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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不若三千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焰
他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以神秘且重金闻名的姑苏相公会无条件回答他的问题,甚至还以真面目相示,陌不相识的人罢了,却好像对他颇为期望又带着对谁的怀念似的,目光柔和沧桑。
那样精致不显苍老的妖娆男子,根本不适合缅怀旧日的沉静表情。
微风轻动,卷起斑斓绚丽的落红四处飞散,隐隐香气扑面而来,清淡,无声,让他不禁想起少年时总在偷偷仰望的白衣女子。
花开成雪啊,那样的美景却再看不见,她一定也带着遗憾罢。
“酒?”眉间闪过讶然之色,本是想俯身嗅一嗅花香的,一不留神踢到了什么东西,拨开茂密草丛,琉璃盏加土陶酒坛,极不搭调的两样物事赫然眼前。
心里忽然一酸。
那个常孤身立于阁台上的冷傲男人,一生嗜酒如命却从未醉过,至死仍不知一醉解千愁的痛快与无奈。
可是,又是谁于此酣饮,是在和永远安睡的那两人道别,还是来赴一场未曾完结的酒约?
世间除了他,竟还有沉溺在那对人中龙凤故事里无法自拔的人。又或者,无法自拔的人很多很多,因此才会留下这片不合时宜的灿烂芳华。
酒坛里尚有余物,倒在琉璃盏中显出微微泛着酒黄的干净颜色,仰头饮下,立刻呛咳连连。
自嘲苦笑。
“我还是不会喝酒,永远学不会。前几日去了夕落山想要些好酒来的,可惜无涯老前辈云游四海踪迹难寻,只看见华玉堂主一个人坐在竹舍前,吹的曲子还是那般好听。”耳边似又响起了白竹洞箫清幽凄婉、如泣如诉的天籁之音,令他不由闭起眼,蓦地涌上苦楚。
“明明还很年轻,我却看见了他鬓间白发,这些年,他一定伤心得紧。我还去拜祭了紫袖堂主,多少年过去,人们都忘了她罢,就算记得也是作为阁主未曾婚娶便香消玉殒的妻子,知道她真正名字的人,大概只有华玉堂主了。”
清秀面容几许羞赧。雍容温柔的紫袖待他不差,那天若不是看到竹舍边墓碑上秀雅工整的字迹,他始终不知道她真实名姓为何。
爱妻云月影之墓。
正如姑苏相公所说,那场无果而悲绝的婚事,其实是完成了的。
转身离去时悄悄抹了泪,他还要抬起头光明正大活于人世,总不能带着泪痕被笑作痴傻无能。
“花开成雪下一世同眠,比那些恩恩怨怨不知好了多少倍。”目光澄净的男人挥挥手,再不去看身后仿佛向他作别的花田,“阁主,姐,我会好好活着,替你们守在这里——当所有人都忘记后,至少我还记得。”
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
那段连绵七年的爱恨已湮灭红尘,江山不若三千弦,断了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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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不若三千弦 有关此文及相关歌词
喜欢古风的姑娘可能听说过玄觞的歌曲《凤凰朱砂》,这个短篇就是不到一年前根据《凤凰朱砂》歌词改编的,有授权
因为很短,只有寥寥五万字,所以情节上算不得丰富却很紧凑,也只是在叙述一个有关三世约定的简单故事一直以来诸事忙碌没能及时奉上《江山不若三千弦》番外,暂时以此作为补偿……抽我,抽死我,我跪地赔罪!
那么,先奉上《凤凰朱砂》歌词以及原创歌曲链接——51805331.html歌词:
吐出火舌的墙壁画回应遥远时空的呼唤梦魇绕过风沙祭祀笑得那样虚假梦坠入深渊光芒划破倒影重生凤凰花下脚下未知的路第一面见到她马蹄踏过多少昏鸦时光岔挑灯望去一夏描绘烈酒淡如茶枯白的简笔画风吹过翻几下放不下是牵挂耳边话都一饮而尽咽下它脑海中多少次唇瓣吻过面颊铜镜啊映无瑕交织几霎那燃烧的魂魄遗失在谁的家庭院绽放的凤凰花亦如他无法掩饰的光华时间穿过嘶哑扇面遮挡住风和沙在转身之间窗外细雨绵延点一笔朱砂无休止的喧哗掩埋这一句话泉水甘甜留不住一道伤疤青苔唤醒了绝望鹅卵石路向何方泛黄的画卷长出枝丫开了花清空下指尖的眼前的融化的雪花烫呀烫逃不出多少次承欢于他身下一双眼一生醉容不下其他傲骨被谁埋葬在哪口井下月下摘一朵凤凰花送给她换得一笑倾了天下海市蜃楼也罢面上的表情凝成画在转身之前泪水冰封想念只留那笔朱砂错过的隔世亲吻在哪丛花下挥袖抬眸乱了烟花携手踏尘沙清风戏珠帘一下下冰封着思念哪怕(远走过天涯)胸膛上的余温不曾冷却呻吟啊从为忘却何言忆起纵情的魂啊断断续续的回音请在缠绵后消失梳妆台阳光折断的破碎了拼凑不出隔岸花风吹得那么大思绪停歇在拼图下谎言分真假封印残缺神话等待相逢霎那博物馆再见那壁画想起啊记忆浮动恍如沙深邃蒙过脸颊他唇角开出凤凰花只温柔一刹轻抚额上朱砂她重拾那繁华




江山不若三千弦 第一章
吞噬一切的黑暗中似乎有人在呢喃呼唤,冥冥之力拉扯着白凰衣向无底的深渊坠落,即便知道这是梦境却无力停止,终于,她放弃了挣扎
就这样堕入无间地狱,总好过被父亲送给大帅做姨太
然而上苍并没打算给予她解脱,黑暗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强烈光芒刺伤了她的眼,那是一片烈火之红,绚烂磅礴
好歹算是落了地,也不知梦境为何如此真实抬腕遮住刺目的阳光,再挪开时,墨色的倒影正静静地立于身旁
“你果然在这里”清冷的声音平静柔和
白凰衣起身,疑惑地看着马上眉目清晰深邃的男人,在他开口的刹那,无数繁杂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不知岁月何年,凤凰花携风缱绻坠,十里浩红成海,是他在回眸的一瞬闯入眼底,而后天塌地陷
口唇模仿着记忆熟悉而陌生地牵动
“辰……砂?”
寒似冰潭的漆黑双眸泛起涟漪,静默笑容绽于色淡如水的薄唇边缘这声呼唤穿越多少流年,一如那时她风华流转中抬眉顾盼,恍若隔世
他伸出手,不安的马蹄轻踏,赤红花瓣飘零于地碾落成泥
“青葙,你终于还是回到了我身边”
梦或是幻象已然无法分辨,对陌生人产生思念致死的感觉完全不可思议,白凰衣不由自主将素手交付于他掌中,拼命抵抗着潮水般的混乱记忆轻叹:“我不是青葙,叫我凰衣”
“青葙也好,凰衣也好,终归是你”
“那你又是谁?”
“不是已经知道了么,辰砂”淡漠的男人低下头,怀中女子容颜依旧,瞳中却多了分惘然,“你……忘记了?”
因着那些破碎的记忆,白凰衣对自己所住的环境有些了解,只是每每涉及到这个叫辰砂的男人记忆总会蓦然断裂,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她想起
“夜阑国,青葙,还有你的名字,除此之外再记不得”
星眸中的微微失望让白凰衣有点愧疚,那些零碎的记忆应该就是所谓的前世大片大片的浮梦里都有他的身影,可见对那个叫青葙的夜阑国皇后来说,辰砂是相当重要的人,他的眼神也告诉她,自己奇特的遭遇正是他为了与青葙再次相见而发生,然而,她忆不起这两人更多的纠葛悱恻,最重要的,她不是青葙,而是白凰衣
辰砂沉吟片刻,而后轻抚额头,刀削斧凿的面上一抹浅笑惊落满地细碎阳光
“我倒忘了你已是转生而来,自然记不得许多如此也罢,有些事情就当做从未发生岂不更好?如今再没有什么阻挡在你我之间,三世三生,白首不离,许你的承诺从未改变”
白凰衣沉默不语
谁为优昙一笑血染河山、倾覆天下,谁又为孽爱一场了断浮生、纵身悬崖,恩恩怨怨与她无关,他要的人是青葙而不是她,白凰衣只是民国十二年一个即将成为大帅第十四房姨太的可怜女人,这段惊世爱恋中,她不过是个过客




江山不若三千弦 第二章
辰砂对凤凰花的喜爱远超出她的想象,所住的庭院中一棵凤凰花树还不够,床头,柜角,杯中,手里,无处不是浓艳的火红色花瓣
少年画师初次见到入选宫娥的青葙时就已经注定一场劫数,为了能一寸寸接近平步青云的她,他用了两年时间从寂寂无名的布衣成为手握兵权的将军,又用了两年时间肃清皇廷异己,最终推翻了皇帝,篡夺了皇位,却让天下苍生整整五年挣扎于战乱纷飞、流离失所之中再次见面就是在满树荼糜的凤凰花下,她从前朝皇后变成了他的皇后,一杯胭脂清酒,一句缘定三生,本是美满结局
几个月后,前朝逃亡的太子臻突袭回京,一路兵不血刃收回大半江山——他宠溺一人,得其真心,却失了民心所向
大兵重围中,夜阑国两朝皇后平静地站在太子臻与他之间,身边古树枝桠枯索,凤凰花含苞安眠,还不到盛放时节
“你想如何报仇?”
太子臻的回答决绝冷酷——要他品味至悲至痛,爱别离,求不得
能换他一命,青葙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他是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走向悬崖的,红衣如魅,青丝如华,猎猎于风中纠缠那是让所有人毕生无法忘记的笑容,漫漫回眸,深情万重,却飘荡着最哀凉的告别
仍是那倾国倾城貌、红颜祸水身,雍容超尘,风华万千,额间朱砂一点惹乱残阳
“缘定三生,白首不离,青葙定不悔此诺今日未断之情,来世再与君说”
划破苍穹阴暗色彩的火红消失在眼前,一瞬,凤凰花开如血
“那之后我被弃于荒漠,幸得息教圣姑所救三年后,夜阑国终究还是成了我的”辰砂拥她在怀,生怕这一世又堪堪错过
来到这里已有数月,有他的记忆越来越多,有时候甚至让白凰衣觉得,自己就快被青葙湮没
抽身漫步,走到庭中树下端一杯茶,片刻犹豫后又放下
“青葙?”他皱眉,记忆中青葙滴酒不沾,如何却又舍了雀舌浓茶换做一盏屠苏清酒?
火辣的炽热感灼烧着喉咙,入肺腑滚滚翻腾酒啊,不知阔别几度春秋了
一季炎夏已过,凤凰花仍在不知疲倦地怒放,火焰般花瓣飘落发髻之间,与绯红双颊相映成辉
“辰砂,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我不是你朝思暮想的青葙,而是白凰衣”忘了这是第几百次纠正,可他眼神痴迷,还是听不进去的
不知不觉中竟然成了替代品,即便是前世今生往来轮回的同一魂魄,她与青葙终是两个人酒力微醺,白凰衣满腔的压抑再忍耐不住,一壶酒尽数泼在龟裂树干之上,抬脚踢翻暖酒的红泥小炉,竟是想要一把火烧光他心爱的凤凰花树
“青葙,你这是何意?!”墨色身形晃动,一手缚住她,一手倾翻茶壶熄了炉中火
“何意?”清冷的笑声惊起堂燕,空洞悲凉,“我倒是要问你何意她是她,我是我,你到底是在装糊涂还是刻意避而不谈?如果你爱的是为你魂归离恨的青葙,那么,请放开我,我是不属于这里的白凰衣,不属于你的白凰衣!”




江山不若三千弦 第三章
她本以为辰砂会愤怒,或者会伤心,然而他只是淡漠地抬头仰看一树花开荼糜,字字清冷:“我当然知道你是白凰衣,但是别忘了,她是你的前世,先于你与我相遇的人”似乎不想再刻意伪装,片刻前的温润荡然无存,“你与她相距甚远,即便相貌相同,她的雍容华贵、绝尘无暇任何人都学不来”
青葙大方明朗,而她沉静内敛;青葙喜茶而她喜酒;青葙经常偎着他情意绵绵,而她总跟在身后不言不语;青葙胆小柔弱,而她骨子里透出坚韧刚强;青葙可为他罔顾生死,而她……只会用异样的眼神轻视他所作的一切
细而长的手指抚上脸颊,停留在她眉心,白凰衣感觉被碰触的那一点仿佛火烧,灼热疼痛
“你不是她却有她的部分记忆,祭司说过,那些记忆恢复得更多更完整,她也许便会冲破你的意念回到我身边”
也就是说,他一直以来的温柔并非为她,而是为唤起更多青葙的记忆,从沉睡的神识中将他所爱之人、她的前世召唤回来
青葙若是战胜了她的人格,是不是她将消失?
从遥远时空中被呼唤而来的她,失去归宿之后又要被逼着失去属于自己的身体,为一段旷世绝恋下阴阳相隔的痴男怨女成为牺牲也许躲在名为青葙的女人心底一隅慢慢消融,也许,在夜阑国真正皇后归来的刹那,她便会魂飞魄散
“凭什么?”白凰衣仰起头,倔强微冷的目光凝视着他,“真可笑,你把我当成了善男信女?这肉体以及这一世的命运都属于我,没必要拱手相送你们相爱到何种地步与我无关,也没资格要求我为此付出一切辰砂,你记住,我不是青葙而是白凰衣,软弱的她永远无法战胜我,更不可能超越我的意志与你再一次相知相许,不离不弃”
这个世界没有值得她牺牲的人存在,纵是那段前尘忆梦缠绵悱恻令人唏嘘,也不至于将她感动至献出自己的性命
近在眼前的手掌动作变得僵硬,深邃无情的眼眸几度激烈变化,有诧异,有愤怒,也有疑惑
白凰衣冷笑,走回房中将他关在赤焰飘零的门外
惊讶吗?看似宁和普通的女人却如此果断决绝
乱离人不及太平犬,可乱世却能磨练人的心性与耐力在动荡的年代中她学会了骄傲倔强,学会了用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也学会了无情冷酷,只为自己而活她是深爱着带她入异世名为辰砂的那个男人,因为是他摆脱了她不得不嫁与脑满肠肥的大帅成为侧室的悲惨命运,或多或少也因为前世的记忆对他有所迷恋
只是这些都不足以成为自绝后路的理由
许久,门外无声
轻轻打开窗阖,寂静的庭院悄无声息,唯有火红如血的凤凰花寂寞盛放残风吹过,桌上几页宣纸簌簌翻动,枯白纸面寥寥几笔浓墨勾勒出清俊容颜如他




江山不若三千弦 第四章
之后的时间里辰砂依旧会来,带着各种各样的茶以及记忆中青葙喜欢的食物、字画、衣服、摆设等,而白凰衣的一切完全被剥夺了,甚至是名字——他命所有人叫她青葙皇后,只有她自己偶尔会在冷寂的夜里突然喊出那三个字就好像一只被囚于金丝笼中的火凤,他要驯化这个敢于违逆他的女人,留下她的肉体而揉碎属于白凰衣的灵魂
既然逃不掉,那么就抬头面对
字画衣服可以撕掉,令人厌烦的摆设物件可以摔毁,白凰衣用尽一切力量抗拒着名为青葙的吞噬,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莫名其妙地到来又寂静无声地逝去
凤凰花一天比一天开得浓艳,负责照顾并监视她的婢女说,每年只有最冷的两个月它才会凋零,其余时间都会有热烈的红色花瓣铺满整个庭院,而夜阑国最美的景色就是残阳夕照时漫山遍野与云天相连的绚丽
“把地上的花瓣都扫走,我不想看见”白凰衣曾这样吩咐过,可无论是婢女还是守卫都战战兢兢地躬身拒绝:陛下命令任何人不许清理那些花瓣,任由它们从初绽似火到凋落腐朽
“你是想把我往死路上逼?”她冷笑
“你这么聪明的女人不会寻死”他淡然
两人之间的角力持续数月,谁都不肯退让半步,而为这场较量划上休止符的,是战争
息教祭司栖桓曾经警告过夜阑的国之帝王辰砂,渡魂术是上古禁术,强行施用会造成时空扭曲并且很长一段时间无法修复,受其影响,扭曲面附近的生灵将会于极短时间内经历六道轮回而魂魄不灭,那是极为痛苦和恐怖的体验当栖桓推算出白凰衣即将出现的位置时辰砂并无半点犹豫,天下苍生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尽管,那是夜阑最为贫苦、人口却最多的地区苍绝城
七个月,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苍绝城从奴隶聚居的喧嚣之地变为恶鬼之穴,受到禁术影响的十余万平民轮回于饥火炎炎、镬汤剑树,魂魄既不能往生又不能超度,生者哀鸿遍野,死灵怨气冲天邻国青梧借此机会以灭昏君暴政为名出兵进攻,并且顺理成章收买苍绝人心,一支人鬼交杂的可怕军队正向夜阑帝都逼近
为了一个女人罔顾百姓,视万物为刍狗,辰砂刚刚稳固的政权再次动摇
“我会亲征”他坐在树下桌前,一杯茶,一身冷,不动声色
青葙的话,定然会低垂着眉睫求他不要去
然而,对面的红衣女子依旧面无表情,长袖拨弦,自己制作的不知名乐器弦起弦落间喑哑晦涩
这一走也许就是生离死别,可她却无动于衷,辰砂不禁有些黯然,不知道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心爱的人
“我若战死,你记得尽早逃离此地,以免被外人抓住”缓步出门前他道,转身一地风华错落
白凰衣走到门前目送着那身喧哗之外的黑色,想要跟过去却被守卫拦住:“青葙皇后请回,陛下吩咐,在他撤销禁令前不许您踏出此院”
“几位大哥平日辛苦了,今晚我让丫头们备些酒菜,权当做为陛下送行”她难得笑道
那一眼的惊世荣华足可迷乱人心,由不得两个护卫不点头应允,却是心下疑惑万般——陛下亲赴前线生死未卜,她竟开心到把酒相庆?




江山不若三千弦 第五章
迎战青梧的军队将在明早出发,短短数年内几经易主的夜阑皇宫人心惶惶,不安的阴云笼罩帝都之上,基本已经没有人无故外出专门侍奉青葙皇后的两名小婢低头匆匆而行,沿路正遇到颇受皇帝辰砂信赖的国师栖梧
苍白而妖异的息教祭司眉头微皱,他知道白凰衣深居浮岚馆,平日也很少差人外出的
“宫里正乱着,这时候要去哪里?”
“回国师大人,是青葙皇后命奴婢等去摘些白色洋金花,说要沐浴用”胆大的一名小婢微微躬身
“洋金花?”挥手命小婢退下后,栖梧自言自语道
夜阑国地处北方,皇廷附近的离恨川漫山遍野开满或红或白或紫的洋金花,一向被视为缅怀逝者的寄托之物对药草颇有研究的栖梧知道这种花并不适合用来沐浴,它的味道怪异令人难以接受,何故那女人非指名选它不可?
栖梧转身望向集结中的夜阑军,万军之中于马上四处徘徊查看的修长身影忙碌异常冥河般寒气透骨的笑容牵扯起嘴角:“陛下,这位皇后可不是一般人物,您打算怎么办呢?”
满地凤凰花尸骨铺就的浮岚馆庭院里,几名守卫和小婢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席地铺开的竹席上摆满各色珍馐美酒,腾腾热气和扑鼻香味令人食指大动皇后宴请浮岚馆所有下人,这可是终了此生都未必有第二次的荣耀之事,是而无论男女都满面喜色
雕梁画栋却不失清雅的房内,白凰衣难得一身浅素便服蹲在小炉砂锅前,额角的汗珠细密而下滴落在地上尚未焙干的白色洋金花蕊中,另一只手边已经有了不少研磨后的花粉
“青葙皇后,饭菜都已备好,可以用膳了”门外传来婢女兴奋的声音
“来了”白凰衣起身将一小撮精心研磨的花粉倒入酒壶之中用力摇晃,打开壶盖确定花粉都已溶解后才放心地打开房门,换上沉静温和的浅笑,“尧儿,给大家斟酒,刚刚温过的”
一盏盏盛满清澈酒液的薄胎白瓷杯握于众人手中,看着他们仰头一饮而尽后,白凰衣转身回了房间,再出来时,已经男男女女躺了一地
事实上,这金丝囚笼困不住她的,只要她想,随时可以离开——就如现在一样
作为中医世家后代,几个月前途经离恨川第一眼看到漫山花色时她便知道那些是什么,洋金花这种药用价值极高的植物早已烂熟于心白凰衣气定神闲地细细梳洗后才离开浮岚馆,她很清楚洋金花的药效,短时间内这些人是不会醒的
然而也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在素淡瘦弱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时,另一抹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树后
夜阑国中大概只有他们二人知道洋金花的特殊作用,不但可以用来缅怀亡灵,更可用于制作迷药大漠之中走来的栖梧对这种花也并不陌生,当有生命逝去之时亲人往往以此花铺垫身下,象征着通往天堂之路
它还有个美丽而魅惑的名字,白色彼岸花,曼荼罗




江山不若三千弦 第六章
平明微寒,连绵山色压着迢迢冷水顶着层层阴云,凛冽秋风渐起
一骑快马奔腾在离恨川沿途,直奔前方浩荡的行军而去,并且最终成功地拦截了兵马重重守护下的夜阑国皇帝
来人上气不接下气横于辰砂马前:“启禀陛下,今早守卫换班时发现浮岚馆所有人都陷入昏迷之中,青葙皇后不见影踪,目前正在派人四处寻找”
这消息仿若晴天霹雳击在辰砂心头,一瞬间眼中阴鸷暴起,杀意四泻,吓得报信人跌下马跪在地上不断求饶
她逃跑了
所有猜测都指向这唯一的可能,那个藏着青葙魂魄的女人趁乱逃离他的身边,不会再回来
“回城!”盛怒下的帝王再顾不得什么敌国战况,长袖一挥调转马头,身边传令官措手不及,愣在原地
发兵一次备战数月更要劳民伤财,如此反复不定让将士和百姓们如何接受?跟随辰砂数年之久的戚将军看不下去,挺身上前:“陛下,如今苍绝城百姓生不如死惨绝人寰、青梧国狼子野心趁机发难,这些都因青葙皇后而起,若陛下再执迷不悟罔顾苍生,恐难以服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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