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在男神边上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董嫦
这样的神性简直带一点让人害怕的冷酷。
李妍的酥胸、削肩、纤腰、双腿,都那么富于诱惑力地完全暴露在霍去病双眼下,可是他却只能注视着被人膜拜的阿娇,呼吸急促。她明明装饰庄严,神态冷淡,但因为气氛和裸女的缘故,也带上难以形容的性感。
这一幕深深刻在霍去病心里,多少次的梦境中,他冲进内殿去,将阿娇压在地上,让她脸上也露出与李妍一般,忍耐、克制、颤栗、压抑的神情。高山上的冰雪,天上的流星,遥不可及的美人,他想全部占为己有。
然而他只能咬着牙,慢慢地、一步一步地、不泄露一丝气息地走了出去。
那天晚上是盛大的千秋节,宫内宫外车水马龙,照明的火把直烧到天边去,把夜空都照得红了。命夫命妇们纷纷出动,叩拜皇后阿娇,长公主和王太后坐在上,微笑地看着刘彻和阿娇并肩而入,切切地笑:“老姐姐,你我当日一起做成这桩亲事,可真是做对了!”
“可不是,亲家母,看这一对儿多么般配哪!难得这么多年,感情这么好!只是可惜没有孩子。”
“那又有什么的?阿娇是皇后,金屋藏娇——这故事变不了,她的皇后之位也动不了!”
刘彻和阿娇在上坐下来,卫子夫起身自动自为他们斟酒。刘彻笑说:“阿娇今天心情特别好。”
“今天座上美人特别多。”阿娇调笑似的说了一句,后面的嫔妃们已经莺声燕语地嗔怪撒娇起来。
一个说:“皇后娘娘只说臣妾们,今儿是您的大日子,娘娘打扮得才叫好看呢!”
另一个说:“美人特别多?娘娘又看中了哪家美人?”
看着这含嗔带怨、争风吃醋的画面,刘彻只觉得心情很复杂……
然而不管怎么说,这宴会是顺顺利利办下去了,李延年奏起了新曲,李妍蒙着面纱启唇而歌,歌声款款、动人至极,刘彻和她眉目传情,也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阿娇问:“陛下,卫青呢?”
“卫青在外面巡视,护卫朕的安全,怎么了?”刘彻笑问,“你想他了?”
阿娇瞟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变,拉住刘彻就拽到了一边。刘彻倒在地上,冕毓都歪了,冲口而出:“干什么——”
“有刺客!”阿娇话音未落,卫青已经冲了进来:“有刺客混入未央宫,侍卫戒备!”
满宫登时大乱。阿娇从刘彻腰间拔下一把作为礼器的长剑,向着柱后直投过去,偌大一根柱子竟然被扎了个对穿,刺客眼见不好,从柱子后匆忙奔出,也不理会落在刘彻身旁的短剑了,只是朝门外跑。
阿娇从案上花瓶里抽出一支梅花,将花枝直投出去,那硬长的枝干刺破空气,竟出轻微的“呜呜”声。刺客疾忙闪避,还是被刺穿了肩膀,他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挣扎着站起来跑出去。
卫青匆忙跑过来跪在地上:“陛下!您没事吧?”
刘彻阴沉着脸,正了正头上的冕毓:“没事——快,全宫搜索,务必抓住这个恶贼!”
命夫命妇们议论纷纷,然而帝后不话,他们也只能继续跪坐在那里,未央宫外大批侍卫和内监跑来跑去,显然正在搜宫。王太后也沉着脸说:“越来越不像话!今天把宫门锁了,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刺客找到,看看是谁敢在皇后千秋节上捣乱!”
内侍惶恐地跑进来跪在地上:“启禀陛下,臣等找到一物——”
“是什么?快呈上来!”刘彻自觉丢了面子,厉声道:“刺客呢?”
内侍擦着汗,不敢吭声地把东西递上来,刘彻一接在手里就怔住了,王太后轻轻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这是巫蛊之物!”长公主尖声说,指着那个木偶,“上面的生辰八字是谁的?宫中居然有人胆敢行巫蛊之事!”
“是朕的!”刘彻抓着那个木偶,脸色狂怒。“这是在哪里搜到的?”
因为紧张,内侍的声音比平时更尖利了一辈,就像铁皮擦过黑板,“是是、是在卫夫人的合欢殿!”
[综]在男神边上 133李妍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这话一出,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整个未央宫内鸦雀无声,满殿钗环脂粉一个个的把目光投向了卫子夫,她骇得脸色惨白,提起裙摆急急起身在大厅中向刘彻跪下:“陛下,臣妾万万没有起过不轨之心呀!还请陛下定要查清此事,还臣妾一个清白!”
“又没有人说是你埋的,你急什么。”灯光下,刘陵红唇如血,讥讽地冷语道,“这就要挟上陛下了?”
卫子夫不住叩头:“陛下是知道臣妾的,臣妾对陛下之心可昭日月,断不会有这种阴暗偏狭的私谋诡计!”
“呵,人心隔肚皮,你成天在陛下耳旁吹着什么风,谁又能真知道?”刘陵脆声笑着,神态十分刻薄,“你若没打什么算盘,平日里为何与你兄弟卫青往来密切、谋算不断?只怕是——”
她话还没说完,刘彻忽而转过头来盯着她。刘陵对上他寒光凛凛、如同利剑一样的目光,吓得一下子住了口。她虽然不再说话了,殿内的嗡嗡之声却变得更大,显然人心思变,众人已然被她这番话撩拨起了别的心思。
没有办法,陛下对卫青实在太看重了,被卫家侵犯了既得利益的可不在少数。
“好了。”阿娇那玉石相击一样的清冷嗓音响了起来,殿内人沉默下去。皇后地位尊崇、身份贵重,不是别家可比,她在宗室贵戚之中的号召力也让她能够一言出而众人随。她掂起刺客落下的那支长箭,仔细看了一眼道:“这上面淬了毒。”
刘彻脸色阴沉如水,“啪”一声将手拍在案上:“卫青到底捉住刺客了没有?——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迫不及待致朕于死地!”
被他一扫,所有人都是身上起栗。谁不知这位陛下威严日重,那刚愎和猜疑的性子也渐渐上来了,今日的刺客、巫蛊事件都犯了他的大忌,显见得宫中要血流成河,在座人等都只得暗暗祈祷自己不要被卷入其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未央宫外武士呼喝之声、刀枪相击之声不绝于耳,终于卫青手提长剑大步走进:“臣卫青参见陛下,刺客已经伏诛,尸现在未央宫外。”
“好,朕去看看。”刘彻起身大步向外走去。卫青俯应是,站起来带路的时候忽然瞥到跪在一旁、面若白雪的姐姐卫子夫,不由得怔住了。
见皇帝都起身走了出去,馆陶大长公主也小心地问道:“阿娇,咱们不如跟着陛下一起出去看看?”
“不用。”阿娇摇头拒绝,招了招手,“绿珠,你把子夫扶起来坐好。李妍,重新奏乐。”
内外命妇们面面相觑,见皇后玄衣广袖、安然高坐,也只得效仿着她的气派归席。卫子夫脸色苍白地贴在阿娇身旁跪坐下来,阿娇安慰地拍拍她细腻冰凉的手背,卫子夫勉强一笑。
刘陵歪靠在桌案上,仰头喝下一杯酒,半带醉意地笑道:“皇后娘娘,我真是想不明白,你这么金尊玉贵的人,为何偏偏就要和这些奴婢之属混在一起?白白玷辱了身份。”
刑夫人在一旁笑道:“陵夫人这话说差了,皇后娘娘爱宠谁,就是谁的福分,我等臣妾之流怎敢质疑尊上呢?”
几人正在斗口,忽然刘彻带人大步走了进来,谁也料不到,他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来人哪,将太后请回长乐宫!若没有其他事情,不要再随意外出了!”
王太后脸色大变,旁边两个侍女立刻要强行将她扶下去,馆陶大长公主措手不及,虚虚抬手几乎想拉住王太后,待反应过来立刻放下了手。王太后垂着脸,悄无声息地准备离开,阿娇蓦然开口:“陛下这是为何?便是在外头受了气,也不该在后宫随便火。更罔论百善之中,孝为第一。”
卫青猝然抬眼,惊异地看向阿娇。
要对刘彻说孝,那就是个笑话。他若真的孝顺,也不会逼得他舅舅田蚡在大狱里装疯。皇帝和太后之间几乎都是个要撕破脸的状态了,今天的刺客似乎也和田蚡有某种关系,现在敢站在太后那边指责皇帝的,也只有阿娇这个强人。
刘彻打量阿娇的眼神也是疑虑的。他冷笑一声:“阿娇,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哦?”阿娇从容地放下杯盏,黑眼睛对上刘彻的火眸子,“我在想什么?”
刘彻俯□去,在她耳边又轻又冷地说:“当年执意带刘陵入宫,今天非要维护太后,你就是想把这些事情闹大,毁坏朕的声名吧?朕告诉你,朕从来不怕毁誉。”
“不。”阿娇同样又轻又冷地回答,“你想错了。你我之间之所以有分歧,只是因为我比你公正。”
刘彻剜了阿娇一眼,站直身子:“来人,将陵夫人请回昭阳殿,非奉诏不得外出!传廷尉张汤查清巫蛊之事。”
刘陵手一抖,一杯残酒泼在裙间:“陛下?”
刘彻看她的眼神毫无情意,刘陵嘴唇颤抖着,无数次仿佛要说出什么话来,然而最后还是沉默了。这些年他们两人总是吵架,然而刘陵的身份是高贵的,就像刘彻说的一样,甚至比阿娇还要高贵,她有她的势力在,这么多年在后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和刘彻也并非没有好的回忆,偷情的放纵甜蜜,共同失去的那个孩子……
可惜她才明白,情感对刘彻来说,是一样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
他把它当一个累赘的玩意儿。
就算死,刘陵也不相信刘彻会没有爱过她。毕竟是人生中最好的一段年华,十七八岁到如今二十七八岁……在床榻间,他总是温柔地叫她“妹妹”,她幸福得眼前都是眩晕的,一想到他也会如此对待其他人,就恨得银牙都咬碎。除了不敢撩拨冰冷无情的皇后,其他妃嫔她都恨不得亲手扔出皇宫。
这样的爱情就像是风中的火把,拿在手里总有烧伤自身的祸患。
刘陵被带走,千秋大宴经过这许多波折终于也草草结束。阿娇要走的时候刘彻迈上了她的步辇:“朕今日歇在椒房殿。”
卫子夫原本带着妃嫔们恭候一旁,闻言脸色骤变。
上了皇后步辇,刘彻握住阿娇的手,身体向她那边靠了靠:“——怎么,皇后似乎不愿意看到朕?”
“没有的事。”阿娇的黑色眸子里倒映着四周的灯火,有一种脉脉流水的感觉。但这水也是凉水,她是不肯看刘彻的。一个人若要对另一个人火、生气、撒谎,那毕竟还是有些在乎他,像阿娇,只是转过脸看着刘彻以外的一切。
“那就好。”刘彻带着笑意,“自从大婚那日以来,朕已经多年不曾亲近皇后了……不知皇后匣中宝剑可还锋利?”
“我割人喉,只凭手快。”阿娇冷淡道。
“哈哈……”刘彻忽而大笑起来,引得步辇旁恭谨侍立的宫女抬头看。他强势地揽住阿娇的肩头,“你有本事,今晚上就杀了我——朕倒要看看你担不担得起这后果!”
“陛下是哪里来的自信?”阿娇菱唇微扬,一个无声无息的冷笑。
“若你担得起,方才为何把朕从刺客的箭尖下拉开?”刘彻低头,在阿娇耳边暧昧地低声说,“没有置我于死地的心,阿娇,你怎么杀了一个帝王?”
步辇微微摇晃,在阿娇的沉默中椒房殿到了。刘彻下了步辇,抢先走进去,今晚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经历似乎给了他一种格外的兴奋,他吩咐绿珠道:“今日朕留宿椒房殿,你去安排一下。”
绿珠一惊,抬头看了阿娇一眼,嘴唇无声蠕动了两下。阿娇点点头,她躬身一礼,走了出去。阿娇也是转身就走,刘彻一把拉住她:“做什么去?”
阿娇垂目看着他:“陛下真要留宿椒房殿?”
刘彻看着阿娇如同蝶翼一样眨动的睫毛,轻轻一笑:“自然。”
“你应该知道我的想法——”
刘彻截口:“朕知道。朕可以专宠你一人,再不碰其他女人。”
“唷。”阿娇扬眉,意味不明地轻啧了一声,“陛下这话真是……让人感动哪。”
椒房殿里熟悉的暗香又在鼻端浮动,刘彻只觉得心跳加,他急切地开口:“阿娇,朕说到做到,我可以对天誓——”
“我进去换衣服。”阿娇挣开刘彻的手,悠然走入内室。
刘彻坐在外间喝茶,满心的旖旎念头如同肥皂泡一样浮现,一个一个,浮光掠影,几乎把他整个人挤得要飘起来,这种感觉只在他十六七岁的时候有过。
椒房殿里渐渐静了下去,很久没有侍女进来给他添茶了。刘彻叫人不应,只得起身往阿娇走入的地方寻过去,推开一扇门没人,又推开一扇,刘彻皱着眉头往里寻,一盏又一盏飘渺的灯,馥郁而撩人的香气在鼻端隐隐绰绰,他循着香气找过去,终于听到了些许人声。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门后说着什么。刘彻把门帘子掀开,水汽扑面而来,他眯着眼睛仔细分辨,只见整个屋子里热腾腾的水汽弥漫,重重纱帘后一个曼妙的影子——这是浴室了。
刘彻压抑着心跳,一步步走进去,终于猛地撩开最后一重纱帐。
屋顶上吊着一盏灯,黯黄的光线倾泻下来,照得人的脊背如同凝固的牛乳一般,可口、丝滑、温润。一个女子将黑自背后撩到前面,黑色翅膀就这样在她脊背上展开:她仿佛要背负着这悖逆的双翼飞向天国。
刘彻倒吸一口凉气,被这种从未想象过的惊世之美惊怔当场。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她。
那女子回过头来,明眸善睐,巧笑嫣然。
她黑色的眸子,嫣红的唇,细白的肤……刘彻拉住她一扯,她依顺地倒入刘彻怀中。*一下子熊熊燃烧起来,刘彻俯身,品尝她可口的樱唇。
他拉着她倒在床上,床顶上也不知谁设计的,倒悬一块光可鉴人的明镜,刘彻每动作一下,就看见她黑色的翅膀在颤栗拍动,她光裸的脊背起伏颤抖,这让他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而在椒房殿北边的书房里,阿娇步入,看向霍去病:“还在看书?”
霍去病抬头,青春俊美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璀璨笑容:“师父!”
他将手中的书一扔:“这些兵书也没什么可看的,打仗根本不用这些!”霍去病仔细凝视他师父的脸,“您好像很高兴?”
“为什么这么说?”
“您一直在笑……”霍去病皱眉,“不对,这好像是一种看到旁人做了蠢事的讽刺的笑。”
阿娇收敛了表情:“胡说什么?我哪有讽刺。”
“好吧,师父说没有就是没有。”霍去病不介意地耸耸肩,“师父怎么想到晚上来看我?——还在书房外站这么久,是在看我的课业吧?”
“你知道我来了?”阿娇有些意外,“以你的功力……”
“不关功力的事。”霍去病截口说,“我知道是师父来了,你的衣角擦过空气的声音、鞋子踏过地板的声音、轻微的呼吸声……对旁人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对我来说,简直比天上打雷还要清晰。”
“是吗?”阿娇失笑,“这么怕我?”
霍去病不答,一双星目只是凝视着阿娇。
不是怕,是想。
我闭上眼睛,都能勾勒出你的每一丝表情、每一寸容色。
我一直盼着你来,每时每刻。而你真的来了。
[综]在男神边上 134长门
第一百三十四章
“皇上,巫蛊之事经查系陵夫人指使巫女楚服所为。楚服这些日子在长安城中装神弄鬼、欺上瞒下,京中贵女夫人们多有为她所骗的,甚至就连后宫中的娘娘,也有数位与她有往来。”张汤毕恭毕敬说着,眼睛征询地望向刘彻。
“刘陵,果然是她。”刘彻的手握紧了,“除了她,后宫中还有谁会来咒朕死?”
“她爱你,所以才会咒你。”阿娇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慢条斯理地说,“不然你当谁都肯下这种心思?”
这话别人听了犹可,霍去病却微微一震,一双桃花一样秀丽的眼睛睁大了些看着阿娇,不再像平时那么严霜似的冷。刘彻留意到他这表情,自觉*被子侄辈偷窥了,一时有些尴尬,他咳嗽一声:“后宫有后宫的法度,怎么能容许她这样肆意胡为?何况巫蛊之事动摇国本——”
“动摇什么国本。”阿娇打断了皇帝的话,“根本就没谱儿,她弄个小偶人扎一扎就真的能给你带来伤害了?”
“神鬼之说,怎能轻忽?”刘彻着了恼,“依你这么说,这天下根本没有神灵之事不成?”
“本就没有。”
“你简直不可理喻!”刘彻反驳,“太后生朕的时候,梦见太阳入怀;昔日高祖斩白蛇起义;术士曾预言说‘亡秦者必胡也’,后秦朝果然败在胡亥手里……人世间的桩桩件件,神灵都看着呢。”
阿娇无语。
刘彻道:“这次刘陵是诅咒朕,下一次说不得她要诅咒大汉的国运,又或者她想让她父王来做这皇帝。此事不容轻忽,必当严惩!来人哪,传朕的旨意!”
“窦夫人惑于巫祝,行事悖乱,从即日起罢退居清静殿,非奉诏不得外出。”刘彻不耐烦地说,“多派些人看着她,别让她再闹出什么丑事!”
“现在弃若敝屣了。”阿娇凉凉地说,“当年得宠的时候,可真是‘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如今呢?是‘弃捐箧奁中,恩情中道绝’!”
“阿娇,你怎么回事?”刘彻问,“以她的罪名赐死都是轻的,有什么必要帮着她说话?”
“我只是想起了一个预言而已。”
刘彻暗暗心惊,这一刻阿娇的眼睛简直是敌意的:“什么预言?”
“听说,陈皇后娇会接到一份诏书,上面写着,‘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阿娇的声音又轻又缓,说到后面几乎一字一顿,那种慎重讥讽的语调,任谁听了都是心头凛然。
霍去病愕然地望着自家师父,还没等他说话,刘彻已经愕然道:“什么罢退居长门宫?长门宫不是姑母前阵子献给朕的宫殿吗?——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你怎么可能惑于巫祝?朕更不可能废后!”
阿娇端起茶盏啜了一口,她沉黑的眼睛毫无波澜,然而总带着些嘲讽的意思。刘彻起身,焦躁地走了两步:“这预言是谁作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阿娇避开了他的问题。
“所以一直以来,你这么对我!”刘彻的声音拔高了,“就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预言——哈,朕可能废你?哪个造谣生事的说出这种话,朕诛了他的九族!”
刘彻怒火万丈,阿娇却是静若深渊,刘彻冲她了一通火,见阿娇毫无反应,眼看着上朝时候到了,也只得起身出去。霍去病抬头看着阿娇的脸色,慢慢说出一句:“师父,这个预言,是假的吧?”
阿娇偏头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霍去病心下忐忑,语加快了:“但这件事情是真的吧?师父,就是为了这个,您同情陵夫人?”
阿娇笑了笑,含义不明地赞许道:“真是聪明孩子。”
霍去病对她的面色是看了又看,谨慎地说出一句:“有人说,您对所有人的态度都一样,哪怕宠爱多些或者少些,那也是有限的分别,您可以宠我姨母,也可以宠绿珠,可以宠李妍……但我能分辨您感情的细微不同。”
这话实在是出乎阿娇意料之外。她以为自己的感情是已经枯竭了的,就像现在,她弹琴也不在创作新曲,画画也很少予以保存,只觉得表达出的都不过是些旧日的、重复的东西。她不再觉得每一天都是新的,反而沉湎于过去的繁华绮丽之中不可自拔。
然而今天霍去病对她说:我能完全体味你的感情,每一丝、每一分、每一寸。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话不是白说。遇着了霍去病这样的良材美玉,阿娇也是欣喜不已,她教他怎么握剑、怎么对敌、怎样进行自我修养、怎样面对时间和空间,乃至于如何处世、如何待人、如何处理内心的忧闷、如何一日复一日地进步……
但她内心里还是觉得,哪怕霍去病也不能够了解她的。
这种感觉不是自傲,反而是一种冷漠的落落难合。如今她强大、自信、运筹帷幄,但童年的影子是一直在的,寄人篱下的梦昙,毕生心愿不过是自己待着,不要旁人的注意、也不要旁人的关心。
她也不愿去关心或者改变他人。
你看,受宠或者不受宠,小孩子就那样长大了,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可是童年是否幸福,真的会对一个人造成很大影响。
可偏偏,一手养大的霍去病今天说,我一直懂你,比谁都懂。
谁然不能完全相信,也是安慰的吧。
“师父老了。”阿娇以一种苍凉的语气说,全然不顾自己青春外表反衬出的滑稽效果,“去病,等你长大了,成家立业,就把师父接出宫去,我去你府上做老封君。”
霍去病笑了出来:“您别开这种玩笑好么。”
“也是,现在跟你说什么成家立业是还早了一点。”阿娇点头,看着霍去病犹带着稚嫩的精致小脸儿。
“我很快就长得比您高了。”霍去病的语气居然是无奈中带一点纵容,他自然而然走过去,伏在阿娇膝上,阿娇伸手轻拢他鬓,霍去病娇赖地将脸颊贴在阿娇酥胸上,轻轻蹭过。
阿娇推开他:“你这孩子从小就不老实。”
霍去病噗一声笑出来,躺在阿娇怀里,仰视她冰雪雕成的脸庞:“师父,我从来没有小过……”
阿娇充耳不闻,霍去病无奈地笑。他是一个天才,难得的是还有与之相符的坚定心性。天生的军神,天生的将才——他敏锐的目光几乎能洞察每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甚至包括阿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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