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在男神边上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董嫦
内殿传来一声尖叫。所有人均悚然动容,绿珠轻呵了一声:“我们卫夫人被吓到了。”
夜茴警觉,耳朵竖起,绿珠拉着她走进去,无视旁边跪了一地的内侍宫女。她们听见珠帘内卫子夫在激动地叱责:“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姨母。”霍去病在笑,惫懒下掩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冷静一下……”
“你舅舅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卫子夫嗓音发颤,“霍去病,你居然敢做出这么悖逆的事情来……你、你大胆!你胆敢亵渎皇后!”
珠帘内一声响,仿佛是卫子夫扑过去,撞翻了什么东西。
“好了,子夫,一大早晨的你不要嚷嚷。”皇后不悦,“我给你赔个不是,你们卫家的孩子——”
“不是!”
“不是!”
卫子夫和霍去病的声音同时响起。卫子夫急切地辩解道:“这都是去病太过目无尊长、失礼荒悖的缘故,说起来都是奴婢的错,当年若不是我将他带进宫,又求娘娘收他为徒,也不会给了这畜生这种机会!”
她厉声道:“去病,还不向娘娘磕头请罪!你可知你犯的是什么罪过!”
“我不是卫家的孩子。”霍去病不理会他姨母,向皇后道,“阿娇,你怎么能这么说?而且你赔什么不是?”
卫子夫倒吸了一口凉气。
夜茴都忍不住要同情她:今天想必真是受了大刺激。
“娘娘,该准备穿衣洗漱,而后去上早朝了。”绿珠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在帘外恭谨道。
“……进来吧。”皇后顿了一下才说,可能她做了什么手势,室内片刻的静谧。
绿珠和夜茴捧着东西面无表情地走进去,夜茴偷眼一瞥,见霍少爷仅着中衣坐在床上,锁骨漂亮到要闪瞎人眼,很有几分男宠和男主人结合的气势。皇后静静立在窗边,卫子夫跪在她脚下,默默流泪。
“娘娘,去病……”
“他要去上朝。”皇后当机立断地截住了卫子夫的话,她略微垂睫,“说起来是我有不对的地方——”
“皇后娘娘。”卫子夫声音哀婉,与其说跪,不如说她是跌坐在地上。
霍去病看皇后一眼,神情突然悲哀忧郁。
“罢了,待上朝回来,一切再说吧。”皇后轻轻叹了口气。
[综]在男神边上 156宴会
第一百五十六章
皇后和霍去病的朝服都取来了,绿珠自动自发为霍去病披上外衣,夜茴正犹犹豫豫要去为皇后梳妆,卫子夫擦一把眼泪,从地上站起来接过了她的活儿。
因为是舞姬出身,再怎么雍容华贵,细节上显得出来一些靡丽妩媚的痕迹。卫子夫染着蔻丹的纤指抚平皇后朝服玄色的衣领,低头细心地为她结上腰带——一个同心结。
坐在梳妆镜前,卫子夫打开胭脂盒子,柔声道:“娘娘,依旧梳凌云髻么?”
皇后点点头,如常的一句:“有劳。”
卫子夫说:“娘娘又客气了……”话音未落,一滴泪已经落了下去,胭脂被泪化开,晕出艳色的湿痕。阿娇瞥一眼那胭脂泪,极快地挪开眼睛。
卫子夫强笑道:“奴婢失态已极——”话音未落,语调已变。她强忍着哽咽,突然手一松,玉梳掉在妆台上发出啪一声响。卫子夫掩面,失声痛哭。
霍去病挪了下步子,这时候终于冲过来抱住卫子夫,不安地劝道:“姨母,何至于此?这不过是我和阿娇两个人的事,并不伤天害理,您何必这样?”
卫子夫只是低低地哭。
夜茴和绿珠对视一眼,眼中均流露出厌烦之色。然而谁都可以无视卫子夫,霍去病不能。他从小被接到宫里来抚养长大,卫少儿未尽的母亲之责都由卫子夫担待。
“你一向任性,但我没料到你这么荒唐。”卫子夫湿润的眸子紧盯着霍去病,不像指责倒像羔羊受伤后的哀鸣控诉。霍去病垂着头,沉默。
“够了。”皇后开口,眼睛如同寒星一样的闪亮,然而也像寒星一样锋锐无情,“霍去病说得没错,我和他的事情与他人无干,卫子夫,你若不能接受,便先回自己宫中住着罢,不要来长乐宫了。或者搬回未央宫也可。”
卫子夫瞪大眼睛看着皇后,明明白白的不可置信。
绿珠不失时机地上前一步:“娘娘,朝会要迟了。”
眼看着皇后和霍去病整装完毕,各自乘辇而出,卫子夫原本垂头死死咬着唇,这时突然道:“去病,你注意些,让车驾先送你出宫。宁可顶着迟到的名头,不能教其他大臣看出蛛丝马迹。”
“嗯。”霍去病回头,迟疑地点点头,“……姨母,谢谢你。”
一直到皇后千秋节的时候,绿珠和夜茴还在讨论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一切事情,自然有娘娘圣意裁断,谁若自以为是地想指手画脚,定会跌得灰头土脸。”在去紫阁山庄的马车上,绿珠讽刺地笑,“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总爱把自己看得过重,哪怕卫子夫也不能免俗。”
“霍少爷这几天真是高兴。”夜茴托腮望着马车外,微笑,“看他的眼睛就知道这个人现在有多么快活。简直就像快冻死的人突然穿上了衣服,或者快饿死的人突然有了吃的,又或者多日没听丝竹管弦之声、耳朵发痒的人突然听到了皇后娘娘的乐曲——”
她这一连串比喻还没说完,绿珠已经笑倒:“说得跟真的似的!”她也撩开帘子看一眼银铠白马、英姿翩翩的霍公子,突然起了兴致,“我们来捉弄捉弄他如何?像你我,这一辈子也没这么高兴过一天呢,真让人嫉妒。”
“啊?怎么个捉弄法?”夜茴担心起来,“我不大敢。卫子夫不过说了霍公子几句,就被娘娘给了那么大一个没脸,谁还不知道霍公子是皇后娘娘心头宝?”
“这位主儿就是宠大的,挨不得碰不得,从小就这样。”绿珠扑哧一笑,“你放心,我绝不做出格的事情。”
两人商议几句,使唤小宫女把霍少爷叫来:“将军,娘娘方才随口对我们提起,说冠军侯府上次进的糖蒸酥酪还有桂花糖蒸新栗粉糕不错。”
“是么?”霍去病微笑,“我吃着也觉得还行。”
夜茴斜眼瞥着霍去病:“就这么一句?”
“嗯?”霍去病茫然。
“你几时见娘娘夸过什么?”绿珠抢白他,“你就一句‘还行’?”
霍去病恍然大悟:“我马上叫人回侯府催着做!”
“其他人骑马回去,一来一去也要小半天吧?我们这都出城了。”夜茴理智地分析,“等他们取回来,这酥酪啊栗粉糕啊什么的,肯定都凉了……”
“我去。”霍去病截口,当即打马回返,绿珠和夜茴笑成一团,突然他又调转马头:“要是她叫我,你们记得帮忙解释清楚,别让她着急。”
看着他得得疾驰而去,绿珠撇嘴:“皇后娘娘会着急?他做梦才是真的!”
“他真的去了!甚至都没多问一句?”夜茴感叹。“霍将军不像这么不理智的人啊?真像人说得,发了疯了。”
两人突然一齐沉默,前面车上一阵喧闹,绿珠叫来小宫女问。原来陛下方才请皇后去他的车驾,皇后不耐烦,皇帝只得自己过来。远处的绿树一片翠色,看着就跟水洗一样清透,红色的花朵在怒放,朦胧的空气湿润的沁人心脾。
这样的景色,看着看着就让人如坠梦中。
“其实又有什么不好呢?人一辈子能发几次疯?至少他是这么快活。”
“嗯。”夜茴低低应了,“不管是皇后娘娘,还是霍去病,都让人羡慕得很。”
被爱自然是让人欣羡的,可像这样不顾一切地去追求一个人,也需要运气吧——至少你得遇上那个人,让你心服口服,让你膜拜仰慕。
月出光在天,月高光在地。何当同心人,两两不相弃。
或许这段感情有许多不如意之处,或许它带来了许多痛苦,或许角色有错位,但至少这两人都不会放弃对方吧。
山庄快到了,霍去病还没来,两位女官不安起来:“他肯定又闹市纵马了,不会被人揍了吧?”
“谁打得过他?我只怕有什么军情之类的把霍少爷绊住。”
“现在就算天上下刀子也绊不住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排遣着心中焦急,突然远处烟尘起,霍去病疾驰而来,远远望去,紫燕骝神骏非常,而它的主人更是貌如天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阿娇,我给你带了东西来。”霍去病笑着敲敲皇后的车窗。
片刻沉默后,开窗的是陛下:“去病?你又胡闹什么?谁许你直呼皇后名讳的?”
霍去病的脸一瞬间暗了下去。
“什么事?”皇后也倾身看出来,微微颦眉,“就快到了。”
“无事。”霍去病翻身下马,跪地叩首,“臣一时失态,请皇后娘娘——见谅。”
他尊贵漂亮的前额触在尘土中,谁舍得。奈何君臣分别。
皇帝脸色严峻,带着怀疑凝视着霍去病,又打量阿娇。阿娇无声地叹口气:“有什么事情待会儿再说罢。”
紫阁山庄后是一大片的茉莉花田,五瓣的洁白花朵盛放着,嫩黄色蕊心在风中招展,百朵、千朵、万朵,别样幽芬,像凝固的月光,更像不化的雪。这里是香水作坊的原材料采集处,“皇后”香氛仅供皇室,连诸位亲王都梦寐以求。更不要提流传到匈奴、西域,一滴香水就价值千金。
大约一百名女工在田间劳作,她们用手将花瓣摘下,放入筐中运走。皇后带着在场客人去参观工厂,女工们用水将茉莉花瓣洗得洁白,用称过重,接着筛洗。夜茴看见她们将花瓣倾倒入一个怪模怪样的仪器中,男人拿着一根大棒子在锅里搅拌,将花瓣熬煮。
“真美啊。”夜茴频频回首,看着那一片洁白的香雪海。
“真吓人。”绿珠指着一箩茉莉花残渣,叹气。这是经过熬煮,香氛全部被析透的茉莉残骸。看上去像失去生命和色彩的蝴蝶残片。
两相对比,倍觉生命之残酷。
“这么漂亮的花,最后竟然是这种结果。”夜茴突然想起从皇后案上看到的手书,轻轻吟出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皇后并不经意,陛下却听在耳中,细细看了夜茴两眼。
带着所有客人逛完香水工厂,一起用过晚膳,就是整个京城人士津津乐道的千秋节舞会。贵族家庭几乎所有未婚的少年男女都聚集到此处,皇后鼓励女孩子穿着鲜艳,鼓励女孩子穿短裙,更鼓励舞蹈和相会。
在老人的口中,阳春三月女子和男子可以相会于水边。然而随着礼教大防的严格,渐渐此类风俗只见于民间,皇后此举可谓继承古风、顺应民心,善莫大焉。
这次的千秋节和以往不同,最特殊的地方是有几个匈奴客人。
匈奴人赫连顿连连赞叹:“尊贵的皇后陛下,您光辉的殿堂、美味的食物、漂亮的女子、精致的衣物,都是我们在美梦中也从未见到的,敢问一句,莫非长安城处处都像这里这么繁华?”
“长安城只有更繁华。”皇后坐在首座,闻言放下透明的高脚杯,姿态优雅地擦擦手,“事实上,长安更是一个包容的地方,它欢迎汉人,更欢迎愿意过上好日子的西域人、匈奴人。”
夜茴暗暗点头,心照不宣:皇后这是在招降。
眼见匈奴人有些不信,皇帝笑着拍了拍皇后的手:“今日是朕皇后的生日宴会,因此请年轻人们过来热闹热闹而已,不算什么国家大宴。这里也仅仅是皇后的一个别庄,不是什么贵重地方。”
闻言,赫连顿打量一番金碧辉煌的大厅,神色更加怀疑了。
帝后也只是微笑不语:待会儿他们肯定要向其他人打听消息,但好在这帮贵族子弟都是见惯了世面的,绝不会透出什么言语篓子——而且,这确实只是个生日宴会嘛。
“阿娇,与朕一同下场如何?”刘彻遵照阿娇拟定的礼仪,很有风度地伸手。
阿娇挑挑眉,不大乐意——汉朝时候的人们确实还是喜欢跳舞的,可惜根本不是什么礼仪舞,要么军舞,要么就是乱蹦啊。陛下,您没经过系统学习,不过是看旁人跳过自己学个架子而已,不会待会儿踩我脚吧?
夜茴偷眼瞥着冠军侯,暗暗心惊:少年人这会儿额头上凝聚着一朵乌云呐,别太生气,毕竟你不是正房不是。
“好吧。”阿娇仔细斟酌,“你小心点儿。”
“有朕在你怕什么。”皇帝不以为然地说,强势地攥住自家皇后的手,两人要转入舞池的前一刻,他突然说了一句,“去病还没有舞伴吧?窦三小姐,给他个面子如何?”
霍去病和窦夜茴的目光愕然地对上了。
不是吧陛下?您不要坑我啊!夜茴在心中哀泣。
[综]在男神边上 157沉沦
第一百五十七章
刘彻和阿娇在大厅旋转过一个轮回后,其他未婚男女纷纷加入,女子们身着长裙,脚穿绸缎舞鞋,男子大多穿庄重汉服,新潮些的就装备上了衬衫长裤。男女同时伸出双手与肩平,交握,在木质地面上齐刷刷跳起来。由于所有人动作一致,从上往下看的时候整个金碧辉煌的大厅内仿佛涌起了欢乐的波浪,一层层由内而外推进,音乐声嘹亮而宽阔,有丝竹管弦芦笛笙箫,也有更具风味的琵琶胡琴。
夜茴苦大仇深地抿着唇,把手搁在霍去病肩上,僵硬如石膏。霍去病冷淡地移开目光不看她,两人虽然是舞伴,看上去却如同仇敌一般。
阿娇偏头打量着身边一对对的人:比如卫青和平阳公主,比如韩嫣和陈莹,脸上的笑容收也收不住。
“这么高兴?看来这宴会举办得值。”刘彻的声音响起,近在咫尺,“其实朕还一直嘀咕,堂前舞蹈是伶人所为,身为皇帝和皇后自己下场怎么说都不大符合身份……好在是私宴。”
“戚夫人动辄亲自下场作翘袖折腰舞,高祖皇帝作词高歌,这些典故你都忘了?还没过去百年哪。”阿娇回他,“卫子夫和李妍不也常为你作舞?”
刘彻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那怎么一样,她们是婢妾,娱乐君王是应该的,我和你身份不同。再说她们那都是独舞,什么时候像咱们这么面对面跳过?”他倾身扶一扶阿娇的手,“这舞蹈有些奇怪,简直要男人来服侍女人了。”
阿娇冷笑,不说话。她今日也是一身白色,但长裙中缀上了层层叠叠的蕾丝、珍珠、钻石,看上去繁复秀雅,女性魅力和尊贵气度相得益彰,黑色眸子深沉已极,却也惑人至死。刘彻凝视她发际珍珠抹额,一时晃神。
“你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他追问,明知听不到什么好话仍然克制不住自己追究探寻的心,“难道朕说的不对?”
“中国男人打一开始就缺乏绅士风度。”或许是欢声笑语太感染人,阿娇今晚打开了话匣子,“女人是婢妾,是玩物,活该娱乐你们?活该为你们牺牲奉献?若是男人对自己的妻子好,唯一的方式就是让其他女人或者其他下人来服侍她?”
阿娇身体略微前倾,贴近了刘彻一些:“为什么不是男人自己来服侍女人?比如你刘彻,难道不该保护陈娇?不该维护她的尊严、爱护她的健康、珍惜她的名誉?她下马的时候你不该扶?她鞋子掉了你不会为她穿上?她生气了你不该赔罪?有一支箭飞过来你不该为她挡住?”
刘彻愕然,阿娇讽刺地弯唇:“不对,在你看来,这些事情都应该由她为你做。但我告诉你,照我的想法,若夫妻离异,至少全部财产该均分,双方都可自由婚嫁,受法律保障。”
刘彻紧紧盯着阿娇,阿娇完全不受他怪异目光的影响,自如地说:“爱护妇孺、誓死捍卫女性尊严——这一点精神从刘邦开始就失落,他把自己妻儿推下车以全性命,到你这一代更是把女子看得贱若泥。我告诉你,你别自以为正确。你瞧不起女子,我也瞧不起你。”
刘彻气得顿住了脚,当场要发作。旁边的人奇怪又紧张地看过来,阿娇抬着眼睛冷视他,可是又慢慢笑了,笑容璀璨,刘彻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时竟然愣在那里。她今天是真高兴,不然连这些话都不屑说,藏在心里,暗暗鄙视着刘彻。
他现在知道了,恨不得把她扼死。
“你还跳不跳舞?不跳赶紧走,别给匈奴人看笑话。”阿娇淡淡说。
“跳!怎么不跳?”刘彻咬牙切齿,用最大力气一把攥住阿娇臂膀,她忍不住皱眉。两人这个跳舞的架势与霍去病和窦夜茴那一对如出一辙,都是铁与血的冰冷之舞。
“你胆子大了,敢直呼高祖名讳!”刘彻贴在阿娇耳边嘶嘶地说。
阿娇瞥他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你当我怕过谁?
“朕一向以为朕已经够狂,不拘一格、蔑视礼法,为达目的甚至六亲不认……没想到还有一个比朕更傲慢的人。”刘彻真心实意地说,“至少朕还敬畏鬼神,你连鬼神都不敬不信。”
“到如今他们未必如我,我自然不必敬畏。”阿娇说。
刘彻瞥一眼她的腰侧:“在朝堂上也只有你我有资格佩剑,你就天天带着不放。朕还以为跳舞你也带着。”
到舞曲结束的时候刘彻最后说了一句:“其实朕觉得很奇怪——你好像一直在为另一个‘阿娇’谴责朕一样。为什么?”
夜茴觉得今晚的宴会糟糕透顶。她先是顶着全长安城少女嫉妒的眼神,和心不甘情不愿的霍少爷跳了一支舞,三重压力——旁观者、霍少爷和她自己——压得可怜无辜的她都快窒息。跳到后半段,霍少爷频频看着相谈甚欢的帝后出神,她只好不住提醒他,压力更大。
好不容易舞跳完了,霍少爷毫不顾忌旁人眼光,直直地就冲皇后走了过去,夜茴只得无奈跟从。
走到近处霍少爷又不走了,站着喝一杯葡萄酒,盯着皇后看的眼神就是赤果果的勾引和征服欲,看得窦夜茴都是脸红心跳。皇后恁的好定力,带着白手套的手扶着栏杆,俯视下方舞池,每一丝笑容都控制精准,美到巅毫,妙到巅毫。
仪态万方。高不可攀。
“你在高兴什么?”霍少爷低低发问。
皇后一直没有回头,可是知道谁在说话,她勾起嘴角,指指大厅中的壁火、列成两排的乐队、男子新式服饰:“我觉得很有意思。什么都不必做,只和长安城的人透个气,吹个风,他们竟然就能绞尽脑汁、揣测上意地做出这些东西来……比我想象的还要更进一步。长安城真是个太有意思的地方。你说,往历史走向中掺一把其他元素,以后会怎么样?”
“什么历史走向。”霍去病扬眉,“你自以为是罢了。”
“呵……”皇后意外地回头,“也只有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你不喜欢?”霍去病上前,双目闪烁如星,少年动听的声音就像丝绸一样擦过人心底最不为人知之处,夜茴只觉得双足发软,几乎要倒抽一口冷气——这是卫家人天赋?简直、简直魅惑!
这么冷硬的沉默的少年将军、三军统帅,居然还可以这个样子,他这是要逆天啊。
皇后和他四目相对,眼神有一瞬间动摇。夜茴不能肯定那是迷惑,或者是沉醉。她深深微笑,梨涡带上一丝天生的娇甜,然而那笑容是捉摸不透、意蕴深长的。
她的心意太深太广,谁也琢磨不了。
那天晚上夜茴在皇后寝宫外值班,在小床上睡到半夜突然被人推醒,一睁开眼她看到绿珠焦急的脸色:“娘娘呢?”
夜茴惊跳而起,骇然道:“娘娘已歇下了……”
两人忙忙地跑进皇后寝室里,帘幕也被她们的脚步带动得飞舞起来,旁边小宫女惶恐万分,重重帐幔中的床铺空空如也。夜茴头一炸,不由自主大口吸气,脸色煞白。绿珠拉她一把,声音也不自觉发哑:“去看看霍去病!”
两人双手发抖,紧紧拉着对方在寂静黑暗的山庄中跑过一间又一间的房屋,那感觉真是毕生难忘。跑过陛下寝室的时候听到内间传来数道女子嬉笑尖叫声,夜茴诧异,隐隐想起所谓“夜御数女”的说法,低头当作没听见。
突然手上一痛,夜茴吃惊地看见绿珠满怀怒气的眸子。
跑出去后她才小声问:“你怎么了?”
“……”绿珠闭了闭眼,低声愤怒地说,“里头是陈莹!她疯了——不是,陛下疯了!她是娘娘的侄女!”
贵圈真乱。
不出意料的,霍去病也不在,两人束手无策,绿珠小声催促:“今天冠军侯有没有提到过什么地方?快想想,娘娘每次出门都会和人说一声的,断不至于突然失踪。”
可惜夜茴毫无头绪,好在她一贯运气好,从大屋后门出来,正正好看见茉莉花田中,皇后和冠军侯携手而行。
温柔如梦的月光,洁白胜雪的花朵,夜风无边无际地温软地吹过来,每一朵花像天上新降落的雪,或者是纯洁无暇的小仙子张开翅膀,在风中翩翩起舞——
真美啊,像做梦一样。
夜茴发呆,她和绿珠敛声屏气地走近,她看到皇后的浅笑,几近沉醉。霍去病脸上也带着不自知的微笑,飘飘然的喜悦。
生命的希望,爱情的甜美,音乐舞蹈的激昂,不计前程的欢乐的少女和满堂华彩,这是这时候的长安城。完全没有了生活的艰辛,只余下积极和希望的光明之城,皇后之城。
长安未止,长乐未央。
霍去病贴近皇后的脸颊,慢慢吻上她的唇。他动作很轻,一点不急切,亲吻好似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行为,谁也不刻意,简直就是夜风偶尔将两朵洁白花朵吹在一起,轻轻挨擦。他搂住她单薄的纤细的腰,反倒是他在微微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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