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下容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竹暗
所有人都以为此事算是完了,但就在当晚,术虎家的二小姐,术虎瑾安的同母胞妹术虎燎云,只身一人挑了君栩殿下的半个君栩宫,最后还是君栩殿下亲自出手制住了她。
天君审问她时,她一言不发,术虎奚替她解释,说是燎云没了长姐,心中苦闷,如此癫狂之态,实是无心。
本来天君也该饶恕她了,术虎奚才痛失爱女,另一个女儿不能够再有事了。
可是那天君前脚还没有跨出君栩宫的殿门,术虎燎云手中的长剑就已经划破了君栩殿下的手臂。
她用的那把剑,堪堪是术虎瑾安在她成人礼时,亲手为她造的碧宵剑。
术虎瑾安疼爱妹妹是出了名的,这一把碧宵剑,自然不会是俗物,术虎瑾安在术虎燎云成人礼之前的三年,就开始走遍天下,为她寻铸剑所要用的材料。
她走了三年,也确确实实找了三年,等到术虎燎云成人礼那天,术虎瑾安送的那把碧宵剑,是惊动了整个天界。
的确是该惊动天界,术虎瑾安那双做惯了稀世药材的手,做起剑来也半分不差。
彼时术虎燎云看着那把剑,甚至都不敢伸手接过。
她说,“此剑过于贵重,长姐不该送我的,燎云受之不起。”
西龙宫的沉龙铁做剑身,以罄芽墨漆为底描画雕刻的剑纹,七阶软玉为剑柄,又取了七彩凤凰羽做剑穗。
哪一样不是稀世难求。
术虎瑾安将剑放到术虎燎云手上,为她整理有些凌乱的衣饰,“你是我的亲妹,我所能够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自然是应该给你的。”
术虎燎云手中这一把碧宵剑,足够抵得上常人千百年的修为,所以她这一剑下去,就算他君栩殿下灵力再强大,反应再快,还是免不了的被剑气所伤。
她心中是痛快了,可天君却怒不可遏。
君栩殿下是谁?天君的第三子,所有殿下之中修为最高的殿下,天后娘娘唯一的亲子,天君最为看重的继承人。
术虎燎云这一剑,斩的不仅仅是君栩,更是未来的天君,是帝家的尊严。
碍于术虎家的地位,天君终究是没有杀了术虎燎云,只是赏她去阴阳困思过三百天,之后又贬去了下界,做一散仙,等受尽了人间疾苦才可以再回天。
“你这个故事讲得不对。”
我打断那人的话。
“不对?如何不对?”
“前面才说过,术虎燎云极尊重长姐,若是术虎瑾安拼死都要救下那君栩殿下,术虎燎云又怎么可能去伤了她长姐倾尽性命都要保护的人?”
那人捏了一个果子塞进嘴里,“嗯,嗯,你说得对,是有不合理的地方,不过我前面说的,是天界现在的传闻,你若是真想知道真相,就耐心地听我细说。”
我赶紧点点头。
术虎瑾安的确是死了,不过却不是为了救君栩殿下,而是为了救那魔族的少年将军玉衣容。
她曾经的确对君栩殿下有过爱慕之心,只是用情至深,也伤得至深,君栩曾辜负她一片情深如诗,到最后她为求得一片清净,便以为妹妹准备成人礼为借口,去人界游走了三年。
也就是在这三年里面,她结识了玉衣容,没人知道他们如何相识,只是她重回天界时,天君问起她心头意中人,她只答是衣容胜雪。
君栩殿下惯爱穿白衣,术虎瑾安此番指的,怕定是君栩殿下了。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术虎瑾安那时说的,并不是衣容胜雪,而是胜血。
那玉衣容,正是爱穿红衣。
当年那一战,术虎瑾安在最后关头替玉衣容挡下了君栩可灭诸神的一剑,之后她又将身负重伤的玉衣容带回魔界,渡了他一身的修为,然后凭着最后一丝的灵力,幻化为了玉衣容的模样,替他受那九天神罚。
她身上灵力本就不足以支撑多久,又身形憔悴,修为尽失,所以这九天神罚下去,是必死无疑。
她的骸骨随着她生前的一丝残魄回到了战场上,她用性命做得这一切都太过周密,导致没有人能够发现有不对之处。
只是术虎奚替她收拾尸骸时,却发现她身上的仙骨一节不剩。
原来身为医仙的她,是不能够将修为渡给魔胎的玉衣容的,只是术虎瑾安出生医药世家的术虎家,从小尝着各种灵药仙草长大,她那一身仙骨,便是净化修为最好的东西。
“术虎瑾安折了自己一身仙骨,渡了玉衣容万年修为。有了上神的这万年修为,玉衣容便也该成了天上的神。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就会忘记所有的事情,他会位列仙班,从此与凡世再无半分干系。而那年战胜将士被封为仙人的不在少数,所以没有人会知道那么多新神里面,有一个曾是魔族的少年将军。”
“术虎瑾安费尽心机,只是为了护玉衣容一身周全,而且不仅仅是一时,而是永生永世,毕竟天上的神,是不会死去的。她的遗骸,被葬在了这里,虽然不及当年用在玉衣容身上的仙骨,但也足够融合修为。这便是你要找的瑾安骨了。”
“何必呢。”我心中感慨,“她当初何必下凡,何必这么做,不然的话,她现在还做她的药仙,还做她的术虎家长女。”
“谁知道呢,她自己的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人吃完了最后一个果子,站起来拍拍衣袖,“你也该进去找你要的东西了。”
她抬起手在我手上画了一道符,“报答你的果子。虽然已经讲了一个故事给你。”
花下容 第十七章
洞府内人虽然多,但是却异常安静,就连脚步声都是轻轻地,不知是不是怕惊扰到什么。我有些拘谨地走着,尽量让自己不去碰到其他人,在这里惹了什么麻烦对我没有半分利处。走了一段路,我感到身边的人不似刚才那么多了——想必是真正到了洞内,周围变得开阔起来。多数人仍然朝着更里面走去,而我只是扶着墙,一点点地摸索过去。突然我感到掌心一阵刺痛,我以为是手掌被洞壁的岩石划破,便抬起手来看,却没有发现半分血迹,反而是方才洞府口那人为我画的符,在隐隐发着光。我又想起那人的话,她说是报答我的果子。那么这瑾安骨,应该是就在这附近才是。可我身旁明明除了脚下踩的地,便都是石壁,这种地方,哪里能葬什么人?我顺着石壁又是一阵摸索,在一片潮湿中,摸到了一块干燥的石块,我将手中的水抹到那石块上,很快又被吸收——应该是这儿。我试着将手中的符文按上去,可是却并没有什么作用。应该是还要用些其他方法来打开机关。可是敲打了半天那石块却并没有半分动静,反而是有温热的液体从我手上流下来——这次是真的流血了。我正要抹去血迹,却突然眼前出现一阵白光,之后便是一片翻天覆地。……天界,除了天君天后住的未央渊,其下还有四宫殿下,分别是素陌宫的天君长女素陌殿下,惊墨宫的剑圣惊墨殿下,长颜宫的天君二女长颜殿下,还有君栩宫的天君三子君栩殿下。四宫殿下中,除了惊墨殿下是六界剑圣,其余的三位殿下都是天君亲子亲女。四位殿下掌管不同区域,天界除了一些大事需要天君天后决断,其余都由四位殿下处理。而四宫之下,还有两家,分别是制造各种兵器的长门家,还有医药世家术虎家。八千年前天君平定六界的时候,各界之间便不再有战争,长门家和术虎家两家便也闲置下来,又过了六百年,天君明令要让长门家和术虎家的小辈们下凡去历练,说白了便是不想在天界养着太多闲人。长门家的家主为了本家利益,深夜去求了四宫殿下,说是天界神祗不可荒废武艺,而兵器则是习武最基本的东西,自然也不可缺少。惊墨殿下好武,便同意了长门家的说法,而长颜殿下对惊墨殿下一直有爱慕之心,便也跟着暗惊墨殿下同意,素陌殿下又向来疼爱长颜殿下这个妹妹,于是都不用君栩殿下说话,四宫殿下中已经有三位殿下同意。此后天君便立了一道旨意,凡事所有仙人行成人礼的时候,都要请本家的人,或是自己亲手打造一样武器。长门家总算是可以留在天界。反而是术虎家的家主术虎奚更看得开些,他说天界仙人多数有自愈能力,反而是人界更需要术虎家,所以便求了天君,要求术虎家的所有人都到凡间去。术虎奚的这一举动,反而得到天君赏识,他自然是许了,还允许术虎家每过五百年便可到天界住一百年,一百年满之后,再下凡。今年天后娘娘的寿宴办得十分热闹,原因无他,不过是距离上一次术虎家回天界已经过了五百年,今日术虎家又该重回天界,所以便将迎接术虎家的宴席和天后娘娘的生辰一同办了。宴会过于吵闹,术虎瑾安以醒酒为理由,从那热闹中逃离了出来。她是往焚琴山的方向去的,天界与人间不同,在强大神力的笼罩下,天界是没有四季的,一年到头都是一派春色,而焚琴山不一样,焚琴山常年落着雪。传说天君曾经到下界去,化名为俞伯牙,遇到过一名叫钟子期的凡人,可以领略天君仙音,天君视其为知己,只是凡人命不似天上神祗,之后钟子期身死,天君十分怅然,便焚琴断弦,还在天界留了一处焚琴山,使其四季落雪,以此纪念钟子期。这个故事术虎瑾安在人界便听过,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俞伯牙竟是天君。而她此次前来,为的也不是领略焚琴山四季落雪的风光——她是在人界长大的,与从没有见过雪的上界仙人不一样,白雪她年年见到,所以对此没有什么好奇之心。她来是为了看一看传说中风华无双的瑾安花。说那瑾安花是六界最美的花,通体红色,比那地府彼岸花还要再妖艳上几分,而且只开在仙气通灵,长年白雪的地方。而她术虎瑾安的名字,也是取自那瑾安花,当年她父亲为她取名时候,说是她应该活得如同瑾安花一样天下无双。天界虽然仙气通灵,但是却没有四季,人间虽然也有仙山,但是仙气总没有天界这么强大,瑾安花对于环境要求向来苛刻,唯一能满足它生长条件的,便也只有这焚琴山了。在到达焚琴山之前,术虎瑾安对于瑾安花的模样,便已经有了许多遐想,她觉得瑾安花应该是要胜过彼岸花几分。只是当真正看到的时候,她还是差点窒息了——那瑾安花比之地府的彼岸花,何止是胜过几分。瑾安花的那种美的形态,已经超过了术虎瑾安可以想象的范围。她原本以为,瑾安花和人界的花一样,最多也不过半人高,可是她进去以后才发现,过眼之处,高高低低,那些花长得要比人都高。花的枝干纤细,有些柔软的新枝从老枝上垂落下来,带着一连串的红色花朵和醉人花香,就那样轻轻颤抖着,还时不时有蝴蝶停在芽梢上,几乎和花朵融为一体。因为生长在天界,所以瑾安花通身的仙气,那花瓣和枝叶都晶莹得发亮,她想,就算是在晚上,这么美丽的光芒也会占满她的眼睛吧。最令人惊叹的还是瑾安花的红色和雪白色的反差。明明是两种近乎极限的颜色,却意外地融合在了一起,没有半分的突兀,不似鲜血洒在雪上那样绝艳,反而是给人一种又冷又暖的感觉。术虎瑾安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看着吐出的气息凝聚成白雾,她朝着花海的深处走去,隐约地听到了一丝琴音。是谁在这里弹琴,真好听啊。她就这么跟着琴音走,那美妙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走了许久,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条白玉铺就的小路,术虎瑾安抬头,一眼就望到了路尽头的仙音台。她看到仙音台上有一个穿着白衣的人。说白衣也不够确切,那人的周身都泛着隐约的蓝光,想来是修为极高,他的指尖甚至都没有碰到琴弦,那样好听的乐声就这样自然地从他指尖流泻出来。他不需要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坐着抚琴,就足以够让天地失色了。风华无双,美人如玉,讲得不过是那仙音台上弹琴的人。术虎瑾安突然便笑了,她折下一枝瑾安花,踩着那小路,一步一步朝着弹琴的人走去。她走完最后一个石阶时,那人正好将曲子弹完,一曲高山流水,弹得颇妙。术虎瑾安将手中的瑾安花放在他的琴上。她说,“你的琴弹得真好听。”然后那弹琴的人抬起了头。那样好看的眉眼。仿佛是藏着星辰大海一般,只一眼就可以让人深深陷进去,却又不但半分的烟波,那样平静无澜。他的唇角微微一动,似乎是要说话。术虎瑾安以为,他若是平易近人些,就会笑着同她说,“是姑娘赞赏,不过是随意演奏。”他若是冰冷高傲些,则会拂了她的花儿,一言不发地收了琴离开。但是他并没有,他只是这样看着术虎瑾安,然后说出了她的名字,他说:“药仙术虎瑾安,术虎家的长女,四百年前,我见过你。”“?”“是在人间的皇宫,那时候你抢了我手里唯一一朵云深花。”术虎瑾安的眼角微微抽搐,她想起来了,她的确是见过他……
花下容 第十八章
是谁在这里弹琴,真好听啊。她就这么跟着琴音走,那美妙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走了许久,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条白玉铺就的小路,术虎瑾安抬头,一眼就望到了路尽头的仙音台。她看到仙音台上有一个穿着白衣的人。说白衣也不够确切,那人的周身都泛着隐约的蓝光,想来是修为极高,他的指尖甚至都没有碰到琴弦,那样好听的乐声就这样自然地从他指尖流泻出来。他不需要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坐着抚琴,就足以够让天地失色了。风华无双,美人如玉,讲得不过是那仙音台上弹琴的人。术虎瑾安突然便笑了,她折下一枝瑾安花,踩着那小路,一步一步朝着弹琴的人走去。她走完最后一个石阶时,那人正好将曲子弹完,一曲高山流水,弹得颇妙。术虎瑾安将手中的瑾安花放在他的琴上。她说,“你的琴弹得真好听。”然后那弹琴的人抬起了头。那样好看的眉眼。仿佛是藏着星辰大海一般,只一眼就可以让人深深陷进去,却又不但半分的烟波,那样平静无澜。他的唇角微微一动,似乎是要说话。术虎瑾安以为,他若是平易近人些,就会笑着同她说,“是姑娘赞赏,不过是随意演奏。”他若是冰冷高傲些,则会拂了她的花儿,一言不发地收了琴离开。但是他并没有,他只是这样看着术虎瑾安,然后说出了她的名字,他说:“药仙术虎瑾安,术虎家的长女,四百年前,我见过你。”“?”“是在人间的皇宫,那时候你抢了我手里唯一一朵云深花。”术虎瑾安的眼角微微抽搐,她想起来了,她的确是见过他……五百年前,当初的人间帝王病重,她奉了父亲的命令前去医治,在御花园附近遇到了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一个衣饰华贵,神情倨傲,坐在石椅上说着什么,她佩带的发饰皆雕刻凤凰,想来是宫里的公主。而另一个,衣裳则要相对朴素些,也没有穿戴什么贵重的首饰,只是手中有一个象征着宰相千金身份的白暖玉镯。术虎瑾安生活在人间,皇亲宫内的事情自然也有所耳闻,她知道宫中有一个跋扈的公主,名唤朝澜,她也知道宰相府有一个温柔好脾气的宰相千金,名唤长风曦。她之所以能够那么快地就联想到两人的身份,倒也不是因为她们的服饰,而是曾经向来好脾气又不争不抢的长风曦曾经以死逼迫过朝澜,为的是一男子——户部尚书江隐大人。当年江隐中新科状元进殿面圣的时候,公主朝澜就对他有爱慕之心,第二年便要求皇帝亲自指婚,江隐那时虽然只是一个侍郎,但是能力已经逐渐展露出来,皇帝对其也是十分赏识,于是便答应了公主的要求,下旨在三月时候举行婚礼。但是朝澜最终是没有嫁给江隐,因着新婚那天,相女长风曦闹上了皇宫,求着皇帝取消了婚事,皇帝自然是不允许,长风曦便直接抽出了殿上的宝剑,以死相逼。她区区一弱女子,平时又柔声细语的,可那时候的气势却是半分不减,直直将皇帝逼得说不出话来,没有皇帝下令,婚事也不能够继续进行。此事很快传到了公主朝澜的耳里,朝澜向来强势,听闻长风曦前来闹事,自然是怒不可遏,她连新衣都没有换,便直接传了轿撵去了殿中。她也不愧是公主,做事雷厉风行,见到长风曦提着剑,便直接叫侍卫将她围了起来。长风曦没有半分慌张,她看着帝王,有些吃力地将剑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她说:“臣女长风家世代忠烈,或文或武,皆效忠于皇家,百年来,为帝王守着这如画江山,却从不贪求什么,家父现今虽然坐上了宰相之位,却仍战战兢兢,忠心耿耿,长风家整一个家族皆做事低调,从不左右帝王决策。而如今,臣女赌上长风家百年的名声,赌上家父的忠臣,希望皇上可以撤了这门婚事,如若不然,臣女便自刎在这金殿上。”不得不承认,长风曦的确好手段。今日若是她以长风曦的身份逼迫皇帝和公主,皇帝完全可以赐她死罪,但是长风曦却没有,她说的是整个长风家。是了,整个长风家,以丞相府为首,势力遍布全国,可敌皇家。长风家的实力这样庞大而皇家却不予以阻止,也是如同长风曦所说,长风家世代忠烈,是皇家的忠犬,所以历代君王,才这样放心地让长风家的人发展实力,甚至还会时不时地帮助。而长风曦,则是整个相府唯一的千金,现宰相唯一的女儿,她若是真的自刎在这金殿上,帝王不保证长风家的那些手握兵权的忠犬会不会恼羞成怒,反咬自己一口。于是最后,帝王还是允了长风曦。但是朝冉却对她恨之入骨,此事过后,朝冉将长风曦刑囚了一天,反复折磨。而对于公主这样的做法,长风家的人也不敢再有异议——本就是他们无理在先。公主任性,自然要让她将气消了,而且长风曦并经还有宰相千金的身份在,无论如何,他们都以为公主不会太过分。但公主的确是很过分。长风曦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全身衣衫没有一处是完整的,血甚至还从原先素白的衣衫上滴落下来,公主不允许宫人搀扶她,于是长风曦便一步一步自己走了出来。她的兄长——那个看惯了战场生死的少年将军,看到她的时候,都皱紧了眉头,差一点点的,就要拔出腰间的剑。长风曦却没有太多的做法,她仅仅是倒进了兄长的怀里,嘴里反复重复着一句话,“我不后悔的,兄长。”她说,“我不悔的。”不后悔的。帝王下令不准将公主刑囚长风曦的事情传出去,于是整件事情就变成了长风曦一人去金殿,逼得公主皇帝取消了婚事。此后坊间便流传相女长风曦因着自己爱慕江隐的私心,在江隐朝澜新婚那天前去皇宫闹事,帝王重视帝王家,最后是允许了长风曦,却拆了公主和江隐的一对好姻缘。
花下容 第十九章
术虎瑾安知道所有的事情,觉得长风曦半点错都没有,若是真的爱慕那江隐,自然是不能够允许他和其他女子成婚的,当然要想尽办法地去阻止。
公主朝澜也是没错的,自己的新郎被人抢了,难道还能够笑脸盈盈地送着人家走?
但刑囚这件事情,确实是过分。
她觉着,最讨厌的人应该是江隐。
身为整件事情的主人公,却半句话不说,整日躲在尚书府中,让着两个女子为他争抢受罪,没有半分男子该有的风骨与气概。
她此番遇到了两人,想过去听一听她们到底在说什么,于是便走近了。全是那朝澜一个人的声音。
“本公主今日可真算是扫了兴了,逛个御花园都能碰见你个丧门星,以后没有父皇的传召,你别有事没事就来皇宫里头,本公主碰见你都嫌晦气!”
术虎瑾安皱了皱眉头,那件事情都已经过去快要两年,怎的公主对于长风曦还那样咄咄逼人,当真是小气。长风曦一语不发,垂头看着扶栏上的雕花。
“做什么不说话?你当年在我与父皇面前不是十分厉害,不是十分能说会道吗?整日摆着这么一副死人脸,难怪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人敢去相府提亲!”
的确,那件事情之后,长风曦到了要成亲的年纪,却没有一个人前去提亲的。
术虎瑾安以为,这此中公主一定没少作祟。
公主此番过分。
术虎瑾安瞧着四下无人,便随手捏了一个诀,将自己的一身变为了男装,她决心要气一气公主,以现在的这样子去表达对长风曦的爱意。
她刚走了两步,才发现手上空无一物,这样去也过于失礼。她转过身去,恰巧就看到了一个身着华服的公子,手中拿着一朵白色的花朵在细细地查看。
那花长得甚是好看,术虎瑾安心下欣喜,直接便快步跑去,拿下了华服公子手中的花,“借你的花一用,你放心,我会还给你的,等我办完正事!”
然后她欣喜地拿着那朵花,凭着那套漂亮的衣服和同样漂亮的话语,将那花送到了长风曦的手上,然后她又转头看了一眼公主,再与长风曦对视:“曦儿就算穿着这样素净的衣服,也还是十分好看的。”
长风曦看到术虎瑾安,先是愣住,之后便是展颜一笑,握住了术虎瑾安的手,“这衣裳是你送的,自然是好看。”
术虎瑾安在内心赞叹着长风曦的反应灵敏。她们这一出,的确是把公主气得不轻,只是后来术虎瑾安再去找那华服公子时,却再也见不到了人。怕是等了太久,这花又不很珍贵,所以便走了吧。
那时候术虎瑾安心中是这么想的,反正两个人之后也遇不到了。的确如此,在此后的四百年里,术虎瑾安再没有见过那华服男子,只是没有想到,今日在这天宫遇见了。
她当年这样唐突地夺了别人的花,连一句话都不说,心中却是有愧疚,今日既然再见到,的确是该道歉,于是术虎瑾安便陈恳地道歉了,“这……当年是我不对,实在惭愧。那云深花何处有植,或是要如何栽培,你可以同我说。”
说来惭愧,她术虎瑾安身为天界药仙,虽然常住人界,但是也曾在天界住过百年,可他口中所说的云深花,她确实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云深花倒也不难求,几十年便有一株开花,只是此花只生长在人界,虽然花朵本身有十分强大的灵力,但由于开花的时候灵力十分地微弱,所以仙人根本就无法感受得到它的存在,只有在被摘下的那一刹那,才会爆发出强大的灵力,只是被人类摘下之后,这朵花也没有什么用了。”他解释给术虎瑾安听。
“可那时你明明摘下了那朵花……”
“我是仙人。”
“后来其实我是想把花还给你的但是你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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