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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的春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躲雨的麻雀
栗香抬头望了一眼,手一指:“那边。”
“好,那咱们向那边。”魏四指向北。
栗香一愣,“那不是回去吗?”
魏四点点头,“向南道路太远,咱们回去,再向西行,路程近些。”
“可是万一遇到敌人呢?”栗香不解。
“应该没有敌人了。”魏四苦笑,“你看这树枝如此多,咱们走不快的,出这道也要天黑了。”
两人开始向前缓慢爬行。真的是爬,你想这脚下不是石头就是树木,树枝乱横,两人又都有伤,想走在上面怎么可能。
两人相互搀扶着,时而脚下一空,两人又翻倒。身上衣衫破烂堪,早已不成样子,两人可以说是肌肤挨着肌肤。
“魏四哥,我饿了。”中途两人歇息时,栗香噘着小嘴道。
“出了这道,便会有吃的。”魏四安慰道。他又何尝不饿呢?肚子叽里咕噜地叫个不停。
出了道会有吃的吗?魏四不知道,但这是希望。两人继续艰难前行。
渐渐天暗下来,两人不知还有多远,只知道本能地向前,向前。
“我走不动了,魏四哥。”栗香是真累了。
魏四摇摇头,“不能停,今晚必须穿过这道。等天明时万一被金兵发现,岂不前功尽弃。”
“哦。”栗香只好紧紧拽着魏四的胳膊,生怕分开。
又爬行了会,前面出现光亮,两人霎时激动地相拥。然后加快速度,很快到了夹道口。
“小心。”下了这下障碍,魏四提醒栗香。
两人贴着山壁,蹑手蹑脚地出了道口,顿时那片空旷大地出现在月光下,晚风送来仍未熄灭的硝烟味,和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腐烂的臭味,让人作呕。
栗香先忍不住,弯腰低头吐了会。
魏四靠着山壁静静地看着四周,寻找阿布达拉岗,寻找那些兄弟留下的痕迹,周永辉、小马、小虎,还有李善载等等人。他的眼前出现刘铤挥刀的英姿,刘招孙、周武、乔一琦、孙翼明,甚至还有祖天定等等人。
慢慢地向前移动脚步,尸体越来越多。打扫战场的金兵拿去战利品后,才不会管这些明军死尸的结局呢。
魏四仰头看半圆明月,似乎感觉四周山峦,茂密树林都在啜泣,为这些冤死之魂。
若没有战争,该有多好!
我还活着,我必须活着,我一定要活着!魏四抹去眼中泪花,开始翻尸体,他要寻找干粮。
还算不错,很快就翻出来一些。顾不得许多,他开始食咽。可栗香不行,见到他在噘食,又忍不住呕吐起来。
魏四并未劝她,小心地收集起干粮,大部分都沾着血。
“离开这里。”魏四搀上栗香加快了步伐,向西走去。他知道再呆下去,他也会呕吐的。
上了西边山上,魏四回头再望一眼,心中滋味难以形容。有悲也有恨,有痛也有无奈。
“从明天开始,咱们白天休息,晚上行走。”魏四轻声对栗香道。
栗香却没有回应,而且脚步越来越沉。
“栗香,栗香。”魏四轻轻摇她,她的脑袋往魏四肩头一靠,却似睡着了。
魏四未叫醒她,轻轻弯腰,将她背起,寻找安全之地,暂作歇息。





魏忠贤的春天 第二一七章 萨尔浒之殇(十九)
次日天亮,栗香终于醒来,但气若游丝,“魏四哥,这是哪?”
魏四靠在她身旁,答道:“不知道,是个洼地,今天就在这休息,等天黑再走。”
“哦。”栗香的小脑袋又靠到魏四的肩膀。
魏四闭目却难以睡着,脑海里仍是那场厮杀。
栗香是虚弱过度,夕阳西斜时醒来,魏四忙给她干粮食用。是他方才挑出来干净的。
“我渴。”栗香吃得太快,噎住。
魏四想了下,“走,说不定前面就有山泉。”
两人不走大路,在路旁山坡树林中穿行。没走多远,突然前面传来声音,忙猫腰趴下。
越来越近,魏四看清是五个金兵押着数十个明兵俘虏。金兵们嘴里骂着听不懂的话,大声吆喝着,应是在催促这些俘虏。一个跛足走得慢了点,金兵过去就是两脚。
李善载!魏四心中惊呼。他还活着,哈哈,太好了。
这群人缓慢走过,魏四又认出一人,祖天定。他微胖的身躯穿着士兵的服装,极不合身。
魏四拉着栗香慢慢靠后,小声问:“干掉那五个,有把握没?”
栗香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息,没有回答。也不用回答,她现在的气力走路都得魏四搀扶,怎可能对付得了。
魏四心头计算。那些被俘士兵都未被缚,也有十余个,若都动手,五个金兵虽有兵刃也不足畏惧。
想到这,魏四轻声对栗香道:“呆在这别动!”说完,从怀里掏出三妹赠送的那把匕首,迅速跑去,抢在这支队伍的前面埋伏好。
栗香想跟着,却浑身无力,担忧地望着。
魏四很快到了队伍前面,见路旁有个巨大山石,便趴在上面候着。
首先要出其不意地灭了一个。这些俘虏在金兵的骂声中低着头走过,魏四瞅准走在最后的那名金兵,从巨石上跃到他身后。右臂顺势扣住他脖子,左手匕首在他脖子上一划,要了他的性命。
响动引来震惊,众人皆回头惊恐望着。
“杀鞑子!”魏四大喝道。拿过倒下金兵的刀,脚步不停,又扑向另一名金兵。
四名金兵先也是惊恐,但很快镇静下来,挥着弯刀迎过来。
俘虏们顿时慌乱起来,不知所措。有人想趁乱逃走,这时的祖天定倒显出英雄气概,厉声喝道:“不许跑!杀鞑子!”说完,虽手无寸铁,扔从后紧紧抱住最近的金兵。
“杀呀!”李善载跟着冲过去帮忙,抢夺兵刃。
他俩带动其余俘虏,大家一拥而上。
眼前金兵慌张着叽里咕噜地喊着女真话,魏四趁机刀上加力,对方刀脱手。跟着,魏四反手一刀,砍在他右肩。
“死鞑子!”几名明兵扑过来将他按倒在地,将全部愤怒无情地发泄在他身上。
还有三个。魏四马上寻找下一个目标。
那金兵颇为强悍,挥着刀让明兵难以靠近。
魏四弯腰从地上捡起块硬石,大喝道:“暗器!”扔了过去,接着双手握刀直直刺过去。
就在金兵挥刀挡石子之时,魏四的刀也到,从前胸直插到后背。
还两个。不,还一个。祖天定、李善载几人已放倒一个,正在拳打脚踢,也许那金兵已经死了,连**的声音都没有。
最后那个呢?魏四抬头,看见那金兵已趁乱逃出,向山上逃着。也许太过慌张,竟在向西逃。
糟糕,栗香在那。魏四拔腿追去。
转眼那金兵便见到背靠树的栗香,“啊,啊”大叫着挥刀扑过去。
“栗香,小心。”魏四大喊着,加快速度。
也不用加快了,因为那金兵突然停下,然后整个身子向后躺下去。
魏四到跟前,见他喉咙处有个飞镖,赞许地向栗香翘起大拇指。
“水囊。“栗香气喘吁吁。
魏四忙接下金兵腰间水囊拿给栗香,她几大口饮尽,舒适了许多。
魏四将金兵尸体扔到低处,扶着栗香来到那处,见明兵们仍在蹂躏金兵尸体。“都死了,快扔到谷底。”魏四带着笑道。
“魏四哥!”李善载这才发现救他们的是魏四。
“魏四,哈哈,好啊,你还活着。”祖天定上前拍着魏四。
“大道上不能多言,将尸体处理掉,咱们到隐蔽处再聊。”魏四指挥道。
大家没走山道,趁黑走在山林中,讲叙着自己的经历。
李善载在突围中被冲散倒地,他干脆不再跑,趁黑趴到尸体中装死躲过一难。他给魏四带来个好消息,他见到有很多净军士兵跑到了山林中,这说明都有活命的机会。
祖天定没说自己怕死,见突围不出便跳下马,换上士兵服装,是装死到金兵离去才爬出。只说被敌人砍下马,醒来后金兵已散去。
其余人的经历大都相似,大家也都是在逃出途中被金兵发现给俘虏的。
魏四的介绍也很简单。就是跳到山崖,被树枝救了性命。
人多了,虽不敢大声说话,走路小心翼翼,但热闹许多,温暖许多。
今夜很黑,莽莽北国山林中,这群战争的幸存者带着希望向故土前进。他们很疲惫,他们很心酸,他们很悲痛,然而因为那个希望,他们忘记了一切。
将到天明,已成为这支队伍领袖的魏四下令找偏僻处歇息。
次日晚出发,夜间穿过虎栏岗,没遇到金兵,顺利到达鸦鹘关。
“我们是明军,快开城门!”祖天定大喊道。
灯笼举起,守兵喝问:“何人?”
祖天定大骂:“老子辽东都司祖天定,快开城门。”
守兵忙去通报沉睡的守城将领,他不耐烦地道:“待天明再说。”
士兵只好到城头如实告之。
“龟儿子的。”祖天定气愤大骂。他不是四川人,是学刘铤的口头禅。
这句话让人不由想起刘铤,顿时一片伤感。
“那就到城墙下歇息吧。”魏四道。众人相互搀扶着过去坐到地上,长舒口气。
回到自己的地盘是何等畅快的事呀!大家毫不在意被阻拦在外,兴高采烈地直聊到天亮。
“你们是哪部分的?”墙头探出守将的脑袋。
大家忙爬起,喊道:“明军,东路军的。”
祖天定仔细一瞅,脱口骂道:“黄武希,是老子祖天定。”
这黄武希曾在祖天定手下做过军官,见是他,忙令开城门,接着就是好生招待。
在鸦鹘关,大家知道了这几日发生的事。
杨镐得到张铨急报,得知杜松阵亡后,便慌忙下令各路军撤回。马林早已率部回到开原,李如柏这一出关便被打得缩回,恰好命令来到,当然是马不停蹄地撤军。
至于东路军,至覆灭也未得到撤军命令。乔一琦孤身突围到了富车寨,要求朝鲜军前去救援刘铤。哪知姜景立已与大金使节达成协议,决定降金,便捆绑了乔一琦。在降兵被押往赫图阿拉时,乔一琦找到机会,纵身跃崖殉国。而一直在后军的康应乾知道刘铤被困后,已回向宽甸。
魏四听着这些,没有丝毫惊讶。他在猜测万历皇帝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反应。
万历还没有得到这个消息呢,因为杨镐和李如柏仍在沈阳紧急密议着如何写这份沉甸甸的奏折。
李如柏望着突然苍老许多,身形极为痴呆迟钝的杨镐,轻蔑地冷笑道:“如此难以禀奏吗?”
杨镐目光死灰,毫无生气,未回应。
“败因三点:第一是杜松为了抢功,提前出师,打乱了原有计划。”李如柏扳着手指头耐心对他道,就像是先生在教学堂里的孩子,“第二是刘铤行军迟缓,未能在约定日期到达会合地点;第三嘛就是马林,贪生怕死,见到金兵便龟缩私自后撤。”
四路军,三路军都是败因,就他这路无过。
“这能成吗?”杨镐语气微弱,如同垂死的老人。这几日他每夜坐着同一个梦,穿着囚服,坐在囚车里,四周是成千上万的人。他们向他扔着杂物,还有粪便,刀子等等。
康应乾不在李如柏身旁,但他的计策都已告诉。李如柏顿了下,“那就再深入些。杜松不听经略令,不受节制,孤军冒进,以致全军覆灭;刘铤性格暴虐,致使朝鲜军临战反水,更是不顾经略之令,有意拖延行军速度;马林嘛,就说他敷衍经略指令,救援无力,私自撤军便是。”
同样是三路问题,却因为加上“不听经略令”,便与杨镐扯开干系。
“只是……”杨镐仿佛发现了救命稻草,但仍在犹豫。
李如柏不屑地看着他的窝囊样子,“杜松、刘铤已死,死无对证,怕什么呢?”
“还有个马林呢。”杨镐担心的是这个。
“哼,他没死就该庆幸,谅他也不敢说什么。”李如柏根本没把马林考虑在内。
杨镐仍在犹豫。
“就这样写,明日发往京城。”李如柏站起扬长而去。他觉得他是辽东的主宰。
杨镐闭目思虑良久,方才提笔。每写下一个名字,他的眼前就浮现出这人被怒火燃烧的双目,象是要将他烧成灰烬;每写下一个字,他的耳边就响起无数冤魂的哭喊,象是在唤他前去作伴。
天黑黑,人心比天黑。
这之后的故事将与历史完全不同,请勿对照。




魏忠贤的春天 第二一八章 萨尔浒之殇(二十)
杨镐见到魏四时,神情痴呆,良久也想不起这人是谁。以魏四的资格,尚不能进入他的梦里。
“辽东净军指挥使魏四。”魏四又报一遍。
有点印象。“哦,下去吧。”也不知是真想起,还是假的。
出了经略府,魏四一看等候的人中少了祖天定,问道:“祖天定呢?”
“他说去找总兵了。”李善载答道。
找李如柏?我不去。“咱们先去宽甸吧。”魏四打算去了宽甸,接上尤三妹便回京城。他已不愿意在辽东多呆一分钟。
他之所以走远路先到沈阳就是为了来见杨镐,让他知道我魏四还活着,不要过的太得意。而从杨镐目前状态看,他已深深陷入自责中,这让魏四感到满足。
还未出城,祖天定在后催马赶来,“魏四,李总兵有请。”
请我?魏四摇摇头,“无名小卒,怎好劳他老人家大驾。你帮我回掉便是。”
“总兵已备好酒宴为各位接风洗尘,魏指挥使若不赏面,恐怕说不过去啊。”李如柏竟把管家李久也派来,可想他的郑重。
魏四犹豫下,只好答应,“好吧,那就叨扰李总兵了。”
“魏老弟,能见到你太让人高兴了!哈哈。”李如柏见到魏四后的热情与杨镐有天地之别。
魏四微微一笑,“李总兵客气。能见到李总兵才让魏四高兴呢。”
酒宴已准备好,魏四等人落座。李如柏笑道:“诸位能死里逃生,真是老天有眼。略备酒菜,为各位压惊。大家不用客气,动手吃吧。”
很长时间未吃这些美味,魏四带头,“好,弟兄们,不要辜负了李总兵的一番好意,吃吧。”
望着魏四狼吞虎咽的样子,李如柏心想:你个小小阉人,难道还不好对付吗?
当祖天定来见他,说起与魏四一起逃出时,李如柏心头一紧。这魏四是皇上身边的人,回京后在皇上面前若胡说八道,岂不大大不妙。于是赶紧派李久随祖天定去请。
李如柏不断邀酒,似有将魏四灌醉之意。
魏四大脑很清醒,小心应付,倒是祖天定已酩酊大醉。
“李久,带他们去别处歇息,我与魏四有话说。”看大家酒足饭饱,李如柏下令。
魏四点点头,“你们先去。”
其他人都跟着离开,只有栗香不肯走。魏四解释道:“李总兵,她是我贴身侍卫,就让她留下吧。”
“哈哈,没事。”李如柏也不介意。
魏四慢慢饮酒等着,等李如柏说该说的话。
李如柏说话了,却是对李久:“把那几样礼物拿来给魏老弟。”
侍女端着礼物出来,有百年的人参,有稀有的鹿茸,还有很多。
“无功不受禄,李总兵这是?”魏四惊讶问道。
李如柏笑道:“这些都是卢公公走时未带去的,魏老弟回京时便拿上吧。见了卢公公,愿意给便给,不愿意就自己留着吧。”
你给的我就要。魏四笑笑,“那好,魏四就承了李总兵美意。”
“呵呵,魏四,东路军全军覆没,刘铤也阵亡,你却能全身而退,想来是有些本领的。”李如柏的话渐渐贴近正题。
魏四苦笑,“哪里,全靠老天有眼,魏四才侥幸活命。”
“你怎么看这次失败呢?”问完,李如柏故装轻松地端起酒杯饮了口。
魏四很糊涂,“李总兵怎会问魏四这话呢?魏四只是个小人物,怎能看得透这其中奥妙。”
李如柏早已派人查过魏四底细,笑道:“魏老弟谦虚了,据说圣上赏梅时也曾让你陪着,出宫听曲时你也在身旁,更是前无古人地赐婚于你,怎会是个小人物呢。”魏四的真正底细有几人能知,众人知道的都是他的风光事。
既然你说不是小人物,那我就不是。魏四瞅着他,道:“李总兵觉得此战失败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与经略曾经思考过,原因有三。”李如柏滔滔不绝地说了那三个原因。
魏四默默听着,未作任何反驳,“既然经略大人和李总兵都有了答案,魏四还能说什么呢。”
李如柏大喜若望,“这么说魏老弟也认同?”
“魏四不敢表态。”魏四的回答模棱两可。
李如柏脸色难看,心中怒火升腾,却又不能发作,好是别扭。只好摆摆手,“今晚魏老弟就在我府上歇息吧。”
魏四想推脱,李久早已上前,伸手做“请”。
魏四刚离开,阎鸣泰出来,道:“总兵大人,此人狡诈无比,看来此计不行。”
李如柏脸色更加难看,因为先前是他坚持要用此计的。
“如此看来,只好斩草除根最为稳妥。”阎鸣泰目光狠毒。
李如柏点点头,“就当他是死在战场上了。”
魏四并没歇息,李久一离开,便立即喊上栗香、李善载等人便要离开。祖天定醉得不省人事,不再管他。
“李兄醉了,便没来相送。”魏四对守门士兵道。
士兵们见到了方才魏四进门时总兵大人的热情,便不阻拦。
出府魏四等人便飞马而去。
李久来通知不许魏四等人离开时,士兵们如实回答。李久大惊,慌忙去向主人汇报。
“只要还在辽东,他就别想跑掉。”李如柏怒道,“李久,这件事交给你了。”
交给我?李久郁闷地离开去组织人手。
大家不问原因,跟着魏四连夜离开沈阳,赶往宽甸。到第二日傍晚到达宽甸城,远远便看见废旧的城墙上插满白幡。
魏四一行迫不及待地进城,但见城内四处白花,空气中漂浮着无尽的悲伤和凄凉。
“魏四,是魏四回来了!”衙门前,留守的老兵见到他们,惊喜高声喊着。
“回来了!”魏四下马走进。
刘显披麻戴孝冲出来,“魏四哥。”
魏四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大帅永远活着。”然后走进,向刘显给父亲设的灵堂磕头跪拜。
刘显没有哭泣,自他得知父亲阵亡的消息后就没有哭泣。记得小时候有次他被别家孩子打哭,父亲怒喝他:“若让我再看见你哭,你就不是我儿子。”他不哭,因为他是刘铤的儿子。
“朝廷会还大帅一个公道的。”魏四安慰他。
刘显默默点头。
魏四又给他指点,“你应该尽快去宁远、山海关一线的川军处,他们都是大帅的部下,会护你回乡的。”魏四担心有些人心肠毒辣,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在宽甸城寻遍,却未见到尤三妹。有老兵告诉魏四,三妹几日前便向北而去。
糟糕,难道是去寻我了?魏四大喊不妙。想了想,只好改变计划,在宽甸等待。
一日后,刘显先行离开,魏四让那几个侥幸活命的士兵跟着去。李善载执意留下,于是整个宽甸城便剩下三人。
又过一日,三妹仍未回,栗香动起去寻找的念头,被魏四劝住。“若咱们去寻,恰好错过,得不偿失。不如就在这死等为好。”
北国早春依旧寒冷,晚上三人坐屋中。李善载说起第一次与魏四见面时的尴尬,困惑问起原因。
“结果你已看到,若你在朝鲜军,便能活命。可现在是你幸运,未与那万名将士一样阵亡。”魏四解释道。
李善载这才明白魏四好意,但他也有自己的立场,“我情愿战死也不会像他们那样不战而降。”
魏四笑笑,“战死若换来胜利自是值得,若换来失败,就是可惜。”
李善载不同意他的观点,摇着脑袋,“我还是不愿做降兵,那有辱祖父的名声。”
魏四不再跟他争下去,栗香在旁道:“什么降不降的,我再也不愿意打仗了。善载,你跟我们回京后,便同你妹、我,还有留留姐***理布铺。”
“大丈夫……”李善载自是不肯,便又要争辩。
栗香突然紧张起来,秀眉紧皱,轻声道:“有人!”她的听力高过另两人很多。
“莫非是三妹回来了?”魏四大喜,不作细想,便站起去开门迎接。
迎接到的不是三妹,却是刀,几把明晃晃的刀。
“啊。”魏四惊叫连连后退。
栗香眼尖手快,已拔出腰间日本短刀,挡在魏四身前。
“杀!”院内传来嘈杂喊声,听来人数不少。
“魏四哥,刀!”李善载已仍给魏四一把刀,然后冲过去。他虽然跛足,但手上功夫却也不差,不愧为将门之后。
“什么人?”魏四也大喝声冲过去。
三人将眼前这几人击得连连后退,到了院中。只见至少二十人黑衣黑裤,黑布蒙面,手握之刀在月光下寒光闪闪,杀气腾腾。
魏四大喝:“你们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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