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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半斤桃园
就听有人道:“叔父?”
甄元诚回过头来,就见江鼎从水中爬出,湿淋淋的爬上船来,头发兀自滴滴答答往下滴水,倒是一身白衣不沾水流,已经将水珠弹开,丝滑依旧。
江鼎打了招呼,顺势坐在船尾,抹了把脸,道:“刚刚我就看见您了,您的船太快,我一直追着来着缠爱之独占绝色影后最新章节。真是点儿背,出来就……您怎么啦?”他发现甄元诚状态不对,似乎魂飞天外,惊讶非常。
甄元诚摇了摇头,哑声道:“没什么……你平安就好。”说着把枪搁在一边,人缓缓地坐倒。
江鼎更是惊奇,在他印象中,甄元诚是喜站不喜坐的,即使是在室内坐下,大多也是礼仪,且坐的笔直,从没有这样在外面主动坐下过,而且……还显得很疲劳的样子。
江鼎小心地问道:“您怎么了?可是这几日太劳累的缘故?是我的不是,让您担心了。”
甄元诚摇摇手,一手支持着额头,道:“不关你的事。可能确实是我太累了。”
见他说完一句便沉默下来,江鼎也不再说话,坐在船上静静地陪着他,过了一会儿,甄元诚抬起头来,问道:“秘境怎么样?”
江鼎看他也是强打精神,便笑道:“挺好啊,真是风水宝地。”说着,将里面的事大大小小说了一遍,只是不提五指盟的大阴谋,是说甄家遇险之后,自己将他们用天机接引符将他们都送了出去。
甄元诚听了道:“这么说,甄家人并没死?”
江鼎道:“没有。当时生死本在一念之间,我想您大概还是愿意以善果了结,便将他们放了。咱们问心无愧,随他们去吧。”
甄元诚点头道:“问心无愧说得很好。不管他们如何,自己做到这四个字便可立身于天地之间了。这一次是真正的断绝,我们与他们再无瓜葛。”
江鼎笑道:“正是如此。我见到甄祖师了。”
说着,他将遇到甄云川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甄云川于他是门派祖师,于甄元诚是先祖,也都是嫡系后人,理应知道这件事。
甄云川听了,也是不明所以,只是感叹一下先祖还在人间,笑道:“子孙自有子孙福,到底是高祖,当真是洒脱。”显然对甄云川留下的遗言颇为认同,而对所谓的“遗产”并不关心,对比不是自家的东西也要抢的人,不在一个档次上。
对秘境中的事一听而过,甄云川道:“你找到机缘了吗?可以筑基了吧?”
江鼎道:“随时可以。不用筑基丹也可以。”
甄云川点头道:“我也听说,能够不用丹药筑基最好不用,不过你还是准备一下筑基丹,以备万一。需要几天时间调整状态?”
江鼎算了算,道:“最多三天。”
甄云川道:“好,那你准备吧,我给你护法。等你筑基了,我也可以放心了。”
江鼎心中一动,道:“您的意思,是要离开了么?”
甄云川点头,道:“我也有些事需要做。只是一直不放心你……”
江鼎也不问他到底有什么事,只道:“子孙自有子孙福,您刚刚还赞同祖师的话,现在不正是如此么?我自有机缘,您有事请尽管去做。不过只有一样,可别将我当做外人。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找我。”
甄云川一笑,道:“当然。”
江鼎转目望向茫茫淮水,这也是他生活了将近两年的地方,是他下山之后第一个安稳落脚处,比起这里的人,他对这里的山水更有感情。
该到了分别的时候了,和甄祖师谈过,他对自己将来的路更加清晰,不再迷茫,知道下一站去哪里。
不过在离去之前,他还剩下最后一件事要做。





太玄经 第197章 一九五
一叶扁舟飘飘荡荡,再次渡过了淮水。江鼎一身白衣坐在船头,神色恬然,看着从视线尽头升起的高大城墙。
时隔一月,他再次回到了甄家堡。
这一次回来,他虽非面目全非,却已经脱胎换骨。
只因他已经筑基了。
一旦筑基,便脱开凡骨,洗去铅华,与常人完全两途,真正走到那仙人大道中去了。而江鼎以太玄经入道,又得种种奇遇,性命双修,蜕变的尤其厉害。如今他身上出尘的气息越重,比在邪灵之门的变化更惊艳三分。
早在一个月前,他已经顺利筑基,没有浪费筑基丹,且因为之前的机缘,一筑基便已经积累雄厚,这一个月他又赶上一件盛事,玄气大涨,轻而易举推到了筑基中期。丹田与膻中气海稳固,只等冲开紫府,便可踏入筑基后期。
等他筑基之后,甄元诚便即离去。江鼎转赠他最后一招枪术,目送他离开。这一年多来,甄元诚对他照顾良多,若无甄元诚带领刚刚入道,几乎没有自保之力的他,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他欠甄元诚的,可不是一个“因果”便可以说清的,大恩不言谢,江鼎心中清清楚楚,暂时的分开,绝非永别。
甄元诚离开,他却留下,当然是因为有事做,今天,就是他了结此事的。
以他的剑术、法术和幻术种种手段。筑基期修为不在话下,纵然假丹期,也不是不能一拼,足够单枪匹马闯一闯甄家堡。如今甄家堡在他眼中不再高大,更没有丝毫威严,里面的人更是只需俯视,无论是实力还是人品。
何况这座城堡,真的不再坚固。
就在现在,甄家堡的城墙出现了两道大裂口,东边甚至有一段全塌了,墙面上处处都是焦痕,显然经历过一场大战。
数日前,就在城墙前,白水剑派和妙月派汹汹而来,以自家子弟在秘境中全军覆没一事问罪于甄家堡。甄家老祖甄奉常出关,严词否认之余,也嘲讽对方贪心不足,反招灾祸天墓之禁地迷城。双方言语不和,最后动手,爆发了一场大战。
大战的结果,甄奉常请出甄家老祖青竹留下的法宝,力抗两派高手,逼退两大宗门。但甄家堡也损失惨重,城墙塌了是小事,弟子也损失不少,仅剩的筑基高手又有折损,城中破坏更不必提了。
这场大战,江鼎在一旁观看了全程,他所赶上的盛事即是此事,因为双方人数众多,情绪激动,其中勃发的玄气让他受益不少。之后他也曾想,这么轻易的进步,他简直要成为专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了。
其实细究起来,这场仗还是甄家亏枉。妙月派和白水剑派弟子覆灭跟甄家没有直接关系,那是五指盟造的孽。江鼎亲眼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出来证明。一者是两大宗门岂不知是冤枉?只是找个借口一来发泄怒气,二来打压甄家,借题发挥而已,江鼎的指证毫无意义。二者,他也不愿为甄家置自身于险地,说到底,他已经不是当初的热血又慈悲的赤子心肠了。
还有一节,江鼎自己知道。虽然说是五指盟造孽,但究其原因,把这口黑锅归甄家所有,并不算冤枉。
到了此时,甄家堡已经在一次次打击中彻底衰落,之前准备秘境之行,甄家堡孤注一掷,倾其所有,但收获寥寥。各大宗门承诺不少财物,但秘境之后皆都散去,无一人兑现。防御工事和城墙的损坏修补起来耗资巨大,非现在的甄家堡所能承担。眼看天一榜变动迫在眉睫,筑基修士不增反减,而两大宗门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如此内外交困,连最为坚定的甄奉常也动摇了。
甄奉常一向主张稳守根本,不退让分毫,以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激励甄家弟子,但连番打击之下,明知抱残守缺已经是必死之局,不得不分批分次将后辈优秀弟子及重要物资转移出去。先避开锋芒,慢慢再图东山再起。
这场迁移效率倒是不慢。大概是甄奉常亲自主持的缘故,先后有序,有条不紊。最先撤离的最优秀的一批弟子,接着是中坚骨干,带着甄家多年的珍藏,分别到几个密地隐藏。再之后就是次优秀、有培养价值的后辈弟子。甄奉常带着长老们最后走。
当然,这些指的是能走的。还有那些不能走的,比如说年事已高,注定不能成事的弟子,以及那些资质很差,没有培养价值的后辈。这些人包括小部分嫡系、大部分旁支,对于旁支,资质的要求远高于嫡系。十停里大概□□停是被放弃的。
是以现在走在甄家堡大街上,人流并没有少很多。迁移的风波并没有波及到明面上来。街道上还是有商贩行旅,酒楼茶肆也有不少客人。谁能知道,这座城池中的精英已经被抽空了?
如果这时候有人传播甄家弟子逃遁的流言,恐怕城中早就人心惶惶了吧?那些被放弃的旁支子弟,岂有不躁动的?然而现在街面上还算平静。看来甄家的高层在这一块抓的很严密,没给流言的空间。
奇怪了……纵然他们防范严密,也挡不住有心人吧?
譬如说,那个人。
为什么这样关键的时刻,那个人怎么不出来兴风作浪?这都不像他了。
江鼎怀着这样的疑问,来到山府门口,被钉在门上的白纱惊得一震。
白纱临门,必有大丧。莫非是那人死了?
停了一阵,江鼎摇头,若是他死了,自己应当知道。而且从治丧的规格来看,去世的不应该是他,而是……
江鼎吐了口气,比起那位,他对府主武阳侯并没有太多恶感,当然,也谈不上好感。但在府中叨扰,多少还有些因缘,真的去世了,也是有些感伤。
那么,甄乘风出殡了么?
江鼎一路走进山府,但见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盛世婚宠:暖妻涩涩爱。往日穿梭来往的僮仆一个也不见了。地上尘土遍布,几乎如同荒废多年的鬼屋。
这是……都搬空了?
江鼎一面走,一面疑惑的看着周围,种种情况都显示,这里确实荒废了。没想到一间房屋离了主人,会败落的这么快。
心中虽有疑惑,他并没有停下脚步。一路往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此时自然已经人去屋空。又拐到了庵堂,那是青柳散人的旧居,已经化为瓦砾废墟。
再往后走,便是荷花池。这个时节,荷花本还是花骨朵,荷叶也该碧绿了。但此时的荷塘中荷花被连根拔光,只剩下一池碧水遮掩着污泥。
万物萧瑟,百花凋零……何至于此?
走过回廊,就见正中央的凉亭中,站着着一个身影。那身影如此孤单,仿佛茫茫天地中,唯独剩下他一人而已。
江鼎眼睛眯了起来,脚步不紧不慢,走了过去,道:“好久不见。”
那人本有些出神,听到江鼎招呼,缓过神来,恭敬道:“见过公子。”原来他正是聂参。
江鼎笑道:“只有你一个人?”
聂参道:“是。公子叫我在这儿等您。”
江鼎道:“果然。我这秋兄无时无刻不要占人先机,显示自己神机妙算的一面。我说怎么昨日突然听说五指盟的消息,看来还是他要引我出来。是觉得该到最后一面的时候了么?”
聂参沉默,过了一会儿,轻声道:“公子的身体,确实是不大好。尤其是老爷去世之后,他一下不济了……”
江鼎道:“说起来,府主为什么突然去了?急病么?还是和人动手了?”
聂参皱眉道:“确实很突然。我也不知详情。前一日还好好的,第二天突然就没了。府中并没有人动手,也许是急病吧?”
江鼎道:“哪一天的事?”
聂参道:“今天是三七。”
江鼎默默算了一下时间,大概也是甄元诚走的前后脚。甄元诚说走时会见甄乘风一面,不知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应该没有吧?甄元诚连那些要置他于死地的罪魁祸首都放过了,何况对他还算有恩的甄乘风?且两人修为相差那么多,甄乘风也不可能蠢到主动偷袭。
他追问道:“当天府主做什么了么?”
聂参道:“好像是老祖将他找去了天府一趟。之后就没什么了。”
江鼎想了想,有了几个猜想,但终究是无根浮萍,索性也不想,只淡淡道:“我说他怎么消停了。最后时刻为了父亲罢了一下手,算他还留了一分人心。”
聂参神色发白,迟疑道:“先生。公子是不成了,人之将死,也不用指责了……”
江鼎道:“既然你不爱听,我便不会说。你说得对,毕竟将死之人……”他又问道,“他去哪儿了?先父才三七,还没出殡吧?”
聂参道:“还没,灵柩停在后面。不过其实当晚公子便火化了老爷,带着骨灰离开山府,现在外面。一直到今日,才叫我来接您。”
江鼎又感诧异,不过修士并不注重皮囊,魂魄离体之后火化也不算什么,只是甄行秋行事有悖常理,令人只觉诡异。只是道:“既然如此,你带路去见见他。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了。”




太玄经 第198章 一九七
驾着一叶小舟,聂参带着江鼎穿过曲折的水路,来到江心一处岛屿。
这一路上,江鼎是有些惊讶的。毕竟他也在淮水上住了几年,大多岛屿没上去过,也曾见过一两次,他却从不知道这里有这样曲折的支流,有这样僻静的岛。
虽然僻静,岛屿竟还不小。小岛半边沙滩,半边岩石,一片丛林环绕岛屿,中间还能盖一处带着花园的二层小楼。
小楼白墙黑瓦,别无修饰,虽然质朴,却也透着天然雅趣。至少江鼎觉得,甄行秋把这里作为最后的归宿,眼光还不错。
一上岛,就听得脚步声响起。一群黑衣黑甲的骑士从旁边走出,森然罗列,环成半个圆圈,将江鼎围在中间。甲叶哗啦啦作响,仿佛刀枪剑鸣。
聂参眉头一皱,道:“这是公子的客人。”
江鼎一笑,道:“无妨,这是甄兄特别的待客方式。客随主便,没什么不习惯的。”
为首的红袍人面如冰霜,侧过身道:“公子有请。”两边甲士分开,让出一条小道来。
江鼎不在意他的无礼,缓缓从小道中穿行而过。沿着石板路,绕到了别墅之侧。
那里,他一眼就看见了甄行秋。
甄行秋依旧穿着以前月白色的锦袍,夏日天气,竟还批了一层斗篷,半闭着眼睛,脸色青白的可怕。江鼎一看见他的模样,大概明白所谓的“不济”是什么意思了。甄行秋的状态,不必用望气术查看,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死气。
日暮途穷,最适合他的状态。
而他的面前,还摆放着茶壶,茶杯,纵横十九道的棋坪。
如此身体,还能下棋么?
江鼎这么想着,走过去坐在他对面,道:“我来了。”
甄行秋微微睁开眼,道:“欢迎,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声音虚弱,但还算稳定。这时,身边一个英气女子上前,扶住了他,在他腰后搁了一个垫子,保持着他勉强直立的姿势。
甄行秋靠在垫子上,有气无力的道:“见笑了我的左手里有一个帝国。我本想安安静静的离开,可是想了想,还是想和你见一面。最后……手谈一局,如何?”
江鼎道:“也罢。下棋我从没赢过,你大概还想最后赢我一次。那我便奉陪又如何?只是你还下得动么?”
甄行秋道:“我下不动,我口述,让阿七替我下。”
江鼎点头,道:“我先?”
甄行秋道:“随意,先行者贴目。”
江鼎讶道:“这么小气?我记得你以前都是让我先的。”
甄行秋轻咳一声,道:“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你已经不是当初的你,我也不是当初的我。”
江鼎微笑道:“也罢。那你先行。”
甄行秋微笑,道:“阿七,点香,倒茶。”
那英气女子上前,点上一束香,淡淡的檀香在棋盘上弥漫开来。甄行秋深深的吸了一口,似乎精神了一点,道:“烟气缭绕,不介意吧?”
江鼎摇头,英气女子倒上茶来,手持白子等候甄行秋的吩咐。
两人这局棋从一开始就拼杀激烈,不死不休,气氛近乎肃穆。只是寂静中常有甄行秋的咳嗽,断断续续的,还有咳嗽带来的气喘声,听着令人难受。
到了中盘,局势渐渐僵持,两人思考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只是江鼎斟酌的时间远小于甄行秋,甄行秋每一步都要沉吟良久,有时双目合拢,几乎像是睡着了。
江鼎从不催促,只是静静等着,目光也专注。过了一会儿,仿佛沉睡的甄行秋突然睁开眼,道:“下七八路。”
一子落下,棋盘上局面登时一变,白子从平分秋色陡露锋芒,竟有胜势已成之态。
江鼎抬眼,道:“好棋。”
甄行秋微笑,却听江鼎道:“好一招瞒天过海之计!”说着手中的棋子飞出,稳稳地落在棋盘上。
这一子,同样是翻转局面的一步,刚刚白子的优势霎时间消失殆尽,局面再次僵持起来。
甄行秋轻叹道:“你果然看破了我的计。”
江鼎道:“我若看不破,早在你手中死过多少回了。”
甄行秋剧烈的咳嗽起来,阿七忙上前用白手帕给他接住,他剧烈的咳着,霎时间雪白的丝帕染得鲜红。江鼎冷冷的看着,并不因为他的痛苦有丝毫动容。
过了一会儿,甄行秋抬起头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江鼎道:“什么?你要杀我?”
甄行秋有气无力的点头,江鼎道:“不太早。从我知道五指盟不是好东西之后。”
甄行秋示意阿七落子,道:“也就是……去了邪灵之门之后?”
江鼎道:“去了邪灵之门,很多事情一下子连起来了。包括你之前的种种举动。比如当初那对药师夫妇在坊市对我下手时,是你的手下在辅助,而我反杀了他们,又是你的手下善后,以五指盟的力量将那件事抹杀,焚毁证据。说起来当时我就知道有五指盟的人在后面参与,我还道是你看在我的面上,让沈依楼帮我善后,后来才想到,前面那个局本也是你下的。你也要清理干净手脚。”
甄行秋皱眉,道:“且慢老婆是大将军。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是五指盟的盟主?不是霍怒那蠢材告诉你的?”
江鼎道:“自然不是,我若等蠢材告诉我,我岂不是也是一蠢材?”说着落下一子,道,“你是五指盟盟主的事,我在加入五指盟之前就知道。”
甄行秋道:“没想到我有生以来,也要问出这三个字——为什么?”
江鼎道:“你不知道么?就是因为你这种自信,所以才有痕迹可寻啊。”他缓缓道,“还记得那次我从坊市回来,你让手下甲骑拦路,让我去救聂参,顺便帮你找账册的事么?”
甄行秋道:“嗯,那么久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
江鼎道:“也不奇怪,毕竟你是随手为之。不过那天的事情很奇妙,我从坊市回来,时间和路线都是偶然,可是你早已算到了一般,正好让手下在路途中拦截我。当时我心中发寒,觉得你能掐会算,好像神仙一般。不过后来冷静下来,就知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
“世上奇事,若不去想,总觉得高深莫测,若仔细想,并没什么出奇。你会拦截我,是因为我的行程你早知道。那么只有坊市中最后见到的的人知道我的行踪,排除几个死人,只剩下沈依楼他们一伙儿。因为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五指盟的,或者五指盟是你的。”
甄行秋叹道:“你竟然从这里就开始怀疑,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江鼎道:“所以我说你太自信。让手下在半途掐着点以从天而降的姿态拦截我,又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了给我留下你高深莫测的印象?纵然你很喜欢这个姿态,可也要分人。你的手下信你如神灵,自然你做什么无法解释的事,他们都不会细想,只会觉得你神通广大。可是若不信仰你的人,愿意细想,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只会挖出更多的内情。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你也算通透,却不明白这个道理么?”
甄行秋怔了怔,嘴角逸出一丝苦笑,道:“没想到我竟给你教训了。你说的不错,我确实自信了,当时正在收服你的关键时刻,我总会用力过猛些。不过你也很幸运。因为如果在之前,你的思路不成立,因为我真的能够算到。”
江鼎皱眉道:“你?你可以推演天数?纵然甄家有这个传承,可是你……”说到这里,他突然心中一动。
甄行秋微微后仰,道:“你猜到了吧?我虽然只是个凡人,但我能上应天数,因为我有天机签在身。它虽然抽走了我的寿命,毁坏了我的健康,但也给了我无与伦比的能力,我能看到,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命运。”
他目光变得寒冷,直视江鼎,道:“可是一见到你,天机签离我而去。给我留下的只有一身的病痛和残烛般的性命。你说,我能不想杀你么?”
江鼎道:“原来如此……杀意是一开始就种下的。”
甄行秋叹道:“可是我也并非一直想杀你,比起那些只需要毁掉的人,我想杀你的同时,又想选你做我的继承人。偶尔我也想,或许天机签从我这转移到你那里,何尝不是一种天数?也许该把完不成的事交给你做。因此我一直想杀你的同时,也在培养你。不管你信不信,倘若我只有杀你一个念头,你已经死过不知多少次了。”
江鼎漠然道:“你还是那么自信啊。不过世上没有如果。那种事谁会知道?”
甄行秋道:“不过我真是奇怪,你既然猜到我是五指盟的主人,竟还敢加入五指盟?”
江鼎道:“那有什么奇怪?因为我没想到你要杀我。那时我们还不是敌人。我想你一路从后面的夹道开始安排我接触五指盟,又指点我去坊市,一步步接引,莫非有什么深意?我且先去看看。”
甄行秋一笑,道:“这样啊,一方面你很敏锐,一方面又出乎意料的迟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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