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难止

白师天看了看远处的高山，笑道：“我已跟丢了剑鬼，此地快要出了禹州边境了，正巧，天龙山就在前面了，山上卧着一窝匪，顺带收了。”
吴正直上下打量了下眼前已换了一套青衣的中年文士，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般，讪笑道：“就算你武功高强，杀得了擒龙寨三头目，一个山寨可还是会产出新的寨主的，这又有什么用呢？”
白师天嘴角勾出一道弧线，脸上满是自信，道：“你说的不错，所以，我要去把这窝山贼，一锅端了。”
吴正直已目瞪口呆，惊道：“你一人，要将这窝山匪一锅端了？”
白师天道：“不错，将他们一锅端了。”
“怎么端，凭什么？”
“凭天道。”
“天道是什么？”
“天道乃正直。”
吴正直冷笑道：“正直吗？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凭天道去将擒龙寨给端了。”
白师天突然过去解开了吴正直的手脚束缚，在他错愕的眼神中哈哈一笑道：“那我们这便走吧。”
黄天土已经辞别恩师半月了。
一切叙完，黄天土正准备告别，吴勤突然道：“麒善徒儿，你可还有他事？”
黄天土略一思忖，便道：“小天已托付给我的兄弟们，此刻我也已不是捕头，杂事皆无。只是剑鬼这块我仍放不下，不过此事一时也急不得，他已不知到何处去了，也只能随缘。我倒是没有什么他事，本来打算多跟兄弟们处处，也多跟小天处处的，若是恩师有事相嘱，我一定照做。”
吴勤闭上眼睛，也不知想些什么，不过黄天土一直执弟子礼，倒是恭谨得很。
过了许久，吴勤终于开口道：“若是无他事，你可以往天龙山一趟。”
见黄天土沉默不语，脸上又有疑惑，吴勤解释道：“那是当年你失踪之后，我心灰意冷，从上京出来，四处游荡，最后才寻到这一处安息之处。不过我曾到过天龙山，就是禹州地境很有名的，传言有一条龙盘在上面。”
黄天土问道：“就因为传言？”
吴勤道：“我当年上过山，过了半山腰，真的看到一头龙，石龙，根本不是人力可以铸就的，迎面而来的气势，是我一辈子走过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人，从来没有见过的。”
黄天土已很是吃惊了，他的恩师他自己最了解，武功远远超过江湖中的一流高手，甚至他觉得传说中的正道领袖王之齐与外道宗师诸知晓都不能匹敌，唯一可能持平的就是开国皇帝，曾经手刃十万甚至百万人的承光帝。
他点头道：“是，过几日我就去见识一下。”
一路上走走停停，半月多，他终于在一名樵夫的指点下，看到了远方那高耸入云的山，天龙山。
“你可知道，天下有几位大能？”古江以东，天逸高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轻声问盘坐在面前牢外的一个中年男子。
“师尊，徒儿并不知，不过你应该就是其中之一吧。”中年男子说道，虽似奉承的语言却如此正色。
那老人正是诸知晓，此时他竟然露出了真正慈祥的笑声，道：“呵呵，你真是高看为师了。”
那中年男子皱眉问道：“那？”他知道师尊从不自谦，既然他说不是，那就不是。
诸知晓遥望远方，道：“两仪观，观浑道人，天下纵使再加浑浊，在他眼里也一清二楚，算是其中之一。”
“可师尊诸知晓之名也不是凭空得来的。”
“你尚不到境界，是以体会不到我与他的境界差别。”诸知晓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现隐居于禹州古香县乱葬岗的吴勤，天下武功，无有不破，算是一位。”
中年男子不言语，他早已知道师父对这位的赞赏有加。
“百年前的不遇奇才，不思子，由自身而修天道，顺外物之势，若是仍在世，又算是一位，况且现今他竟已有传人。”
此位又是师尊尝提的，中年男子仍是听着。
“而在此三人之上，却另有三人，我也从未与你言过。”诸知晓叹息一声。
“是。”中年男人执弟子礼，示意已洗耳恭听。
“一位便是那提棍直上天壁的人。当年我不识天地，竟枉论他为愚蠢，其实他才是天地间的大能，若我猜想没错，他已窥青天，此刻只怕，就在这江湖之中。”
“可天地教已覆灭良久，他若仍活着，该上百岁了。”
“不错，此人暂且不提，此次与你说天下大能只因我要你办一件事。”诸知晓道。
“但凡师尊有令，弟子不敢不遵。”中年男子跪下道。
“好，我命你去往禹州天龙山，此次风起之源，当属那处。”诸知晓又一停顿，接着道：“那就是另一位大能的所在了，穷尽几十年，雕山成龙的大能。”
最后诸知晓却未说出第三位大能的所在，也不知道是为何，而中年男子也不想知道，他只想知道师尊想要他知道的。
中年男子看见那座高山了，他不敢有一丝分神，只因他全能的师父都如此忌惮，何况他呢。
“是吗，是那个方向啊。”荒野中，有一个看来古怪的道士，却是在喃喃自语。
不过若是有一人就在他身边的话，可以发现他正两眼盯着一只小虫子。
这道士自然就是从剑锋顶两仪观下来的非虚子，而他眼前的那只小虫，正是他饲养的嗜谷鸣虫，因此，嗜谷鸣虫所去的方向，正是剑鬼与血魔两人所在的地方。
“那里是？”非虚子低声自语道，“天龙山？”
“若是有闲，你可往天龙山去。”观浑道人在他下山前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这么说道。
“师尊之命，无敢不遵。”非虚子躬身道。
“不，你不需去。”
“师尊所言何意？”
“若是有缘，你便上山，若是无需上山，切勿上去。”
“天龙山？上面有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只是若有缘得之，必能有进修为，若强求不得，则性命堪忧。”
“徒儿遵命。”
“既然有缘，我便上它一上罢。”非虚子自言自语，脚步坚定不移。
一个老人看着眼前的山路，突然笑了笑，温和慈祥。
“老友，我来看你了，一别已有二十年了，你的儿子也已长得是个大人物了，只是到底玉器该由天生天养还是人为打磨呢。”老人像是跟什么人说着，可是他眼前明明没有人，“也许你早该下山看看你自己的孩子了。唉。”最后一声叹息，可以听出他深深的可惜，或者是可怜。
说完，他开始一步一步往山上走，走得很慢，像是老年人的漫步，虽然他本来就是老人了，可是凭气质，旁人就不会觉得他应该这般走路。
“我们已在这里待了半月有余了吧。”天龙山上，擒龙主寨中，高瘦的男子问一旁身背重剑的壮汉道，两人正是剑鬼和李七。
“是啊。”李七不动声色。
“我们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的。”剑鬼看来有些烦躁，问道。
“你想杀我吗？”李七不回答，反问道。
“想。”剑鬼不准备隐瞒，李七早就知道了。
“可是就算你习了人道，也杀不了我，我的境界终究比你高。”李七道。
“因此？”剑鬼皱眉，他是必须杀了李七！
“因此，天道，我带你来寻天道。”李七仍是淡定。
“天道在哪？”剑鬼已准备拼死一战，如果李七回答不出来的话。
“龙乃天子，天道就在天龙身上。”
擒龙寨再往上几百米处，一只石龙藏在云中，云遮挡住龙的双眸，等待风吹散云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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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汇聚，就在天龙山！





风难止 第四十二章 天龙怎擒（二）
一个尖耳猴腮的猥琐男人小心地问道：“大寨主，那两人到底是谁啊，兄弟们都不想这么窝囊下去，这……连我们的主寨都被人占了去，还叫我们擒龙寨怎么在禹州地界上混啊？”
大寨主就是江湖上人称‘踩龙足’的秦霸，此刻虬髯满面的他面色铁青，猥琐男人已经觉得自己的话出了作用了，却毫无意料地挨了一巴掌：“蠢货，你到底是怎么当上我的亲信的？那套察言观色的本事死哪里去了？”
“寨主，这……”显然秦霸对他这一下还是留了手的，否则这男人只怕要整个人飞出去了，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愣了半天，才诺诺道。
“就算你武功再差，那把重剑你看不到吗？”秦霸狠声道，看样子简直恨不得再给这个敢公然伤他面子的人一个巴掌，直打的鲜血横飞才能泄恨。
想他秦霸怎样的人物，在禹州，哪怕不是这边陲地方，提出他‘踩龙足’秦霸的名头，谁不得害怕地震上三震，没想到在一个身背重剑，一人手拿布包两个人出现的时候，就登时泄了力气，只得让出了那代表擒龙寨最高权力的主寨。
“报告寨主！”秦霸仍在自己恼恨不已，门口却突然有人叫喊道。
“什么事！”正在气头上的秦霸哪里还能有什么好口气，这一声怒吼若不是被他刻意压低免得惊扰到主寨里那两个非人的存在，只怕全山寨的人都要害怕被寨主拿来出气。
外面那人果然已经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那……那个，对……对，有个人来了，马上……马上就要到山寨了。”
秦霸深呼吸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道：“是什么人？”
报信的人却仍旧在惊惧，声音仍是打颤道：“是……是个老头子。”
想他秦霸怎样威风，被人踩在头上之后就连一个老头子都敢独上山寨了，怎么能让他又气又急，他已哇哇直叫起来，怒道：“他奶奶的，来得正好，让老子扫扫霉头，你们都他娘的别跟着，老子一个人去看看那个老头！”
而此时，那个缓缓而上的老人已经看到了山寨，正堵在了上山的路上。
老人耸了耸肩，自言自语道：“真是的，来看看老友还有人扫兴。”既然有山寨，一定不会轻易允许别人上去，老人活了这么多年，这点事情当然是知道的。
果然，一个着着华衣带着金链子活像个土财主，手上身上纹着青龙，脚上却没有鞋子的男人怒气冲冲地赶过来。
“没想到我一个朝不保夕的老头子还累得擒龙寨大寨主亲自来山口迎接，真是受宠若惊啊。”老人露出笑容，竟似眼前不是这个粗鲁的大汉而是一个华服公子。
“哼！废话少说，既然你敢上我擒龙寨来，说不得要让你留下点东西在这。”那大汉正是擒龙寨的大寨主秦霸，此刻他却似什么也没听见，大脚迈开，两三步已经到了老头的面前。
老头笑了笑，步子却没收，也没有迈大，只是缓缓地。
等男人准备杀了这个老头泄恨的时候，却惊奇地发现，那老人已经到了他身后。
“大寨主‘踩龙足’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以后可不要迈太大步了。”老人淡淡一笑，也不回头，像是跟眼前的空气说道一般。
“可恶！”秦霸已是怒火上涌，哪里还去追究这垂垂老矣的老人是怎么到他身后去的，一转身已经一腿扫了过去，这正是秦家传了许久的“天足”中的一招“龙摆九州”。
“怪不得，怪不得，原来是秦家子嗣，也难怪会在这多事之所打出一片自己的江山来。”老人眼里都是赞许之色，攻来的大汉在他看来就实实在在是一个小辈，他轻轻一跃，却是恰好躲过了那招扫腿。
“踩龙足”自然也不是浪得虚名，这一招后面还迎着一招，却见他缩于身下的左腿已是青筋暴起，用力将整个身体弹起，已扫出的右腿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圈，已要重重踢在老人两跨之间，却是无比阴狠的一式，“龙游天涧”。
老人却毫不惊慌，右掌轻轻飘下，却后发先至，在右腿尚未踢到两跨之时，已经右掌摁在了秦霸的右腿上。
“砰！”却是秦霸的右腿砸在山路上的声音，他已忍不住大声痛嚎起来，在嚎叫声中，他也只得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丝毫没有任何气势的老人缓缓走进山寨之中。
老人仍是缓缓步行，迎面有寨中听得寨主惨叫的喽啰冲出。
老人细小的眼睛稍微睁开一点，身上的气势一下子扬出，众喽啰只觉惧怕之心生起，竟就不敢妄进一步，老人又闭上眼睛，轻轻道：“贵寨主并无大碍，只是那只右脚似乎嵌在山路之中了，诸位若是不再快点，待得气血阻塞，那只脚废掉也是可能的。”
众喽啰此刻又敢前进了，但实在不敢靠近老人一步，只是以老人为中心，扩散了开了，此刻听了此言，已是急急忙忙从他身边窜过，要在寨主面前留个像样的印象，若是有人从山上往下看，定能看到人流如同水流，却在老人身周散开，待得过了老人又再合拢，居中的老人竟似一块横亘水中的巨石。
“哎呀，老友啊，要见见你还真麻烦，打发了一群却来了两个更麻烦的。”老人看到了主寨，正挡在再往上的路前，老人无奈，只得轻轻敲了敲门。
剑鬼与血魔就在这主寨内，也听到了刚才山上的喧哗，只是两人都无暇，或者说没有兴趣出去看一看，毕竟他二人只是过客，而且各有自己的事。
“既然如此，为何还不上山，看看那条传说中的巨龙，而要耽在这个小山寨里，莫非你还想行侠仗义？”剑鬼语略带讽刺，要他对不共戴天的仇人，怎还能有什么好脸色，不过他自己也不曾发现，自己初成鬼那段日子似乎离此刻的自己越来越远了。
“当然不是，我尚有大事要做，自不会为这些小事出心。”李七道，“只是本能吧，山上有可怕的东西，不能上去。”
“世间还有什么比血魔更可怕的？”
“血魔杀不了我，山上却有能杀死我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留在这里干什么。”
“等。”
“等什么？”
“等人。”
“谁？”
“再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剑鬼已听到敲门声音，道：“人来了吗？”
李七正坐在椅上，此刻睁开眼睛道：“尚未可知。”
剑鬼不再说话，只是过去开了门，天下实在已无他俩畏惧的人了，又惧怕什么呢？
“血魔，剑鬼，两位安好？”开了门，一个老人的脸笑若黄花，“可否借道一行？”
“以你的功力，难道翻不过去吗？”李七问道。
“只因我与老友约定，走着去看他。”老人笑道。
剑鬼悄声问道：“是他吗？”
李七仍未说话，老人已笑道：“不是我，还请两位继续在这等着，我想不日，就能等到了。”
李七点头道：“谢前辈指点。”突然站起身来，拿开他刚刚坐着，放在正后方的椅子，打开了一扇门，又道：“前辈请。”
老人点头道：“谢谢血魔小友了。”说罢又慢慢走了出去，走上了那条山路。
李七目送老人离开，又将椅子又搬了回来，坐在上面闭目养神。
剑鬼手握了松，松开了又握住，似是在犹疑着。
李七叹了一口气，道：“还是算了吧，你已经这样好几天了，再有几天，我们就要上山了，还是留点体力吧，现在的你，根本杀不了我。”
剑鬼低头看了看左手的布包，眼神黯淡，却也只能转身寻了个椅子坐下。
此刻的老人，已经站在了龙背上，蜿蜒而上的山路，直接就通到了那只巨龙背上。
老人似是眼无旁物，只看着眼前的路，不过他却找到了隐在龙腹处的洞穴，这可是常人哪怕多长一只眼睛也找不到的洞穴，只因它的门是与龙腹完全相同，关上的时候也是完全契合。
只是洞穴门却是往下开的，老人虽有无数种办法可以进去，却无论如何也走不进去，于是他笑了，大笑起来。
老人笑得简直连眼泪都出来了，大声唤道：“老白啊老白，没想到这么多年前你就谋划好了，要来阴我老方子，没想到老方子我还真被你这恶心的家伙给难倒了，你还不给我出来吗？”
“老方，果然是你，我当年就说，你一定是第一个除了我之外，攀上这天龙身上的人，果然是你啊，哈哈。”
老人看到的那片龙腹果然展了出来，之后另一个小老头从里面施施然走出来，正站在那片与龙身内部用一条绳子相连的龙腹上，也不知道是什么绳子，竟有如此强度。
“老白，你可记得当时的赌约。”老人看到在他身下的天龙主人，突然笑道。
“当然记得，你若走不到我这边，便算你输，我若走不到你那边，便算我输。”那老头也笑道。
“那这样？”被叫做老方的问道。
“哈哈，反正我小老头也输了一辈子了，再多输一次也让你输一次，不算是赚到吗？”那叫老白的老头子大笑，“否则你怎么会同意，我又怎么把你这个死算计的老头子拖下水呢，哈哈。”
“好你个老白，当年你乍失武功，我还以为你只是借口逃避，没想到你还是这模样。”老方已是热泪满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内力一提纵，已经施施然飘了过去。
两人此刻面对面站在一起，已是抑制不住多年的兄弟情谊，猛地相拥，泪水已经决堤，身体也颤抖起来。




风难止 第四十三章 天龙怎擒（三）
“陛下，有线报，禹州天龙山，有一条龙。”
“什么！”江山已握在手中的天启帝头一次露出如此紧张的表情，但转瞬，龙椅上的中年男人已平静了下来，“此事当真？为何会出现在禹州？”
“一者有天临府来报，二者禹州送来一份急件，上面有知州印，两者都说在禹州天龙山，有一只石龙盘桓其上。”下面那人低头道。
“是吗，让太子去探探吧，他也已有许久不离东宫了。”天启帝缓缓道，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让储君前去？”下面的人已是惊得满头大汉，要知道，储君乃是国之亚主，天启帝竟然直接便让储君前往险地，这莫说承光江山，哪怕前溯千年，也少见一例，这是动摇国之根本的事情，若是放在续光时期，起码要两相六部齐议才能决定。
“怎的，朕的话已经不起作用了吗？”天启帝见他迟迟不退下，冷笑一声道。
那人急忙后退，边退边低头道：“微臣这就去办。”
偌大的金銮殿，已只剩下天启帝一人，他就喜欢在下朝之后仍坐在这里，不要别人打扰，哪怕只是坐着，他都能感觉到天下尽在手中的感觉。
“这位置，谁也不能夺走，已经谁也不能夺走了，龙不行，朕的儿子也不行。”他的眼中，有无人见过的狂热，与疯狂。
“父皇要我去寻那条天龙？”青年微微皱眉，上牙轻咬下嘴唇，问道。
使者正是方才殿上那人，他苦笑道：“陛下是这么吩咐的，他说您已在东宫待得太久了。”
“是这样吗？”青年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们今日就启程吧。父皇安排了随行人员了吗？”
使者现在对殿中的记忆仍是犹新，想都不想就道：“并无。”
“那我便一人前行罢。”青年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闭眼又张，道。
使者又是一惊，已是更不了解这对奇怪的父子：“这……这怎么可以呢，殿下万金之躯，怎么能单独深陷险地呢？”
“无妨，我已知道父皇的意思了，你退下吧。”青年闭上双目，摇头道。
使者只能退下，虽是方才知道皇帝父子的奇怪，但却是早明了两人都是说一不二的主。
看着使者从自己的卧室中走了出去，青年喃喃道：“父皇，儿臣在你手里，也只是一枚探查并引出仇敌的棋子吗？”却是无人能够听到。
此时此刻，在盘龙的威躯下，不期而遇已经发生。
天晴得有些刺眼，白师天抬头看着天空，似是不惧那放射出来的剧烈光芒和热量，而吴正直则低头看着被人形遮住的阴影。
“不刺眼吗？”吴正直不禁有点好奇，他身上正宗的“玄道正功”若是凝在双眼也能直视今日的太阳，只是内力的消耗却是很大，做了十余年的杀手，他早已知道，随时随地都要保留一分逃命的本钱，毕竟有无数人都是浑身卸力之后才死在他的匕首之下的，他知道白师天不可能不知道，因此方才问道。
“这是天光，把一切不正直的，都照射出来，又怎么会刺眼呢？”白师天笑了一笑，如是说道。不过这只是他自己的大愿，真实缘由是他身负的内功。内力流转间，他尚未为意间，两眼已附着天生内力，只是此内力并非直抗阳光，而是顺势而导，大部分光芒都被散射到四面，热量亦然，正因如此，内力所损之微他都没有察觉。
“是这样吗？”不得不说，跟随白师天这么久，吴正直也似乎开始觉得天似乎真的是正直的，否则又怎会诞出白师天这样的人呢？
问完这句，吴正直却突然沉默了。
白师天注意到他的异样，看了他一眼，只见吴正直面目扭曲，两眼急欲喷出火来，他实在未想过面目猥琐的吴正直也能露出这么可怕的脸色，正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白师天转过头，就看到在太阳的照射下，有一群人的影子。
对面的其中一个披发男人，却似看不到，不过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僵滞，问向他身边面目俊朗的男人道：“怎么停了？”
这群人正是远道而来的天临府一行人，披发男人当然就是两眼入盲的天眼，至于他旁边的英俊男人当然就是玉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