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宠妻日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街凉茶
一旁的老百姓见势,无不匆匆避开。
“月菱!别管我!”生怕月菱惹恼了这大汉受到伤害,顾姮不由大叫。她也不是初次被人挟持,这种时候居然可以镇定下来。这大汉穿着囚服,身上除了恶臭味,还有血腥之气。顾姮心中道,这人怕是在逃的囚犯。她方这么想着,那大汉便贴着她的脑袋,低声说:“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想出城。你帮我出城,出城之后我就放你走。”
“你的刀驾着我的脖子,我岂能不听你的?”顾姮心中狐疑,这人莫不是又是秦忘的对头?这时,她便见到了追这大汉的人。顾姮瞧去,追兵居然不是锦衣卫的人马。看上去,像是刑部的人马。大汉将刀一横,紧紧贴着顾姮,说道:“给我一匹快马,否则我便杀了这女人!”
那群人中,自然有眼尖之人,认出了顾姮。说道:“那是秦指挥使的夫人。”
一时间,众人都不敢妄动。
顾姮算是明白了,这人分明是在街上随便找了个人质,自己又倒霉地成了替罪羊。
那些人不敢得罪锦衣卫,当即有人放了一匹快马过来,大汉将顾姮扔上马,然后自己也跳了上来。顾姮的胃被马背顶了一顶,险些要吐出来。身后又传来了月菱的大叫声:“辣块妈妈的,你这小贼若是伤害我家娘子一根毫毛,姑爷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月菱一面叫,一面脱了鞋子朝那大汉砸去。她力气不小,那鞋子虽不是什么利器,却也喷的砸上了大汉的后脑勺!大汉气极,抽出一手死死地捏住那绣花鞋。月菱也愣住了,她方才真的也就是泄恨,没想到还真的给她砸中了……
这小小的插曲发生后,双鱼与谢桥匆匆赶来。月菱像是见了救星,赶紧请求两人相助。
双鱼听了个大概,走过去将刑部的一匹马给夺了过来,自己纵马去追顾姮,对谢桥匆匆地说了声:“劳谢公子前往北镇抚司告知秦忘秦大人,就说秦夫人被刑部的在逃人犯给挟持了!”
说完,双鱼也不等谢桥回话,迅速纵马而去。
刑部的人听她说话不客气,但他们二人身份都不低,且被挟持的人身份太特殊,一时都不敢反驳。谢桥原想和双鱼同去,可是没想到她竟是自己做了主张。当下,他只能迅速往北镇抚司去,月菱赶紧跟上他,说道:“谢公子,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都走后,那刑部的人才分出一支队伍跟上顾姮离开的方向。
没一会,刑部的主管没来,却是楼朗骑着快马来了。刑部的人马见了他,都毕恭毕敬地行礼,楼朗一挥手,阴沉着脸色:“一群废物,人往哪个方向去的?!”
其中一人匆匆指了个方向,楼朗便赶紧追去。
等他走后,那人便呸了一声,说道:“一个瞎子。要不是有个有本事的爹,他算是什么狗屁玩意!”
却说顾姮那厢,大汉似乎对城外的地形十分熟悉,马匹又飞驰的极快,骑着马到了一处密林之中,大汉便将马匹给放了,又对顾姮说:“我言而有信,你现在赶紧走。”
顾姮自然巴不得赶紧走。即便这大汉出城的时候,走过的路线她是一概不记得了,但只要见到人就有办法回城。她听闻最近朝中大换血,有不少忠良人士受到迫害。这大汉虽然挟持过她,不过的确是有信用的人,一路上也不曾伤害到她。她对他点点头,便掉头离开。
走出十余步,顾姮便听到“噗”的一声,回头看去,只见那人竟然喷出了一口鲜血,然后倒在了地上。顾姮犹豫着慢慢接近那人,停在三四步开外,便不敢再接近他。这大汉满脸虬髯,根本看不清样貌,自然也看不清他现在是真的昏死了,还是佯装。
她捡了一根树枝,戳了戳那人的手臂。
那人没有反应,顾姮便再戳,如是二三次,那大汉忍无可忍:“你干嘛?!”
顾姮被他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半天才说:“你……你可还好?”
大汉冷笑几声:“没想到我贺西楼会死在姓楼的奸贼手里!哈哈哈……”
顾姮听他自报名号,大吃一惊,也不顾许多,飞快地跑到他的身边,怔然道:“你说你叫什么?!”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贺西楼是也!”贺西楼冷眼觑着顾姮,“你知道我是谁?呵……莫非你一个小娘皮,也想拿着老子的人头去像奸贼领赏吗?”
顾姮不但没被吓到,反而怔怔地流下泪水,说道:“你还记得张止张大人吗?”
锦衣卫宠妻日常 第54章 家
贺西楼听了,微微眯了眯眼睛,目光锐利地扫向顾姮。
她近在咫尺,只要他动一动手指,就可以杀掉她。
可是,她的神情真奇怪。
千户大人死了这么多年,当年的兄弟,死的死,隐姓埋名的隐姓埋名。
从此世上谁还再提起张止?
“你是何人?”
贺西楼曾是张止身边的副千户,虽然长相粗犷,却并非没有脑子的人。
顾姮认出他,是因为贺西楼就是她记住的为数不多的张家伯伯手下的人。
“我姓顾。”顾姮低下头去,对于自己如今的身份,她不知道要怎么和贺西楼说。
曾经,她是张家哥哥的未婚妻,可现在,她已经嫁给了秦忘。而且她是打算和秦忘好好地过日子的。这一刻,她在贺西楼的面前,觉得有些对不起张家。
贺西楼呸了一声,说:“顾正德的女儿?当年千户大人就是被你老子出卖的吧?你倒是敢报上身份……”他又骂了几句粗话,然后恶狠狠的对顾姮说:“快滚快滚!趁老子还不想弄死你的时候,赶紧滚……”
他这话骂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而且对比那些口蜜腹剑的人,顾姮更乐意和这样口直心快的人接触。
更何况,贺西楼骂她的时候,她竟然觉得痛快。这么多年了,所有人都认为她明哲保身的态度是正确的,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越是没人责备她,越是过的好,她心里的那个疙瘩就越是深刻。
所以,她只说:“你不能死。你得活着。张家的事情,不能就这样石沉大海。”
然后,贺西楼就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她。
顾姮想,时隔这么多年,先帝一复辟,贺西楼便在京城露面,还被刑部的兵马追杀,也许,是和张家的案子有关系。
贺西楼在刑部大牢吃了不少苦头,适才一路逃亡更是耗尽了所有的气力。
但是,当顾姮递来金疮药的时候,贺西楼还是拒绝了,并且狠狠地推了一把顾姮。
顾姮也不在意,说:“张家伯伯对我如同亲生女儿,此生此世,我顾姮都不会忘记他的恩情。我人单力薄,无法为张家沉冤昭雪,但是我从未放弃过。”
“……你敢说这样的话?好像是我小瞧了你,你就不怕,我出卖你,将功赎罪?”
“你不会这么做。”顾姮咬着唇,“但如果你真的打算出卖我……”
她看了一眼他浑身上下的伤口:“我会拉你垫背的。”
贺西楼哈哈大笑,其实顾姮提到张家的时候就是在试探他。
他没有让她失望。
时隔多年,记住张家的,并非只有她一个人。
贺西楼这个时候,也想起了当年常来张家做客的小姑娘。秀气文静,站在那里,通身的气质怎么都遮掩不住。当时她年纪小,所以也没甚太大的避讳。所以,他还记得那小姑娘的样子。他看了一眼带着半张面纱的顾姮,心道那小姑娘倒是长大了,可惜她嫁给了别人。这能怪谁呢?谁知道张家公子,明明还活着!
顾姮正要劝贺西楼先包扎伤口,贺西楼便听到了几十里开外的马蹄声!
顾姮一急,也顾不得许多,伸手将贺西楼搀扶起来。贺西楼见她如此,态度也不如之前那么恶劣,他道:“有人会来此处接应我。我听那些人说,你现在可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夫人。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免得锦衣卫也掺和进来。”
“那我要如何联系你?”
贺西楼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顾姮也就明白了,这天下的事情还没什么可以逃过锦衣卫的耳目的。更何况,她还是嫁给了秦忘,锦衣卫现任指挥使。她点了点头,有些不放心地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她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并且还不停地挥动边上的枝桠,闹出大的动静来。
果然,不一会儿,她便听到了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她心中一喜,只道是替贺西楼引开了追兵。哪里料到,她回首看去,便见不远处的骏马之上,正骑着楼朗。楼朗勾了勾唇,一只正常的眼睛露出些毒蛇般冰冷的目光来。
“顾娘子,这是为钦犯引开我?”楼朗的目光扫过顾姮折腾出来的狼藉,复又将所有的情绪都掩盖下来。
顾姮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心中便是咯噔了一下。
再看他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把戏,不禁有些戚戚然。
她也不掩饰自己的害怕,顺着说道:“我……我只是有些害怕……那贼人让我这么做,我就这么照做了……还有……我是秦夫人,秦忘呢?他怎么没来?”
“哦?”楼朗说,“那看来,那贼人就在相反的那个方向了?这是朝廷要的重犯,还劳烦顾……秦夫人,带路。”
顾姮心道,你让我带路,我便带路。这林子极大,我又慌里慌张的,便是带错了路也是情有可原。若是能遇见你刑部的那些爪牙,那可是最好不过。因此她便细声应下了。
她刚刚点头,那楼朗便纵马朝她驰来,不过眨眼功夫,就将她一把抱上了马背!
顾姮的腰被他搂着,整个人如同斜在他的怀里一般。
她震骇不已,拼命地用手捶打他的胸膛,大声道:“你放开我!”
“放开?你确定吗?”楼朗故意狠狠地一夹马肚子,骏马受了鞭策,便飞快地在丛林中跑起来。顾姮慌的不行,索性一口咬上了楼朗的胳膊。
没一会儿,顾姮就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楼朗吃痛,却是没有任何松开顾姮的意思。他的两眼逐渐露出盛光,看起来非常兴奋。他甚至从嗓子眼还发出一阵阵愉悦的声音,好像被顾姮这么咬着,更是享受。顾姮心惊不已,觉得此人果然是变态至极。她讪讪然地松了嘴巴,却对上楼朗不怀好意地一笑:“顾娘子再用力些,我受用的很。”
不知何时,骏马已经停下,顾姮惊觉他居然带着自己回到了贺西楼受伤的地方!
唯一庆幸的是,贺西楼已经离开了。
顾姮听着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试着镇定下来,和楼朗好好谈一谈。
但是她很快就感觉到腰间的手缠的越来越紧,她惊愕地朝楼朗看去,发现他正好也要低下头来一般!
“楼大人!你放开我!”
楼朗将她的双手钳制住,脑袋已经低到,嘴巴贴在她的耳朵上。
“……你冒这么大的风险,掩护那个人。不知道那个人……”说完,他便伸出舌头舔了舔顾姮的耳朵!顾姮浑身一震,觉得又恶心又委屈!
“秦忘,秦忘,秦忘!”
“不许叫他!”楼朗目光一紧,便扯去了顾姮脸上的面纱。他觉得指尖一湿,再看顾姮,居然哭了。他勾了勾唇,眼底的明光更盛了一些。他低头,刚刚想舔一舔她的眼角,便听到武器穿透空气的冰冷声音。
他大喜,一侧首,避开了那武器,抱着顾姮就跃下了骏马。
“贺西楼!”楼朗转身,他就知道贺西楼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至于这美人儿,今日送了这么大的一个把柄给自己,还愁以后不听任他的拿捏?但是,他还未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究竟是何人,便有冰冷的刀锋迎面而来!他和贺西楼交过手,所以,立刻就知道了,眼前的人不是贺西楼……
他是谁?!
楼朗一手抱着顾姮,根本无法应敌。准确地说,他连敌人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
他正想抛开顾姮,专心应敌的时候,冰冷的剑锋穿透了他的身子……
他怔怔地低下头,看到那惊霜宝剑刺在自己的胸膛里。
而顾姮被那人抱在怀里。
那人蒙着面。看不清模样。
“……你是谁……”
秦忘略略挑眉,冷眼看着他倒在地上。顾姮将身子缩在他的怀里,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虽然他蒙着脸,但是顾姮就是知道,来人是秦忘。
秦忘蹙眉,将她一把抱起,朝山林中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顾姮的脑子里,一会儿浮现楼朗轻薄的嘴脸,一会儿浮现楼朗死不瞑目的模样,她觉得心里害怕,又庆幸。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只是想着去叫“秦忘”的名字……但是她没料到,秦忘真的出现了。如果他没有及时出现,她真的害怕楼朗会做过分的事情。到时候,她就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了。
秦忘抱着顾姮娇小的身子。
面色铁青。他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其实他应该把楼朗千刀万剐的,应该让他尝尽诏狱里所有的酷刑,再慢慢地,将他折磨死。就这么一剑杀了他,实在是便宜了他。
不得不说的是,楼朗的激将法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因为在顾姮离开后,贺西楼的确就见到了接应他的人——张家公子,张袖。但张袖还是那么在乎顾姮。尤其是在听到楼朗对顾姮百般挑逗的时候,他终于没忍住露面了。见他手脚麻利的杀死楼朗,贺西楼才算是放心。
可是,见到他和顾姮的模样……他对顾家娘子还有旧情,他能理解。但是这顾家娘子看他神情,既不像是陌生人,也不像是久别重逢当年的青梅竹马。
贺西楼是一头雾水。
好在这个时候,张袖抱着顾姮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并且用眼神制止了他的疑问。
“刑部的大队人马很快就来。我们快走。”
被他抱着。顾姮也就明白了,贺西楼嘴里说的来接应的人,就是秦忘。
秦忘……你和张家究竟有什么关系?
和张袖,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定然是张家的旧人,否则,贺西楼不会让他接应,不会信任他。
更不会,那么听他的话。
他的年纪比贺西楼应该要小十余岁。当年的贺西楼做到锦衣卫副千户的时候,他最多只有十几岁。所以,他是张家的旧人,而张家的旧部看他的眼神还带着尊敬的意味。
秦忘……你到底是谁?
锦衣卫宠妻日常 第55章 家
走出树林之后,顾姮便见到了一辆马车,这应该是事先就准备好的。
驾车驶了约莫两刻钟的功夫,便到了一处小庄园。这庄园空无一人,顾姮管着秦府的中馈,也不记得秦忘在这里有个小庄园。但既然秦忘敢带着贺西楼来此,此处便是安全的。
顾姮此刻心中已是大定,默默地与一瘸一拐的贺西楼跟在秦忘的身后。
“贺大哥,这边请。”秦忘对贺西楼的态度也十分古怪。他一口一个“贺大哥”地叫着,显然对贺西楼也是十分尊重的。顾姮掩下心中的疑窦,沉默地跟着秦忘往内院走去。刚刚踏进一间雅致的阁楼,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人带回来了?”
顾姮震骇不已,只见阁楼内走来一个素衣女子,正是梅婧!
而屋里更是坐着一个绝美的男子,正将一张□□往脸上粘去,堪堪粘到一半,便听见他们的动作,是以将脸转了过来。顾姮看的一清二楚,左边那张脸是无名的,而右边那张脸却是秦锦瑟的!
对上顾姮的目光,梅婧给秦忘投去了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便走到了贺西楼身边,两眼含泪地叫了一声“贺大哥”。屋内的无名……不,应该说是秦锦瑟,他将人皮面具粘好,对顾姮勾唇一笑。
顾姮觉得自己受了极大的刺激。
她一开始怀疑秦忘的身份……现在看来,不仅仅是秦忘,梅婧,还有秦锦瑟,他们都是有问题的!她看向秦忘,安静地看着他。秦忘这才对她开口:“跟我来。”
贺西楼受了伤,但是有梅婧在自然不成问题。
顾姮就这样跟在秦忘的身后。经过贺西楼身边的时候,贺西楼问了句话:“袖哥儿,你们相认了?”
顾姮听了,整个人如遭雷劈。很多的念头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最后,她想起的是在雪山里的第一个早晨,见到秦忘的那一眼。她觉得很熟悉。
如今,她可以将秦忘的眼睛和张家哥哥的眼睛重叠起来。
如果不是他们所含的眼神不一样……她可以在那一眼就认出来的。
诡异的沉默中,贺西楼终于问了:“……我说错什么了?”
这像是一道惊雷,顾姮一下子回神了,她站到贺西楼的身边,颤着声音:“……贺大人,贺大哥……你刚刚说什么?”
贺西楼讪讪地看了秦忘一眼,原来他们还没相认吗?可是,如果他们没有相认,为什么会这么默契……顾姮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一定是的……可是,她又希望是真的。这种自相矛盾的,可怕的念头,让顾姮什么都不敢去想,真的怕自己细想之下,就会疯掉……
这个时候,秦忘将她抱了起来,不知道和贺西楼说什么,然后抱着她离开了阁楼。
他们去了另外一所院子。
顾姮刚刚站在地上,就往院子外冲去——是的,她要去问个清楚。问贺西楼。问个清楚。
“阿姮。”秦忘追上了她,将冲动的她按在自己的怀里。
他叫她“阿姮”呢。
这个世上,除了张家哥哥,还会有谁,叫她阿姮?
“张哥哥?”顾姮试探地叫了叫。
秦忘也就默认了。
然后,顾姮开始崩溃地大哭起来:“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秦忘感受着她崩溃的颤抖,感受着濡湿的泪水穿透衣服,贴着胸膛的感觉。
他当然是在雪山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曾经是他的女孩儿了。可是他无法和她相认。也不认为相认是明智的做法。所以,他的欺瞒有时候给这个女孩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他甚至可以说,让她受够了委屈。
就在刚才,他知道自己是再也瞒不下去了。抱着她,一步步地走在丛林里。
感受着她受到惊吓和对自己的依赖,他心里想的是,怎么解释。
后来,驾着马车。他还在想这个问题。
但是,他的女孩,和他相认,第一句话却是——你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阿姮。”
秦忘绝对不是一个柔情的人。庭训严格,父亲耳提面命,是铮铮铁汉的教条。
后来经历了那么许多事情,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还有自己的心,都是冰冷的。
但是现在,他却觉得心头的什么东西在隐隐作痛。因为顾姮的哭泣。
当年,大皇子夭折,最后被查出是中毒而亡。皇帝盛怒,一查之下,却查到他的宠妃头上。当时的淑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娘娘,国色天香,受尽了皇帝盛宠。德妃与她几乎同时怀孕,同时临盆。两人临盆只隔了一盏茶的功夫。然则,德妃所生的乃是皇长子,她的却只能居于第二。皇帝喜得二子,因为德妃母族的势力,也总往德妃宫中去。如此十余日过后,没料到皇长子的呼吸越来越薄弱,渐渐的,竟然夭折了。当时为皇子诊断的是太医院的一名老太医,说是德妃服用了大量的催生药,才使得皇子先天不足,出生十余日便就夭折的。
皇帝大怒,将德妃贬为嫔妾,打入冷宫。
实则德妃比淑妃还要早一些受孕,也绝对没有服用过催生药,这便和母族哭诉。当时的太医院首辅曾受过德妃母族的恩惠,便为查清此事。只是事关重大,他一人甚至连真相都无法查清楚,是以又拜托了自己的好友,当时的锦衣卫千户张止。二人暗地联手调查之下,果然发现那大皇子并非因催生药而夭折,分明是德妃一怀孕,便有人在她的饮食中下了慢性□□。
梅太医不让张止出面,自己禀报了皇帝。
皇帝听了,怒不可遏。斥责梅太医身为外臣却与后宫有关联。当即将他关押大牢。
几日后,德妃也在冷宫过世。死状与大皇子的一模一样。
婴儿夭折,尚能说是因为催生药,这大人没了,死状还和婴儿一模一样,总不能说也是因为催生药的关系?
德妃过世那日,皇帝下旨斩了当初诊断大皇子死因的太医,却一直没说怎么处理梅太医。
圣旨来的很突然。
德妃过世的第二天,梅家就被满门抄斩。而执行此事的人便是锦衣卫。张止身为千户,也在其中。张止接到命令的时候,实在是很突然,他入宫去,却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等他赶到梅家的时候,屠戮已经开始。他唯一能做到的竟然只是,救下梅太医的独女……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就如天下的事情,没有什么可以逃得过锦衣卫的耳目的。锦衣卫中有服他张止的,也多的是想将他踩在脚下的人。
当初,要不是贺西楼通风报信,张袖父子也就死在了当时的京城。
也就没有了后来南下的事情。
也就没有了顾正德踩着张止的尸骨,步步高升的事情。
张袖永远记得那个风雪夜。他和父亲被追到悬崖边。伤痕累累。
他摔下了悬崖,父亲抓住他的手,说:“袖儿,活下去。”
然后,追兵就砍断了父亲的手。
他和那只断手一起掉入了悬崖。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定了。他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那些追兵弄了具年纪和他差不多的人的尸体,弄乱了脸面,便交上去交差了。不会有人觉得他能活下来,当然就不会下到悬崖底,只为找到他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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