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的春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躲雨的麻雀
叶向高摇摇头,“不,说得很好。人心者,国家之所恃以立,安危存亡皆系于此。苟人心不摇,即有祸乱,亦不至糜烂决裂而不可救。”
他说出自己的执政观点。这才是他惊讶的地方,魏四的话与他的执政观点不谋而合。
“今日门户各党,各有君子,各有小人。”叶向高继续道,“故应去其小人,用其君子,不论其何党,乃为荡平之道。”
“叶相国说得太好了。”魏四发自内心的称赞道,“眼下朝中不论君子小人,只要不是自己一派,便一锅端,实在不当。”
叶向高苦笑道:“本相会慢慢扭转这种局面的。魏四,你觉得本相可以做到吗?”
他行事谨慎,一直被同僚诟病,满怀抱负总总受挫,无法实现。由于他的委曲求全,东林人中也有诸多瞧不起他的人,比如杨涟、左光斗这些激进派。此刻,他觉得只有魏四懂他,以视他为知己。
“呵呵,相国大人,这些国家大事岂是我这个奴才所能揣测的。”魏四笑道,“但我记得一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努力过,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己的心,成功失败何必在乎呢。”
“说得好!”叶向高情不自禁又大声夸赞,“本相已令刑部明日便审查‘红丸案’中牵连人员,就从这做起吧。”
“相国贤能,大明之幸!”魏四大赞。
次日,就在魏四准备去刑部等待谈济生案情结果时,司礼监秉笔太监刘若愚来到,他不是来报告好消息的,是来宣布好消息的。魏四已被正式任命为御马监掌印太监,即日上任。
魏四正在疑惑为何不是王安亲自向自己宣布时,刘若愚解释王安身体不适,故派他来。
以王安亲力亲为的性格,若不是病得很重,必不会这样。魏四心想。
“魏四,以后你可以大展拳脚了!”刘若愚眯着眼笑道。
魏四知道这其中少不了他的努力,忙谢道:“魏四还要多谢刘公公的厚爱。”
刘若愚与王体乾的不同之处显现出来,他摆摆手,很是谦虚,“其实杂家也没做什么,只是不想你这颗璞玉永远埋在泥土。若说感谢,那还是王安公公力排众议,敢于破格启用。”
“魏四这就去谢王公公。”魏四忙道。
“他昨晚已去西山养病,待他回来再谢不迟。”刘若愚道。
魏四默默点头。
魏四的离去让整个仁寿宫慌乱起来,尤其是西、东两位选侍。两人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希望魏四留下,眼眶中滚出的泪是真真切切的。
“我能去御马监对仁寿宫来说是件好事。”魏四解释道,“你们想,我的地位越高,保护大家的能力也就越强,对不?”
是这个道理,但人家就是舍不得你走嘛。西李含泪的眼神中还有幽怨,说话的语气也向是对情郎,“你走了,还会记得我们吗?”
“当然会记得,你们是我永远的主子。”魏四笑道。
在众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魏四带着小兔子阔步走向御马监监衙。秋风凉意愈浓,冬天将近,但魏四充满信心。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魏四坚信他的春天即将来到。其实已经来到。
听说魏四今日上任,赵应元和徐进教早早就带着太监们四处张罗,衙门焕然一新。
在众太监的欢迎声中,魏四坐到太师椅上,接受参拜。
接着,在赵应元和徐进教的引领下,魏四巡视了马场、腾骧四卫营等处。看着腾骧四卫营的将士们无精打采的模样,魏四知道首先要做的是什么了。
腾骧四卫营的士兵皆是从各地卫所挑选的精壮之士,地位高于亲军指挥使所辖的上十二卫,是禁军中的禁军。宣德年间的北京保卫战,天顺年间平定二曹兵变中,这支队都立下不朽功勋。而每每皇上亲征,这支禁军更是不离左右。
由于多年的懈怠和不重视,这支队伍却成为仪仗队的角色,再加上万历皇帝连出宫都很少,彻底懒散掉。魏四见到的队伍歪歪斜斜,每个士兵脸上都露着疲倦的景象也就不奇怪了。
赵应元、徐进教完全不拿魏四当外人,忙前忙后的,很是卖力。他俩还专门为魏四弄了个小型欢迎晚宴,在座的都是御马监的骨干。
魏四很和气地与大家把酒言欢,丝毫不谈工作上的事,让大家觉得安心。
之后的三天魏四的工作就是在各马场、马房转悠,与太监们交谈,了解基本情况。这时候,他的身后总少不了赵应元、徐进教。他二人已顺理成章地成为魏四的跟班。
在曾经呆过的那个马场,想起那晚的杀人,魏四回头向他俩笑笑。
“走,去别处。”两人慌忙拉着魏四离开。
有些事情还是让它永远藏在记忆的角落为好。
魏忠贤的春天 第二三八章 袁崇焕
魏四的考察结果让他大吃一惊,腾骧四卫营名额上有六千五百士兵,但实际连三千都不满;而上写的一千多马匹,则连一匹都没。
宫中如此重要的一股军事力量竟会是这样,魏四写好奏本,准备送往司礼监。想起王安还未回,便暂时搁下。
其余人也做不了主,递上去也是白搭。
这晚,赵应元、徐进教拉着魏四出宫去了重宾楼。魏四心里想着要见哪位重要客人,便见到如花似玉的美少年冯铨。
冯铨听从魏四建议,使父亲冯盛明顺利押来京城。虽也是被关大牢,但至少性命无忧。听得魏四晋升,他主动要摆宴庆贺。
魏四并不惊讶冯铨的道谢,惊讶的是他身旁那人。这人是老相识,那年在莳花馆号称京城三公子之一,后又以太师椅欲敲诈魏四的吴淳夫。
“吴公子,好久不见。”魏四客气地道。
吴淳夫盯了魏四半天,方才认出,大叫道:“啊,原来魏公公就是你啊。”
不知他二人渊源的冯铨惊愕问道:“吴大人认识魏公公?”
“认识,认识。”吴淳夫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经过托关系走后门,求爷爷告奶奶,终于当了官,在余姚任知县。谁知这一年也不满,吏部京察中他便不及格。这小地方官不当就不当吧,便干脆留在京城寻找发展空间。
崔孝鸣早已滚回老家,魏光徽在顺天府倒还混得不错,但当吴淳夫去相求时,他却打起哈哈,只说会努力相帮便再无动静。这之后,每当吴淳夫去顺天府衙找他时,总是得到不在的回答。
偶然的机会认识冯铨,听他说宫里的魏公公为人仗义,很是了得,便相求引见。于是便出现在这。
想起曾经对魏四的所为,他忐忑不安,举杯的手颤抖不已。
魏四没有多说话,这种场合他不愿多说。
如此一来,只有赵应元、徐进教以及冯铨三人一会邀酒吆喝,一会说出段子让大家大笑。
直到宴席将散,冯铨向魏四献上礼物后,吴淳夫才拿出身边包裹给魏四,“魏公公,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无功不受禄,吴公子这是何意?”魏四推辞不受。
吴淳夫只以为魏四觉得礼轻,打开包裹,顿时金光灿灿,人像赤面美髯,偃月刀直立,威风凛凛,是尊纯金关羽像。
关羽像很多,但似这纯金打造,人物神态栩栩如生的世间少有。“这是我吴家祖传之宝,魏公公,还请不要嫌弃。”
那边的赵应元和徐进教贪婪地盯着,冯铨看看自己献的礼,不由惭愧低头。
魏四仍不接受,“既然是祖传之物,就应妥善保管,以免黄泉之下被祖辈责骂。吴公子,你快收起吧。”
吴淳夫哪会收起,哀求道:“魏公公,这是小的一片孝心,您就收下吧。”
孝你个头,我还没老呢。“财不可外漏,你还是快收好吧。”说完,魏四扭头而去。赵应元和徐进教吞下贪婪的口水,赶紧跟上。
“他还在记恨我。”吴淳夫垂头丧气地坐下。
“你们?”冯铨好奇问道。
吴淳夫叹着气说起与魏四的往日过节,而冯铨的眼睛却一直停在关羽像上。
次日,魏四正欲前往腾骧四卫营去督导训练,谈济生来到。他的神态极差,沧桑许多,也未穿太医院官服。魏四忙迎接,“谈御医,实在过意不去,这段时间太忙,忘了去看望您。”
“呵呵,不要喊我御医,我已经离开太医院。”他的笑容极为苦涩。
“为什么呀?不是已经还你清白了吗?难道是太医院的意思?”魏四惊问。
谈济生坐下,摇摇头,“是老夫自己的意思。魏四,还要谢谢你。”
魏四摆手,“我只是去刑部递了状子,并没做什么。”
“王大人已经把经过告诉了我,若不是你在张大人面前的据理力争,我这案子还不知要拖到何时。”
“呵呵,不说这些了。”魏四微笑道,“谈御医既然是冤枉的,现在也已还了清白,为何要离开太医院呢?”
谈济生的笑仍很苦涩,“太累了。老夫准备回乡,静下心来好好研究那本《本草纲目》,为乡亲父老治病。”他没有说出他的离去是因为心寒,首先是那几位好友因为难处不肯早日相救,还有就是当夜那两位值班的御医同行迟迟不愿出来作证。
同行是冤家,一点也没错,谁不巴望着他人出点事啊。更何况谈济生医术高明,有不少忌恨的目光在望着他。
“谈御医技艺高超,妙手回春,如此一去,岂不埋没了才华。”魏四深感可惜。
“哈哈,这有什么。做郎中的,治病救人,皇家的人是人,百姓家的也是人,一样可以发挥才华。”谈济生终于露出爽朗的笑。
“说得也有道理。”魏四点点头。名医都在民间,也许对谈济生来说,离开太医院的勾心斗角是件好事。可是,他回乡,那谈雨婵……
“谈御医回乡,那雨婵堂?”魏四并未直接问谈雨婵。
“呵呵,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谈济生笑道,完全没了先前的苦涩,“雨婵堂是家母用一生含辛茹苦创立起来的。”
魏四惊愕问道:“啊?我只以为是因为雨婵才有这名的呢。”
“非也。”谈济生道,“雨婵出生后,家母便决定将毕生医术和雨婵堂交给她,故才给她起了这名。”
魏四点点头。
“我离京回乡,但雨婵不能丢下雨婵堂。她一个女孩子在京城举目无亲,实在让我放心不下,所以我这次来是恳求你能替我照顾她。”谈济生渴望地望着魏四。
“这……”魏四稍微犹豫下,答应下来,“若没有老祖母相救,魏四是否能活到现在尚不可知。为了老祖母,为了雨婵堂,魏四答应您。”
“哈哈,好。”谈济生十分开心。母亲早已说过魏四的奇特之处,而从接触到现在他的表现总能让人放心,比如《本草纲目》,还有这次。
说实话,若魏四不是阉人,谈济生甚至有将女儿嫁给他的心思。
“谈御医何时离开,魏四也好前去相送。”魏四略带不舍地问。
“哈哈,不用相送。雨婵在京城,我会时常回来的。”谈济生洒脱地站起,与魏四拜别。
腾骧四卫营的近三千勇士在空旷的马场聚集,等待新任御马监掌印魏四的训话。
“据说你们都是千里挑一的勇士,你们觉得自己象吗?”魏四铁青着脸。看到他们这副懒散的模样,不由让人生气。
“站好,精神点。”站在最前的四个指挥使忙喝令自己的队伍。士兵们根本不理会,仍旧站没站相,一脸的无所谓。
魏四忍住怒火,大声对四个指挥使道:“今日就到这,散了吧。”
啊?就这么简单?众兵都不敢相信。
还是相信吧,因为魏四还没想好怎么整顿这支队伍。
“魏四哥,今晚去哪乐呵?”赵应元、徐进教跟在他身后,不识趣地问。
魏四停下转头问道:“之前刘掌印是如何管理这支队伍的?”
赵应元摇头,“我舅哪管过,就那年以为皇上会去祭坛,**了几日,结果也没用上。”
既然现在是我握符指挥它,就不能允许这个模样。魏四心想。虽有在辽东的经历,但我不是专业人士,所以我必须要找个合适的人来训练他们。
徐光启是选兵的高手,自然也有识将之能。想到这,魏四前往翰林院,那两位跟班自是寸步不离。
既是求教,魏四也不小气,请徐光启和杨守勤去重宾楼小聚。
想到自己精心挑选的士兵在辽东几乎全部阵亡,徐光启唏嘘不已。魏四忙自责领导无方。
“你没有错,是上层领导指挥无方。”徐光启叹道。
杨守勤跟着道:“是啊,这些事都过去了,不提也罢。来,我这兄弟成为御马监掌印,可喜可贺,干杯。”
赵应元、徐进教也在座,众人举杯祝贺魏四的升迁。
饮会酒,魏四说出腾骧四卫营的现状及心中的焦虑。
“魏四老弟现在最需要有人能助你一臂之力,**这支队伍吧。”徐光启看出他的心思。
“正是。”魏四点头,“不知徐大哥可有合适人选推荐给魏四?”
徐光启闭目寻思良久,猛然惊喜道:“有,恰好有位很适合的人。”
“谁?”魏四、杨守勤齐声问。
“袁崇焕。”徐光启说出一个陌生的名字。
陌生当然是对别人,对魏四那可是如雷贯耳,他惊喜着站起,“你说谁?袁崇焕?”
“魏四弟听过此人?”杨守勤见他激动的深情,不由问道。
徐光启也很惊讶,“你怎会识得此人?”
魏四发觉自己的失态,忙尴尬笑道:“魏四哪认识这人,想徐大哥举荐的必是个大人物,太过开心。”
袁崇焕,这位明末的名帅,在对清战争中取得过多次胜利,皇太极斗不过,只好使用反间计使崇祯皇帝将他误杀。若非如此,大明也不会这么快亡国。
若得此人,我之幸也!魏四虽在强压,但心中喜悦仍源源不断溢出。
魏忠贤的春天 第二三九章 亲信
“他不是大人物。”徐光启道,“先前只是福建一个小县的县令,前次来京被留在兵部任个文书而已。”
“那徐大哥为何推荐此人?”魏四有意装作不知袁崇焕。
徐光启笑笑,“虽然我只和他接触过一次,说了些兵法和边关之事,但我敢断定,此人很快便能成为大人物。”
“徐兄的眼光必定没错,呵呵。魏四弟,你放一万个心。”杨守勤只以为魏四不肯接受。
魏四哪会有那心思,迫不及待地向徐光启拱手,“徐大哥对此人如此有信心,我魏四怎会拒绝。希望徐大哥早日代为引见。”
“可以,明日我便与他说说这事。”徐光启爽快答应。
徐光启碰了钉子,袁崇焕丝毫不买他账,对督训腾骧四卫营一点兴趣都没,当场拒绝。
“呵呵,还是我去试试。”魏四已料到,可没想到袁崇焕拒绝得如此干脆。
徐光启叮嘱道:“他胸怀大志但狂傲不羁,行事颇为任性,魏四你可得多加注意,不要惹恼他。”
魏四笑着点头,“对付这类人我有把握。”他有这个自信,因为他对袁崇焕的未来了如指掌,知根知底。
兵部竟有些混乱,魏四废了好大劲才找到正在整理资料的袁崇焕。
新到兵部的袁崇焕也不注意魏四的着装,见有人进来,高谈阔论的性格又暴露出来,迫不及待地对道:“朝廷错了,这次大错特错了!”
魏四默默看着这位三十出头,身材削瘦,无一点英武之气,更像是个普通书生的明末名将,微微皱皱眉。
“坚城固守,消耗敌军,稳打稳扎,伺机攻击。熊经略的策略完全正确,朝廷为何要撤换呢?”袁崇焕摇头叹气。
熊延弼被撤了?魏四惊愕。
不错,主守的熊延弼和主攻的王化贞在辽东产生巨大矛盾,由于王化贞为东林人,与熊延弼有过节的官员纷纷上奏弹劾他。理由很多,比如贪生怕死,保存实力,不愿收复失地,有损天朝之威等,至于性格暴躁等小问题更是数不胜数。
在巨大压力下,朝廷罢熊延弼,启用袁应泰。
为何不用王化贞呢?这是叶向高等阁臣左右权衡的结果,若用王化贞,不就说明朝廷的不公正嘛。
袁崇焕象是自言自语,毫不管魏四的存在,“我朝胜于努酋者,火炮也。这一优势唯有在守城时方有威力,盲目进攻,失去优势,凭何获胜?萨尔浒之战便是明证。”
“袁大人说得有理。”魏四赞同。
“哦,你是哪个?好似未见过。”袁崇焕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位陌生人。
“我乃内宫御马监掌印魏忠贤,见过袁大人。”论品级,魏四高他许多,这样说已是相当客气。
袁崇焕恍然大悟,“哦,昨日徐光启大人曾提过,请我入宫训练腾骧四卫营的便是你吧?”
魏四作揖,“正是。在下闻听袁大人之名,求贤若渴,有劳袁大人去腾骧四卫营小试牛刀。”
“哈哈,恕我不能答应。”袁崇焕有些嘲笑地道。他怎会看得起这宫中的禁军,他的理想是辽东边关,是万里江山,是千军万马。
魏四略微停顿下,“在下知道袁大人满腹韬略,智谋过人,大展拳脚的场所不是这兵部,也不是宫中。”
“你,知道我?”袁崇焕望着魏四,有些疑惑。
“袁大人在京城时日不多,但名声已很响。呵呵,魏四也略有所为。”魏四道。
袁崇焕不愿理他,带着怒气道:“既知袁某志向,又何必来消遣我呢!”
魏四面带微笑,“就是因为在下知道袁大人志向,才诚心诚意地来邀您帮忙,一展拳脚,怎能是消遣呢?”
“哼,宫中禁军如何施展拳脚,又如何与我的志向相关。”
“如果连这支小小队伍都训练不好,又如何到辽东那个大舞台上精彩演出呢?”魏四反问。
袁承焕愣了下,语气缓下来,“小小的禁军自不在话下,但这岂不是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吗?”
魏四细致分析,“袁大人在兵部整理这些文书就不是大材小用吗?不错,在这可以接触到许多兵部官员,也可以高谈你的辽东策略,让人们知晓你的能力,有利于你的发展。”
袁崇焕盯着魏四。魏四的话正中他怀,之所以愿意在兵部做这闲职,便是看中这里能给他带来腾飞的机会。他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也是个自信十足的人,但他也需要机会。
“袁大人一定知道这句话,口说无凭,眼见为实。”魏四继续道,“也就是说无论你嘴中说得如何光彩,他人也会怀疑。只有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说到做到,才更可靠。”
“即使我同意你的邀请,帮你训练那批士兵,让他们变得强大,又有何用呢?”袁崇焕仍在拒绝。
“有大用。”魏四已看见曙光,“第一,众人从这可以看出你的能力,知道你并非只会纸上谈兵的无用之才;第二,你一定也很清楚虽皇上年幼,但有关国家大事的奏折仍需到司礼监批阅。”
“那又怎样?”
“那样你的表现便会给王安公公留下深刻印象,而王公公与外廷的关系想必你也很清楚。”魏四道。
袁崇焕清楚内廷王安与外廷的亲密关系,不由心动。
时机已到,魏四单膝跪地,抱拳诚恳地道:“还请袁大人能答应魏四,为我大明朝长治久安,为袁大人能早日一展抱负。”
“好,我答应你就是。”袁崇焕终于松口。
反正在兵部也无甚事,次日袁崇焕干脆告假半个月来到御马监,随魏四巡视这支禁军中的禁军。
腾骧四卫营的士兵们见督军魏四带一陌生的面孔来到,根本未放心上,依旧散漫。
上次这位掌印太监只说了一句话便走,这次会是几句呢?
“这位是袁崇焕大人,你们的训练最近就由他负责。”魏四这次也只说了一句,然后就笑着对袁崇焕道:“袁大人,这里交给你了,所有赏罚都你来决定,不用禀报。”说完,退后几步,观看袁崇焕训兵。
连保护皇城的禁军都这副模样,真不敢想象其余地方军。难怪辽东屡战屡败,兵为军之本,谋略再高的元帅若无实现这些谋略的将士,只会失败。
袁崇焕浓眉紧皱,目光扫过眼前四位指挥使,以及众士兵,方才开口讲话。“你们四个便是四营的指挥使吧?”
四人忙应是。
“给他们四人笔墨和纸。”他对赵应元和徐进教道。
这二人被魏四派来协助袁崇焕。他们哪有协助之能,其实就是来伺候他的。魏四说得很清楚,若是不把这位袁大人伺候好,以后就别跟着他。
拿着笔墨和纸,四位指挥使困惑望着这位掌印请来的高人。
“你们四个,现在去到每一个自己士兵面前,问他们是否还愿意留在这。若愿意就签下自己的名,不愿意可以不签马上走人。”袁崇焕的做法很简单。
应该还有下文吧?魏四心想。
果然还有,袁崇焕的声调突然提高很多,严肃庄重,“我希望签名的人能慎重,因为这是你的生死状。只要纸上有你的名字,就必须听从我的指挥,否则……”他拔出佩剑往下一砍,“杀无赦!”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包括魏四。
“在我这没有赏和罚,只有生与死,所以你们一定要慎重。”袁崇焕又强调一遍。
“好。”魏四上前大声道,“我现在就到那边等着,不敢呆在腾骧四卫营,不愿意签名的人可以到我那,我会向上禀报,批准你们回到先前的卫所。我们腾骧四卫营的将士都是千挑万选的勇士,不需要胆小怯懦者。”说完,他大踏步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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