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瓜仁
市委班子成员,在主席台上都没能坐下,京城、省委都来了人,最中间的那个三个人,分别代表京城、京城军方和江广省。高科技晶圆厂,它的成立标志着中国人的电子产业无须再去向外国购买高价芯片,在技术慢慢提升中,终究可以自产自销。这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不冠上军方的名字,基本上国家是不放心的。而且,方振邦的要的只是晶圆厂落户在州广,谁管权谁当家,他也没打算握在手里。
军方那边来的是秦牧的亲戚,韩雪菱的父亲韩大平。中将胸口挂着一连串的军功章,闪得台下的秦牧一阵眼晕。这老丈人看起来也是个爱炫耀的主,尤其是成立晶圆厂这种大事,完全可以刻画在中国历史上的,韩大平把多年积攒的军功章一股脑的挂在胸前,准备给历史留个光辉的时刻。
方振邦亲自主持会议,他满含深情的宣布,中国第一晶圆厂,腾龙晶圆厂正式成立,标志着什么什么,代表着什么什么,秦牧都没有注意听,他此刻心里想的是,到底是谁在跟文入海过不去。从闫炳宽带来的那些证据可以看出来,计鼎盛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往,尤其是多出重拳压人,像小巧功夫,尤其是这种专门膈应人的手段,他还是很难做得出来的。言承兵若是还没有下马,或许秦牧会怀疑计鼎盛,但现在……
文入海得罪了一些人,那是不假,但只要稍稍有点眼里的人都能够看出来,文入海那只不过是杆枪,拿枪的人是秦牧,这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拿文入海开刀,在明知道秦牧指使的前提下还敢玩得这么绝,倒有点杀妻杀子的味道了。
想到这里,秦牧陡然忘记自己忽略的一件事。柏青杨!柏青杨虽然有了点小动作,但是秦牧发现,自己一直小看他了。有些人或要是耍无赖,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他儿子被文入海找人送进了医院,到现在还没出来,九江那边的投资又被秦牧暗地里使法子给搅黄了,作为能够统治建材原料的黑道大亨,他不会这么忍气吞声下去的。文入海结婚的那两件事,难道是柏青杨的手笔?看他回到州广偃旗息鼓了一段时间,倒是很有可能。
文入海的事,秦牧虽然表面上嘱咐他要小心在意,但放在秦牧这里,比文入海还看重这事。秦牧瞅了个功夫,弯着腰从人群中摸到了外面,跑到一辆大型商务车后面,摸出手机给青山精神病院打了个电话。
那几个小子还关在里面呢。三四天了,也不知道廖院长是怎么整治他们的。秦牧说了,把他们先单独关几天,观察观察情况,廖院长怎么会不明白这是秦牧的对头。这几天每天一顿饭的关着他们,把那几个家伙折腾得几乎要虚脱,整天都是两眼发木。
听了廖院长的话,秦牧就笑了起来,没有在这方面继续谈,而是告诉廖院长,在浦上这边的高档黄金商道上给他们腾出个二十多平的门脸房,当然这租金还是比较便宜的,至少比旁边的便宜许多。大家都是公家办事,这里面的差额,秦牧没有多问,只是让廖院长跟秦关山联系。
在廖院长的感谢声中,秦牧表示要去看看那几个人,廖院长便把时间约在了周日的晚上,那一天他值班,都是自己人,什么话都好说。
秦牧连声感谢,挂上电话之后就感觉身后有些不对。他急切的转身,却看到一个风姿卓著,满脸寒霜的妩媚女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那眼神,好像很冷,又好像很热。
(撑不住了,今天忙了一天图纸,下班又晚了,承诺的六章只有三章兑现了。我错了。)
官声 第759章 奠基仪式上的神秘女人(下)
整个人看上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秦牧在脑海中走过记忆中的面庞,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轻声说道:“杨门三杰,州广这南海之滨,能够迎接杨副处的大驾,当真是平添风采。”
这个女人的眉眼间,依稀带着杨玉田兄弟的模样,却是京城那边杨门三杰中的大姑娘杨玉澜。郭少庭就是得罪了这个女人才被迫弃政,她来州广的目的是什么?
如今的州广,因为晶圆厂的问题,必然引起诸多派系的插手,本来就有些滋味的官场再加上这些外来因素,自然就是群雄并起。因州广在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初期就走在了前面,所以这里属于龙蛇混杂的地步,甭说市班子成员各个底子蕴藏极足,就是中层靠上的干部,多少也有不少隐藏的关系。譬如说那个岳海兰,就是担任开发办主任秘书,那背后的水也是绿汪汪的看不到底。
杨玉澜眉眼一挑,眼中带着好奇不停的观察着秦牧。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因为家庭的关系谋得一个高位,仿佛带着居高临下的味道。这种眼神秦牧很是厌恶,若是对升斗小民使用,那还就罢了,明明杨家人在明面暗面都受到了来自秦牧的汹涌冲击,她现在还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眼神看秦牧?当初在九江,客场作战的秦牧尚且不知道什么叫收敛,如今到了州广,秦牧携主场优势,若杨玉澜准备做什么小动作,秦牧倒是不介意将她变成自己踏步的垫脚石。
“你就是秦牧?也就是平常人啊。”三十多岁的杨玉澜拥有一股子高贵却倨傲的态度,从坤包里面掏出女士烟点上,悠悠的吐着眼圈,在风中瞬间被吹乱。她单臂抱胸,用质问的口气问道:“你在九江的那些事我可以当成没看见,但你若是想以后在这里能过得安稳,最好把郭少庭的下落给我说出来。”
八卦,这倒真是八卦。秦牧觉得事情绝对不是郭少庭说得那么简单,要不然这个女人不会专门跑到州广,还架着架子来找秦牧询问。在这一刻,秦牧甚至产生一种错觉,这好像是某某某千里追夫的桥段,难道在这个社会中还能出现?看杨玉澜的岁数,怎么也有三十四五的样子,郭少庭可是跟秦牧差不多的,这老牛啃嫩草的现象不会当真发生了吧?
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秦牧的脸色就有些不自然,不过他迅速的把住,微微笑道:“杨副处来到州广,就是为了寻找我那朋友?”话中挪揄的味道还是很足的。对什么人说什么话,杨玉澜既然没有摆出官面的口吻秦牧说话,秦牧也收起了那一套大套小的话语,直接用平常人的调侃口吻。他倒是没寄望杨玉澜和郭少庭发生些什么,想想也是很难成立,可与杨家的交恶直接导致秦牧对杨系中坚人物的漠视,能够借机嘲讽两句,秦牧不在乎落井下石。总体来说,郭少庭报杨玉澜得罪的死死地,不是那么一句话两句话可以拿开。
杨玉澜的脸上闪过怒气,随之又有点神经质的笑了几声。这个岁数的女人,风韵味是最足的,这一笑之下,浑身都陷入非常有韵味的律动中。秦牧干咳一声,转而看向远处人头攒动的会场,转移话题道:“杨副处,难道对晶圆厂就没有兴趣?”
杨玉澜听秦牧这么说,登时止住了笑声,接口道:“谁不知道晶圆厂在您秦主任的手底下,要是想伸伸手走走关系,恐怕代价是不小的。所以,为了防止你狮子大开口,我还是不提的好,从军方走货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刚刚见面,两人的锋锐便展露无遗,秦牧非常喜欢这种方式,但官场之上这种方式却是少之又少。秦牧淡淡的说道:“杨副处,您未免太高看我了,这晶圆厂是冠以全国的名义,我主管开发区的建设,却是管不着这晶圆厂的。”
杨玉澜顺着秦牧的目光看了过去,此刻主席台上,秦牧岳父韩大平正挥舞着手臂说着什么,看起来很是慷慨激昂。杨玉澜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想不到秦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秦老爷子在暮年之际,竟然能够有这样的孙子横空出世。秦牧,手伸的那么长,小心扛不住砍刀。”
这句话说得杀气十足,秦牧反倒不会想到别处去。他跟杨系的恩怨当真可以写成一本书,但秦牧却没有走到赶尽杀绝的地步,而且,凭借靳小川和杨玉婷的婚事,多少也要给靳小川一个进阶的环境,有了杨家的大方向,可比靳沧江的背景大多了。杨玉澜的说得伸手,莫不是指的这个方面。秦牧的笑容依然从容,拍了拍身上那看不到的尘土,仿佛将杨玉澜的这句话随风拂去,这才很平淡的说道:“顺其自然,事在人为。”
回答得相当硬气,杨玉澜又是一阵笑声,当她翩然离去的时候,留给秦牧一句话:“我们终究是要合作的,秦老爷子下的手笔,到最后却落在了自己孙子头上,有意思的紧啊。”
秦牧不是那不知轻重的人,不可能追着杨玉澜询问她这句话的意思。单从字面上理解,杨玉澜好像知道些内幕,而这内幕又跟秦老爷子有关。既然秦老爷子到现在都没有告诉秦牧,那说明还不到时候,纵然心里疑惑,秦牧也不会去找老爷子询问。老爷子之所以不告诉他,那说明秦牧还没有上升到知道这件事的高度,杨玉澜这么说,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
秦牧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过至少杨玉澜的敌意并不是那么明显,而且好带着点合作的念头,似乎要跟秦牧化干戈为玉帛。杨玉澜的职务不可怕,在杨系内的身份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女人到现在还没有结婚,又在京城中赫赫有名,谁能知道她是不是有个位高权重的靠家?杨系经过半年的沉淀,又经历了一个新年,若是杨虎有什么动作也应该开始了,时间长了会影响他的掌控权。
把杨玉澜的话放在了心底,秦牧整理下面部表情,重新回到了会场。领导们就晶圆厂成立的经济意义、技术意义和国防意义做出各方面的阐述,就到了为晶圆厂剪彩奠基的时刻了。
每位领导手里都拿着把崭新的铁锨,在晶圆厂蓝图拟定的大门口每人挖了一锨。随后,建筑工人们在那个地方开出了坑,把刻着“腾龙晶圆厂”的大石头立了起来。秦牧站在领导身后的人群中看着这一幕,他还没有资格去拿铁锨,周小梅倒是有这样的殊荣,非但和领导们都握了手,连第一锨土都是她先铲下的。在这种行动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开幕礼上,位置的层次很重要,这第一锨土的讲究也有很多。众媒体发现周小梅竟然先于京城领导省委领导而第一个动手,一时之间所有的镜头都瞄向了她,秒杀了不少胶卷。
周小梅在国际舞台上都有其重要的地位,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独身主义的女总裁来到州广之后,话题一直没有断,也亏得周小梅身边的人能量强大,才没有拍摄到她跟秦牧在一起的画面,要不然又是桃色新闻。秦牧在后怕的同时也感觉有些杞人忧天,就算是被人拍到了又能怎么样,一手掌握晶圆厂的周小梅和把偌大功劳送给方振邦的秦牧,无论哪一头在男女关系上出事,也是州广市委不想看到的,到时候恐怕不用秦牧站出来解释,市委那边就会帮忙捂盖子。
晶圆厂这步棋,等到若干年后秦牧回忆的时候,总认为这是他的神来之笔,凭借这一步,秦牧才算是在州广真正的站住了脚,腾出手来发展嫡系,稳固势力,一步步坚实的走下去,直到无上风光的峰顶。
然而此刻,秦牧只感觉周小梅的小手被那么多人碰了,心里有些不舒服。尽管周小梅是礼节上的一触即走,可秦牧的心里就是老大不乐意。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应该让周小梅早点卸下这个执行总裁的名头,安心在家里生孩子养孩子。
周小梅好像心声感应一般,在直起身子的时候,螓首悄然回顾,在与秦牧眼神交汇的刹那,两人心照不宣的在嘴角挂上了相同温柔的笑意。
而此刻在众记者群中的何晶,镜头捕捉到秦牧和周小梅这可以称之为永恒的刹那,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失望透顶,但那紧咬的小嘴上又带着不屈不挠的劲头,在谁都没有在意的情况下,她悄然告诉自己:“何晶,你太放不开了,有夫之妇又怎么样,爱情总是出现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但若放了过去,那就是一生的遗憾。”
后面这句话是香港一味很有名气的小说家说的说,何晶在此刻咀嚼起来,总觉得这句话就是她的真实写照。
所有的工人和机器全部开进了施工现场,秀完之后的领导们自然要去参加庆功宴。看着领导们的小车鱼贯而去,秦牧正想回开发办,却接到大秘的电话,京城那位领导指明了要看看州广政界龙行虎步的年轻俊彦,点将让秦牧作陪。
秦牧登时有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官声 第760章 秦老爷子培养的老虎(上)
京城来的领导姓慕,叫慕天阁,很奇怪的姓氏,连带名字很有点味道,好像他的父母知道他要走上政途一般。天阁,在新中国无非是政治局,身在官场他还敢用这个名字,能量不小。秦牧先前打听过他的情况,京城那边的关系只说他是从上海直调京城的,时间不是很长,就在秦牧担任开发办主任的头一两个月。
慕天阁四十多岁的年纪,这样的岁数能够从直辖市直奔京城,很是前途远大。当秦牧敲门进入雅座的时候,他发现慕天阁看向他的眼神带着那么一点点深藏的敌意。这股子敌意虽然是一闪即过,但秦牧分明有了种凉飕飕的感觉,好像自己身上的衣服就被这一眼尽数屏蔽,慕天阁仿佛要看穿自己的内心。
这种感觉,是面临大敌时才会出现的。秦牧栗然而惊,他跟慕天阁这是头一次见面,他怎么好像带着神兵利刃来找自己决斗一般,端是个持戈者的姿态。
秦牧的下巴微微的向脖子收拢了一下,双手放在裤缝处,手指齐刷刷轻微抖动了一下。身在官场,不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流露于表面,尤其是这么多大领导在位,秦牧的笑容迅速浮上面庞,不知情的人若是看过去,一定会认为秦牧正在为能够进入这个酒席而沾沾自喜。
慕天阁仅仅对秦牧一瞥而过,随后就跟省委的同志聊天。韩大平自然也在座位上,给了秦牧一个担忧的眼神。韩大平这人心直口快,连他也仅仅是脸色表示,却没有通知秦牧,秦牧就感觉这个慕天阁有点不同寻常。
问题在于,阶级不同,斗争不同。京官下来视察,见官大一级,更别说秦牧这个地方上的官员了。秦牧再假装无意的观察慕天阁,却发现他一副和蔼的表情,就算跟秦牧有目光交汇,但也是透着关心和欣赏,仿佛刚才那凌厉的瞬间,只是秦牧的错觉。
或许当真是这些日子太紧张了。秦牧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眼睛就跟周小梅触碰了一下。周小梅除去了墨镜,披风也挂在了旁边,却是一身ru白色的中性小西装。周小梅的这种打扮已经成了习惯,但今日她却在左边胸口簪了朵粉红色的小花。人比鲜花娇,周小梅的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并不时的将眼皮垂下,把秦牧的眼神勾到那小花上。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周小梅这是在隐喻,这丫头也实在等不下去的。秦牧心潮涌动,纵然这些年跟周小梅没断联系,甚至还暧昧加身,但周小梅在他两辈子的记忆中就如同女神一般纯洁,纵然她结过婚,可在秦牧的心里永远纯洁。
无可否认,最能引起男人兽欲只有两件事,一件是无尽杀戮,一件玷污圣洁,秦牧在这第二项上激动着,竟然没有听到慕天阁的问话。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秦牧瞬间发现周围的气氛不对,恍然抬起头来,发现慕天阁的笑容已经藏了起来,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方振邦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而国瑞祥则幸灾乐祸。韩大平更夸张,手里端着杯子掩饰他失笑的表情,但秦牧对韩大平很熟悉,怎么看不出他放在桌面上的那只充满青筋的手正努力的握着,这是忍笑的表现。
常委众人更是表情各异,但有件事却是不可避免,秦牧得罪人了,而且得罪的是京城里的要员。
秦牧讪讪的笑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慕部长,刚才想到晶圆厂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一时之间失神了,还请海涵。”
几乎每个人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想法,你秦牧算是哪根葱,在这里作陪不战战兢兢也就罢了,竟然敢思想开小差,你以为这是你家里,可是随便想随便说,这里是高官宴席,看看连市委书记都架着小心,你一个小主任,要不是慕部长开恩,让你过来坐坐,要不然这里会有你坐的地方?站着都不够级别。你倒好,没事玩精神出差,这下子可把人得罪坏了,一句话你就乖乖的回家种田去。
慕天阁听了秦牧的解释,表情马上阴转晴,笑呵呵的说道:“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州广有个秦大炮,抓生产搞开发很有一套。这个神出得好啊,说明心里时刻想着工作,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嘛。”
屁!傻子才会相信你的话。所有人的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但大家还是顺着慕天阁的话对秦牧既往不咎。领导要抓你的错,是当面抓的吗?错了,表面上是笑呵呵的,但心里已经记挂上这件事了,回头小鞋就会不断的扔过来。大家都有些悲哀的看着秦牧,刚刚熬出头来,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呢?国瑞祥好像弥勒佛一般笑的很是慈祥,但方振邦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慕天阁笑呵呵的对方振邦说道:“方书记,跟您打个商量,秦牧在州广的一些作为很是对我的口味,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帮个忙,让他坐在我旁边汇报下工作?”
秦牧一听这话,脑袋就有点发懵。方才的那一眼,秦牧如今可以肯定的说,绝对不是错觉。他想不到自己跟慕天阁到底什么时候结的仇,他竟然这样给自己出难题。坐到京城领导身边,这是莫大的殊荣,大家都是知道的,可问题在于,在座的每个人都比秦牧的职位高,就算是周小梅,在这个桌面上也比秦牧重要的多。慕天阁说出这样的建议,表面看来是领导看重,一副栽培的模样,可慕天阁毕竟是京官,天高皇帝远的州广当家作主的还是市委的几个大佬。本来慕天阁左边是省委领导,右边是方振邦,若是秦牧跟方振邦换了位置,那在座的州广干部等于在地位上全都降了一级。虽然在这个酒席上秦牧出了风头,但慕天阁一走,谁还知道秦牧是谁,到时候直属领导记挂这件事,方方面面的工作都会给秦牧穿点小鞋。没有市委的支持,想在州广这龙蛇混杂的地方做出成绩来,那就是白日做梦。
秦牧根本不等慕天阁再说出命令的口吻,马上站起身来拿起酒瓶,笑着说道:“慕部长,林副省长,两位领导千里迢迢来我们州广视察,给州广带来了新风尚和新思想,今天我就站在您二位的身后满酒吧,也靠近领导。”
韩大平微微的点点头,秦牧这手四两拨千斤还算用得可以,没有掉进慕天阁的语言陷阱。本来这酒桌上只有秦牧听的份,哪里有他说话的地方,可就这么一段时间,大家发现酒桌的节奏被秦牧逐渐的掌握住,不由暗暗心惊。
方振邦自然不想这个嫡系跟更高层的人物发生纠葛,这纠葛别说秦牧不知道,就连方振邦也看得云山雾罩的。他本想在国瑞祥脸上察觉点什么,谁料到国瑞祥是铁了心准备偃旗息鼓一段时间,一副老好人老菩萨的模样,从早上笑到了现在,非常和善的样子根本看不出门道来。
如今,秦牧这种变相的拒绝加自我惩罚的做法,方振邦还是比较欣赏的。谁说年轻人办事不牢靠,秦牧这人简直有点滴水不漏的感觉,方振邦自信他自己在秦牧这个岁数的时候,绝对没有秦牧的能力。他顺着秦牧的话说道:“让他来陪客人,他倒好,自己走神了。慕部长,我看就按秦牧的说的办,这庆功宴就不让他坐下了,谁的酒杯干了,三秒钟内必须加满,要不然我可是要惩罚你的。”
市委书记说话了,慕天阁自然没有拒绝。他要是再执意下去,恐怕有些人就要站出来了。秦牧看不出慕天阁的门道,但并不代表韩大平不知道,人家秦牧是韩大平的女婿,要是欺负得过分了,老丈人可是敢动枪的。
这酒席与其说喝酒,不如说在联络感情。哪个有势力的京官在地方上没有点支持者,这是双方互惠的关系。尤其是州广,自从改革开放以来,这里就是个油罐子,不知道多少手想伸进来。慕天阁也不例外,能够在州广联络上地方势力自然更好,若是拿不到亲信,保持良好的交往也是好的,最起码逢年过节,驻京办那边的意思就少不了。
秦牧笑呵呵的穿梭在席间,帮众人不停的满酒,有两次经过周小梅的旁边,周小梅用小手偷偷摸摸的拧了秦牧大腿几下,秦牧吃疼,可脸上不敢带有任何难受的表情,当真是痛苦异常。他下定了决心,等这酒席散了,就把周小梅抱回家,什么风言风语什么顾忌伤害,全都飞到爪哇国去。
思想是好的,想法也是好的,但是梦想和现实总有很大的差距。当酒宴过后,大家将慕天阁和林佑副省长送往招待处的时候,秦牧却得到了韩大平的暗示,让他坐自己的车。
秦牧只有无奈的冲周小梅送过去可怜的眼神,低头钻进了韩大平的车子。
刚刚上车,韩大平就叹息一声,低沉着声音说道:“秦老伯这次算是大意失荆州,自己培养出一头老虎来。”
官声 第761章 秦老爷子培养的老虎(下)
韩大平不说秦牧也知道,慕天阁说话的口吻和方式并不是跟他全无瓜葛,甚至可以说带着点火药味道。秦牧一个地方小主任,在官面上八竿子都打不到慕天阁那里,唯一可以让两个人有交集的地方,也只有从秦牧的背景入手了。
作为军人,韩大平对烟不那么感冒,但今天破例抽了一支,封闭的车内马上充满了浓烈的烟味。韩大平不说话,秦牧也不说,一直到招待处,韩大平没有给再给秦牧解释任何的话,可就凭上车的那句,就足够秦牧想很多很多了。
果然如同他先前设想的那样,秦老爷子不是没有做好自己百年之后的打算。偌大的秦系,全靠老爷子独木擎天。在秦牧没有出现的时候,二代子弟中的佼佼者高沛充其量也只是个在中游浮动的人物,没有强势手段,没有孜孜不倦的追求欲望,把秦系放在高沛的手中,老爷子恐怕合眼都不安生。故此,高沛明面吸引火力,其实老爷子还有二手准备,选择了一个强势被看好的年轻人,那就是慕天阁。慕天阁这人有魄力,也有能力,更重要的是深藏的城府和步步为扎稳打,有时候也会奇招突出,很有老爷子当年打仗的风范。若秦家三代子弟中有惊采绝艳的人物,将高沛捧为二代接班人无可厚非,不用担心太过于夺权。但秦老爷子选定接班人的时候,秦牧还在那山沟里面呢,所以秦老爷子便选用了慕天阁。当初慕天阁是辽北的一个小县委书记,在秦老爷子回家的时候,用一句“伯伯,该给侄子加根扁担了”如此精巧绝伦的要官语言走到了辽北的重要部门担任主要职务,又凭借其心机逐步上升,最终到达直辖市的重要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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