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宠婢

张氏看起来是个温柔大方的软柿子，然深知‘以色侍人、色必衰之’的道理，单凭凌奈的宠爱也不可能在众刁钻妾室中崭露头角，定是个有几分手腕的女子，看似和平处之的妻妾们实则皆在暗自博弈。
沐嫣不敢实话实说，凌奈是个武官，刚正不阿，向来赏罚分明，痛恨私自动罚，若是把陈嬷嬷罚自己清扫院子这事说出来，指不定捅出什么篓子。抿了抿唇，再次福身行礼道。“说出来不怕公子笑话，奴婢是与同寝姐妹打赌赌输，才被赶出来打洗澡水，方才听到声音以为是水鬼，吓了一跳才差点跌进井里，并非要投井自尽。”
凌月瑾冷睨了一眼女孩，披头散发，的确有点像水鬼，凉薄的视线看向井口，但闻滑轮抖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又看了看身形瘦小的女孩，冷声道。“就凭你也想从井里打上水？”
沐嫣有些不高兴，特别想甩给他一个白眼，然后揪着耳朵大喊：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有那么个厉害的爹，可以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美好日子！
虽然这样想着，却不敢造次，只能愈发恭敬地回道。“公子见笑，奴婢一桶水提不上来，半桶还是可以的。”
沐嫣说的是实话，凌月瑾却不信，许是常年在外独自养病，身边人对他皆是战战兢兢，小姑娘说着恭敬的话，大概以为天色暗，看不清她的表情，神情颇有些得意之色，忍不住想看她出糗。“那你就打半桶水给我看看，如果打不上来，我就让清风把你扔到井中。”
像是为了配合自家主子，清风从鼻孔出气，本是儒雅文弱的模样，却给沐嫣一种凶神恶煞的感觉，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垂眸回道。“是。”
这口井荒废很久，麻绳粗糙磨得手指生疼，沐嫣不敢吭声，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力拉着麻绳，滑轮铿铿锵锵传来卡壳的声音，引得凌月瑾与清风蹙眉。
小姑娘很害怕，定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什么不讲道理的纨绔子弟，凌月瑾看着看着便觉无聊，刻意压低的声音有一种特别的魅力。“清风，把她打水。”
清风微微一愣，瞪大眼睛看向自家主子，虽心下疑惑却没有出声，恭敬行礼，便去帮沐嫣打水。凌月瑾冷漠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说完迈开步子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清风应该就是传说中最有名的路人甲，沐嫣想了一圈也没想起原文中有这么一号人物，性格随其主子冷冷淡淡的，却是个极易相处的人，不但帮助沐嫣打了满满一桶水，见她提不动又将她送回了桃花苑的厢房。
门口的守卫男丁见是二公子的人，不敢恭维连忙放行。
沐嫣站在厢房门口，感激地对清风笑。“谢谢你，清风。”
清风却不觉皱眉，方才光线暗淡并未注意，女孩的脸上、衣服上全是灰尘，看起来很脏很狼狈，沉声回道。“要谢就谢二公子吧，我也不过奉命行事。”
说完，转身就走。
沐嫣目送着少年走出桃花苑，虽然心中对凌月瑾还是埋怨，病秧子真讨厌，毫无绅士风度竟然看着她一个小女孩从井里提水，但转念一想，她现在不过是三等丫鬟，对于像他这种大少爷不过是蝼蚁的存在，又怎么会在意她的死活。
身后传来推门声，沐嫣下意识地回头，看到喜儿、灵秀还有春桃探头望过来。
“刚才那是二公子身边的侍从清风吗？”春桃看了眼满满的水桶，走过来帮忙一起提进去。
沐嫣点头算是回应，春桃还想问什么，喜儿冷哼一声，嗤笑道。“人不但丑还不要脸，晚上出去打个水竟然勾搭上侍从了。”
“你说什么？”沐嫣抬头看向喜儿。
“我说你不要脸，勾搭二公子的侍从！”喜儿踢了一脚盛满水的木盆，冰凉的井水溅了沐嫣一身，“那二公子也不过是个病秧子，你勾搭的时候可得瞪大眼睛看清楚了！”
沐嫣冷下了脸，隐隐有生气之兆，喜儿扬了扬下巴，嘟囔了句‘不要脸’便爬回床上躺下，并且噗地一声把蜡烛吹灭，灵秀看了一眼沐嫣，又看了一眼春桃，跟着爬上床躺下没有说话。
“来这边……”春桃忍不住挖了一眼喜儿，然喜儿与二等丫鬟小翠交好，并不是她们能够得罪得起的，拉了拉沐嫣的衣袖，蹲下身子端起木盆来到隔间，拉过垂幕，银色的月光洒落在白色的窗纸，照在地上显出一点光，“就在这里将就洗洗吧，待天亮了再好好洗洗。”
沐嫣鼓着腮帮，想象着喜儿是小人形状，脑补被针扎完，才对着春桃强挤出一丝笑，“好的，春桃姐姐。”
春桃回了个微笑，掀开帷幕走了出去，狭小的隔间内只剩下沐嫣一个人。
井水很凉，哪怕是进行的清洗仍旧感觉寒冷刺骨，沐嫣咬了咬牙告诉自己这里已经不是熟悉的二十一世纪了，她也不再是父母掌心上的宝，要学会认命才能走得远活得久。
简单地清洗好脸与身子，头发留作白天混着热水洗，如果生病了可是得不偿失。
被喜儿欺负，沐嫣早已习惯，转身就忘，然而有一件事却令她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沐嫣并不记得原文中有五皇子这么个人物，亦或者是在故事开始时他已经死了，他的结局如何沐嫣懒得去管，然而事实是她自作聪明戏耍了他，已经能够想象出来当五皇子知道自己被耍了后盛怒的模样。
不，不能这样想，应该乐观，沐嫣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觉得自己当时形象一定差极了，五皇子看起来憨憨的不像是记性好使的样子，应该也是转身就忘的主儿，说不定只是今天记着她，过两天就把这回事忘记了。
那么，只要躲着五皇子走，不与他打照面便好。
沐嫣做了一晚上形似‘大白’的五皇子，怒气冲冲下令砍她脑袋的噩梦。
天刚蒙蒙亮，远方的天空泛起月牙白，厢房外传来敲门声，早起已经换好衣服的春桃去开的门，待看到来人的脸时，连忙福身行礼。“绿袖姐姐。”
“嗯。”绿袖冷哼了一声，心情很差的样子，灵动的眸子睨了春桃一眼，又看了看屋内，像是嫌弃厢房小或者乱，并没有走进，只是没好气地喊了声。“沐嫣，赶紧起来，从今以后你就是三小姐的陪读丫鬟了。”





倾世宠婢 第11章 坑深十一米陪读
陪读丫鬟？那是什么鬼？
沐嫣跟在绿袖身后，神情恍惚精神不济，感觉头重脚轻，脚底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棉花上，心中开始抱怨起总共加起来不到三十人住在这么大的桃花苑，不过是从就寝厢房到凌月蓉的闺房，快走还得十多分钟。
上一回沐嫣来到过凌月蓉的闺房别院，知道规矩，虽然门扉敞开着，却是乖巧自律地站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嘴安静候着。
“三小姐，沐嫣已经带到。”绿袖恭敬地福身行礼。
“嗯，我知道了。”凌月蓉正坐在铜镜前梳妆，一头柔顺的黑发挽成高贵优雅的发髻，上面插着一支做工精细的金凤钗，穿着一袭浅粉色碎花长裙，衬得较好的面容越发清秀灵动。
沐嫣只是初来时往里瞟了一眼，便垂眸不敢抬头，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脚步声，心下明白是凌月蓉过来了，头不禁垂得更低，脑补鼻子贴在地上的场景。
“抬起头来，让本小姐瞧瞧。”凌月蓉背着手，晃了晃身子，粉色的裙角扬起，说不出的灵气。
沐嫣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这三小姐说话的语气有点市侩痞子的味道，虽是这样想着，动作不敢含糊，连忙抬头瞪着灰溜溜的大眼睛略带怯意地看她，“奴婢生得鄙陋，还请小姐见谅。”
左额柔顺的青丝间红痕隐约可见，凌月蓉倒是毫不在意，盯着沐嫣细细地打量一番，拉长唇线笑了出来，“昨儿你的脸实在是太脏了，本小姐没能认出来，今儿洗干净看倒是还行。”
沐嫣微微一愣，忍不住抬头看凌月蓉，但见女孩笑容甜美，五官精致柔和，要不是在府中当差一段时间对其脾性有些了解，此时的凌月蓉倒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文雅，很明显她并不是。
但不管凌月蓉是什么样的，对她倒是挺好的，这算是穿越后的唯一福利？
沐嫣在心中这样想着，凌月蓉又盯着她打量一会儿，豪气地挥了挥手，吩咐下去。“小蛮，带沐嫣去洗洗打扮一下，拿件衣服换上，穿成这样，让大哥和二哥看见了，还以为本小姐虐待丫鬟。”
“是，三小姐。”小蛮上前恭敬行礼，并没有回头，声音冷冷地对沐嫣道。“妹妹请随我来。”
“是。”沐嫣连忙对着凌月蓉福身行礼，快走几步跟上小蛮的步子。
凌月蓉目送沐嫣走进隔壁的厢房，绿袖忍不住皱眉小声问。“小姐为何点名要沐嫣做陪读丫鬟？老人有言额前带红印者乃大凶之兆，是不吉利的人……”
不待绿袖说完，凌月蓉不耐地摆手，似乎今天的心情异常的好，难得跟绿袖解释，“这你就不懂了吧，沐嫣长相确实不出彩，本小姐把她带在身边，更有对比性，这样皇子们一眼就能看到我。”
闻言，绿袖抬眸看向自家主子得意洋洋的模样，露出谄媚的笑。“还是小姐想得周到。”
皇上下旨命大皇子、太子和五皇子来将军府学习兵法，一起学习的还有凌家三个儿女，总共六人，只有凌月蓉一名女孩，皇子们想不看到都不行。
沐嫣虽然是个温顺好相处的软柿子，但府内的丫鬟们对其小小年龄识字一事耿耿于怀，好在额前长有红印，长相一般降低了存在感，这会儿不知道凌月蓉怎么突然对她感兴趣起来。
不过，这应该是值得开心的事，与凌月蓉相处时小心谨慎就好，说不定能够取得好感早点当上一等丫鬟。
小蛮吩咐男丁打水，很快木桶内打上满满的温水，看着沐嫣揪着袖口看地的样子，冷哼一声，“自己洗吧，洗好了喊我。”
“是，谢谢小蛮姐姐。”沐嫣福身行礼，对她笑笑，小蛮多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算是回应。
门扉吱呀一声被关上，整间厢房只剩沐嫣一个人，屏住呼吸安静地听着门口的动静，待脚步声渐远后才快速地脱下衣服，试了试水温，抬脚迈了进去。
这还是沐嫣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回在木桶里洗澡，平时都是用的小木盆，别说躺进去，蹲都蹲不下来，这回能够在大木桶中洗澡，一定要好好享受享受。
毕竟不是小姐沐浴，水面上没有像电视电影里演的那般洒满花瓣，清澈纯净的水面下，清瘦细弱的四肢泛着白皙，沐嫣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在心中默默叹气。
她并不知道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叫什么，沐嫣二字也是凌奈临时起的，只知道初来时身形还算正常，并不像现在这般瘦，总觉得这一年来亏待了自己。
大概是温水的原因，无端感觉鼻子有点酸，用力吸了吸，不再去看清瘦的身体，闭上眼睛靠在桶旁闭目养神。
谁知，再睁眼时已是半个时辰。
小蛮粗鲁地推门而进，清眸扫了一眼面露惊恐表情的沐嫣，冷声道。“洗个澡也这么慢，抓紧时间，让小姐等急了有你好受的。”
沐嫣下意识屈膝抱腿，脸上显出一分不自然，却是强挤出一丝笑，点头恭敬回答。“是，嫣儿这就出来。”
小蛮哼了一声，把选好的衣服放在木桶旁的屏风上，“速度快一点。”
沐嫣不敢恭维，待小蛮走后，连忙从水桶里爬出，取下挂在花鸟图屏风上的毛巾快速地擦干身体，提起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瞅了瞅，一边默默吐着槽，一边手脚麻利地穿上衣服。
不明白古代的纺织技术是有多高超，几乎每人都穿着很多件，冬天倒是还好，夏天的时候很是难熬，这让总是短袖短裤的*/丝宅女怎么过。
抱怨归抱怨，沐嫣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推门而出，恭敬地守在门前，等凌月蓉用过早膳，一同去书房整理好笔墨纸砚，一行人又去张氏就寝的厢房请安。
张氏长相姣好，五官柔和精致，行礼的时候沐嫣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在心中感慨凌奈的审美极高，妻妾们皆长相出众也算是享尽齐福，除了张氏，她还见过三夫人林氏，看起来也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只是出身贫寒听说是父母皆为普通百姓，之所以能够在府中稳住脚的原因是肚子争气，在余氏与张氏之前生下大公子凌月衍。
可惜，大公子是个地地道道、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凌奈并不喜他。
“娘，月蓉今天好看吗？”请过安，凌月蓉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张氏身边，淡扫蛾眉，盈盈水眸，清浅妆容，粉色长裙，白色绣花鞋，衬得女孩灵动而充满活力。
“好看。”张氏是个宠爱子女的性子，表情虽是淡淡的，上挑的凤眼里满满的全是宠溺，回答过后不忘叮嘱。“记着学习一定要刻苦，在皇子们面前要大方得体，不可惹你爹生气。”
“……好。”一提到学习，凌月蓉整张小脸都垮了下来，弯弯嘴角露出讨好的笑，“那、那几天后的花灯节，月蓉能去参加否？”
“你呀……”凌月蓉虽为女儿身，然好动爱玩，偏偏喜欢舞刀弄枪这些男儿才应当戏耍的东西，为此张氏很头疼，每每见得凌月蓉刻意讨好撒娇的表情，却又狠不下心来，只能依着她道。“如果这几天你好好读书，不迟到不早退不旷课，那么便可以去。”
“娘，你真是太好了！”凌月蓉开心地笑起来。
沐嫣看得十分羡慕，心里酸酸的有些想念上一世的父母。
凌月蓉见话说得差不多了，目的也达到了，眉眼满是欢喜地对着张氏行礼。“娘，月蓉去学习兵法了！日后要做一个保家卫国的女将军！”
张氏捂唇笑出来，柔声应着。“好好。”
说完，视线落在沐嫣身上，细细打量一番，昨夜匆匆一瞥，又满身灰尘，狼狈至极，今日换上干净的衣服，简单地打扮，一张小脸还算清秀，收了笑容，放下茶杯。“沐嫣，从今儿开始你就是小姐的陪读丫鬟了，可要好生伺候。”
沐嫣没想到会被突然点名，一个激灵连忙福身行礼。“是，奴婢定当尽心尽力伺候小姐。”
张氏点点头算是回应，替凌月蓉整了整衣角，又捋了捋刘海，才催促道。“今儿第一天上课，早点去给皇子们留下好印象。”
“是。”凌月蓉应道，便带着沐嫣、绿袖往前几日刚刚打扫好的院子走去。
得旨皇上派遣皇子前来学习兵法，凌奈并非信鬼神，却不得不装装样子，据说这间院子是帝都内有名卜算的道士挑选，说是飞龙伏凤栖息的风水宝地，在沐嫣眼里不过是个废旧的破院子，也不知道那道士到底是怎么卜算的。
还未走进学习兵法的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吵闹的声音，其中以凌月衍的声音最大。
“你再喊我一声好哥哥，我就把包子给你。”今日的凌月衍穿了一件绣着松柏的蓝色锦袍，衬得身姿颀长挺拔，一头墨染的黑发被蓝色玉带束起，长相儒雅，眉目如画，薄唇微勾，桀骜不羁。
“好哥哥……”那人说话了。
沐嫣对声音识别能力很强，秀眉轻蹙，不禁心下疑惑这个声音有点熟悉，跟着凌月蓉迈进院内，看到眼前人时才想起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倾世宠婢 第12章 坑深十二米子虚
一定是因为昨夜没睡好，今儿才如此反应迟钝，‘陪读丫鬟’可不就是要陪着凌月蓉读书识字。太子与五皇子同是当今皇后所生，小时候是何模样看原文时只是带过，并没有印象，但从长大后的情况来看，也是个雷厉风行的狠角色，只是作为皇族头号炮灰五皇子就显得……格外特别。
沐嫣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穿着袖口衣领衣摆处皆腾着滚金边细线的白色锦袍，腰系一根白色镶玉腰带的五皇子，身影渐渐与脑海里的‘大白’重合，颇有喜感，然而现在不是纠结‘太子与五皇子到底是不是亲兄弟’的时候！
凌月衍哈哈大笑，递上被手帕包裹好的包子，慕容青城开心地拍手，白皙肉嘟嘟的脸笑开了花，伸出手去接包子。
凌月衍的笑声更大，忽地高举右手，他本就比慕容青城大五岁，身高上占得优势，慕容青城短小粗壮的手臂伸直，踮着脚尖却也够不着，脸上露出憨笑。“好哥哥，你就把包子给我吧。”
见慕容青城被戏耍，慕容青寒面容冷淡未有起伏，摇摇头叹了口气，慕容青轩的脸阴沉了一分，蓦地从做工精细、精雕细琢的雕栏红木椅子上站起，大步来到慕容青城面前，一把夺过包子扔在地上，厉声道。“吃吃吃，就知道吃，皇族的脸都被丢光了！”
不像慕容青轩性格儒雅，慕容青城性格憨厚，慕容青轩性格冷清暴戾，这么一吼把在场人都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行礼。
关键时刻，奴性再次发挥作用，沐嫣反应极快连忙跟着绿袖跪下，眼角余光却是在瞟慕容青轩，这个架空的世界古人颜值皆很高，沐嫣已经找不到自己的萌点审美，只是觉得那身着灰黑色锦袍的少年浑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场逼得想要行跪拜礼，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王者之气吧。
视线里撞入一双干净的黑色长靴，上面腾着金线勾边，说不出的华贵，接着又撞进一只白皙干净的手，沐嫣忍不住抬头，但见慕容青寒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面前，弯腰捡起滚到自己脚边的包子，秀气文雅的面容显出几分温柔。
“太子殿下莫动怒，五弟年龄小，莫要怪罪。”慕容青寒直起身子，来到被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眼看就要瘪嘴哭出来的慕容青城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把包子递上，话却是对着慕容青轩说的。
慕容青轩眯眼看他们，随即冷笑一声，“大皇兄，本宫教训自己的弟弟还不需你一个外人来插手！”
外人二字咬得格外重。
嚣张！在场人皆是一愣，素闻当朝太子是个嚣张不羁的性格，没想到对待兄长说话也是毫不留情。
沐嫣偷偷瞄了一眼慕容青寒，但见少年儒雅的侧脸分毫未动，嘴角一直衔着笑，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不禁心下佩服道：果然不愧是未来要兵临城下的男人，还是应该抱紧凌月蓉这条大腿。
气氛越来越凝重，似有剑拔弩张之势，空气仿佛停止流动，隐隐有咀嚼声传来，沐嫣的偷瞄视线流转，落在声音来源处，连忙垂眸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谁能告诉她，两个兄长就要打起来，作为弟弟竟然在一旁吃包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同为皇子，慕容青城的画风怎么这般魔性。
院外传来脚步声，一身黑色简单长袍的凌奈走了进来，见丫鬟侍从们跪了一地，慕容青轩侧脸紧绷隐隐有发怒之兆，连忙上前抱拳行礼。“太子殿下息怒，不知可是小女得罪了殿下？”
“爹爹！”闻言，凌月蓉不开心了，也等不得慕容青轩说免礼，直起身子快走几步，撅着小嘴不依不挠。“月蓉乖巧伶俐，怎么可能惹太子殿下生气！”
慕容青轩侧眸睨着凌月蓉，女孩长相清秀出众，声音清脆不似皇宫中的公主们那般婉转细腻，隐隐透着豪气，举止大方优雅，不觉又多看了一眼，刚想说话，女孩抢了先。
“都是大哥的错啦，五皇子要吃包子，大哥就让五皇子喊他哥哥。”凌月蓉不喜凌月衍，兄妹俩没少打架。
闻言，凌月衍变了脸色，连忙上前行礼。“不是的，父亲大人，你听我说，明明是……”
“闭嘴！混账东西，一时不教训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凌奈见不是凌月蓉惹的祸，长呼一口气，星眸一瞪，挖向凌月衍，愤怒地挥动衣袖。“还不赶紧向五皇子道歉！请求原谅！”
让皇子喊自己哥哥这种事，恐怕除了凌月衍这世上还没人敢这样做，说大了这可是藐视皇族，是要杀头株连九族的。沐嫣突然想起好像后来凌府陷入危机，落得个通敌叛国之罪好像就是因为凌月衍这货脑子太笨，上了歹人的当。
凌月衍满脸的不服气，哼哼唧唧却碍于凌奈的威严不得不向吞着面皮的慕容青城行礼。“五皇子，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跟月衍计较。”
回答他的是吧唧吧唧吃包子的声音。
“……五皇子，大公子在和你说话。”慕容青城的陪读书童金子挪着步子来到自家主子面前，以手做扇小声提醒道。
“什么？”慕容青城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看向凌月衍，肉嘟嘟的脸上笑开了颜。“好哥哥，你还要再给青城包子吗？”
凌月衍嘴角一抽，噗嗤笑出来，见凌奈愠怒看来连忙敛了笑意，肩膀一抽一抽地点头回道。“是是是，月衍一会儿再给皇子包子，现在可是要到上课的时辰了。”
“废物，就知道吃吃吃。”慕容青轩愤怒地挥袖，瞪了他一眼，正了正脸色扫视全场，凉声道。“都起来吧，跪着还以为本宫怎么着你们了。”
视线又落在凌奈身上，淡淡开口。“凌将军……不，先生，开课吧。”
太子发话岂有不听之理，可又不能起来得太快，显得突兀。
沐嫣在地上跪了一会儿，待绿袖起身后才跟着起身拍拍膝盖的灰尘，迈着小碎步垂头跟在凌月蓉身后走进院内的书房，原本提着的心顿时放进肚子里，看五皇子那蠢萌的模样，肯定记不得她，这下就该放心了……
古时的学堂就和现代的无差，只是没有粉笔、黑板等，木质桌椅摆放整齐，皆为单人所制，六名弟子分居两排，按照年龄由小大小从前往后坐，皇族的三人坐在右边，凌家的三人坐在左边。
凌奈站在一张事先悬挂于墙壁的地图前，手中拿着一本兵法书，视线落在左边第二空空的位置上，眉头不由得蹙起。
沐嫣与绿袖手脚麻利，为凌月蓉擦净桌椅，摆好笔墨纸砚，然后退到门口候着，沐嫣还是害怕被慕容青城认出来，全程低着头干活，转身之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时没注意临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的绿袖，狠狠地撞向女孩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