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的春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躲雨的麻雀
朱常洛双目顿时放光,“药呢?”
方从哲只好老实回答:“臣等觉得不可信,并未收下。”
“太医无用,仙药不可信,你们是让朕等着归西吗?”朱常洛的倔脾气又上来,“立刻传旨,朕要试试这仙药。”
“皇上三思,待臣令御医们查实后再作决定。”方从哲忙跪地高呼。
“不管你怎么做,明日朕要吃到这仙药。”朱常洛一梗到底。
方从哲磕头退出,连夜去寻相关人等。
李可灼对这药的奇效坚信不疑,拿着红药丸与方从哲一起到了东交民巷的太医院,接受“专家评审”。
今夜值班御医三人,谈济生正在其列。
听得李可灼说起这仙药包治百病的功能,三位御医不屑一顾,冷笑着一番讥讽。尤其是谈济生,气愤地批评方从哲岂可轻信这无稽之谈,拿皇上的性命开玩笑。
方从哲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极为难堪,无语相辩。只好说皇上已传旨明日要服这药,请御医们开个证明,也好让他放心服下。
御医们自是不愿做这事,纷纷扭头便走。
你们开不开证明,皇上都会服这药,我只不过让他服得舒心罢了。方从哲气愤不已。
李可灼不想自己献药立功的好事就这样被几个御医扰了,便私自写下假证明。三个御医中他识得谈济生,于是便冒他名签下字。
方从哲看在眼里却没阻拦,拿过假证明,带着他去向宫内。
明朝奇案中的“红丸案”就这样继续发展着。
魏忠贤的春天 第二三三章 泰昌帝驾崩
李可灼虽五十多岁,但面容清癯,举止飘逸,颇有道骨仙风。
李可灼见他模样,顿时生羡,对仙药的想往愈加强烈,焦急问道“仙药可带来?”
跪地的李可灼举起放着鲜红药丸的盘子,高呼:“皇上若服此药,必会药到病除,龙体康复。”
躺床上的朱常洛微微抬头望去,那仙药红润晶莹,甚为诱人,完全不同于那些黑巴巴丑陋的药丸。
“此药是否有效,臣还未有查明,皇上能否稍后服用?”方从哲仍忐忑不安。
“小辅子,水。”朱常洛不理会他,已急不可耐。
王朝辅端来温开水,朱常洛探手从盘中拿起药丸吞下,再猛喝两口水,闭眼躺下。
殿内鸦雀无声,众人屏息等待皇上的反应。
过了会,他睁开眼,竟坐起来,而脸上的蜡黄色红润许多。他又大口喘气几下,脸上露出笑容,夸个不停,“仙药,果然是仙药。”
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李可灼连声高呼“天佑吾皇,皇上万岁”。
“李可灼,你是个大忠臣。”朱常洛又夸,“这仙药果然不同凡响,你立下大功,朕痊愈后,必会给你加官进爵,表彰你的忠心。”
“微臣谢皇上。”李可灼幸福得无以复加。
朱常洛笑容更加可亲,“明日你再献一丸,想来朕便可以完全康复。”
“只是……”李可灼犹豫起来。
“难道你不愿献上?”朱常洛有些不高兴。
“微臣决无此意。”李可灼忙道,“微臣尚还有一丸,本就要献给皇上的。只是当年仙长曾指点过微臣,第一丸服用后,必须要等三日才可服第二丸。所以微臣的本意是三日后献上,还望皇上勿要心急。”
朱常洛转怒为喜,“好,朕听仙人的指示。”
皇上吃下仙药病情好转的消息瞬间传开,既让人喜又让人疑,于是引李可灼献药的方从哲成为众矢之的。
太医院的御医们不会信什么仙药神丸,总觉得皇上只是心理作用,暂时的精神焕发而已。他们表示,若方首辅再引人献什么“仙药”,便会集体辞职。
接着大臣中很多人上疏弹劾方从哲,既不能制止内侍乱用虎狼之药,又滥引荒诞之人进宫进献荒诞之药。方从哲左右为难。
魏四也得知皇上服下李可灼所献红色仙药病情好转之事,不由皱起眉头。想起进京时在涿州碧霞元君道观的所见所闻,他惊慌着去见王安。
“皇上万万不可再服那药。”他对王安斩钉截铁地道。
皇上转危为安,王安也很高兴,他对仙药无一丝怀疑,甚至认为是上天的恩赐。疑惑问道:“为何?”
是啊,为何呢?魏四不知如何解释。
“王公公,皇上宣。”恰此时,王朝辅来到。
魏四无奈摇头。
三日到,皇上派人催药。压力山大的方从哲压下,希望能拖延下去。而朱常洛已迫不及待,连连派人,到了午后,干脆传来圣谕,若不献药以抗旨论处。方从哲顶不下去,只好唤李可灼携药与他去面圣。
叶向高望着这一切,一言未发。
朱常洛稳坐龙案前,气色好了许多。看到这些,方从哲稍微踏实些。
皇上望着色泽鲜艳的药丸,难掩心中喜悦。接过仙药,就着宫女端来的人参汤服下。
待皇上服罢药,方从哲立即劝他上床休息。朱常洛毫不在乎地摆摆手,“朕今日井深感觉特好。李爱卿献药有功,明日定当重赏。”
明日?方从哲不解。
“哈哈,明日朕便可以临朝。”朱常洛站起踱着方步,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
“皇上且再养几日,待完全康复后再临朝不迟。”方从哲忙伏地委婉相劝。
朱常洛似已完全康复,“朕等不及了,明日临朝。”
天空万里无云,偶有大雁排成行南飞,走出乾清宫的方从哲彻底舒口气。
皇上的平安就是他的平安。
王安见皇上病势恢复如此之快,令各监各司连夜布置,挂灯悬彩进行祝贺。
忙碌到后半夜,王安正欲歇息片刻,王朝辅飞跑着奔来,说皇上的病情出现反复。
王安大惊,立刻传谕太医院众御医进宫。
朱常洛已昏迷过去,御医们加紧施救仍是不醒。御医报皇上脉相已极其微弱,王安不敢迟疑,立刻宣召内阁辅臣、六部九卿众官员进宫。
当方从哲率众官来到乾清宫前时,御医们正垂头丧气从殿内走出,在他们身后哭声大起。泰昌帝驾崩。
方从哲霎时瘫倒在地,双眼模糊,看不清现在,看不到未来。身后众臣皆伏地磕头大哭起来。
还有个人也看不清现在,看不到未来。此时的她正趴在龙床前发自内心地嚎啕大哭,她就是西李选侍。在哭声中,她产生恐惧。
皇上离去,可我连贵妃还没被封,将来我会怎样?会怎样?会怎样?
想到这,她抹着脸上泪水,急忙去找魏四。魏四,只有魏四能帮我,他一定能。
乾清宫内无人入睡,魏四也不例外。朱常洛的暴病而亡让他隐隐有种奇特的感觉,让他对未来既向往,又有些害怕。不由望向被客氏紧紧抱在怀中的朱由校,这位新皇帝。
西李选侍忘记了一切,冲进来便拉上魏四的左臂,“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客氏心头顿时泛起酸意。
“等着他的登基。”魏四指着朱由校。
西李不停摇头,“不行,不行,等到那时我就什么都没了。”她的长发乱蓬蓬的,双眼仍是泪水汪汪,宫服的胸前湿了一大片,垂头丧气的模样多于悲伤。
见魏四面无表情,她更焦急,摇动他的臂膀,“快,快想想办法啊。明日大臣们便会入宫‘哭灵’,我该怎么办呀?”
魏四望着这位丧夫的新“寡妇”,思考片刻,决定帮她。“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但风险很大,你敢不敢做?”
听到有路,西李目中顿生光彩,“快说,你说的我都敢做。”
不要脸。客氏听得,心中骂道。
“首先要阻止大臣们入宫。”魏四目光中透着坚定,“此法或难以挡住他们,但可以给他们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选侍您的存在。”
“然后呢?”西李焦急地问。
魏四又望一眼朱由校,“将他藏起。大臣们必会索要,这时你就提出条件。”
“好,他们只有答应封我为皇后,我才将他带出来。”西李是个女人,女人都喜欢要挟这个手段。
魏四苦笑一下,“选侍,是皇太后。”
西李尴尬应道:“嗯。”
“客氏,明日你抱着他暂时藏起来,若无选侍召唤,便不出来。”魏四开始布置,“王公公一定在皇上灵床前,我这就去招集人手,关闭宫门,守在外面。”
然后又交代西李几句明日如何说,如何做,魏四赶紧去行动起来。他对这段历史很熟悉,知道最终以西李选侍的失败,移出乾清宫而告终,但他见西李如此可怜,又生怜悯,只好相帮。当然,他也有侥幸。若此举成功,那么……
九月初一,泰昌帝夜间驾崩后的第一个清晨,方从哲、叶向高领顾命大臣们来到乾清宫瞻仰皇上遗容。刘一璟、左光斗、杨涟等人皆在列。
泰昌帝未服红丸前,以为将离开人世,便谕旨了二十多位顾命大臣。因为儿子还小,他生怕人少照顾不周到。
一众大臣走到乾清宫前愣住。宫门紧闭,一伙太监手持木棍,凶神恶煞,不许任何人进入。
这情景将杨涟的暴脾气瞬间引发,他从众臣中挺身而出,便往里冲。方从哲、叶向高等还在糊涂眼前情景,愣在那不知如何办。
这些太监都是魏四昨夜趁王安无暇,临时聚集的乾清宫人,在皇上身边骄横惯了,举起木棍面向杨涟,气势很盛。
杨涟全然不顾死活,怒斥道:“狗奴才,皇上驾崩,正是臣子哭临之时,谁敢凌天子从官!嗣君幼小,不知安否,你等阻门不容顾命大臣入,意欲何为?”
这些太监虽然猖狂,那是因为有皇上。而现在皇上已去,那魏四只说是西李选侍指令,靠得住吗?在杨涟凛然正气下,不由开始退缩。
“若再阻拦,便当以忤逆谋反论罪!”杨涟气势盛人,跟着一声怒吼。
在太监们被这气势吓住,迟疑之时,杨涟已向前拨开木棍。后面群臣见他如此,都有不肯示弱,大声呵责着这些奴才,一拥而入。
魏四远远看着第一招被破,心里只愿西李选侍能态度坚定,守住第二招。
众臣进了暖阁,见到皇帝灵床前的王安泪流满面,正专心致志擦拭皇上脸上污秽。
见大臣们进入,王安难掩悲痛,泣不成声哭诉道:“各位大人,老奴有罪未照看好皇上。这孩子,一生命苦,不该这么早走啊。”
众臣纷纷安慰王安。自然是称赞王安的教导有方,功劳无人可比拟。
诸位大臣开始在皇上遗体前发自内心地哭别。与他的父亲相比,这位皇上不贪财,开通圣明,虽然比他老子好色,但瑕不掩疵,众臣还是非常喜爱的。
哭毕,刘一璟四处张望未发现朱由校,便问一侧的王朝辅:“依礼皇长子该在灵前宫后,怎么未见?”
魏忠贤的春天 第二三四章 移宫(一)
皇上驾崩,王朝辅怎会有闲心去管皇长子,摇头未答。
这句问话提醒悲痛的王安,他自责道:“皇上故去,老奴过于沉浸悲痛,忽略了礼数,有罪,有罪。”然后吩咐近侍,“速将皇长子带来。”
虽有宫门一幕在前,但众臣并未感觉到异样,开始讨论朱由校的未来。
有几位认为皇长子既无嫡母又无生母,孤单可怜,不如就托付给西李选侍照顾。叶向高也是这个意思。
杨涟当场反对,声如阵雷,“天子岂可托给这个妇人!李选侍无德无才,更与太子生母有怨,若将大权交给他,岂不是奸人得势,养虎为患?若真如此,我辈将再无侍奉新君之日!”
左光斗立刻赞同,“武氏乱唐,前车之鉴。现下当务之急是见到皇长子后疾呼万岁,请圣驾出乾清宫,在文华殿向拜太子。待登基大典之后正式入主乾清宫。”
众臣纷纷赞同。
但内侍并未带来朱由校,颤颤巍巍地禀道:“李选侍说要封了太后才肯让皇长子露面。”
这句话先是让众人瞠目结舌,之后便是愤怒。
“岂有其理,竟敢藏匿新天子,罪该当诛。”刘一璟怒道。
“果然贼子野心!”左光斗大骂。
一时间诸位顾命大臣纷纷脱口大骂不已,连老成的方从哲也在内。
王安连忙相劝,“诸位莫急,在这稍候,待我去瞧瞧。”
没见到朱由校,只有李选侍一人。皇上初去,王安压住心中愤怒,用很平静的语气对李选侍道:“选侍,各位顾命大臣都在灵柩前等着新皇帝,你把他藏起来是没用的。”
西李抿着嘴不语。
王安苦笑一下,“选侍的心情,老奴深知,可哪有儿子不在父亲灵前之理。你这样做可是犯了大错,还好诸位大人都不会追究,你还是趁早把他交出来吧。”
“不封太后,我决不交出。”西李遵照魏四的吩咐立场坚定地道。
“不论做什么都必须遵循礼数。皇长子只有经过登基大典才能是皇帝,而封太后之事唯有一切事宜就绪后才可进行。你把他藏起来,群臣纷乱,登基之事若拖延下去,岂不是更加麻烦。”王安耐心劝说。
本就没主意的西李被王安说动,道:“那王公公一定要保证封我为太后。”
王安没有直接回答,“一切按规矩办,选侍勿急。这只是让皇长子去见诸位顾命大臣,很快就会回来。一切都要等定下登基之日才好说。”
西李想只要朱由校在乾清宫,就不怕那些大臣,连忙去唤客氏。
客氏抱着朱由校过来后,王安急切地便要抱过,客氏忙闪。
“让她抱着孩子过去。”西李选侍道。
王安立即否决,“这怎可以,她只是皇长子乳母,岂不辱了皇上清白。”
西李只好道:“那就让她在外候着吧。”
王安不愿多纠缠,点头答应。
到了前殿外,王安抱过朱由校进入,群臣伏地高呼“万岁”。
别小看这一呼,这是新君臣关系的确定,是大明新的领导集体的形成。
“此处不宜说话,依计行事。”叶向高道。在刚才王安去寻皇长子那会,众臣已商议好对策,要将皇长子带出乾清宫,摆脱李选侍的控制。
话音刚落,刘一璟已抱过朱由校,王安在最前引路,众臣簇拥在后,匆匆走出乾清宫。
殿外的客氏望着这一幕,吓得慌忙去喊西李选侍。
西李听她说完,慌忙跑过来,远远望见这群人,便在后大声哭喊。
小皇帝已上了软轿,等不及轿夫,杨涟、左光斗几人已抬起轿子向前,众臣前后围住,出了乾清门,直奔文华殿。
“魏四,魏四。”西李趴在地上捶地大呼。
魏四不在,他不宜露面,便指派太监们过去抢皇长子,可那些看似文弱的大臣们此时却横眉怒目,众志成城,令太监们不能靠近。
到了文华殿,其余官员早在等候,刘一璟将朱由校放到正座后,众官行五拜三叩头大礼,便算立下太子。
朱由校睁着他的大眼睛,呆呆愣了会,被这气氛吓着,嚎啕大哭起来。王安忙将他抱起抚慰。
群臣开始商议登基之日,最后定为初六。作为首辅的方从哲自始至终就像个傀儡般跟着跑,跟着忙,却未发表一句意见。他很清楚,当新皇帝登基后,这群东林人便会追究先皇暴病而亡的罪人。
这时魏四进来,他是奉西李选侍之命来接朱由校回乾清宫的,殿外客氏候着。
“不可回,李选侍并非太子生母,又无慈母之相,凭何由她照顾。”左光斗第一个反对。
“是啊,决不会让太子回去。”其余大臣纷纷响应。
方从哲终于开口,“既然已为太子,登基前当住慈庆宫,大家觉得可否?”
众臣高呼同意。
事已至此,魏四知道难再挽回,便对王安道:“公公,客氏照顾太子已久,可否让她随去呵护?”
望着啼哭不停的朱由校,王安点点头。
刘一璟向王安鞠躬道:“太子年幼,又无母后,今后外廷有事,由顾命诸臣担当,宫中起居,就有劳您了。”
“老奴一刻也不会离开太子。”王安表态。
群臣齐向他致谢后,拥着太子出殿。一出殿,见到立着的客氏,王安怀中的朱由校便伸着两只小手,哭啼声愈加响亮。
王安无法,将孩子交给客氏,厉声道:“若有闪失,拿你是问。”
朱由校到客氏怀中后,哭声霎时停止,令众人惊奇不小。
魏四垂头丧气地回到乾清宫,向西李选侍讲了经过,西李顿显泼妇本色,又是哭又是闹,又是寻死觅活。
魏四未劝,直等她平息下来,方才安慰道:“如今形势不妙,选侍应想他法才好。”
她哪还有主意,渴求地望着魏四,完全把魏四当作唯一的依靠。
“经这一变,他们对太子的保护会更加严密,若想抢回来恐非易事。”魏四分析当前局势,“下午皇上入殓,太子必要当场,这可能是唯一机会。”
“你是说在那时抢过来?”西李露出惊喜。
魏四想了想才回答,“但王安必会在太子身旁,选侍若是惧怕,恐怕也无法抢到。”
西李立刻道:“怕个老太监作甚,有你呢。”
“但我不能在场啊。”魏四苦笑道。
是哦。西李又露愁容。
魏四没再说下去,他已经做了该做的,至于能不能成功,便在她自己了。
没有成功。当西李选侍欲抢夺时,王安立刻上前阻止,据理力争,将她说得哑口无言。这时候还要感谢另一人,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体乾,他毫不犹豫地站在王安一边,滔滔不绝地讲道理,摆事实,直让西李理亏低头。
王体乾这次的表现给王安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这也是他很快成为司礼监二号人物的重要原因。王体乾总是能在对的时间说出对的话。
只有在魏四面前,西李选侍才会尽情展现女人软弱的一面。此招很灵,她大哭不已,泪水横流,将魏四融化。
想了想,魏四只好说出最后一招,“拖”字诀。帝权的根本在乾清宫,只要赖着不走,等小皇帝登基搬来后,她只要谕旨所有奏章一律须经她审阅,一样可以控制朝政。
好主意啊。她的双目又放无限光芒,差点将魏四灼伤。
外廷并未闲着,一边令骆思恭率锦衣卫对慈庆宫严加防范,一边联名上疏,初六前李选侍必须搬出乾清宫,去往仁寿宫。
看着这些,西李选侍牙齿咬得紧紧的,已经出血。她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都扒皮抽筋,生吞活剥方才解气。
魏四在她身后道:“选侍不用生气,只要记住那个‘拖‘字,不理不睬,犯愁的就是他们。”
确实如魏四所料,已是初四,李选侍依旧赖在乾清宫,众臣犯起愁来。
用强驱赶吧,完全可以。但她毕竟是先皇的女人,先皇尸骨未寒,便对他的遗孀用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而且不合礼数,传到民间,不知会被百姓骂成什么样。
这种事对一般人来说太好解决,派兵将西李赶出来便是。但对这些一向以君子自诩的人来说可就太难。
派兵?是不是有谋逆之嫌呢?
王安拟召谕旨西李搬出乾清宫也有两日,仍无动静,跟着焦急不已。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人,道:“也许这人可劝选侍移宫。”
“哪个?”性格急躁的杨涟第一个发问。
王安缓缓说出名字:“魏四。”
魏四?这名字大家都听说过,见过的也有好几个,但他好像跟这事没有丝毫关系啊。
“怎讲,公公?”叶向高问道。首辅方从哲形如影子,被忽略。这不,正坐椅子上打瞌睡呢。
当然是假装的。他希望完全被忽略,彻底地忽略。他甚至很感激西李选侍这么一闹,也希望她能一直坚持下去,这样,大家与她的矛盾会更加激烈,先皇之事也就会被淡化。
这满朝的官员几乎尽为东林人,他们会忘记吗?
这样的大好机会就在面前,他们会彻底将你打垮。
不竟要问方从哲,你这么天真的人,是怎样做上首辅的啊。
魏忠贤的春天 第二三五章 移宫(二)
当下的关键还是移宫,众臣认真倾听王安的解释。
“老奴在慈庆宫多年,对李选侍相当了解。”王安道,“她虽有野心,但毫无心智,藏太子、抢太子、赖在慈庆宫这些法子她是绝对不会想到的。”
“公公是说魏四?”叶向高明白过来。
王安点点头,“不错,若老夫没有猜错,所有的主意都出自魏四。”
“哼,又是他!”杨涟气愤地道。
叶向高摆手不让他说话,继续问王安,“既然主意是他所出,他又怎会相劝呢?”
王安摇摇头,“魏四这人精明能干,识大体,眼光独特。他既然侍奉李选侍,便尽心尽力地为她服务,这也可算作忠心吧,不应责怪。老奴想与他谈谈,让他认识到大势趋向,想来他会指点选侍作出正确抉择。”
“如此啰嗦作甚!求那个阉人作甚!”杨涟的高嗓门响起,“依我之见,咱们一起冲到乾清宫前,她不搬走咱们就不离开。难不成她还把我们全杀光不成!”
“是啊,只要不死,就必须逼她移宫!”有几人响应。
王安忙阻止道:“此法实是无奈之法,不到最后万不可用。”
“公公为何这么说?”杨涟对王安很是尊重。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