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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神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朝情慕楚
他不说还好,一说,曦和便捂着嘴弯下腰干呕,息衎面色一变,连忙轻抚她的背:“真要吐?”
曦和呕得眼里包了一圈泪花,可就是什么都吐不出来,扶着他的手臂坐起来,擦去眼泪,重重地在息衎手臂上拍了一下:“臭小子,一回来就要惹我动肝火。”她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有点扭曲,刚说完就开始咳嗽。息衎见她竟咳得如此之凶,一时间竟有些手忙脚乱,又是拍背又是递水的,眉头紧皱,心里晓得她此番伤寒颇重,恐要将养好一段时日才能痊愈了。
曦和这一日基本上都是在被窝里度过的,除了下午实在躺得太累,在院子里走了走,吃过晚饭后息衎再给她喝药,这回却是真吐了,连药带先前吃的粥一块儿吐了个干净。吐过之后她整个人都虚脱,干脆被息衎抱回了房里,几床被子捂着,浑身上下都难受得紧,脑子里原本还想着自己吐的秽物留给息衎去打扫实在过意不去,但看着他半句抱怨都没有反倒更加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再多的别扭也烟消云散了。
可越是这样,息衎给她的感觉就越像阎烬,令她越发不安。因此晚上息衎提出在她房间打地铺以便照顾她的时候,她意志坚决地否定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即便息衎是天族太子,这样对他也一点都不公平。可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无措。以前一直一个人倒还好,什么逆境都能熬过来,如今被他勾起了幼年时的回忆,这一点点病痛便让她变得软弱起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也会贪恋这种久违的温暖,然而她难以面对。
难以面对的结果就是她下意识地忽略这个问题并且躲避自己的心情,更因伤寒带来的头疼困倦,一连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几天。只是时常咳嗽很难真正睡好,喝了药却见好得极慢,息衎也无法,只得一心照料着。
过了七八日,曦和的精神才渐渐好起来,只是仍旧咳嗽着,息衎不忍心让她忙碌,从早到晚院中一切皆一力做好。某一日见曦和躺在院中藤椅上看书,那身量竟然比往日单薄了许多,几乎整个人陷在藤椅中,他看着无端心疼,走上前去将她手中的书籍夺下来,道是这么躺着对眼睛和脖颈皆不好,以后不能再这么看书。曦和冷不防被他教训了一顿,觉得十分稀奇,板着脸道什么时候也轮到他来管教自己了,息衎寸步不让,只是说她病了一场真个人瘦成了竹竿儿,难看死了,却还不晓得照顾自己,活该以后日日生病。曦和明晓得他是在关心自己,却忍不住憋了一肚子的气,又是好几天没理他。
如此一来息衎的心情自然也变得很差,连皇帝差人送来的圣旨都只是看了一眼就仍在炉灶里烧了个干净,半份差事都不接。曦和见此又想起他父皇赐给他的美姬,便问他那些女子是不是个个貌若天仙让他神魂颠倒的,只不过是个调笑,却未料到他竟然放下手中的活儿,一本正经地说:“我这辈子只想要师尊一个,别的女子于我而言皆是尘土。”曦和听了,虽不似上回那般直接地否决,心中亦不如先前排斥,却愈发微妙难言了,摔袖不再提此话题。
又过了两日,息衎见她身子已大好,便提议下山走一走,这回由他来领路。曦和同意了。只是直到看见息衎收拾了两包行李站到她的面前说该走了,她才反应过来,这个下山走走,竟然不止是在京城走走。
他要带她去西戎。
……
…………
息衎有这个主意其实是受到江疑的启发。
他对曦和的心思,江疑其实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只是他自己心里苦恼,到后来实在不知该如何打动曦和,才去向江疑请教。
江疑早年是在风月场里打过几个滚的人,对着方面很是老道,但当对象变成了曦和,那些老道皆不顶用了。他甚至劝息衎早日另找个好归宿,千万别再曦和这棵树上吊死,这可是颗老铁树,十几万年都不曾开花,要她开个花除非六界颠个个儿。当然这只是夸张,但也包含了江疑的衷心劝慰,只是息衎是不喜欢听这些话的,他想要的是打动曦和的方法,和她不接受他的原因。
而江疑给他的答案很简单,三个字——不知道。
可过了一会儿,江疑又说,虽然他对尊神的心思不太了解,但看尊神最近的一些表现,似乎是有些心结,顺便将曦和日日泡在石室里看那些净灵固元之书的事儿也同他讲了。他觉得她好像钻进了一个死胡同出不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换个环境,暂且不让她接触这些东西,换份心情,说不定就能好起来。
息衎想来想去,能够改变曦和心情且能让她的心情变好的,最理想的地点,就是民风粗犷景色也粗犷的西戎了。





落神赋 第153章 西戎情萌
因大翎国力凋敝,北方夷狄常常骚扰边境,近些年打了几场打仗,大翎始终不曾讨好。息衎自然不会带曦和去战火纷飞的地方,因此选择了一直以来相安无事的西戎。戎人生活在马背上,四处迁徙,却不似其他草原上的民族那般好战斗狠,因此虽偶有地盘扩张,近些年却并不怎么打仗。
二人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将近半个月才到达西戎的地界。
曦和是头一回来到草原,看那天阔地远的,身心都放松了不少。西戎有不少部落,部落之间的间隔相去甚远,二人头一天只在边界找了家客栈投宿,第二日早晨起来,息衎牵了两匹马来,说是到了这边便不再用飞的了,坐在马背上一路行去看看风景才是好的。他自然晓得曦和不会骑马,却也晓得凡事都得循序渐进,若这时候便让她与自己共乘一骑,估计她立马掉头就回去了,因此教给她一些要领,让她自己坐在马背上,他在前面领路,时不时回头看看后面,二人一路上走得很慢,想歇息时便下马躺一躺或是牵着马匹行走。此时恰逢春季,是草长莺飞的时候,草原上的草未长得太茂盛,人在里头走着很轻松,只是需要顾忌冬眠醒来觅食的蛇鼠之类。二人一路前行,甚是惬意。
草原上从来不愁吃的,息衎打猎是一把好手,从当地人那里买了弓箭和匕首,随身带着,饿了便去打兔子射飞鸟,蛇肉也烤得香喷喷的,令人甚是垂涎。二人一路上经过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部落,当地人十分热情好客,虽然语言不通,但交流起来皆是兴致勃勃,几日过去,二人倒是学会了几句西戎话。
草原上的飞禽走兽移动皆十分之快,在草丛中乱窜的兔子和地鼠皆是一晃眼便不见了,鹰击长空,嘹亮的鸣叫令人心神振奋,马匹亦生得高大健壮,中原的马匹竟丝毫比之不得。
二人在一个小部落中留宿的一夜,还亲眼见着了一小股狼群夜间突袭羊圈的闹剧,从狼群出现到牧民们抄着家伙将其赶走只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可就是这么一会儿,羊圈便破了好几个洞,丢了七八只白羊。
这里的一切都陌生而新鲜,与从前所生活的几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息衎看得出曦和很开心,于是愈发享受着难得的时光。
这一日曦和躺在河边晒太阳,河边的草飘飘摇摇,若是站得远一些,根本就看不见那里还躺着一个人。息衎挽着袖子卷起裤管在河里稍浅的地方叉鱼。二人的马匹在一旁甩着尾巴悠闲地吃草,偶尔惬意地打个响鼻。
一条活鱼被扔上岸,落在曦和身边不远处,扑腾着身子,血水一块儿溅起来。曦和挪远了些。
远远地听见息衎唤道:“师尊,可以搭烤架了。”
曦和应了一声,坐起身来,开始摆弄之前捡来的干柴。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柴不够,便拍了拍手站起身,看向站在河里的息衎:“我再去捡些树枝来,你在这儿等我。”
息衎又扔了一条鱼上岸,对她挥了挥手:“小心点,别迷路了。”
“知道了。”
曦和一路走了很远才拾到足够的干柴,抱着满怀回到河边的时候,却发现河面上早已不见了人影。
她怔了怔,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真的迷路了,快跑两步来到先前所在的位置,几条鱼正奄奄一息地躺在草地上,先前搭好的烤鱼架子还好端端地矗立在那儿。她扔下手里的干柴,拨开长草往河边去。
河面宽广,在阳光下波光闪耀得晃眼,流水的声音悦耳,远处甚至有牛羊,偏偏就是没有半个人影。
她大喊了一声“息衎”,可除了潺潺不断的流水声,没有任何回应。提着裙子往河边走去,岸边湿地浸湿了她的鞋,每走一步都有浅浅的泥印子。
春日的正午烈日当头,额上已有细细的汗液,曦和抬手擦了擦汗,停在河边淤泥旁,望着宽广闪烁如大片水晶的河面,双手掌心相对置于嘴边,冲着河面再次大喊了一声:“息衎——!”
仍旧无人回应。
这个小兔崽子估计是嫌她去得久了,眼下不知跑哪儿玩去了。曦和揉了揉已经饿空了的肚子,撇了撇嘴,扫视一番河面,确实没有半个人影,踢了个脚边的石头进水里,索性转身便走。冷不防此时忽然一跳河鱼从不远处河面上跃起,紧接着跟前一个半裸的人影猛地蹿出水面,曦和被吓得魂儿都掉了,不留神脚下一滑,踩着河边的淤泥便栽进了河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岂料此处的水竟然格外深,落水后双脚踩不到河底,连呛了好几口水。她扑腾了两下好不容易探出个头来,一个“救”字刚出口,又被淹了下去。混乱中她心想自己一世英名今日竟要葬身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小河里,实在不甘心,然而尚未来得及细数自己这十几万年的成败得失,便有一只强健有力的臂膀揽住她的腰背,将她整个人向上托起,水流在耳边哗啦流过,一下子冒出了水面。
曦和剧烈地咳嗽,眼睛尚睁不开,只下意识地紧紧地抓住身前的人,那人搂着她向浅水的岸边游去。二人已经趴在了岸边,曦和却仍旧紧紧地闭着眼睛,一个劲儿的咳嗽的同时半点都没放松抓他的劲儿。
息衎看了一眼她紧搂着自己脖颈的手,感觉肩膀上都要被她给掐青了,道:“师尊,上岸了。”
然而曦和听见了就像没听见似的,仍旧搂着他不撒手,息衎叹了口气,将她半个身子托上岸去,然后自行上岸,将她抱了上来。
息衎拨开她脸上的头发,难得见她如此的狼狈样,有些心疼,用手掌给她擦了擦眼睛和脸颊上的水,拍了拍她的脸,低声问道:“吓着了?”然后又用力地拍她的脊背,“好了好了没事了。”
曦和根本无暇理会他在说什么,她此时简直要把肺咳出来,觉得自己这条老命都要被这徒儿折腾没了。
息衎咂了咂嘴,赶忙把自己的衣服拧干,给她擦脸和手,再给她擤鼻子,一面低声道:“师尊胆儿太小了,怎么就被吓成这样……”
曦和才将眼睛睁开便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想要说话,张了嘴却觉得喉咙难受至极,又狠拍了他一下手臂,继续咳起来。
息衎脸上的神情有些愧疚。
好半晌,曦和才缓过神来,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拧了一把头发,再拧了一把衣服,发现又是泥又是水的,干脆什么都不管了,只咽不下那口气,心尖儿那团火烧得那叫个旺啊。
息衎辟出一块空地来生火,让曦和面对着,再将自己的衣裤都脱了,浑身除了一条底裤便再没其他布料,一面开始在架子上烤鱼,一面小心地打量曦和的神色,道:“师尊,要不要把衣裳也脱了,当心着凉。”
曦和烤着火,浑身湿嗒嗒的难受极了,听见他这话又想抬手敲人,忽然想起几年前在白旭山脚下便有这么一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道:“你上回怎么说的你还记得么?你说你不会再犯了,你说的话可算不算数?”
息衎自然晓得她所言何事,原本是想要道歉的,可瞧见她那缩成一团的姿态又觉得好笑,道:“这完全是两码事儿,上回是不知道师尊不会凫水,我看你坐在旁边太久了没耐住性子才下的手。这回可是你自个儿胆小掉下来的……”他把鱼一条条地翻了个面继续烤,见曦和又要发作,连忙道,“这回是我错了,真是我的错,求师尊原谅我。”
……这个歉道得真有诚意。
亏她之前还忧心在他身上看到阎烬的影子,阎烬才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
鼻腔里仍旧疼着,呛了几大口水,她觉得自己的身子都重了不少,想起落水的那一瞬间确确实实是有几分慌了的,这段时日没用法术,她甚至忘了自己乃是个正经神仙,那时唯一的寄托就是息衎在旁边,他一定会救她上去。
现在想想,真是傻得很。
当然,这些话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曦和再咳了两声:“我这个师尊算是白当了,除了作弄我,你这些年也没学到什么东西。”
息衎在烤鱼上均匀地撒了胡椒粉,道:“至少我会做饭,会骑马,会凫水,师尊落水了我还能给你抱。除了我还有谁这么随便让师尊你死不撒手地抱着?哪儿还能找到这么贴心的徒弟?”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曦和抽了他一下,以动作来掩饰自己隐隐有些发热的脸。他一躲,又笑眯眯地凑过来:“好了好了,这回真是我的错,师尊要我如何补偿?”
曦和哼了一声,往旁边侧了头不看他:“你要如何补偿?”
息衎将手里的鱼递给她,笑得温柔恰如前方明亮的河水:“明晚陪我出来走走,给你一个惊喜。”




落神赋 第154章 闹夜烟火
自从上回曦和伤寒痊愈之后,息衎便格外小心地照料她,后者从未晓得自个儿这个徒弟竟然有如此唠叨婆妈的时候,即便感动却也不免烦得很。这次吓得她落水乃是意料之外的事,息衎嘴上虽不曾老老实实道个歉,但还是十分在意她的身子的,在外头吃完了烤鱼便骑着马带她回帐篷,拿了几床被子给她好好捂着,还点了火盆。
曦和刚收徒的时候,觉得这孩子沉默得不像个正常人,在自己身边带了这么些年,尽量疏导他的心绪,他倒是不负所望,总算有了些活泼开朗的时候,只是每每殃及自身,她都觉得自己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因着草原这些小部落里空置的帐篷有限,师徒二人不得已共宿一处,息衎很体贴地让她睡毡床,自己在地上铺了毛毯打地铺。若是放在几年以前,她或许还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现如今她发现自己已经渐渐地习惯他的好意,在很多事情上已经不必去刻意区分彼此,只顺其自然罢了。然而这一日息衎却并未回来住,曦和不知他大晚上的能跑到哪儿去,但也不怎么担心,毕竟是修为很了不起的凡人了,没什么东西能伤了他。直到第二日下午他才回来。
下午的日头很好,半人高的草场里,绿油油的草叶都泛着光。曦和听说这一日部落里有一对年轻男女要成亲,晚上有很热闹的亲礼,女人们都在忙着准备晚上要用到的事物。于是她很好奇地搬了小板凳到牧民的帐篷门口,跟着女人们学做当地的面饼,揉完面团还得敲打很长一段时间,曦和很少干这种长时间的体力活儿,卷着袖子拿着木槌敲了将近一刻钟,只觉得两条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木槌还给当地人,女人们善意地笑着接过,让她在一边看着就好。曦和去一边就着桶里的清水洗净了手,将袖子放下来,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无意间瞥见不远处靠坐在帐篷边的息衎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边,她忽然莫名的有些不自如,撇开了目光,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似的继续与女人们谈笑。
夜幕降临,帐篷外的空地上燃起篝火,腰鼓声响起,孩子们撒欢跑出来,开始围着篝火又跳又笑。
曦和很喜欢当地人粗犷热情的风俗,也跟着一块儿凑热闹。
年轻的小伙子们都裸着上半身,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们分头围着两顶帐篷,随着欢呼笑闹声,两顶帐篷内分别有一男一女被拉出来,围观的年轻男女们分别将花环戴在主角的头上,由长者牵引他们来到篝火前,老巫对着篝火念诵起古老的祈文,分别在新人头上洒下早晨收集来的露水,两位新人牵着手低着头说了几句话,像是誓词,然后在老巫的引导下拥抱。
欢呼声并着清脆的鼓声再次响起,围观的男男女女纷纷站起来鼓掌跳舞,场面又火热起来。
曦和坐在一边的木桶上看着这一切,唇角不由自主地弯着,眼中倒映着明亮跳跃的篝火,只见那新娘子满面笑容,脸上映着红彤彤的火光,头上的花环与她的舞姿一般绚丽而奔放,这一刻似已凝结终身的幸福。
老巫不知又说了些什么,小伙子们疯了一般地扑到前面去抢花环,年轻的姑娘们三三两两手拉着手,很多小伙子直接将花环戴在姑娘的头上,然后便拉起她一块儿跳舞,有的姑娘害羞,别扭了好一会儿才在女孩子们的推搡下跟小伙子一块儿跑去跳舞。不论年纪大小,似乎只要是单身的男子都拿到了花环,有的看上去只十一二岁的孩子也将花环戴在了小姑娘或是漂亮热情的大姐姐头上,围着篝火吃着东西跑跑跳跳。
曦和自己望着那方出神,却不知道不远处的息衎已经看了她很久。
她坐在低矮的木桶上,胳膊肘搁在膝上,单手撑着下巴,出神地望着那方的歌舞,脸上倒映着跳跃的篝火,明明暗暗,那双眼睛就如夏季的夜空,水洗过一般的纯澈与温柔。那一身净无瑕秽的白裙,在这热闹绚丽的草原舞会下更显得素净雅致,偏那一身傲骨风度不可侵犯,淡淡的一阵风过,微微吹起她的发与衣摆,竟似欲乘风而去一般。
当息衎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把手伸了出去,像个挽留的姿态。
他回过神,甩了甩头,却忽然看见不远处篝火边上一个年轻的母亲正笑着对自己的孩子说些什么,那孩子看着约莫*岁的模样,手里也拿着一个花环。只见那母亲指着曦和的方向对孩子笑着悄悄地说了几句话,然后拍了拍他的脑袋,让他往这边走来。
息衎见此眉峰一皱,也拍拍衣襟站起身来。
曦和原本坐在木桶上看着那吵闹的歌舞出神,忽然面前出现了一个花环,然后小男孩圆圆的黝黑的脸便出现在眼前,用生涩的汉语说了一句话:“姐姐,给你。”
她怔了怔,看了看跟前的花环,再微微抬了眼看向那表情认真的孩子,重复了一遍:“给我?”
孩子重重地点头。
曦和见那孩子生得可爱,且那圆圆的小脸蛋上满满的都是期待,心中一动,便微微一笑伸出手:“好,我……”
手没伸出去,话没说完,身前便被一个身影挡了。
息衎握住她伸出去的那只手,直接挡在了她与那孩子中间,居高临下地冷冷地看着那小男孩,用当地话道:“她说不要。”
小男孩明显很震惊又很委屈,想要扒开息衎继续找曦和,但息衎纹丝不动,也完全忽略了后面直拉他手制止他的曦和,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她不要,你听不见么?”
小男孩很受伤,在原地呆愣了半晌,然后“哇”地一声哭了,扔掉花环跑回自己母亲怀里。
等这一系列事情结束了,曦和仍旧很错愕:“你吓他做什么?”
息衎十分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拉起她就往外走。她尚未搞清楚状况,被他拉得一个踉跄,想要挣开却发现他抓得分外紧,只好回过头对那孩子的母亲勉强露出一个饱含歉意的笑容,然后跟着他跑了。
息衎步幅很大,曦和被他扯着一路得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见他是朝着马厩的方向走,她用空着的手用力拍了他手臂一下:“你干什么?”
息衎没理她,直接快步走到马栏边解下一匹高头大马,把她拦腰抱起扔在了马背上,然后自己翻身上马来到她的身后将她扶着坐起,一夹马肚子,然后一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骏马如离弦之箭飞奔出去。
曦和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劲儿地掐息衎的手臂让他慢点慢点再慢点,可息衎即便被掐得痛极也不肯听,等马稍微跑得慢些了,曦和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点,他又抽一鞭子,马就比之前跑得更快了。
在前面没有任何遮挡物,且驱使的工具不握在自己手里的情况下,曦和感到极度缺乏安全感,而唯一能够找到安全感的方法就是尽量往后靠。息衎自然不会抗拒她这种举动,反而敞开手臂给她足够的空间让她靠得紧紧的。
飞奔的马蹄声响彻寂静的夜,直到曦和已经适应这种疾驰的速度时,视线远处出现了一条明亮的带子,准确地说是一条河流,座下马匹的速度也逐渐放慢了下来。
这正是昨日落水的那条河。
息衎下了马,然后将曦和半抱着下来。马匹在河边悠闲地踱步。
夜空倒映着河流,滢滢地闪烁。
她望着在黑夜中无边的天际与草原,心中陡生荒凉之感,有那么一瞬间,草原全部变成了荒地,远处稀疏的树木变成了飘忽不定的魂灵,她自己仿佛置身于异境之中,有将要溺死的窒息感。
她皱起眉头,几乎就要抓住那片景象,可来自身边的语声打破了这个境界。
“我说过要给你惊喜的,可不能食言。”息衎背对着她,走向河边。
她的目光仍旧飘忽了一会儿,回过神:“什么?”
息衎没有回答她,而是蹲在草地里摆弄着什么。
曦和揉了揉太阳穴,当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踩了踩脚下的草地,道:“你方才那样吓唬人家孩子做什么?”
她不提还好,一提息衎又忍不住黑了脸,回过头来:“师尊,你知道那花环是什么意思么?”
曦和摇头。她只顾着看歌舞去了,根本没在意那个花环的事情。
息衎的脸更黑了:“不知道还敢乱接,当心人家把你留下来当媳妇。”说罢毅然决然地转过头去不再理她。
曦和愣了一下,顿时啼笑皆非:“小孩子玩闹,难道接了那东西便非得与他成亲不成?你这也当真。”
息衎凉凉地哼了一声。
曦和走过去两步,眉头一挑:“唔,你莫不是吃醋了?”话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这种玩笑还是不能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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