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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地一家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莫洛者
“那个,娘亲……那个……”曾瑜耘自己也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为母亲开脱么?可母亲一点也不无辜,他要怎样为母亲开脱?说母亲爱他么?可就因为母亲爱他,就能肆无忌惮的伤害她么?
瑶光知道他要说些什么,遂打发小儿郑瑞回房去,把今日的十页大字写完。
小儿乖巧地跟舅舅道了失陪,回屋去了。
曾瑜耘失神地望着眼前似模似样的小儿,仿佛看到了儿时的妹妹若是也这般幸福乖巧的长大,有疼她爱她的父母,有陪她玩耍,保护她的兄长,也该是这般幸福的模样吧?
瑶光目送小儿进了房门后又关上房门,才压着声音问出她想了一辈子都没想明白的疑问:
“其实我也想知道母亲为那么恨我?恨不得我死!”
这件事她想了许久,也想了很多理由,若说为了钱财,可,母亲是她的生母,她的嫁妆其实还是要母亲来办的,暗中将值钱的东西扣下,弄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装门面,这种事,京城里每个妇人都会,哪家没有几个庶女?既要好看显得嫡母慈爱,又花不了几两银子,占不去嫡出子女的财产,又有什么难的?便是当时的她自己,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也能用三千银子办出三万银子的嫁妆样子!既有面子,也失不了里子,为什么偏偏要她性命?难道真的厌恶她到恨不得她死么?这样的母亲还是亲娘么?
“娘在生产前,去相国寺进香,跟侍女一起欣赏花草时候,一个据说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曾指着娘亲的肚子说,娘亲腹中有两个孩儿,那时,太医也诊出娘亲怀的是双生子,是以娘亲就信了和尚的话,满怀期待地请那老和尚继续解说,那老和尚说,娘亲腹中虽有两个孩儿,却只能留得一个,另一个万万留不得,若强行留下,只会惹得家宅不安,最亲近之*事不断,甚至于断子绝孙!”
娘亲听了惊惧不已,忙要问那老和尚哪个留不得时,老和尚依然飘然而去。
之后的几个月里,娘亲惶惑不安,请了诸多神僧高人寻求解救的法子未果。后来生产时,果然遭遇难产,娘亲伤了身子,再不能生育!”
“是以,母亲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便是那个留不得的?若不是祖母拦着,便要将我溺死?之后每每遇到不顺,便是我在作祟?”瑶光面带讽刺的说道,这明显是着了别人的算计,先使得她惶恐不安,不信任任何人,若能吓得她流产便罢了,若不能,便是退一万步,她安然剩下孩子,以娘亲那短视自私的个性,也能借机除掉一个孩子,若是运气好,能除掉一个男孩,那更是赚了,若是什么也没发生,自然也没什么损失,只不过是花了几两银子,请一个老骗子说了两句风话罢了,便是去查也是查不到的,给老和尚送银子传话的,必定是拐了十几个弯子,乍看之下毫无关联之人!这种事除了刘姨娘,再没有别人,可她的娘亲竟然就因为一个陌生的老和尚的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无端的憎恶她,甚至要害死她!想来刘姨娘一定得意非常吧!
曾瑜耘表情晦涩,张了张口,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地下了头,不敢看妹妹的表情,的确是这样,他也曾愚蠢的跟着把自己背不下书来被父亲责骂推到她的身上。
“这点我明白了,还有一事,母亲她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我知晓她把祖母的死也推在我的身上,可,她已经以我体弱为由将我赶至园子西角的废宅里,不让我去见她,而且我也大了,在家不过半载就要出阁,出阁之后便怎样也碍不着她的事了,她又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这一点,她想了许多年,还是不明白,究竟是母亲恨死她了还是有别的她一定要死的理由?至于被几个男人接回去,坏她名声,应该是刘姨娘的手笔,她向来恨她得了祖母的宠爱,认为她占了她所处的女儿的好处,她的母亲还没有这样的智谋,也没有这样的动机,毕竟母亲没有另外的女儿,只有她和兄长两个孩子。
曾瑜耘干涩的声音虽低却足够让瑶光听见,“你知道,我们的外家是被抄了家的,娘亲能嫁进曾家,也是因着外祖母生前与祖母交好,祖母怜惜母亲幼年丧母,又遭逢大变,身边仅有的几件嫁妆和两间铺子都是祖母从嫁妆里拨给她的!”
“她完全不必为了嫁妆就置我于死地,我从未想过要带哪些嫁妆出阁!”
曾瑜耘的头垂得更低,接着说出的话更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肺腑里挤出来的一般,“六姨娘答应她,让瑜宣六年不进考场!”这才是关键,这样他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去读书备考,先于庶子中举,不被庶子盖了风头!
是了,这才说得通,只有这样,母亲才会非要她的命不可,她果然被弃的彻底,成了母亲和刘姨娘交易的筹码,做了哥哥的垫脚石,原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的,可为什么心这么疼呢,小儿郑玮似乎也感受到她的疼痛,两只小手紧紧的抱着她的脖子,小脑门一个劲的磨蹭她的脖颈,那揉揉的触感也却是缓解了她心上的疼痛,她有爱她的人了,她有丈夫,有儿子,不再是那个没了依仗的孤女!
“刘姨娘是为了我的那门婚事?”二妹曾诗韵惦记她的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曾诗韵似乎特别的看中她的东西,她的衣裳首饰,她的院子,二妹统统都喜欢,只是她毕竟是庶女,反而被母亲夺了去,便宜了刚来的陆家表妹陆嫣然。
“那门婚事给了陆嫣然?”瑶光不等他回答马上就给出了答案,以母亲的小心眼,她的东西,便是她不稀罕,也断然便宜不了她视作死敌的刘姨娘,结果自然是便宜陆嫣然,陆嫣然接收了她的衣裳首饰,院子之后,又接过了她的夫家?倒真是做了母亲的女儿一般,将她赶出了曾家。
“那个,妹……妹妹!”他顿了顿终于喊出了这声妹妹,有谁能知道,他和这个同他一起在娘胎里呆了八个半月,先后出生的同胞兄妹竟然生疏的从来不曾叫过一声“妹妹!”
他的眼睛酸涩难忍,“妹妹,那李家并非良配!”
“我知道,李公子身边有个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极好的婢女,便是李家祖母也多倚重那个婢女!”这些事,她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但是她不信母亲是因为李家非良配才要把她的婚事给了陆嫣然,更是因此想要夺取她的性命,若是父亲的手笔,她尚有八分相信,若是李家在朝堂上有不妥当之处,曾家为了断了这门关联,暴毙个把女儿到也不是什么大事。
“祖母也是知道的!”瑶光这下有些不明白了,不明白祖母为何明知不好还要在死前拖着病体亲自托人定下这门婚事。
“因为祖母知道别人必定不会容忍你嫁入李家,她算准了刘姨娘想要把这么亲事说给自己的女儿,而母亲想要你的嫁妆!……”听到这里,瑶光抱着怀里的小儿,将小儿脸朝她的后背,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她的祖母啊!为了她,殚精竭虑了十几年,便是临终前也不得安稳地帮她算计,筹划。
“祖母真正给你定的夫家是楚家的楚征,你的嫁妆也另外放在别院里,由我保管。”祖母安排好了一切,他也以为这个妹妹能够安然嫁人楚家,楚征年长她六岁,而且楚家男人爱妻如命,一生不纳妾,不要通房,楚家几代一来从来没有庶子,她的嫁妆也丰厚的足够她和她的孩子一辈子的花用,他以为那些人算计了她的婚事,嫁妆便能放过她,她能安然的嫁入楚家,可是,等到他得了消息,她……他和楚家找了她六年,楚征直到去年才娶妻,他只身远离京城,他曾经起过誓的,妹妹一天找不回来,他便一天不成亲,若是妹妹这辈子找不回来,他便独身一辈子,等将来下了地府,他再亲自给妹妹和祖母赔罪!





晋地一家人 第67章
瑶光看着别扭的楚瑜,心里酸酸的,又暖暖的:她,曾瑶光有娘家了!
“谢谢你,二哥!”瑶光噙着眼泪,绽开炫目的微笑。
“又哭又笑!也不害羞!这个是我给你的!”楚瑜啪的一声把掏出来的铜匙和一张契纸拍在石桌上,指着西面说道:“挨着你家的那个小院是我给你,你爱要不要,不要扔大街上去。”说疾步而去,仿佛后面有东西追着撵着一般……
“舅兄慢走不送!”郑钧在后面扬声说道。
“三郎,我有娘家了!”瑶光和小玮一般投入郑钧的怀抱,笑的恣意而畅怀。
“嗯,找个日子我们去趟历城,拜见舅兄。”郑钧含笑宠溺地拥她入怀,只要他的阿瑶高兴,便是要他去摘星,怕也是要去天上走一遭的,楚征又算得什么,反正已经娶了妻子,如今名分又定是他的大舅兄了!他的阿瑶还是他的妻,一直都是!
“吧唧!”小儿郑玮在娘亲脸上印了一个湿漉漉的口水印子,又在爹爹的脸上也印上一个,亲完咯咯的笑了。
“还有哥哥呢!”小瑞在下面吃醋地抗议,臭弟弟忘记哥哥了!
瑶光暖暖地笑了,俯身要抱起小儿却被郑钧的健臂接过,一大两小都挤在郑钧怀里,小玮在第一时间抱着哥哥的脑袋在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小瑞有些害羞,不自在地用手背去擦:“弟弟好多口水!”
小玮咯咯地笑了,一家人其乐融融。
…………………………
不过两天,楚征送给瑶光的嫁妆就送到了郑家大门外。
这日晌午时分,从历城将军府而来的两百明枪重铠的护卫护着着十辆大车浩浩荡荡的到了郑家大门口。
楚征给的嫁妆齐全的很,也实用的很,各色绸缎布匹一车,按着一家四口身量缝制的丝质,细布衣衫各十套,三大车的各色家具,都是上好的红木打制,只是不知在这边城荒凉地界,楚征是怎么寻来的,三大车的粮食,有三千多斤,上好的粳米,细白面,各色杂粮干货都有,在这边城,好些东西便是有钱也没处买去,还有一车的金银!对,就是真金白银,十两的银锭子一百个,二十两的银锭子五十个,五十两的银锭子五十个,二十两的金锭子一百个,各色珍珠一匣子,各色镶宝石珍珠的金银头面首饰十套,两个小儿的长命锁各一个专门放在一个匣子里,还有专给小儿的各色金银裸子,小金鱼,金银花生瓜子一类装了两个匣子,兄弟二人一人一个,各色玉佩一匣子有一二十块,还有三房一共十六个下人,绣娘,厨娘,奶娘,门子,花匠,车夫,丫头,小厮都齐全了,还有两个五岁大的小童能陪小瑞玩耍。
这浩浩荡荡的嫁妆伴着明枪重铠的两百名护卫穿街而过,后面跟着尾随而至的看热闹的人群们哄哄闹闹的一路到了郑家大门口。
为首的是历城将军府的大管家,三十多岁,仪表堂堂,双目有神,一身崭新的茧绸衣衫,对着瑶光大礼叩拜,口称姑奶奶,并双手呈上楚征夫妇的书信各一封。
瑶光坦然地受了他的礼,她知晓这是楚家在给她做脸,并公正明道地承认了她的身份,可是,她堂堂曾家的嫡长女确要楚家这般的做脸,做楚家的姑奶奶,一时间,心中复杂酸涩不已,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那管家直到瑶光接了书信,让他起身,才恭敬地谢了,起身,躬身束手站在一边,小声地,稍稍解释了楚征兄弟并她的兄长军务在身,不敢擅离,楚夫人有孕在身,耐不得跋涉只得委屈了姑奶奶云云……
瑶光两天前就从楚瑜那知道了嫁妆的事,既然推辞不得,只能大方的接下,用郑钧的话就是:“就当兄妹处着,但凡用到咱们的,咱们尽了力也就够了,至于嫁妆钱财,楚家还有位小姐未嫁,到时候再给她厚厚的添妆也就是了!”
是以,瑶光大方的受了大管家的礼,接下了嫁妆……
米粮进了地窖,金银布匹锁进了厢房里,三房下人并楚征专门留下的一队二十个家兵安置在楚瑜买的宅子的后院,前院两家打通修了个月亮门,将来家里来客也可招待一二。
这些家兵却不是在给瑶光的嫁妆里,只是借给郑家一些时日,直到帮着郑家训出自己的能看家护院之人便要重回楚家。
瑶光的嫁妆,在京城不过平常,在边城却是独一份的,想来拮据少见银钱的人们何曾见过那么些好东西,泛着换的布料,颜色又正又鲜,城里的布庄何时见过这样的好货?更有那闪着光的黄白之物几乎闪花了多少双探出眼眶的眼珠,一时间整个阳城热议不绝,有人当闲话说
说就过,有人羡慕嫉妒恨,还有人几乎不曾乐死。
最最高兴的莫过于贺云帆一众和郑钧交好的低等校尉,听自家媳妇描述过瑶光的嫁妆的当夜不顾军纪大大的醉了一场:他们这些人终于有出头的日子了!
在边城苦熬了这些年,他们这些人终于能见到光了!
郑钧做了将军,就等于他们这些出身寒微的小校尉们就有了出头的希望。
他们这些人从低等的士兵做起,没有念过什么书,不识几个大字,亦没有什么绝世的武功谋略,提着脑袋拼了这么多年,几次与死亡擦肩而过,顶到天也只得个九品的小校尉,想要弄个前程再往上挪挪,除了不要命的杀敌、立功没有别的路子,可事实上,拿性命换来的功劳却有大半到不了自己手里,常常是那些个血都没见过几次的杂碎们,靠着家中钱财、权势冒领了了他们的功劳升官的升官,调职的调职,而他们这些就只能得些赏银不了了之了。
想当年也就是跟着郑将军,他们这些人才能保住了功劳,升的快了些,到了最后却也弄了个落魄收场。
如今,郑将军立了大功,也算得上是在朝廷上挂了名号的,又成了楚家的女婿,在这军营里也算能站稳了脚跟。
尤其是贺云帆五个,当时是他们跟着郑钧,和五人之力拖出了吐蕃二王子的随从,才让郑钧有了充裕的时间生擒敌首,翻过身来,合六人之力斩杀那些随从。
他们五个虽算不得首功,却也跟着郑钧在楚将军案头挂了名号,这次定能往上挪挪了,哼,那些打着冒领主意的杂碎们,这次休想打他们军功的主意。
其实那些人原先还真的有这些打算,只因郑钧活禽吐蕃二王子的事还不等他们谋划就被传了出去,整个阳城不说尽人皆知也差不了多少,便是百里之外的历城知道的也不在少数,毕竟吐蕃二王子,那是吐蕃数一数二的大将,战功赫赫,杀戮我大周将士无数,还极有可能就是吐蕃未来的王,这样的人物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下等校尉生擒,事件的本身就极具故事性,一日间传遍了整个阳城,便是历城也大多能说出个一二来,实在是两方征战无数,十户人家中便有七八户有子侄丧命于吐蕃人手中,此时能够生擒他们的王子,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事啊,最好再弄个刑场,一刀一刀活剐了那贼子,便是一两银子一片肉,也要下血本买来,一人一口生吃了,以慰亲人的在天之灵!
冒领之人多少还是要顾忌些脸面的,总不能人尽皆知的郑校尉立了功,得赏的却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吧,便是脸皮厚如城墙也经不起别人的指点啊!
既然冒领无望,但跟着郑钧后面缀个名字,分一杯羹倒也不错,郑钧生擒了吐蕃二王子,二王子那些手下却不全是郑钧拿下的,少不得别人的帮衬,帮衬郑钧那几个也是些个出身低贱的低等校尉,不过是分薄他们的功劳,量他们也不敢言语的!至于楚瑜将军,碍着自家的面子,少不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有的。
却不想能惊动了历城的楚将军,有功之人都跟着郑钧在将军哪里排了号,跟着分功的心思自然是动不得了,楚征将军可不是好惹的,一个不小心,连累自己家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不情愿的熄了那心思,不免就有些怀恨在心,你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小猎户有那个能耐当好这个怀化将军么?这可是正五品的官职,说不得你家祖宗往上数八代都不一定见过这么大的官儿!明里不好下手,暗地里下些绊子太正常不过了,即便是不能拉你下马,给你添些乱子,找些麻烦,阻你的官路却是不难,可这些小心思还不不等施展开来,就见从历城将军府而来的两百明枪重铠的护卫护着着十两大车浩浩荡荡的进了郑家的大门,竟是给郑家娘子送的嫁妆,是的,嫁妆!谁能想到一个穷猎户出身的平民小子竟然能娶到楚家的小姐!这是什么?走了狗屎运了?屁!就是吃了几辈子狗屎也修不来这等功德,那是楚家!战功赫赫,简在帝心,一门两侯爵,若不是当年过世的楚老侯爷极力推辞,就能得封郡王的楚家!
什么?郑家娘子不姓楚?切,就冲着楚将军府拉出来的十大车的嫁妆,楚家能给出嫁妆的小姐,管她是姓张王李赵,还是周吴郑王,就凭着和楚家这份亲近,郑钧那小子就是在阳城横着走,也没人敢说什么…………
有了楚家的支持,郑钧将来的五品怀化将军可坐的稳固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可能还有做些细节上的修改,和再加情节。




晋地一家人 第68章
郑钧很忙,忙着练兵,忙着部署城防……原本要和阿瑶去历城拜见大楚将军的打算也只能暂且推后。
只因为吐蕃国的老国王因为爱子被擒,日夜忧心,再加上年老体弱,竟然等不到两国和谈的程序走完就撒手人寰了,吐蕃国的大王子欢喜地登上了他觊觎了十多年的宝座,登位后一改老国王之前一切以换回二王子为要的主旨,轻抚着宝座上镶嵌的宝石,满脸沉痛地颁下了他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兵发大周边境,誓要夺回王弟以告先王的在天之灵,并令传全国,召集二王子殿下部属为先锋,誓要攻下大周的历城和阳城,不救回二王子决不还朝云云。
斥候暗探传回消息,历城和阳城戒严了,军营里军队调动频繁,操练更加的严格起来,许是常年的战乱不休,城里的居民们也都习以为常了,界面上倒是不见怎么紧张。
自从郑钧走马上任以后,先是忙着两国和谈的事,为此朝廷还派了文官过来,务以最大的利益卖掉擒获的吐蕃二王子为要,可是这架子才刚端上,吐蕃老国王就拜见阎罗王去了,无奈,那文官只得打道回府,大小楚将军则带着一众下属开始布防迎战。
郑钧忙得三天两头不着家,偶尔回来也只为看两眼瑶光,两个小儿只好在临出门前才顾得上瞅一眼。
瑶光心疼郑钧,眼见着都瘦了好些(咳,这大概是她的臆测,心疼自家男人太忙了,必然吃不好,歇不好,自然就瘦了。),才刚刚养好伤,身子可还亏着呢,幸好有楚瑜的亲兵,瑶光每日里领着灶上的婆子杜婆子做出三四个人的饭菜来,让他送至军营,为此,小楚将军倒胖了二斤。
除了担心郑三郎的身子,瑶光这些日子也忙得紧,原先家里人少,两个孩子还小,她忙,现下人倒是多了,却是更忙了:忙着安置这些下人。
楚家给的三房下人虽然都是从京城楚府带出来的,却不是累世的家仆,皆是后买的,给她的嫁妆除了金银便是布料、粮食,看这些便知楚征的夫人,她该叫一声大嫂的女子必是用了心的。
本来打算着要去一趟历城拜见这位嫂子的,现下却是不能了,城门几乎都封了,听三郎的意思,想要出城,得再过个三五个月才行。
城门封了,别的倒还好,毕竟也是为了众人的安全,就是吃食上,街面上的菜肉贵得要命,还常常买不着。
郑家因着后院有片不小的空地,下人里有个叫赵三槐的,自卖自身到的楚家,原先是个农户,年成不好,一家四口几乎活不下去,卖身去了楚府,他去做了园丁,老婆子去了浆洗上,两个闺女都做了个洒扫的粗使丫头,这次跟着嫁妆来了郑家,一见郑家后院那一亩多的空地手都痒了,得了主家的吩咐之后,领了几两银子带着老婆闺女就一头扎了进去……
连着楚瑜给的院子的后院,两边加起来二亩多地,足够赵三槐一家四口操持的了,对于农桑一事,瑶光本就懂得不多,又见赵三槐一家老实可靠,索性给了五两银让他自己做主去。
闲暇之时,瑶光倒也去过后院,不过几天的功夫,两边的后院两亩多地,除了早先郑钧开出来的,已经种了菜的两分地地之外,都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分成了三尺宽,六尺长的菜畦,不仅如此,竟还在下人住的房子后院后墙根下用青砖圈出两块地来,一块里面养了二十来只小鸡,一个竹篮子里垫了草做了鸡窝,一块里面是五头黑毛的小猪,一角上搭着简易的茅草猪窝,倒不像是正五品怀化将军家的后院,十足十的农家小院。
赵三槐家的解释说是边城多动乱,自己喂些活物,吃食上也便宜些,这是他当家的原先在楚家大少爷府上见着每逢征战外头菜价肉价就猛涨时候常说的话,奈何一家子人糙位卑等闲到不了主子跟前,便是在管事跟前也不得脸,说不上话去,如今到了郑家,当家夫人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的使费,她家当家的做梦都是笑呵呵的。
瑶光点头说道:“嗯,这样很好,银子使费上记了明细,不够再来支些。”
赵三槐家的得了主家夸赞大喜,忙道:“足够了,还剩了二百文呢!”
“春柳,给赵妈妈拿两个上等的红封儿。”春柳是管账的王婆子的小闺女,十来岁,模样爽利,办事利落,瑶光留她在身边侍候,王婆子因着颇识得几个字,领了日常管账的差事,手里有瑶光给的三十两银子,二两一下的银钱直接经由她便可支出。
“是!”小丫头春柳笑嘻嘻地答了,扭身去了前院,找她娘拿了两个红封过来,塞进赵三槐家的手里。
赵三槐家的哪里见过这个,羞涩地推辞不要,被小丫头狠劲塞进手里就撒了手,站到一边,她脸颊微红,极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拿着红包,要给瑶光磕头,她原先在楚家就是个粗使的,连二门都进不去,哪里见过这么和蔼的跟她说话,还给赏钱的夫人。
瑶光让春柳扶起赵妈妈,温和地说道:“那二百钱你还拿着,该买的只管去买,银子不够,说清楚了跟王妈妈支去,这个你拿着,咱家的菜肉吃食可就全靠你一家子了,做得好,我还有赏,你且忙去吧,我再转转。”
“是,奴婢告退,您若有吩咐,让这位姐姐喊一声就成。”赵婆子深怕自己言辞粗鄙惹了当家太太不耐,是以并不敢多话,拿着两个一百文的红封唯唯诺诺的谢了赏赐,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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