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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三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汉古风
因此,诸葛瞻并不怕关彝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何况姜维第十一次北伐之前,诸葛瞻和董厥等人便已经公开表奏嗣主,欲削夺姜维兵权,这无异于已经和姜维在治国方略和权利之争的问题上公开决裂。
或许,站在诸葛瞻的立场,与其让姜维将关彝拉拢过去,还不如说服关彝协助自己,并为自己所用。
当然,以上皆是关彝颇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关彝与诸葛瞻相交甚浅,吃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中国几千年历史的封建王朝,哪一朝哪一代不是一部权位争夺的血泪史?
但这些话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只怕诸葛瞻立时便会将关彝划归到自己的对立面。因此,关彝心中念转,口中却是诚惶诚恐,极为谦卑地道:“卫将军金玉之言,关彝深受教益,定当谨记于心,但唯恐关彝年幼,才疏学浅,有负将军之望。”
诸葛瞻皱了皱眉,听关彝口气好似谦恭有礼,其实全是官场上的虚词套话,其心思全不着边际,一时间摸不清他的真实想法。话锋一转又道:“不知将军打算何时出兵?”
关彝微微笑了笑,道:“末将已禀明陛下,三日后乃黄道吉日,届时末将即发兵北上,会同大将军共击钟会。”
“如此,瞻预祝将军马到功成,建旷世之勋荣!”诸葛瞻握着酒樽,双目神光闪现,紧紧地盯着关彝,但却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任何变化。





末代三国 第09章 回眸一笑
第二天,关彝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床,回到家里的感觉当真很好,虽然关府上下如今人丁稀薄,但这里毕竟是自己前世记忆中从小生活的地方,承载了此前一切的欢笑与泪水。
用过早膳,关彝便让人将嗣主赏赐的金珠钱财取出一半交予陈烈,让他酌情赏给血卫,同时通知陈烈,让他代替自己负责处理出征前的各项军务,自己却叫上鄂虎陪自己出门逛街,鄂虎原本起了一个大早,待在府中无聊之极,早想到街市上逛逛,但关彝不出门,他自然得守在府中不敢离开半步,这下正中下怀,连忙吩咐十八名亲卫留守府中,自己则与关彝步行上街。
成都历代经营,前后延续数百年,规模极大,直追长安和洛阳等都市。公元265年,司马炎篡魏建立西晋之后,一代文豪左思游历至成都,写下了名垂千古的《蜀都赋》,备言成都的壮丽和皇宫的辉煌气势。
其文曰:“于是乎金城石郭,兼匝中区,既丽且崇,实号成都。辟二九之通门,画方轨之广涂。营新宫于爽嶝,拟承明而起庐。结阳城之延阁,飞观榭乎云中。开高轩以临山,列绮窗而瞰江。内则议殿爵堂,武义虎威,宣化之闼,崇礼之闱,华阙双邈,重门洞开,金铺交映,玉题相辉。外则轨躅八达,里開对出,比屋连甍,千庑万屋。”
从赋中可以看得出,成都的规模气势和华丽程度,虽然比不上古都长安和洛阳,却远超于魏国前期的首都许昌和东吴的建业。
此时,大街上已是行人往来如织,商铺大都已经开门经营生意,极其繁华热闹,从行人平静淡然的神色可以看出来,百姓已经从魏军三路寇境的惊惶与不安中恢复过来。
关彝和鄂虎一路游玩,不知不觉便到了晌午时分,干脆就近找了一处酒肆吃午饭。刚坐下,便听得邻桌几个食客眉飞色舞地谈论着前几天的江油戍大捷。关彝侧耳细听了一下,不外乎都是传诵关彝的英武了得,又说起鄂虎和手下的五百血卫,也是添油加醋的赞颂着,俨然将关彝和鄂虎以及五百血卫奉若天人一般。
鄂虎听到别人说自己的好话,乐得裂开大嘴呵呵傻笑。几个食客见他模样丑陋,原本有些惊惧害怕,但见他一直端坐着并不上来讨扰,而他身边的年轻人却是神色自若,气度不凡,眼尖的大都猜到了他应当是那个年轻人的随从,因此也慢慢的放下心来。众人却哪里想得到,眼前这清秀俊逸的年轻人,便是他们四下传诵,大破邓艾让魏人为之丧胆的辅汉将军关彝。
不一会儿,两人叫的酒菜已经端上桌子,虽然不是大鱼大肉,但味道却是清新爽口。两人边吃边聊着,声音细微,邻桌的食客越发不以为意。将近酒足饭饱时,忽听得大街上人声嘈杂,行人纷纷往街道两边闪避,还有人不住口地叫道:“快看快看,小李广来了……”
“小李广?”关彝诧异地看了鄂虎一眼,鄂虎摇了摇头,显然也是没有听过这个名号。正在猜疑时,只见大街上远远行来一队十余骑的人马,当先一个少年将军戎装惯带,手提大弓策马缓缓而来,身后十余骑家将紧随其后,马鞍旁悬挂着不少獐子狍鹿,显然是刚刚围猎归来。
邻桌的几个食客见了那个少年将军,立时有人叫起来:“当真是少年英雄,诸葛武侯家后继有人了!”
关彝闻言大讶,站起来走到檐下,原来这丰神俊朗的少年将军便是诸葛瞻之子诸葛尚,难怪出入会有这等声势。一般百姓或许察觉不出来,但同是习武之人,隔着老远关彝便已经敏锐地捕捉到诸葛尚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劲气场,那是高手才有的气场,似乎隐隐还超过了自己。
鄂虎原本丝毫没在意诸葛尚一行人,但几乎与此同时也感觉到了诸葛尚迫人的气场,怪眼翻了翻,显然也是极为吃惊诸葛尚小小年纪便如此了得。
关彝暗暗点了点头,他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诸葛尚,但他的名声却是早在几年前就听人说起过,那时他还未离开成都到梓潼郡练兵,便已经知道这诸葛尚少年英雄,武艺精熟,更兼学得了一手百步穿杨的好箭法。没想到一晃四五年时间,诸葛尚已经长大成人,还赢得了“小李广”的美誉,当真是应了英雄出少年这句老话。
诸葛尚神色冷峻,对街道两旁投过来羡慕与敬仰的目光视而不见,只顾着策马徐徐缓行,直到临近关彝身处的酒肆前时,才猛地转过头来看着关彝,神色之间颇有些惊异。
关彝也不回避,背负着双手淡淡地笑了笑,双目也是紧盯着他,心里却是暗自叹息不已,倘若不是自己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个时代,并在江油戍打败了邓艾的偷袭,想来诸葛尚此时已经与其父诸葛瞻、黄崇、张遵和李球等人尽皆殁于战场之上,少年英雄,到此已然成为了一捧黄土。
诸葛尚自然不知道关彝心中所思,在他眼里,这一路之上行人万千,唯独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和他身旁的猛恶壮汉让人忍不住侧目,虽然只是短短一瞥,但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却隐然有一种大家气度,比之自己劲霸张扬的气场却又不同,即便是矗立在酒肆檐下人群中悄无声息,也恍如鹤立鸡群一般让人不敢有任何的小觑之心。
待诸葛尚走得远了,关彝这才重新回到了桌上。但心里藏了事,已然失去了继续逛街的兴致,干脆让鄂虎会帐回府。鄂虎本来还未玩得尽兴,但见关彝一路上沉思不语,他只好乖乖的跟在身边,不敢去打扰他。
刚刚穿过两条街,却又只见前方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几乎将一条大路围了个水泄不通,关彝心下奇怪,与鄂虎走了过去,向一个正在跳手跳脚往里张望的商贩模样汉子问道:“这位大哥,这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自己看!”商贩转头看了关彝一眼,见他年纪轻轻,穿的也极为普通,心中不以为意,没好气地回了关彝一句,似乎是怪关彝打扰了自己看热闹。却没有注意到关彝身边的鄂虎见他势利无礼,顿时大怒,扬起钵大的拳头,便要揍他。
关彝连忙摇了摇头,成都乃天子脚下,法令严谨,鄂虎生性憨直,见自己受了委屈,首先想到的便是要替自己打抱不平,但关彝却担心他下手没有轻重,倘若再弄出好歹来,只怕会对他有所不利。
再者说,自己公职在身,也犯不着和一个市井商贩计较。鄂虎自来唯关彝之名是从,不敢拂逆他的意思,愤愤地对着那人的背影哼了一声,缓缓放下了拳头。
关彝笑了笑,好奇心之下,正想挤开人群进去看个究竟,猛地听得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叫,哗啦啦便往两边闪避,接着又见人群内一条肥胖的身影飞出来,“哎哟”一声在关彝脚下摔了个四脚朝天。
人群退散开来之后,却刚好给关彝和鄂虎让出了位置,如此一来关彝眨眼之间便从圈外人变成了圈内的看客。
摔倒的胖子倒在地上,刚刚挣扎着爬了起来,只见一个年轻人飞步跑了过来,猛地又是一脚踏在胖子的肚皮上,胖子“哎哟”一声,刚想坐起来的胖大身躯又被踹倒在地,脸上和身上沾了一身的泥灰。年轻人见了他这幅狼狈样,忍不住哈哈一笑,骂道:“狗东西,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调戏良家妇女,今日须让你认得小爷的拳头!”
关彝听这年轻人嗓音清脆,好似琳琅落地,又见他一身白色长袍,生得面如冠玉,唇若抹朱,但身材却极为纤细,心中不由得动了一动。
就在此时,从人群外冲进来十来个皂衣汉子,都是家奴模样的装束,七手八脚地将胖子扶了起来,又是拍灰又是捶背的大献殷情。谁知那个胖子在手下面前丢了脸皮,恼怒之下并不领情,一把将众人推开,指着白衣年轻人高声骂道:“臭小子,你是什么人,竟敢多管闲事?你可知道爷是谁?”
白衣年轻人眼珠子转了转,揶揄地笑道:“小爷的名字也是你配知道的么?至于你是谁,嘿,反正不是人!”
“你……”胖子被他抢白,在围观百姓的哄然大笑中,一张满是肥肉的胖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白衣年轻人不待胖子反驳,从人群中将一个少女拉至身前,冷声到:“天子脚下,皇城之中,你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该当何罪?”说完,又对那名少女柔声道:“姑娘,你别害怕,我给你做主!”
“我,我……”关彝见这少女年约十五六岁,清秀的脸蛋上因为害怕和羞愤而惶急不已,看了看白衣年轻人,又看了看那名胖子,只是紧张地搓着衣角说不出话来。
胖子盯着白衣年轻人,阴阴的道:“小子,我乃是北地王府管家,识相的赶紧磕头认罪,爷不同你一般见识,否则惹恼了爷,定教你生不如死!”
“北地王府?”白衣年轻人皱了皱眉,似乎颇有些出乎意料。
关彝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胖子竟然是北地王府里的管家,难怪敢在闹市之中公然调戏良家妇女。可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可思议,北地王刘谌乃嗣主刘禅第五子,素有仁义之名布于蜀中,为何府中奴才却如此横行霸道?




末代三国 第10章 北地王府
嗣主刘禅有七子,分别为璿、瑶、琮、瓒、谌、恂、璩,长子刘璿于元熙元年(公元238年)十五岁时被册封为太子,刘谌于景耀二年(公元259年)被封为北地王。七兄弟之中,刘谌自小聪明,胆气过人,又胸有大志,颇有昭烈皇帝之风,因此极受嗣主宠爱。
刘谌虽贵为皇子,但年纪却比关彝大不了多少,因为关家与皇室非同一般的关系,因此关彝自小便是认识他的。
更何况,关彝还记得史书上关于刘谌的记载:公元263年冬,魏将邓艾偷渡阴平,在绵竹打败诸葛武侯之子诸葛瞻之后兵围成都,嗣主刘禅听从谯周的建议纳款投降,刘谌坚决反对,在朝堂上怒斥谯周,请求守城与魏军决一死战,刘禅不从。刘禅送出玉玺投降的当天,刘谌在昭烈庙哭祭昭烈皇帝,挥剑杀妻子之后自杀。时人闻之,无不为之垂泪。
这一节,关彝记得极为清楚。只是,如此一位颇有声名的王爷,委实让人难以相信其手下会有如此恶奴。
胖子见白衣年轻人脸上神色突变,只道他是畏惧自己的身份,得意的指了指地面,道:“小子,乖乖的给爷磕上三个响头,再从爷的胯下钻过去,爷就饶了你,否则别怪爷不客气了!”
哪知白衣年轻人俊脸一红,怒声道:“狗奴才如此无礼,北地王府中怎会有你这等恶奴?”
“不错!想那北地王乃是当今皇子,素有仁义之名,尔等胆大妄为,冒充王府之人,有损皇家威严,该当何罪?”
关彝见这白衣年轻人脸上神色,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见这胖子出言不逊,禁不住怒火升腾,朗声接过话头,先不管他是不是来自北地王府,倘若真是这群奴才攀龙附凤,恣意妄为,自己倒是不能不管了。
“咦……”胖子上下打量了关彝一番,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不耐烦地道:“你又是何人?去去去,滚一边去,否则连你一起收拾!”
“只怕你收拾不了!”关彝冷哼一声,从这胖子脸上有恃无恐的表情来看,似乎真是北地王府的奴才,真要是这样,可就有些麻烦了。他嘴上不肯相让,心中却是不住念转,这北地王素有英名,莫非只是表面文章?或者压根就是沽名钓誉之徒?
关彝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却没注意到白衣年轻人投过来的奇异的目光。
“反了,反了……”胖子气极,血往上涌。成都虽是天子脚下皇城根,但他自恃有背后的主子撑腰,一向横行霸道惯了,别说一般百姓,便是一般朝廷官吏见了他,都是点头哈腰的,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大意,却哪里想受过这等闲气?转头朝一众手下骂道:“你们这些饭桶,还楞着干什么?给我上,往死里打!”
一众家奴见胖子发了怒气,哪里还敢耽搁,也不管对方都是什么来路,发一声喊,便朝关彝和白衣年轻人扑了过来。围观的路人见状,生怕遭了鱼池之殃,慌忙四下退开了去。
鄂虎原本早已是按捺不住,眼见这些恶奴要围攻关彝,怒哼一声抢上前两步便要动手。关彝知道他悍勇之极,更兼力大如牛,在还没有确定这些恶奴的主子是谁之前,若是任由他动手,只怕这些家奴禁不住他三拳两脚,一旦弄出人命来,可就真的麻烦了,因此忙喝住他,让他退后观战不许出手。
鄂虎愣了一愣,一时间想不明白关彝是什么心思,虽然心有不甘,但终究是不敢违了关彝之命,悻悻地退回关彝身后。
就是这一瞬间,几个家奴已经冲到了关彝身前,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其中一个家奴有心要在胖子面前表现,首先抬手便是一拳打向关彝面门。
关彝哪里将这些货色放在眼里,眼见他一拳还未完全打出来,便突然跨前一步主动靠了上去,侧身避开拳头的同时,肩肘发力,猛地撞向他的右肩。这个家奴一拳打空,正处于新力未生的真空状态,关彝这一撞让他觉得好似挨了千斤重锤,在惯力之下闷哼一声便倒飞出去,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脸色惨白,捂着右肩惨嚎不已,竟是被关彝生生将肩胛骨撞脱了臼。
关彝一击得手,偷眼看向那个白衣年轻人,只见他出手如风,几个围攻他的家奴被他打得东倒西歪,却连他的衣角都不曾碰到一片。
“果然是个高手!”关彝暗赞了一声,这白衣年轻人虽然身材纤细,但身形却是轻盈无比,在一众家奴之中好似穿花蝴蝶一般游刃有余。关彝还看得明白,这一众恶奴被打倒在地,但却没有一个伤筋折骨,看来这白衣年轻人是手下留了情。
这么一比较,关彝下手倒是显得有些重了。心中计较,手下却是没有丝毫迟滞,或拳打或脚踢,围在身边的几个家奴不到片刻功夫便被解决干净,一个个躺在地上呼号不已。
“公子好身手!”白衣年轻人拍了拍手,眨着亮闪闪的眼睛,似笑非笑的道。
关彝微微一笑,朝鄂虎递了一个眼色,鄂虎会意,上前一把拎起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胖子,这个胖子身躯肥大,但在鄂虎手里却好似提了一只小鸡般轻松,将他拎到关彝和白衣年轻人的面前,然后一脚踢在他的脚弯处,胖子哪里吃得住鄂虎的神力,“哎哟”一声便跪倒在了两人身前。
“你这恶奴,在大街上公然调戏良家妇女,还胆敢冒充北地王府的人,污了北地王的名声,说,是谁指使你的?”关彝看着胖子,心中念转不停。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是有数,这个胖子说的应当是实话,毕竟寻常之人哪里有胆子敢冒充王府的人?按照蜀科,这可是抄家杀头的大罪。白衣年轻人估计也是看出了这一点,因此才手下留了情,否则以他的身手,那些家奴绝对讨不了好。
胖子跪在地上,看了看关彝,又看了看白衣年轻人,心里叫苦不迭,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两尊凶神,自己手下这十余人虽说算不上什么好手,但也都是身强力壮颇知一些拳脚的壮汉,这么多人围攻两个人,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还被打得一个个鼻青脸肿,半响爬不起来。
“一群饭桶!”胖子狠狠地在心里咒了一句。他自恃王府管家的身份,有心要站起来抗拒,但一触到关彝凌厉的眼神,心中又惊惧不已,气势便泄了大半。加上腿弯处挨的一脚,让他半个身子都麻木不已,委实是想站却站不起来。
“我,我……”
关彝皱了皱眉,看来这些依仗主子狐假虎威的家奴,大都是一些欺软怕硬的货色,一旦遇上了硬茬子,便成了一滩扶不上墙的稀泥。
“谁在这里闹事?闪开,与我闪开……”正在此时,人群外传来一阵断喝。
“禁卫来了。”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句,随后人群乱哄哄的往四下退散。
“少主,是巡城的禁卫,怎么办?”鄂虎攥了攥拳头,按照他以前火爆的脾性,必然是先打一架再说,可眼下来的是专职负责维护成都治安巡视的禁卫,可不是说打就能打的。一旦动起手来,再想撇清关系可就不容易了。此事往小里说,是街头寻衅闹事,殴打差官;往大里说,则有可能等同于造反谋逆,可是凌迟之死罪。
关彝皱了皱眉,禁卫来了,这事就不好办了。按照他们的程序,但凡当街拿住的,不论好坏,一律先是提到府衙进行讯问之后再说。退一步来说,真要是不得已亮出身份之后,关彝知道禁卫必然也不敢拿他,但他终究是公职在身,若是让朝廷知道他不顾及身份当街和人打架,不管对错都少不了会有一些负面的影响。
“哈哈,爷的救兵来了!”胖子听到禁卫来了,顿时精神一震,顾不得腿弯上的疼痛,站起来哈哈一笑,胖脸上肥肉乱颤,似乎看到了翻身的希望。
鄂虎大怒,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喝道:“给我躺下!”
胖子眼前一花,紧接着只觉得脸颊好似被生生揭了一层皮般火辣辣地疼,禁不住“哎哟”一声,嘴角出血,原地转了半个圈之后翻身便倒了下去。
饶是鄂虎这一巴掌只使了两成力,胖子仍是承受不起,半边脸颊立时便肿起老高,活似一个生猪头般。白衣年轻人见胖子这幅狼狈相,禁不住“扑哧”一下子笑了出来,神情间哪里还有一丝男人家的气概,分明是一幅女孩儿家的娇人模样。
关彝眼看禁卫已经快挤进人群,忙对那名愣在一边的女孩道:“姑娘,此地不可久留,咱们快走,免得麻烦!”
说完,一把抓住白衣年轻人的手腕,转身便挤进人群。白衣年轻人哪里想得到关彝会如此,心里莫名的一跳,白皙的脸上飞上一抹红霞,身不由己地被关彝拖住便走。
挤出了人群之后,兀自还只听得身后传来那胖子含糊不清的惨哼和禁卫的喝叫声,关彝拉住白衣年轻人一连跑出了好几条街,看看身后除了鄂虎之外,没有人追上来,这才停下了脚步。
“好了,没事了!”关彝喘了一口气,只要甩掉了禁卫,便不担心朝廷会知道他这个前二天才被嗣主敕封的辅汉将军刚刚在闹市中和人打了一架。
“你,你的手,放开……”白衣年轻人挣了挣手臂,低声说道。关彝这才反应过来,“啊”的一声,慌忙放开了他的手。
“姑娘,对不住……”
关彝不说还好,这一说,白衣年轻人眉头一皱,脸上更是红得好似要滴出水来,怒道:“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这……”关彝暗暗叫苦,这下麻烦了,自己若是点头的话,无异于承认了自己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事实,刚才拉她的手便显得是故意要占她的便宜,如此一来,她必然会误会自己居心不良了。脑中念转,一时间舌头打结,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扑哧……”白衣女子见关彝窘迫的模样,原本紧绷着的俏脸一下子缓和了下来,娇声道:“算了,本姑娘大人有大量,看在你刚才出手相助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关彝讪讪地抓了抓头皮,他来到这个时代时已满十六岁,按这个时代的风俗早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如若不是选择到梓潼郡的深山练兵,估计此时早已经儿女成群。但不知怎么搞的,眼看着这白衣女子一会横眉竖目,一会巧笑嫣然,嬉笑嗔怒之间别有一番韵味,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怎么,你原来是个女儿家啊?”鄂虎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白衣女子嫣然一笑,也不答话,拍了拍手转身就走。关彝心里一急,叫道:“姑娘,在下还未请教姑娘的芳名呢?”
“不告诉你!”白衣女子偏头咯咯一笑,冲着关彝扮了一个鬼脸,在关彝目瞪口呆中,不多时便融进了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之中。
鄂虎瞪着眼看了看关彝,又看了看白衣女子离去的背影,粗声道:“少主,那个姑娘已经走远了!”
“回眸一笑百媚生!”
关彝心中顿觉怅然若失,狠狠瞪了鄂虎一眼,弄得他莫名其妙,见关彝情绪不高,却又不敢问。关彝自然不知道鄂虎的郁闷,看了看手掌心,仿佛白衣女子柔弱无骨的手腕还握在手里,好半晌才收回心神,招呼鄂虎回府。




末代三国 第11章 青龙偃月
两人回到府中,刚进府门,便见几个中年男女在正堂前有说有笑。
其中左首上一个年约四旬出头的中年汉子面沉如水,面方口阔,凛然有威;下首却是两个中年美妇,一个银盔凤翅,披一领嫩绿锦袍;另一个却是头顶插两根五彩雉尾,脖子上挂一副银圈,雪白裹边貂皮熟铜甲装,长仅及膝,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豪迈与野性,竟是南中风俗打扮;右首上亦是一个相同年纪的中年汉子,颌下三屡微须,气质儒雅;下首一个中年美妇亦是银盔凤翅,披一领嫩黄百花锦袍。几人见了关彝,均缓缓站了起来,含笑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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