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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登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来
曲松林:“我去探探,看有没有别的路。”
王五洲拉住他:“这是唯一的路。”
“这上得去吗?”
“必须上去!”
“怎么上去?!”
“大家冷静,休息一下,想想办法。”
几个人蜷缩在第二台阶的岩石下面,狂风卷着积雪,在身上猛烈抽打。夜正在降临,黑黝黝的岩壁耸立在他们面前。风稍一松,飞舞的雪花沉降下来,露出岩石上方的夜空,寒星闪闪。
步话机里响起一阵杂音,然后传来一个人微弱的声音:“突击队,突击队!”
王五洲:“队长,你在哪里!”
“你们到了哪里?”
“第二台阶!”
“我们的氧气和体力都耗光了,三名队员严重冻伤,我在这里组织下撤。”风雪声中,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现在,按预定方案,你是突击队队长了。突击顶峰的任务,就落在你身上了。”
步话机那一头,一个人在一片雪坡上,扶起一个人,那个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又去扶另一个跌坐在地上的人;这个人刚站起,前面扶起的那个人又在雪地上跌倒了。





攀登者 十二 地质学院宿舍 夜
王五洲惊醒,翻身而起。
他睡不着,起身坐在桌前给徐缨写信。
天亮了,王五洲背起登山包,用留恋的眼光打量这个使用不到一年的婚房,毅然关上了房门。他站在贴着大红喜字的门口,把钥匙装进那封写好的信里,从门缝底下塞回到屋里。




攀登者 十三 珠峰下某山口 白天
一辆吉普车在盘山路上奔驰,车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尘土带。
车驶上山口,停下。
王五洲和曲松林从车上下来,并肩而立。
群山绵延,苍茫无际,在这灰蒙蒙的群山的波涛之上,珠穆朗玛峰金字塔形的水晶般的身躯出现在他们眼前。
曲松林微瘸着腿往前走了两步:“中国登山队又回来了!”
王五洲没有说话,他眼里有隐约的泪光:“十三年了!”
曲攀着王的肩膀:“你多少岁?三十六岁!好啊,当年我们四个,就数你年轻,才二十出头,大学生!”
曲松林有些自嘲地看看自己的右脚,那只鞋子因为常年有半截空着,前部明显地瘪下去了:“我就只有种菜喂猪,给你们搞好后勤啰!”
山口上,风很强劲。
两个人回到车上,眼望着珠峰还是舍不得马上离去。
王坐在前排,扭头对后排的曲说:“多杰贡布肯定能回来吧。”
“都当上科长了!去年,他出差时还特意来训练营看过。这个藏族兄弟,流泪了呢。他说,只要有重登珠峰的一天,他一定回来!”
“唉,可惜,大满怕是回不来了。”
曲问:“他什么情况?”
王五洲举举缺了两个指头的右手:“还不都是当年在山上落下的毛病,脱了氧气面罩,喉咙冻伤,温度一低就喘不上气来。”




攀登者 十四 训练营 白天
几辆解放牌卡车开进新漆了大字的训练营大门。
曲松林从领头的卡车驾驶室下来,新召集的登山队员纷纷从卡车上跳下来。他们在车下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时间,飞扬的尘土把人们包围起来。
黑牡丹和训练营的留守人员冲进尘土中,把他们的行李搬进房间。
曲松林冲黑牡丹喊:“热水!”
立即,锅炉房喷出一股白色的水蒸气,平房前的洗漱台上的一排水龙头都打开了。热水哗哗涌流,每一只水龙头前早就放好一只崭新的搪瓷面盆,一条毛巾,一块肥皂,漱口缸里放着牙膏牙刷。
一身尘土的队员们齐刷刷奔向洗漱台。
只有一个队员,不洗脸,也不用毛巾抽打身上的尘土,而是跑到单杠前,跳上去,旋转几下,做一个单手倒立,又轻松地空翻下杠。这才拍拍手走到洗漱台前。
曲兴奋地跟上去,问:“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森林工人出身的曲松林有些土气的样子,不慌不忙地吐出漱口水:“夏伯阳!”
曲也不计较,他把头往珠峰方向一歪:“哦,苏联同志啊,十几年前我们合作过啊!”
夏赶紧用毛巾擦一把脸:“对不起,前辈,我失礼。请问您贵姓。”
“贵什么姓,我姓曲。”
夏失声道:“曲松林!十几年前登顶的三英雄之一啊!”他转身就高喊:“同志们!”
大家齐齐地转过身来,曲拦在了他前面:“同志们,现在开始分配房间!完了开饭!我们杀了一头猪欢迎大家!”
人群散去,夏伯阳还站在曲松林身边。
曲对他说:“夏伯阳,好!想当英雄的人才来登山!”
“我姓夏,单名一个榆字。”
“还是夏伯阳好!有英雄气,我以后就叫你夏伯阳了。去找你的房间吧。”




攀登者 十五 青藏高原 某边防军营地 白天
电台嘀嘀嗒嗒。
一张电报落在了侦察参谋李国梁手上。
电报交到团长手上。
团长念出声来:“令你部抽调一名身强力壮且政治可靠者,括号,不论干部战士,反括号,即刻前往国家登山队珠峰训练营报到。”
李国梁立正:“团长,这个人就是我了!”
“你这个大学生不是自愿要求到我们边防团来的吗?”
“报告团长!我是向往喜马拉雅山才参军的,珠穆朗玛峰是喜马拉雅山的最高峰,你就让我去吧。等我上山走一趟,马上就回部队来。”
团长说:“身强力壮——你天天跑步,不错;政治可靠——《人民日报》社论都是你给大家讲解的。可是说好了,爬一趟山就要回来啊!”
李国梁立正:“谢谢团长!”




攀登者 十六 拉萨城 白天
王五洲的吉普车离开大街穿行在曲折的小巷,停在了一个藏式小院前。
喇叭声一响,穿着一身旧军装的多杰贡布就从院里跑了出来。
两个人紧紧拥抱。他问王五洲:“这回是真的了吧?”
“毛主席让邓小平回来协助周总理搞治理整顿,这回肯定是真的了。”
多杰贡布说:“当年登顶什么都看不清楚,外国佬说我们那些话,有时我都要当真了!这回一定要白天上去,白天下来!”
王五洲:“山是咱中国的山,这回一定要让全世界看见!”
院门口又出来两个人。一个是贡布的妻子,她身旁站着大眼睛鬈发的女儿。两个女人都对着来客有些羞怯地微笑。
王五洲把一袋水果糖塞到贡布女儿手上,然后把她揽进了怀里,他的眼睛却看着多杰贡布的妻子:“对不起,我要把你爸爸带走了。”
女人立即就红了眼圈。
多杰贡布说:“她担心得很呢,有人说登山是要骑到山神头上,我告诉她那是封建迷信。”
女人不说话,把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登山包,塞进车里。
车开动了,后面传来小姑娘的哭声。
多杰贡布没有回头,他对司机说:“开快一点。”
直到拉萨城远远落在身后,雄踞全城的布达拉宫剩下一个遥远的影子,多杰贡布才开口:“队长,你也有孩子了吧,儿子还是女儿?”
王五洲叹息一声,说:“也许我该娶个藏族老婆,舍不得分开,但不会反对。”
多杰贡布说:“那也怪不得,你们离家实在太远了。”
多杰贡布突然猛拍脑门:“老天爷,都走到家门口了,我都没有请你坐下来喝一碗茶!这个女人,她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那是她知道你的心已经飞走了。”
多杰贡布说:“不行,我们回去,吃顿饭再走。”
王五洲揽住多杰贡布的肩膀:“算了,不要让你妻子和女儿再伤心一次了。”
车前的蓝色天空中,高空风驱动着大块的云团疾速移动,群山起伏,云彩投下的阴影也在快速移动。
镜头闪回北京:
徐缨在办公室,面对着一张等温线图,一脸落寞的神情。她拉开抽屉,抚摸着王五洲留给她的信,眼前恍然出现了那些温度高低不同的群山连绵的青藏高原。
高原上,王五洲坐在吉普车里,眼前起伏的地形,连绵不断。天上,白色的灰色的深浅不一的云团随风翻卷。
画外音响起:
“徐缨吾妻:这是我们分别的第一个月。离开北京到达珠峰地区,路上的行程就花了二十三天。谢谢你亲手编织手套,一路风寒中,使我深度冻伤过的手得到温暖。你不在家里。你说得对,我为了对国家的誓言违背了我对你、对我们小家的誓言。你说得对,我留在学校教学,结合自己多年的野外经验进行地质研究,也是报效国家,就像你从事气象研究也是报效国家。如果说当年登山,是抱着一腔青春热血;今天,我感觉到的更多是一份沉重的责任。为了那些因攀登珠峰而受伤、牺牲的当年队友们的希望与嘱托。你也知道,每一次午夜梦回,心里那个声音都在喊:上去,上去!
每天,路程漫漫,我甚至幻想你就在身边,领略大好河山的雄浑壮阔。也许,无须其他理由,就是这壮美的体验,就会吸引人一次又一次重登高原。也许,这就是马洛里所说,因为山在那里的根本原因吧。
我希望,你再等我一年,两年,最多三年!那时,无论有没有登顶,只要我活着回来,一定不会再离开你身边。如果我不能回来,和以前那些战友一样,长眠珠峰,求仁得仁,那未尝不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镜头闪回北京:
徐缨走出医院,看着化验单上怀孕的结果,泪水涟涟。




攀登者 十七 青藏高原无人区 白天
李国梁穿着一件军用皮大衣,背着背包在辽阔的荒原上独自行走。
简易公路上空空荡荡。一头棕熊摇摇晃晃在荒野上行走。棕熊闻到了人的气味,立起身来向着公路上张望。李国梁见状加快了步伐。一群羚羊在更远处奔跑。
偶尔有一股小旋风在路面卷起一柱尘土。李国梁随着旋转的尘柱跳起华尔兹舞步。
风停,尘柱散去。
李国梁望着空荡荡原野上蜿蜒的长路皱起了眉头。他已经徒步行走好几天了。
远处有一辆货运卡车驶来,李国梁站在路中央张开了双臂。
一个路口,卡车停下,驶往另一个方向。
他又背着背包独自行走。直到再次遇到一辆卡车。




攀登者 十八 青藏高原 公路 夕阳西下
吉普车在飞速行驶。
在一个路口,王五洲和多杰贡布碰见了李国梁。
他坐在背包上,嘴唇皲裂,脸上起泡。听见汽车声,他又故技重施,张开双臂站在了公路中央。汽车停下,李国梁扣好军装风纪扣,敬个礼:“两位首长,对不起,你们必须捎带我一程。”
王五洲让他上了车,道路再次在前面展开,才开口问:“说说必须帮助你的理由。”
“我必须在两周内赶到登山训练营报到。”
王五洲看着多杰贡布大笑。
李国梁说:“我已经从阿里出来十二天了。”
王五洲:“等等,我知道你的名字。”
李国梁说:“首长不要讽刺我,不过,等等吧,明年,后年,那时你就真会知道我的名字了。”
多杰贡布想要开口,王五洲用目光制止了他:“你倒说说,为什么是明年,最多后年,我们就会知道你的名字了。”
李国梁让自己在座椅上靠舒服了,闭上眼睛:“因为我那时已经登上珠峰,和王五洲、多杰贡布他们一样有名了!”
“不用那时,我现在就知道你是谁了。你叫李国梁!”
李国梁猛一下坐直了身子,多杰贡布也很吃惊。
王五洲说:“边防团告知李国梁前来报到的电报就在我身上。”




攀登者 十九 青藏高原 公路 早晨
吉普车停在路边。
三个人和司机在车上睡觉。
强烈的阳光把沉睡的他们唤醒过来。
几个人在清冽的小河边洗漱。
司机用煤油炉烧开一壶水,几个人站在车前,就着热水吃压缩饼干。李国梁不吃。
多杰贡布问:“你不饿吗?”
“我很饿,但这东西我连吃了十二天,实在咽不下去了。”
多杰贡布从登山包里取出风干肉,递给他们每人一条:“我爱人准备的。”
李国梁拿起来,谢谢都没说一声,狼吞虎咽。
多杰贡布笑了。
王五洲问他为什么自己不吃。他晃晃手里的压缩饼干:“我好久没有吃过了,想部队的时候会想,想登山队的时候,更想。”




攀登者 二十 青藏高原 公路 白天
一群藏野驴在路边的草甸上吃草。听到汽车声,齐齐地抬起头来好奇地张望。
当汽车驶过它们身旁的时候,几头藏野驴突然扬蹄奔跑起来,而且很快就超过汽车跑到前面去了。司机加速,吉普车在坑洼的路面上蹦蹦跳跳。
王五洲说:“算了,要是把车子颠坏了,李国梁就不能准时到登山队报到了。”
“我昨天就报到了,昨晚把介绍信交到你手里,就算到了登山队了。队长你给团里发电报时,要告诉团长,我提前三天到达!”
那几头藏野驴停下来,似乎是在等待。等到车子超过了它们,又开始扬蹄奔跑,很快又把吉普车抛在了身后。外面的气温很低,野驴奔跑的时候嘴里喷出大团的白气。
李国梁念了一句英文:“那些野驴奔跑的时候喷吐着白烟,像一台台蒸汽机。”
王五洲听懂了:“马洛里登山队的记录!”
李国梁说:“我可是有备而来。我的理想是要改变中国边疆只由外国人书写的局面!”
王五洲对他投去赞赏的目光。
这时,他们发现一个个子不高的牧羊青年离开了羊群,穿着笨重的藏袍也像野驴一样随车奔跑。藏野驴在前,牧羊青年在后面。王五洲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追着吉普车轻松奔跑的身影,叫司机停车。
多杰贡布把这个青年叫到车前,跟他用藏语交谈一阵,告诉王:“他叫扎西。”
王五洲说:“问他愿不愿意参加登山队。”
多杰担任起翻译的角色。
“他说他天天都在山上。”
“告诉他是到最高的山顶上,珠穆朗玛!”
“他说那是女神山,害怕!”
王五洲指着自己:“问他想不想穿这样的衣服?”
“太漂亮了,他想!”
扎西听多杰把王五洲的话翻给他听。脸上的表情由惊疑变得欣喜。
王五洲说:“叫他上车!跟我们走。”
“他说要回家告别一下。”
“不用了,待会儿经过定日县城时和县政府接洽一下,他家里的工作请他们去做!”
这是登山队招募到的又一个队员。




攀登者 二十一 登山训练营 下午
王五洲和多杰带着两个新队员到达营地。
王五洲叫曲松林把李国梁和扎西两个蓬头垢面的家伙,推进了热气腾腾的澡堂。
李国梁脱光衣服下水了,扎西不敢下水,李国梁一把将他拉进了热水池中。扎西一头没入水中,胡乱挣扎。李国梁帮他扶正身体,他呛在口中的水全部喷到了李国梁脸上。
两个人从热水池中出来,曲松林拿着一把理发剪等在池边。
李国梁拒绝,自己用剪刀对着镜子精心修剪。
曲松林指指椅子,扎西乖乖坐下。曲松林直接就把扎西推成了一个光头。扎西拿着被剪下的粗大发辫伤心不已。
曲松林拍拍他的肩膀:“登山队员,不能留长头发!”
曲松林让扎西看镜中的自己。
在镜子中看见自己光头的形象,扎西笑了:“扎巴!”
曲松林:“这个我懂,扎巴,和尚!”
“和……伤!”
“和尚!”
“和伤!”
“算了,伤就伤吧。登山嘛,不伤到这里就会伤到那里。咱们在一起的日子还长着呢!扎巴。”曲松林拿出一套登山队的红色运动服放在他面前,“先把你打扮成一个真正的登山队员。”
李国梁已经穿好了登山队队服,正在仔细折叠刚换下来的那身军装。
两个人穿上印着中国字样的红色运动服走出澡堂,面貌已经焕然一新。
两人来到院子里,王五洲带头鼓掌。
扎西抱着他厚重的羊皮袍子,怔在那里。黑牡丹跑上去,从他手中夺过又厚又脏的皮袍,站到了一边。扎西要追上去,却被李国梁揽住了肩膀。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扎西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攀登者 二十二 登山队训练营 白天
几十名队员在教练员的指导下进行各种训练。
编各种绳结。
结组。
冰镐,金属横梯,氧气瓶的使用。
各种攀登与下降动作。
不时有人摔得鼻青脸肿。
黑牡丹和几个工人在菜地里劳动。她不断直起腰来,向着训练场那边张望。
下了工,黑牡丹看见曲松林,嘟着嘴不说话。
曲松林说:“哟,这样嘟着嘴可不好看,像个猪嘴巴。”
黑牡丹说:“组长又批评我了,说我不安心生产。”
“组长还说什么?”
“他说种菜喂猪也是为了登山,一样光荣。”
曲松林说:“组长批评得对嘛,你要安心生产。”黑牡丹穿着双橡皮雨靴,气哼哼地走开,脚步嗵嗵作响。
曲松林望一眼远处的雪峰,把只剩半掌的脚在地上跺跺:“是啊,后勤工作也很光荣,但跟那个光荣怎么会一样!”




攀登者 二十三 山道 黎明
登山队在曲折的山道上急速前进。
王五洲早已登上了小山顶,在上面挥舞着红色的三角旗。
多杰贡布在队伍中,口哨发出尖利急促的声音,催促队员们加快速度:“加快,加快,再加快!”
扎西和夏伯阳显得最轻松。两个人较着劲,交替领先。
李国梁紧紧跟在后面。
看到这情景,多杰贡布眼里流露出满意的眼光。
这时,他看见没有队服、穿件白色藏式衬衫的黑牡丹跟在队伍后面。
多杰拦住了她:“你跟在后面干什么?”
黑牡丹说:“后勤队的人还在睡觉,我又没有耽误工作。”
多杰贡布:“登山队就像一支部队一样,服从命令听指挥,回去!”
黑牡丹一屁股坐在了路边。
多杰贡布转身去追赶队伍,不一会儿,他发现黑牡丹超过自己,跑到前面去了。
最先到达小山顶的是夏伯阳,然后是扎西。李国梁第四。第七名居然是种菜的黑牡丹。
王五洲看着她:“你怎么上来的?”
“跟在队伍屁股后面上来的。”
多杰贡布对王说:“我半路拦下她,但没有拦住。”
王五洲:“不错嘛,半程发力,还得了第七。”
“我不要种菜,我要登山。”
王五洲笑了:“你的工作也很重要,山高路远,供应困难,大家没有菜吃,还登什么山?”




攀登者 二十四 登山训练营 夜
秋雨,风声。
一盏马灯下,王五洲和李国梁相对而坐。
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一起看一本英文书籍。
李国梁敲着桌子说:“妈的,这些外国鬼子,一到关键点就语焉不详。‘我战胜了那块看起来高不可攀的二十多英尺高的岩石,身体疲惫,意识模糊。’这不等于什么都没有说嘛。”
王五洲:“这就不用他们多说了,分明就是第二台阶嘛。当年我们在那里折腾了好几个小时,”他直起身,“人类攀登珠峰到今天,五十多年,半个世纪了。上去了多少人?一共就二十多个人。第一个人什么时候上去的,1953年,今年刚好二十年了!”
“他们都是从南坡上去的,尼泊尔那边;北坡,我们中国这边,还没有人上去过。十三年前,你们上去,那也是世界第一!”
有人敲门。李国梁起身开门。王五洲用一张《人民日报》把那本旧英文书遮住。
进来的是曲松林和多杰贡布。
曲说:“队长,这秋雨一来,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冬天的装备还没到,感冒病人越来越多……”
王沉吟一阵:“登山服要从北京运来。至于被褥,卢副政委不是在拉萨吗?请他找解放军,请求支援。”
“副政委?你是说那个不上山来的面罩人啊……他说他不管具体事务,主要抓政治工作。”曲松林朝着桌上的报纸努努嘴。“老王,我是老粗,深山老林里的伐木工人出身,又落下了残疾。你是大学生,有文化,人年轻,整个登山队的担子都压在你肩上。就别看这些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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