚至连在混战中的天族士兵亦有死在他手下的,那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但还没有完全变成阎烬。我走时封印还是好好的,才不过短短四五日,便到了这等地步……阎烬即便再强也不过是半颗元神,我就弱到了这个地步?”
“你是怀疑有人做了手脚?”
“除了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知道有关阎烬元神的事。鬼域中有人知晓,但现在鬼域都消失了,我想不出有谁会对他下手。”她觉得有些头疼,“唯一反常的是之前流琴见过了广胤,但流琴现在死了,他又什么都不肯说。”
“如此想来,每桩事都甚是奇怪。”弈樵皱着眉头,“流琴一个妖界公主,论修为论地位都无足轻重,谁会想要杀她,难道就只是为了激化曲镜与广胤之间的矛盾么?而且她在这儿节骨眼儿上跑到天界去见广胤做什么,这不是蠢货么?唔,说起来,上回你们去妖界还是她牵的线……不过上次是为了讨好广胤,她手上至多也就仅有四境轮一个筹码,且曲镜被她骗了一次绝不会被骗第二次,她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她为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曲镜胞妹,为了她,曲镜可是连战机都不顾了直接兴兵打上来,现在又结下了八千血仇……”曦和揉了揉眉心,“流琴这个人我本身便不大喜欢,现在又因为她弄出这么一档子事儿,她又偏偏死了,委实觉得可恨又可惜。”
“她咱就先别管了,你先告诉我广胤你准备怎么办。”想到上回憋着的一口气,弈樵脸色明显不善。
“他的事,我自会想办法解决。”曦和想了想,问道,“你去过鬼界么?”
“怎么忽然问这个。”弈樵愣了愣,“去过一次,就不想再去第二次了,那个地方鬼气森森的,既无美人亦无美食,去那儿做什么。”
她再问:“那你听没听过‘朽翁’这个名字?”
落神赋 第122章 想不粗来
“朽翁?”弈樵回忆了一下,一拍手,“亏你还活了这么久,连朽翁都忘了。朽翁就是铁山鬼,当年给父神使了绊子结果反被自己的陷阱碎了肉身逃遁鬼界的那个丑老头。你问他做什么?”
曦和对这种事已经完全没有印象,继续追问道:“他现在还活着么?”
“应该还活着罢。”弈樵道,“许久之前听说过他的消息,据说现在成了个生意人,可助人完成其难以完成之事,别人请他做事必得花至重的代价,手段也多阴诡,为正派人士所不齿,因此名声并不怎么好听。”
曦和唔了一唔,思量了片刻,道:“你给我弄一张鬼界的地图来,三日后,我要出去一趟。”
“地图是没问题,可你莫不是要去找铁山鬼帮忙罢?”弈樵忽然着急起来,“你可别草率啊,那老鬼能耐不怎么样,害人的手段却是一流,当年连父神都险些着了他的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估计都修炼成精了,你可别在他手上吃了苦头。”
“我只不过去见他一面,办不办得成是另外一回事,若他想借机害我,我不与他做生意便是。”曦和笑了笑,“以前从未去过鬼界,偶然去一次也觉得新鲜。”
弈樵仍有些忧心,望着她:“丫头,你莫不是跟广胤那小子闹了不痛快,为了躲他特地跑开的罢?我跟你讲,眼下这个天族太子可就只有你一个人能治得住,即便他老子来了也未必让他做个安安分分的神仙,如今封印有变,你可不能走太久……你去找铁山鬼有什么事?我替你去可行?”
“不行,此事只能我亲自去办。”曦和摇了摇头,宽慰道,“走之前我会去瞧广胤的情况,只是这段时间你最好待在天宫,帮我稳住他。这段时间他的心情有些不稳定,你要小心看着。不必担心,我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对了,还有碧虞山的药。”她站起身,从书案上取了一张纸,递给弈樵,“我按照榭陵居的药写了个方子,稍稍做了些改动,你回头叫人去碧虞山将这些药材采了,对他或许有些助益。”
弈樵接过方子,点了点头,微叹:“你对他还真是上心。可你们感情这么好,眼下又是怎么闹不痛快了?”
曦和揉了揉眉心,道:“我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大约是对自己的身体有疑虑,觉得我有事瞒着他罢。”她将书扔在一边,在软榻上坐下,“我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与上回很相似,却比上回来得厉害些,就像是……”她微微蹙眉,没有说下去。
弈樵望着她的神色:“我就说情之一字苦不堪言,你偏不听,还是我这样好啊,来去自如两袖清风,心中无牵无挂,也没人能给我找不痛快。”
曦和见他又要开始长篇大论,眉头一竖便开始赶人:“行了行了,趁着这几日我还没走,你去找长渊将事情说清楚让他多留意着,待我走了,你可得好好给我看着广胤,非故切莫离开。”
“现在可是你求我跑腿,连顿饭都不留人吃。”弈樵朝天翻了个白眼,将药方折好收起来,一面往外走一面扫了一眼她脸上的伤,道,“你这个伤口忒不好看,还是抹点儿药罢,免得日后留了疤,广胤看着也闹心么。”言罢片刻也不耽搁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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