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在男神边上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董嫦
窦婴登时醒悟,这事是皇帝的亲信查出来的东西,陛下一定会深信不疑。他颤声问道:“那王太后呢?”
“太后娘娘了惊厥症,这些天都卧病在床呢!听说田蚡大人去长乐宫跪求哭告,但太后娘娘实在病得沉重,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窦婴想着那个白衣如雪、杀气暗藏的身影,心中一阵阵寒。
这一刻,一个奇怪的疑问冲击了他的心:那道“护卫陛下、见机行事”的诏书,皇后是真的烧掉了吗?
她有没有可能将这两份诏书保存在手中,在适当的时候,拿出来作为……
作为什么呢?造反的大旗?临朝的依据?
忠于君王的思想深植在窦婴骨髓中,这一刻他恨不得冲进未央宫去,警告他“年幼无知”的陛下。可惜虽然被放出监狱,他却已经被削去了所有官职,如今不过是一介平民,无法再进宫了。
窦家更换了族长,新的族长对挽救窦家于危难之中的皇后娘娘是言听计从,窦婴早已没了插话的根由,只得闷在家中静坐。闲来无事反而热心于家族教育,为窦家培养了好几个有才能有见识的子弟,这又是后话了。
也许先帝把什么都料到了,他关切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儿子,远到二十年之后。他为儿子扫平障碍,栗太子、王太后……然而他却从未想到过,刘彻最大的对手,到头来居然是他的皇后,孝顺贤惠的阿娇。
然而这一刻,帝后二人还是相处融洽的。
椒房殿中,玄衣冕毓的刘彻和白衫广袖的阿娇相对而坐,一人拈黑、一人执白,在方寸之地间征战厮杀。
“陛下,听子夫说,你今天去见太后娘娘了?”
“嗯。”刘彻冷冷哼了一声,“朕警告她,以后朝中的事情少管。如今窦家已经败了,王家也该退了!”
“呵。”阿娇勾起了嘴角,啪地放下一子。“窦婴、田蚡,都以陛下的保护人自居呢。”
“保护朕?”刘彻不屑地笑了,“他们不过是想分享朕的权柄而已,却忘了,天下是朕一人的——哦,错了,这天下朕与皇后共享之。”
“臣妾不敢。”阿娇懒懒地抬起袖来,虚行一礼,“他们是陛下的母亲、舅舅、表叔……我又算什么?”
“你是朕的知己。是朕的阿娇。”刘彻凝视着阿娇冰雪雕成的面庞,柔声说,“若得阿娇为妇,当以金屋贮之——这天下,就是朕为你做的金屋子。”
阿娇哧一声笑出来:这家伙居然还学会甜言蜜语了,实在奇突啊。
外戚势力被打击殆尽,朝中众臣几乎都是刘彻与阿娇新提拔上来的势力。自此刘彻在朝中令行禁止,基本上做到了大权独揽——有权言反对的阿娇,对日常之事几乎都是闭口不谈。
在这种情况下,刘彻实行政体改革,在外朝存在的情况下又设置内朝,由卫青掌管军政大计。
那天韩嫣来椒房殿抱怨的就是这事:“卫青不过建立了些许功劳,怎么就轮到他来做这个内朝丞相了?这也太奇怪了吧!”
霍去病对自家舅舅很是维护:“怎么奇怪?我舅舅他有这个才干!”
“天下间有才干的人不要太多!”韩嫣鲜衣绿鬓,俊俏眉目引得宫女们纷纷偷觑,他很是风流自赏地笑了笑,“坐什么位置,做什么事,他卫青有了这个机会,再加上有一定的本事,自然可以一飞冲天。”
“那陛下为什么偏偏赏识我舅舅?”霍去病还是不服气。
“还不是因为陛下喜爱他!”韩嫣随口说道,“在床榻上亲密无间了,自然也就真的信任百倍了。”
“韩嫣,我怎么听着你这语气里带酸味儿呢?”阿娇冷不丁说道,斜瞟了韩嫣一眼。
韩嫣大笑:“娘娘,您听着像吗?”
“不像。”阿娇诚实地说,“你好像天生情感缺失一样,根本没这个吃醋的功能。”
“我对谁的情意都是假的,对娘娘的心一定是真的。”韩嫣半真半假地指天誓,“不过说真的,与其说卫夫人宠冠六宫,还不如说卫青宠冠六宫呢,除了皇后娘娘你,谁也甭想把他的宠爱比下去。”
阿娇在忍笑:“少来了,有卫青在,我哪里敢称皇后?从根本上说,刘彻独一无二、爱重终身的皇后只有卫青!”
“娘娘,不要妄自菲薄……”韩嫣一边笑一边说,忽而对上霍去病若有所思的眼睛,又动手捂住,斥道,“小孩子不要听大人说话!”
“去病,不要学他们这些人,搞什么断袖。”阿娇把霍去病拉过来,难得谆谆教诲,“有断袖倾向的人娶妻最要不得!”
“我知道了,师父不喜欢断袖。”霍去病点头,胜利地暼了韩嫣一眼。
“喂,小鬼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韩嫣不悦,“对了皇后,边关有人来报,张骞回来了,还带回了许多果实种子。”
“他度还算比较快。”阿娇想了想,“好了,韩嫣,你和大司农先透个气,等张骞回来了,我要大规模推广新麦种和新作物,让他准备实施农桑改革。”
“娘娘,你怎么总是管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比如治河、又比如农桑、又或者铸铁,多累啊,事情又多又细。”韩嫣抱怨着,依旧尽职尽责地把阿娇的要求一条条记下来。
“陛下现在做的事情才叫吃力不讨好,他倒腾着推崇儒家,现在又打算着手削藩。”阿娇置之一笑,“我们做的事,都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么,现在不显,以后好处多着呢。”
[综]在男神边上 131后宫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卫子夫一袭红色长裙,低拨动着古瑟的丝线,夕阳的光彩为她周身镀上一层光晕,显得她气色极佳。她的眉是特意描长的,一双眼睛狭长明亮,鼻梁挺直,看上去又有一种格外的妩媚之态,连女人见了也要心动的。
刘彻低头看着奏章,叹了口气。卫子夫从他身后抱住他:“陛下,怎么了呢?”
“董仲舒那小子大放厥词,说什么前几日地动、太庙失火是因为上天对朕的行为有所不满。”刘彻眉心深蹙,“他这是想用上天来制约朕的权力——真是做梦。”
卫子夫脸上显出一种楚楚动人的茫然,她一如既往,没有对朝政表任何看法,只是默默将刘彻抱得更紧了些。
“还好阿娇主持的恩科今年又要开始了,能打击一下这些儒生的嚣张气焰。”刘彻远望着夕阳喃喃说,忽而低下头来,握住了卫子夫的手,“子夫,你说……皇后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个啊,奴婢不知道。”卫子夫的声音是清甜的,甜到带一点苦意,“只要有她在,旁人就会忘记一切,就连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心去评价,也都忘了。”
刘彻回过身来,从卫子夫脖颈间拈起一串项链瞧了瞧,上面吊着一颗红碧玺珠,殷殷的嫣嫣的,仿佛一颗破碎的红心,衬得她肌肤如雪。他淡淡问:‘这是皇后送你的?”
“是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卫子夫此刻脸颊薄绯的样子却依然如同少女,“皇后给卫长赐了一串子玫瑰金。又单独送了这个给我。”
刘彻笑了一声:“她饰珠宝倒是多。”
“可皇后自己是不戴的,她老是穿一身素色的衣服,身上也不配簪环。”卫子夫向往地说,“她穿素色的时候,看上去比别人都高贵夺目。”
“子夫。”刘彻叹了口气,“皇后豢养美姬,椒房殿中夜夜笙歌,这天下早就有了传闻——”
“不是的!”卫子夫难得大声说话一次,“皇后娘娘不是这样的人。”
刘彻摇了摇头:“她对你们卫家人倒一直都是真心喜爱,也难怪你们对她这么维护——对了,这月末是阿娇的千秋节,你来为她办个宴会,请内外命妇一并参加。”
“好的,陛下。”卫子夫的声音又恢复了柔婉,行礼过后在刘彻的示意下起身,姗姗而去。刘彻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阿娇的庞大势力引起了他的些许不快,在着力扶植卫青的同时,他也开始考虑在后宫中削弱阿娇的力量。
不不,按照他的想法,根本是想砍掉后宫对前朝的巨大影响。
先是吕后、接着又是窦太后,现在的汉朝不需要再出一个陈后!——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卫子夫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她出身够低,性格够柔婉,根本不能利用皇后的权柄做任何干涉他的事。
然而下一秒,刘彻的目光滞住了。
天边传来洞箫哀凉的曲调,仿佛在感慨着世事难料、人心不安。明明才说过了一生一世,才论过不离不弃,可是现在就已经开始想着……剥夺她的权柄和后位了。
卫子夫得令,次日便喜悦不禁地来到了椒房殿中,向阿娇禀报千秋宴的准备情况,阿娇兴味地问:“子夫你说,这事儿是太后娘娘主动向陛下提起的?”
“是啊。”卫子夫仰起脸来,温柔地回答,“太后娘娘说,皇后千秋是天下所有人的大节日,一定要大操大办,陛下这才命我来主办,务必让你轻轻松松地高兴一天。”
“我每天都很轻松。”阿娇的眼神也柔和了些,“倒是你,要抚养两个女儿,又要管理后宫诸事,不用再给自己增添负担了。”
“这不是负担。”卫子夫静静说,“我不知多高兴。”
“太后娘娘这是又倒向师父了?”霍去病少年的声音是清朗的,他的眼眸如同星辰一样天然闪耀,极为动人,“陛下违逆了她的意思,她气愤之下就又想向皇后示好,增加陛下压力了吧?”
“大致如此。”阿娇摇头,“这些事情想穿了也没什么意思。”
既然说了无趣,阿娇也就放任卫子夫全盘操办此事,她自己带着霍去病走到花园里,听到女孩子清脆的歌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尔!”
“她唱得很——”阿娇正要夸赞一句,霍去病立刻插嘴,不屑地道:“软绵绵一点力道也没有!”
“这种不祥之歌,在宫里不能唱!”有男子的声音插了过来,紧张地教训着有天籁之声的女孩子,“还记得上次我给你谱的那支歌吗?平阳公主说了,要把这曲子练熟!”
“哥哥,那曲子也就那样……”女孩子不甘不愿地抱怨,她唱起歌来声音是那么的空灵动听,说起话来又天生带一点鼻音,听着十分娇腻可爱,天然的一个尤物。
“妍儿,你不是常说自己有比天还高的志向?现在怎么就全忘了?”男子说着,催促,“再唱一遍,我听听有什么纰漏。”
“好吧。”女子答应,曼启歌喉,那声音是如此的幽微而哀怨,意味无穷,“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阿娇与霍去病轻轻拨开枝叶看过去,见到一个雪肤花貌的娇艳女孩子,她眼睫毛很长,嘴唇颜色是浅绯色的,看上去就十分可口,大眼睛弯弯的带着笑意,又隐藏着十足的傲气——最能勾起男人征服欲的那种傲气。
她看着其实还生嫩,够不上倾国佳人的标准,然而坯子在这里,青春的诱惑扑面而来。
眼看着兄妹两人还有话说,阿娇与霍去病悄无声息地离开,霍去病皱眉说:“这是平阳公主府里新进的歌姬?”
“想必是。”阿娇思忖着,觉得很有意思:卫子夫被自己抢了,于是平阳公主就又找到了李妍?平阳公主可真是个全国选美比赛的好评委啊!每次选来的美人儿质量都忒高了。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霍去病无声地笑了,“她当得上什么倾城倾国?若说难得的佳人,我至今只见过一个。”
“你也知道什么叫佳人了?”阿娇看着霍去病的眼神是欣赏的——铸剑师对亲手铸造宝剑的那种欣赏,她明知道他的全部优缺点,知道他喜欢什么、厌恶什么、需要什么、反叛什么,他是最能让她放心的一个人,因为霍去病在她面前,几乎是剔透晶莹。
“我从小就知道。”霍去病仰视着他师父黑湛湛的眼睛,诚恳地、自内心地说。然而他师父竟然就忽略了,反而说,“有一队人来了——听这声音,应该是陛下和平阳公主。”
他不由得一阵失望,垂下头去。他青春的洋溢着光彩的脸上也黯淡了,那眼睛虽然失去了光彩,也不过是由恒星变作了行星——一样是引人注目、引人欢悦的。
也不知怎么的,阿娇连远处皇帝的一点点足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居然对她徒弟反复声明的话语充耳不闻。
霍去病自小就早熟,他凝视着阿娇的眼神里是无限的爱,无限的依依,甚至还有一些惋惜——惋惜她的青春,这样的佳人竟然独守空闺,寂寞永夜,永怀孤独。
人和人的相处,总有一个人要忍着些的。奇怪的是,在阿娇和霍去病的关系里,忍让的竟然是霍去病,她冷漠、要求高、想法怪,而他永远全力以赴,想方设法要叫她高兴。她布置一篇策论,他能花半夜的功夫、求了舅舅跑到未央宫天禄阁去查资料。有这样肯用功的学生,老师怎么能不开心。
阿娇和霍去病再往那边走,正好看见刘彻和平阳公主一起在凉亭里坐着。刘彻笑问侍立一旁的李延年:“你最近排新曲了没有?”
李延年垂恭谨地道:“臣排了一曲。”
“那唱来听听。”刘彻起了兴致,对着平阳公主解释,“朕这些乐官里,还没有比李延年水平更高的。”忽然又看见了阿娇和霍去病,两兄妹一起起身把阿娇拉着坐下,霍去病就规规矩矩跟在阿娇后面坐,乖巧得不像话,也漂亮得不像话。平阳公主的儿子和霍去病年纪差不多大,这时候羡慕得不行。
李延年的新乐响了起来:“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这曲子谱得好,词也唱得好!”刘彻夸赞,“天下真会有这样的佳人吗?”
“陛下别说,姐姐还真见过一个。”平阳公主掩袖一笑,“不就是李延年的妹子?延年,你这是唱你妹子的吧?”
李延年笑微微的躬身不语。刘彻说道:“既然这样,把你妹妹带上来给我们看看便是了。”
李妍穿着纱衣走了上来,面若桃花、含羞带笑,刘彻一下子就被吸引了目光,再开口的时候,他连说话的声音都不一样了:“——你是李延年的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她只是微微笑,不说话。李延年在一旁说:“小妹不通礼仪,还望陛下和娘娘恕罪——她歌是唱的不错的。”
李妍且歌且舞,那眼波微动,几乎能勾得人破家弃业;舞袖翻飞,引得人邪念丛生,天生是诱惑的一把好手。眼看着刘彻要把持不住上来拉手了,李妍屈膝一礼,竟然跑了开去。李延年跟在后面赔笑:“小妹没见过世面,羞手羞脚……”
“这有什么的!”刘彻一笑,“不如这样,再过几日就是皇后千秋节,到时候你带你妹妹去表演,如何呀?”
“谢陛下恩典!”李延年明知刘彻是在找机会会见佳人,不由得大喜过望。
“阿娇,这也算是朕的礼物了吧?”刘彻回过神来,瞧见阿娇和霍去病在轻松谈话,想起自家正妻旁观了自己泡妞的全城,涎着脸赔笑,“这丫头确实唱得很好。”
阿娇说:“是很好,我椒房殿还没有能比得上她歌喉的人才呢。”
刘彻一惊,以为阿娇又要和自己抢人:“朕打算安排她进永巷教授歌舞——”
“咳咳!”平阳公主打断了刘彻的话,“陛下也真是,不怕皇后娘娘吃醋?”教授歌舞是个什么事儿,臣不臣妾不妾的,平阳公主索性挤兑皇帝一次。
“这有什么,阿娇知道朕。”刘彻笑道,“见过的漂亮女孩子越多,朕就越喜欢阿娇——谁又能比得上她呢?”
阿娇嗤笑了一声:“陛下请不要胡言乱语。”
对她的不敬话语,刘彻也只得一笑而过。
之后的数日里,皇宫上上下下都在为千秋节奔忙,正在这时传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刘陵和李妍狭路相逢,她直接将小手炉掷到了对方脸上,炭火溅出来,将这小美人儿烫得几乎毁了容。
听完李延年的哭求哀告,阿娇惊奇之下立刻命人带李妍来椒房殿。
[综]在男神边上 132巫蛊
第一百三十二章
李妍娇艳的脸上一道炭火擦过的红痕,左颊上用纱布包着一块破口,她把纱布揭开,那一处红肿流脓,看起来分外狰狞可怖,旁边的侍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人人走避的态度,李妍这几日想必也见得多了,她倒并没有什么羞愧自惭或者哀恸欲绝的态度,反而淡淡笑了笑:“陋颜惊扰了皇后娘娘,是我的不是。”
和卫子夫不同,李妍哪怕自称也是“我”,而非婉转低微的“奴婢”。这一点骄傲把她与大多数妃嫔截然分开。
“可惜。”阿娇看着少女青春鲜妍的绝世丽容,眼中流露出惋惜之色,上帝造李妍,像是特别用心,可这样花朵儿一样娇艳的容颜竟然一夕破败了。
“这也没什么,人的容貌虽然妍媸有别,这一张皮下面谁又不是白骨一具呢?”李妍说着,黑白分明的明亮双眼竟然透出死灰一样的神气。“其实就算没出这事,我也未必能得什么结果,不过就是那样。”
“……是么。”阿娇沉吟着,李妍垂目,只看到一双素色的绣鞋在地板上踏来踏去,鞋面上绣着一枝白梅,一种强烈的情绪在李妍心里酝酿,然而她只能默默忍耐着那种质问命运、大哭大闹的冲动,直到双眼模糊。
“若放你出宫去,你有什么遗憾?”
果然是这样么?其实到她这个地步,确实也只能出宫了,否则——陋颜有污天子之目。李妍无声地一笑,心里别有一种苍凉的味道:原来这才是宫廷的本来面目,繁华之下的苍凉,热闹背后的杀机。
遗憾么?最大的遗憾还是曾经十里春花如梦的平阳公主府吧,在那里她练歌、学舞,学好了就得一坛子好酒,喝得大醉……
“最遗憾,以后没办法再唱歌。”李妍轻声说。“我的歌,曾经陛下都夸赞呢。”
谁在乎你的歌,这个世界在乎的是你的皮相。
微凉的手按在脸上,李妍错愕地睁大眼睛,看阿娇在她面前弯下腰,自小玉瓶中取出一点药膏,清凉地抹在她脸上:“这是集花洗玉膏,最迟十日之后你的伤口就能平复。”
李妍大喜过望,一时把感激之心丢在脑后,反而冲口而出:“十日之后?那可晚了!再过三日就是您的千秋宴了!”
阿娇忍不住笑起来:为这少女一点天真的贪婪。明明前一刻还容貌尽毁、前途无望,这一刻看到一点希望,立刻奢望帝王的垂青。
李妍红了脸,可是又暗含希冀地望着皇后,她的眼睛极为明亮的,还带一点调皮的神气,看上去就是活灵活现生机勃勃的一个小美人。她把头深深叩下去,直挨到阿娇的绣鞋:“娘娘救我!”
阿娇宽容地抚了抚李妍的香肩:“你把幕离带着遮住脸庞的上半部分,只露出一个下颌,不就成了么?到时候唱支歌也罢了。”
李妍心中虽还有不甘,想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办法。她畏惧刘陵,只得混在椒房殿侍女群中住着避开她,到千秋节那天,她忽然看到阿娇在画一副奇怪的画像。
阿娇手边隔着个调色盘,面前支起一块架子,架子上夹一块素色绢帛,她手里毛笔蘸着异色的颜料,在绢帛上一笔笔细描:渐渐的绢帛上显现出一个大致的轮廓,原来是个头顶光圈的美丽女郎,有着圆滚滚的天真美丽大眼,丰润圆润身段。
李妍吃吃笑,红着脸说:“皇后娘娘,您画的这人怎么没穿衣服?”
“这是加百列。”阿娇头也不抬,在暗黄底色上描出白色片片羽毛,凋零绽放着,是天使的翅膀。
李妍看得呆,看那裸着身子的光艳女郎在皇后手下一点点成型,天真的诱惑,懵懂的圣洁,和她见过的任何女性美都不一样——带一点神性、一点母性、更多的只是原始的真,*的美。
或者艺术本来都是相通的,李妍呼吸急促起来:“我也想像这样——”她冲口而出。
霍去病在椒房殿是早就混熟了的。这两年陛下命他跟着自己读书,因此他在宣室殿那边住的多,在椒房殿过的日子少,然而毕竟人脉在。午后他又悄悄走到椒房殿来,想把自己准备的新衣服作为礼物送给阿娇。在门外问侍女:“皇后娘娘在做什么呢?”
侍女抿着嘴笑答:“在内室里待了一天了,午饭也没吃,不知在做些什么。”
霍去病本来熟谙武功,走起路来悄无声息,把门帘子撩开,他躲在屏风后往里探一眼,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满室的寂静里,只有窗口洒下一点光线,浇在一道光裸的脊背上。那样紧绷的素白的皮肤是李妍的,她垂下头,黑向前撩起,散下来遮住了表情,她背对阿娇跪着,整个人微微颤栗,看上去如同献祭的无辜的羔羊。阿娇静静站着,神色庄重而专注,黑色的眼睛里不带任何表情,只注视着李妍。
她手中一支狼毫笔,一笔一划在洁白美艳的美人后背上勾勒,那是一种深紫色的墨水,远看如同黑色一样。一根羽毛的跟须、末端,又一根羽毛,组合成一支巨大的翅膀。李妍轻轻站起来,后背上凭空展开黑色的条理清晰的双翼,这样堕落梦幻邪恶的场景,穷尽想象也不可及。
阿娇右手往下压一压,李妍在她的示意下重新跪下来,阿娇在她手臂上勾出两根散落的羽毛形状。
霍去病瞧得呆了,只觉得这样的下午仿佛一个梦境:这样的宁静,宁静到双耳都微微嗡鸣;这样的光线,微微黯淡的,完全反射出殿中新雪一样的两个人;这样的诱惑,完全出世人伦理所限,可是又没有半点出格的地方。
每一次阿娇的笔尖划过李妍的脊背,她因为冰凉和细腻的刺激,就微微颤抖一下。这样倾国倾城的佳人跪在阿娇脚下,她像神祗一样伸出手,判她堕落,可是又赐予她无与伦比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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