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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难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愚蠢家
时间过的很快,也很慢,太阳已经高高悬在头上,所有人都在阳光里,温暖洒在他们的脸上,却丝毫不能缓解他们铁青的脸色,全神贯注仍看着孙老头的他们,当然没有发现,阳光也将靠湖最近那座尘飞峰顶上那孤独立着的人包含在里面,更不会知晓,那男人躲在自己的影子里,避开了阳光,并它的温暖。
孙老头仿佛是被温柔的阳光唤醒,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悬在空中的太阳,又看了看四面的村民,又看了看脚下清澈的湖,平静的不带一丝水波。
他从毛小二怀里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从布袋里倾出一斛土灰,看着它,跟看着刚才那斛一样,“孙家孙小坏,小坏儿,还来不及给你取个正名,竟然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小坏儿,我们虽然都叫你小坏儿,虽然你老做坏事,可是我们全村人,都当你是亲儿子,早在当年从这里捡回你,你就是我们所有人的亲儿子,你有父有母,你不孤单寂寞,却再也不能让我们这群不敢承认的人承认了,小坏儿,你也安心去吧,以后一定会更快乐的。”孙老头叹了口气,他的鼻子酸的厉害,两条泪痕已经出现在脸上,泪滴滴答答掉在地上,掉在湖里,看尽沧桑的他,孤身一人的他,他唯一的儿子,注定要随风而去,他是个受人尊敬的人,但他首先是个老人,白发送黑发,怎能不流泪。一抔黄土随风扬,老人眼里的神采大概也跟着一起飘入湖中了。
“吴四,村中所有人都不待见你,无商不奸,无商不奸,你从从商那天起就知道这句话了,直到你死,我们才知道你帮了多少人,才知道村中林、毛、余几家二十几口人都靠你养活,就像你死前还死死抱着小坏儿一样,吴家一共十余口人都跟着你一天三餐都白粥咸菜,我们都说你是守财奴,没想到你做了这么久,连本钱都散出去救人了,放心,你走后,村中人,所有人我都会照顾好的,你安心吧。”孙老头似乎被掏空的眼眶闪烁了几下光芒,照着手中那堆骨灰,是春洋溢的阳光都无法比拟的。
孙老头又摇晃了一下,毛小二连忙扶好他,他看着平静的湖面,明镜反射着初春的阳光,仍带着冬日冰冷的光束却像火苗,飘进他的眼中,燃烧他剩余的生命力,成为暖人的炽烈,连刚从山峰悄然飘下来一直躲在阴影中的男人都感受到一丝温暖。
没人注意站在最外围的男人,所有人都低头看着湖面,口中喃喃,该是在祈祷。
男人却等不及了,复仇的火焰,虽猛烈,却冰冷,是连爱的温暖都无法融化的坚冰。
几个呼吸间,他就站在了孙老头的身边,谁都看见了,却只有孙老头一人看见。
因为其他人都没有动作,仍是站着,僵站着。
孙老头说话了:“客人,请不要打扰我们的葬礼,过后你一定能受到我们村子最热情的招待。”
男人也出声了:“回答几个问题。”他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孙老头苦笑:“抱歉,请先让我主持完这个葬礼。”
“你回答问题,我会替他们报仇。”
孙老头看着男人,突然叹了口气。“我们不需要报仇,我只想主持完这个葬礼。”
男人不解,所以他问:“不想报仇?”他的确不了解。
孙老头环顾四周的村民,说:“仇恨不会让任何人快乐。我们村子不需要仇恨。我们悼念朋友,不是要生者记住为死者复仇,记住仇恨,而是要生者记住死者的善,记住正道。我们为死者求自由,其实是为生者求自由。”
男人问:“除恶不就是正道?”
孙老头说:“除恶是,复仇不是。客人,要记住,除恶该做,复仇不该做,仇恨只会毁了一个人。”
男人灰暗冷漠的眼里有一丝疑惑,一丝柔软,却转瞬又再度尖锐,“不需你的教训,你只要告诉我,他去了哪,那个恶魔去哪了?”
“等等,容我主持完葬礼,刚刚跟你说那么多,已是对死者不敬。”孙老头躬腰,对男人,也对湖面。
男人突然歇斯底里起来,“他杀了我妻儿,我一刻都不能等。”他一把抓住孙老头的手,将孙老头已到喉头的悼词又吞了回去。
“只有你的妻儿是重要的吗?”孙老头直视着只在提到他妻儿时才闪现光芒的眼睛,缓缓说道,“这里的每一份灰,都是一条人命,都是和你妻儿一样的人命!你漠视他们,因他们不是你爱的人,却不知道,所有人,都有最爱他们的人,就像你对你的妻儿,是所有人!”谁也不知道,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能发出这样的怒吼,孙老头说完也不理他,也凝视着湖面。
男人呆了一呆,没有多说什么,重新退入了黑暗中,也没有难为那风烛残年的老人。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也没人会注意到比黑暗更黑暗的他,他的左手紧紧握着布包,手上青筋暴起,能看出他手掌此时的力度,毕竟他握着的是他的至爱。
但却有人看到了男人,甚至于看到了他手上每一根暴起的青筋,甚至于看到了他眼中的灰暗,甚至于看见了黑色布包中他至爱的遗骸,那人发出了声音。“你看他们,祈祷,只为了死者所谓死后的自由,忘记死者死时的仇恨,从不曾为复仇付出努力,却拿着高尚的理由欺骗自己,欺骗被失去亲人的人们,是不是很愚蠢。”
男人惊异,却已经失去了惊异的表情,木讷的转首,什么也没看见,却似乎又看见了,那甚于黑暗的黑暗。
声音确实从那方向来,却没见到人,男人愈加惊异。
声音又响起,正是在男人视线所至的前方传来。
“你呢,你要复仇吗?”
愚蠢!多么愚蠢的问题!他完全不知道男人付出了什么,要是知道,绝对不会问出这最愚蠢的问题。
男人付出了什么,付出了他的一生,付出了什么,付出了身为人的一切,成为了一个只为复仇这一单一目的的鬼,厉鬼!
男人没有回答,骤然苍白的面色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当然要!
“如果没有仇恨,如果放弃仇恨,你会怎样?”
这神秘的陌生人提出了一个更愚蠢的问题,这是男人的第一感觉,只是片刻后,仅仅是片刻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嘴唇干涩,干涩的就像七月天曝露在烈日下的咸鱼。
如果没有仇恨,如果仇恨从不曾出现,如今,他还和他亲爱的,最亲爱的妻子和儿子,在他们狭小却自由,平凡却惬意的空间中享受,享受快乐的生活,快乐,听起来多么遥远的词,可是他失去它仅仅几个月!
他的心里,脑海里又浮现出曾经,如今只能称之为曾经的小屋中,他温情的目光看着正温柔逗着手中可爱婴孩的妻子,他脸上浮现的笑容像三月的日光,那么暖人。而一切,都在那天,成为恐怖,变型的婴儿尸体,被撕裂开来的妻子,血红的地面,腥臭的房间,惊恐的目光,又印在了他的眼膜上,他浑身颤抖,一条条血泪从眼中,划过面庞,牙关咬紧,差点崩裂。
仇恨,已经产生!怎能消失,怎能再视作没有!
那么放弃呢?
放弃?放弃!他紧闭双眼,喉咙发出嘶嘶的声音,像野兽的嘶吼,但却夹着笑声。
没错,笑声,他在嘲笑那不速之客,这深仇大恨,怎么可能放弃!
他放弃一切,只拿起仇恨,他若是再放下,他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不错,放下仇恨,他就什么都没有了!一无所有!
“当厉鬼放下执念,放下仇恨,便得超生。”黑暗里的声音不紧不慢。
“呵呵,呵呵,哈哈哈。超生,超生!我要那超生干什么!我既已成厉鬼,那便不会放下仇恨,放下那日便没有我,你滚,你滚!”他又一次歇斯底里,眼里的血迸射出来,早已经紧握得发白的左手一抖黑布,长剑翻出,右手已经握住剑柄,就向着面前直刺过去,速度,只怕只有鬼能躲得过去。
刺空了,没错,刺空了,这剑,竟然被一个人闪过去了。
“只剩下疯狂和木然吗,脱不出仇恨的诅咒吗,你好像我啊。”平静地像躺在摇椅上的声音。
男人出离愤怒了,手中的剑愈加快,带出猎猎风响。
“看来你的眼里只有灰暗和猩红了。”声音仍是正前方,当然,男人手中的鬼剑又没命中。
鬼剑又动,已经没有风声了。
“你是要仇恨帮你报仇,还是你要报仇!”不再平静,却是掷地有声,鬼剑仍没有命中。
男人收了剑,眼睛也收了神采,再出剑,眼前看不见的人,就没有性命了。
“还能克制吗,还能克制多久呢?”黑暗里在问,“你带着仇恨,还是仇恨牵扯着你呢?”
男人说话了:“仇,是一定要报的,不论是我,还是仇恨本身去报。”
黑暗中一声叹息,就再无声响。
旭日东升,时间不知何时已经在手缝中流过去。
“风逝水流愿尔随,毋需为世苦俗务。”长歌声起,风声呜呜,水声哗哗,是奏一曲离歌,送苦苦挣扎一世的灵魂去往自由。孙老头终于似撑不下去,倒在毛小二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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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难止 第四章 执剑成鬼(四)
男人离开了悲惨,却似乎得到太阳垂帘的村庄,往着西边去了,那是太阳落下的地方。
孙老头指给他那头恶魔离开的方向,就是西边。
“我希望你能回来,现在老朽无论跟你说什么,都是懦弱的蠢话,但你一定要回来,有些话,我必须跟你说,却不是现在。”离开前那疲惫可怜的老人跟他如是说,他记住了,却仅仅只是记住了,他发誓,他绝不会再进这个村子,他不想被改变,甚至放下仇恨,他觉得不可能,但这村子,差点,也许他也没意识到,差点就改变了他。
他在路上狂奔,他没有在村子里找一匹马,不是因为他能跑得比骏马更快,而是因为他永远不知道若骑在马上,哪一刻会撕碎座下的生命。成为厉鬼,要么疯狂,要么压抑,所以他狂奔,因为他不想在压抑下成为一堆烂泥,再也无法爬起来,或是在疯狂中破坏摧毁路上的一切,他都不想,所以他狂奔!
他的左手仍然紧紧握着布包着的鬼剑,寄托他灵魂,与妻儿灵魂交缠着的鬼剑,这就是他的生命!
前面有什么,真的是那头毁了他一切的魔鬼巨兽吗,还是将通往无边地狱,要将成为厉鬼的他拖入无尽可怕的深渊吗,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但他往着前面狂奔,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景色不断变换着,风不断打在他的脸上,可能还混着沙,泥土的腥味和着春天的新味,冲入他的鼻腔中,刺激他的脑部,随之,喧闹的声音轰入他的耳廓,耳膜高速振动,疾驰日夜的他迎着初升的太阳显然到了另一个甚至不知道天赐村惨剧的新村庄。
太阳刚刚让光芒洒进这座村庄,正是农民织妇将自己辛劳所得拿出来交换银两来享受也许是中秋夜刚风尘仆仆赶回来团聚的家人间无比快乐的时候,好巧不巧,他碰上了赶集。
赵三宝刚从赵家村所属天一县临近的崖脚县回来,挖了几个月的黑铁,前两日矿主结了帐,整整半年的饷钱,赵三宝也好久没见到这么大一笔钱了。这么多,足够家里一年衣食无忧了,还能有盈余能存着等再过几年让孩子上私塾了,看到县里那些官老爷一身白净衣服,半年都弄不脏一件还能净拿下自己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那么多银两,他就生了这个心了,一定要让孩子读好书做大官。要不是冲着这个念头,他也不会把命都拼进去,才赚下这么多钱。
赵三宝,摸摸就在自己身边走着的赵成龙干净漂亮的脑袋,另一只手掂量着拿出来的一串铜板,寻思着该给自己走后辛苦养了半年多孩子的大脚婆娘买点什么让她高兴高兴,寻思着给半年没见就高了不少的宝贝儿子买些什么新奇玩具。
“爹爹,我要糖糖葫芦吃。”赵成龙摇了摇身边父亲的手臂,指着右手边插着好多糖葫芦的棒子和那干瘦的和糖葫芦一个样子的汉子。
“好好好,好宝贝,爹就给你买。”本来赵三宝是肯定不会让孩子吃这种他眼里吃又吃不饱肚子,贵又比大饼贵了不少的败家玩意儿的,不过他刚回来,好久没见儿子了,又希望儿子成为上流人士,此时也不禁溺爱了一番,掏出几个铜板,拿了一个糖葫芦递给儿子。
赵成龙高兴的哇哇叫,两手直拍,接过糖葫芦,伸出舌头舔了一口,一丝甜味入口,就把原本也不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这个一层层的葫芦上了,也不管他爹拉着他往哪儿走,脚上就一挪一挪。好不容易看了个够,正准备一口拿下那糖葫芦的头,就啪的一下撞在了前头一人身上,糖葫芦也掉在了地上。
“哇!”不用说,赵成龙直接就在地上打起滚来了,哇哇乱哭。
赵三宝正在看郑屠夫的猪肉摊呢,感觉孩子脱开了自己的手,有听到哇哇的哭声,一看,孩子已经在地上打滚了,手中宝贝似糖葫芦在地上滚上泥土,脸上有道浅浅的红痕,看来是被串着糖葫芦的尖头小棍戳着了,他的火气腾地就窜起来了。
二话不说,他上前一步揪起眼前陌生人的衣服,这个穿着不整的男子明显就是伤着孩子的人。
被揪住衣服的人却没有任何动作,甚至了无生气。
赵三宝这才细细打量,这一打量,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就放松了点。
比他高了半个头的身材不得不让他仰视,那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跟常人一般的棕黑色眼眸,却不似常人闪烁光彩,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却又显苍白,稀疏的眉毛带点白色,却令人畏惧。
赵三宝不由退了一步,下意识转移视线却正好瞥到儿子脸上醒目的红色,想起孩子崇拜看着自己的眼光,他把心一横,又转回目光盯着眼前人,虽说出去这些时间听说不少江湖武林的事,但他信万事不过一个理字。
没想到不等他说话,对面人就出声了:“抱歉。”
赵三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气势不弱,实际上却松了一口气,暗暗庆幸眼前这人还是讲道理的。
男子突然把手伸进怀里,赵三宝一惊,连忙松手,暗自退了一步,自己闲暇时候在客栈喝口水可没少听说书先生说那些江湖败类说一套做一套,万一眼前这来历不明的男子就是那种人,给出一刀子就糟糕了。
不过显然他想多了,那男子掏出来的不是刀子,而是一个碎银子。
“给。”男人把银子递给赵三宝,看了地上打滚的孩子一眼,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侧身一半走了过去,没人看到他握着布包的左手青筋一跳。
赵三宝接过银子,掂了掂,比自己半年辛苦所得还多了不少,转身看着那男人的背影,惊讶的张大了嘴。
“谢。”男人走出不多远,突然出声,“不过请不要跟着我。”
无人应他,他也不再多说,顾自往前头的客栈走去。
正是赶集的时候,客栈里略显冷清,只有几张桌子旁坐着客人,看随身的刀剑武器,多半也是江湖人士,不是村中居民,账房先生在柜台那边百无聊赖,男人抛出一锭碎银,跟店小二要了点酒菜,找了张靠窗的边角位置坐下。
独酌一杯烈到肠里的酒,男人突然觉得鼻子一酸,那些曾经的画面又历历眼前,眼中竟不自觉要堕下泪来。
“唉。”悠悠一声叹息从黑暗的角落里传来,倏然语气一变,“唔,他来了!怎么偏偏现在。”竟然说不出的焦躁。
呼,一阵风吹过,男人眉角一触,已是站起身来。
刚刚陌生人相助时暗器都能使得按劲不发,此时离去却引起了一阵风,他必须去看看。
几个纵跃,男人已经看见了从不曾见过的身着黑色斗篷的陌生人,他显然也知道男人跟上来了,突然一声大吼。“滚!离我远点。”
“你怎么了?”男人在距离他三四步距离停下。
“与你无关,离开我。立刻!”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压抑,男人甚至能得知他高压下的那股狂性。
“谁来了?”
“你滚!”陌生人一蹬地面,人已经飞窜出去。
地面上陌生人的脚印,深深嵌着,一个能拈石打偏糖葫芦木棍却能压抑风声控制力道不使人发现的人竟会在腾跃的时候浪费大量的力气而留下这么个深深脚印,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方寸大乱。
男人本不该跟去的,为人的好奇,义气,甚至感恩都已经随着妻儿的尸骨炼进鬼剑,成为他成鬼的垫脚石头,但他偏偏跟上了,他觉得他有不得不跟上去的原因,是人是鬼,他都应该跟上去,讨个究竟!
天黑下来了,男人已不知道追出多少里了,前头的陌生人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转身窜上了县里的那座矮山丘上,男人不做多想,跟着就追上去。
行至半山,陌生人猛的一声巨吼,说不出的野性,从喉咙深处传出,带着嘶哑可怖的震颤,又钻进了一边的密林中。
男人却没有动,没有跟上。
眼前的一切,多么熟悉。那几年,美丽的妻子,远离江湖,平淡惬意的生活,不觉已是满眼泪水。
他更觉得必须跟上去了!
呜嗷,这是属于兽性的吼声。陌生人再也无法在男人的眼里隐藏他的身影。
肌肉虬结的身躯,狰狞的面目和凶性毕露的血腥双眼,粗壮的手中,一柄剑,巨大可怖!它显然就是噬血剑,他显然就是血魔!
男人看着眼前杀死他妻儿的凶手,握着杀死他妻儿的凶器,出乎意料的没有一丝愤怒。他深棕色没有任何光芒,曾经的愤怒光芒也被无尽的苍白吞噬了。
他慢慢解开了左手的布包,祭出亡者的灵魂,眸中忽然射出一阵光,人生中所有的光芒大概都聚集在这个点。
动手了。已经动手了。没有一丝摄人的气魄,没有任何壮丽的景观,他已经出手了。鬼剑没有带起一点风。
血魔无知无觉,手中的巨剑在林间大肆破坏,摧枯拉朽般,鬼剑已经到了他的背后。
风疯狂的卷起,血魔巨大的身躯已经转过来,噬血剑荡来,呜呜的哭泣声音响起,是林间厉鬼也因血魔而惧怕。
两剑没有相触,是男人收了剑,他不需要剑保护,他更想要保护他的剑,他的妻儿!他身形后飘几步,噬血正停在喉咙前不足一寸,烈风在他的胸上割开一道口子,不深,却血流不止。
噬血剑似是受鲜血牵引,攻势密集快速,凌厉阴险无所不用其极。
男人四处飘飞如同一只幽魂,他在找,找能一剑取血魔之血祭奠妻儿的机会。
血越流越多,已经在男人脚下积了一汪,虽说男人身法高绝,尚能躲过噬血剑的剑锋,但剑带起的烈风却无从躲避,他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了。
男人脚步突然沉重了许多,一脚踏下,地上的鲜血溅起,与此同时,鬼剑又一次刺出。
飒,风声,两剑剑锋相错开,纤细的剑尖已经钉入了血魔的小腹,喷涌的血奏出生命的乐章。
血魔一声厉吼,眼中的猩红慢慢褪去,露出纯黑色的眸子,噬血剑也停下,插在地上。
“是你毁了我的家。”男人面无表情,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不错,我很愧疚,我控制不了他。”血魔说的很慢,很慢,他怎么能在被自己摧毁了一生的男人面前轻易的承认自己的罪行呢,这多么难以启齿,但他说出来了,看着男人的眼睛说出来了。
“他?”男人问的同时,没有停下动作,他靠近血魔,右手的剑垂下来,但在场的两人都知道,只需一瞬,剑就能插在血魔的胸口或者喉咙。
“他是血魔,我是李七。”李七还是说的很慢,保持靠着剑的姿势。
“血魔李七本是一个人,我要找的就是你,你,还是去死吧。”话音没落下,鬼剑已经到了。
李七却不见了!
“你杀得了血魔,却杀不了李七,因为李七,血魔本不是一个人。”声音在密林中荡来荡去,却不知道源头在哪。
鬼剑掉在地上,落地的声音跟着李七的声音,在林间荡来荡去。
男人跪在地上,剑就在手边,他却无力拾起,无力报仇的他,又有什么力气能拾得起妻儿冤死的魂魄呢!
“呜呼,吾但求一死,待得时候,吾必以吾血偿吾债。”李七没有离开,他的声音又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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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五点有事,现在补上




风难止 第五章 执剑成鬼(五)
五、
男人独自坐在客栈中,前头朽木桌子上却摆着两个酒杯,没有筷子,因为没有饭菜,只有酒。
男人倒满两杯酒,右手拿起酒杯往前头一挥,似是跟人敬酒,虽然对面并没有人,又一口吞下,辛辣直接从喉咙烈到胃肠。放下空酒杯,对面的酒杯也已经空了。
时间已经是深夜了,客栈内空荡荡的,只有晚间被敲门,或者说砸门声音吵醒的店小二在应付这唯一一桌客人。
店小二此时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桌子,显然是被惊呆了。这男人才进来不到一刻钟,已经喝掉了店内十分有一的存酒了,而另外十分一被倒在对面的杯子里就不见了。
店小二咂咂嘴,他在这店里怎么都待了七八年了,纵是这县小破又加偏僻,可是这么多年怎么也路过不少江湖人士,闲谈俗话中听来似乎不少过客还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存在,可以没见过这般怪的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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