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艾秋
储若离却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啊,怪不得娘娘对我出手也大方,因为我也对娘娘好啊。你得空对娘娘说,以后我会对她更好的。”
没救了,这个财迷!
“快走吧,不送!”玲珑恨不得一脚将他踢飞。
第二日,宫里出了新闻。
这个新闻说起来,只是帝后不太经心的一个决定,但在敏感的人看来,这是一个有可能动摇后宫格局的决定。
皇帝说,皇后身体欠佳需静养,芳贵嫔一人操持后宫太过辛苦,虽有惠淑仪从旁协助,亦是局促,命锦瑟殿岚昭容加入到管理组,与惠淑仪一同协助芳贵嫔工作。
此举看起来是体恤芳贵嫔,可明眼人都知道,岚昭容与芳贵嫔素来不睦,把她召进管理组,明为协助,实为掣肘。果然,芳贵嫔十分不高兴,趁着这晚皇上来了她的合德殿,便开始撒娇。
肖璎内心哪里不知道芳贵嫔的不快,今日翻贵嫔的牌子,也是意在抚慰。
事毕,往日端庄大方的芳贵嫔如小猫一般偎在肖璎胸口中,吹气如兰。
“芳儿每次都叫得朕肝儿颤。”肖璎打趣。
“皇上又取笑臣妾。”芳贵嫔将垂在肖璎胸口的长发拨去,轻轻抚着他宽阔的胸膛。
肖璎被她抚得发痒,伸手摸向她的要害。果然芳贵嫔轻哼一声,身子一颤,手便停了下来。肖璎搂着她,温柔地说:“朕好久没有这样搂着芳儿入睡了。”
芳贵嫔再精明干练,终究也是后宫里寂寞的一个女人,一听此话,小嘴一扁,便委屈起来:“皇上你也知道好久不来。”
“平日里见你忙前忙后,实在不忍心再教你晚间还多操劳。”肖璎这话说得真是体贴入微。
可是他忘了,馨充华便是脸上有伤,莫瑶便是大病初愈,他也从来没有“不忍心”到这般怜香惜玉的地步,该让人操劳的时候一点不客气,而且不分白天晚上。
芳贵嫔摘不出肖璎的错,摘得出也不敢摘啊。对于女人来说,男人最好的体恤便是让她身心俱爽,而不是把她供起来烧香。
“只要皇上能来陪臣妾说说话,白天再忙再累,此刻也能烟消云散。”
“朕疼你,才让你少操劳些。但凡琐事,放手让惠淑仪和岚昭容接了去,朕也能有机会多与芳儿亲近,岂不可好。”
芳贵嫔再强,也不敢在皇上面前多言。她与肖璎亦多年的情份,比之永宁皇后,也只是前后脚进的太子府,深知肖璎此人的温柔背后,更有决断与冷酷。
他若能温言软语,说明你在他心里还有份量,这种时候最好不要违逆于他,乖乖地听话,日后或许还能渗透些许,若是耍小性子惹恼了他,翻起脸来,丽婕妤便是前车之鉴。自己堂堂“三夫人”之尊,总不能像那等舞伎出身的,也在长信宫前一跪不起吧。那真是贻笑大方了。
这样想着,芳贵嫔更是柔成一汪水,一双玉臂也伸出去,将肖璎轻轻拥住。“如此再好不过,臣妾定不负皇上的美意。只是皇上要说到做到,常常来陪伴臣妾。”
“一定一定。”肖璎的承诺,自己也没当回事,芳贵嫔自然更没当回事。男人在床上的承诺,绝大多数时候就是一个绝美的肥皂泡。幻想幻想即可,千万别当真。
第一女官 第九十三章 放虎入山(二)
芳贵嫔虽说在男女之情上已没有多少雄心壮志,却十分明白,只有抓住了皇上,才能继续巩固自己的地位。
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惠淑仪心眼不多,办事利落,倒是好拿捏的,岚昭容却是积怨已久。往常她在后宫除了位分高之外,没有什么实际地位,宫里的人也并不太将她当回事,这次被帝后一抬举,只怕就尊贵起来。
内库银量的支出,一直由皇后亲自掌控,光是这一点,芳贵嫔已经沤气沤了好几年。这也就罢了,好歹实际操作起来,皇后并不过问,总也有各种名目可搞,渐渐地,她也接受了这样方式。如今塞个对头进来,只怕很多事情,以后就难以遮人耳目了。
定要将她从一开头就制住,不教她有任何翻身的机会。芳贵嫔暗暗地下了决心。
就在众人等待着看皇帝怎么发落馨充华的时候,皇帝却迟迟不见动静。
无论是宫侍局的大个子太监,还是锦画堂的行侍宫人静蓝,都供认不讳,将馨充华栽赃莫瑶一事交代得妥妥的,不由人不信。
虽说莫瑶从未对馨充华表现出怨恨,可证据如此确凿。她心里也不再那么坚持地为馨充华开脱了。直到玲珑的脸悄无声息地消了肿,皇上还是没有就馨充华的问题发表看法。
皇上少了个去处,莫瑶这儿虽说还能常来坐坐,到底为了龙胎,也得憋屈一阵了,再也不敢胡来,果然如丽婕妤所料,就便宜了她。
芳贵嫔、丽婕妤,往日也一直恩宠着的怡修仪,都是长红不衰的架势,袁才人凭着些独立于众人之外的傲气,倒也吸引了皇帝。
虽说初夜被一个跟头摔掉,却也摔掉了袁青的目中无人。那些讨厌的作派一旦去掉,受过良好教育的闺秀终究是有些不同于小家碧玉的气度的。
这一日,莫瑶如往常一样,去昭阳宫陪皇后说话。虽说一开始是奉旨亲近,几番下来,却发现二人都是冷淡之下隐藏着温暖的人。
皇后有一次对莫瑶说:“你身边那个叫玲珑的宫人很是机智忠心,往后也带她出来走动走动吧。”于是,玲珑也变成了奉旨晋见。
两大行侍一起出宫,玲珑内心并不放心,好在寿全最近的工作热情非常高涨,将小厨房看得严严实实,连跟针都插不进去。玲珑又私下关照丹桂,好生照看着点,丹桂机灵,便成了玲珑的耳目神。
玲珑亲眼见识了反叛,又在幼兰身上看到了无处不在的危机。幼兰是不忍下手,别人呢?所以,玲珑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对于如今宫里的几位,她与绮罗一一试探过,皆无可疑,方才暂时放下一颗心,稍稍松动了些,不必再事事紧盯、亲力亲为。
现如今,莫瑶坐在皇后对面,听皇后细细问她,胃口可好,爱不爱吃酸。莫瑶害喜并不严重,反而一张俏脸比之前更为光洁柔美,胃口也比之前大了不少。皇后又嘱咐事事小心,千万不要乱吃其他宫里的东西,便是有送来的,也一应回避。莫瑶一一答应了。
只听皇后叹息一声道:“只盼这次不要再出岔子,别说皇上这心里受不住,便是我也经不起了。”
莫瑶听出皇后的酸楚,安慰道:“臣妾自会万分小心,严格按照御医的方子和膳食局的单子进补,腹中孩儿若知皇后娘娘如此护佑,也该健康成长才是。”
正说着,宫外传岚昭容求见。
莫瑶听闻,知她们要讨论正事,便欲告辞。谁想皇后却说:“莫美人不急着走,一起听听。”
岚昭容一进殿,见莫瑶也在,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又展开了笑颜:“莫妹妹也在啊,身子可好?”
“谢昭容娘娘关心,一切都好。”
皇后道:“莫美人有了身孕,气色比之前更好了,常来昭阳宫坐坐,倒教我这冷清的地方也热闹了呢。”
岚昭容本来也是个极有眼色的人,只是起不来势,只好沉醉于音乐而已,这跟当代那些怀才不遇愤世嫉俗的伪文艺家们颇有些共通之处。一旦有比音乐更吸引她的地方,她马上可以转型,将音乐降格成业余爱好,而不再是毕生追求。
一听皇后这么说,立马陪笑道:“倒是臣妾的不好,往日里不曾经常过来陪皇后娘娘说话。不是臣妾不愿意来,而是臣妾猜度着娘娘身子弱,不大愿意见人。可见有时候胡乱猜度竟是错的呢。”
皇后心里想,错什么错,我就是嫌冷清,也是要挑人热闹的。面上却一丝没有表露,依旧温和地道:“岚昭容如今协助芳贵嫔,教你受累了。”
“不累不累,臣妾应该的。”这话说得很符合她当下的心理,兴致高昂的时候,再忙也不会觉得累。
“坐吧,想必有事要和我说吧。”
岚昭容谢过,在莫瑶的另一面坐下,三人成鼎足之势,皇后坐得更高些。见皇后没让莫瑶告退,岚昭容有些扭捏。皇后知她有些事不想让莫瑶知道,可皇后也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岚昭容是自己安插进去的人。万一养成了习惯,老是来密报,不是心腹之人也有心腹之模样了。
自己又不缺密报。
“臣妾是想说馨充华之事……”
“那就无妨了,馨充华之事,莫美人还是受害人呢,莫美人心宽,未与馨充华计较,你便只管说吧。”
“臣妾只是想问问,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馨充华?”她挑了个相对安全的问题入手。
“馨充华之事,虽说言之凿凿,皇上心里却还是有疑虑的,他往常宠着馨充华的心,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况且莫美人也并未因此有损,所以要论如何惩罚还为之过早。”
“皇后娘娘,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了,皇上舍不得责罚馨充华,如今禁足着,也是想等事情慢慢冷了再作打算。可是……”她欲言又止。
欲言又止其实是密探的最基本要素。果然皇后说:“可是什么?是不是你知道什么变故?”话音未落,一个人影怒气冲冲地掀着帘子进殿来。
第一女官 第九十四章 锦袍事
能不用通报就进殿,而且如此气势汹汹的,自然就是皇帝本人了。皇后赶紧迎上去,岚昭容、莫瑶,以及殿内的宫人们,也纷纷行礼。
见到莫瑶,肖璎的脸色稍缓,却依然凝重得教人害怕:“颂恩,你可记得你寿筵之上,亦是在这昭阳宫,那恶妇马良人掐住馨充华脖子的时候,是谁救了她?”
原来他也是为了馨充华而来,皇后迅速地看了一眼岚昭容,岚昭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刚刚要说的正是此事。
皇后展开温和明朗的笑,看着肖璎道:“是希宜阁的邓良人,那晚真是英勇,救人于千钧一发呢。”
肖璎却重重地哼了一声:“邓良人平常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突然如此勇敢?”
“情急之下,力拔千钧也是有的。”
“恐怕不见得……”皇上的眼中闪过寒芒。
眼见着永宁皇后摸不着头脑,刚刚知悉了内情的岚昭容出来救场了:“皇上息怒,充华妹妹之事终究是传言,请皇上一定要彻查清楚再作定断。”
“传言?”皇后疑惑地看着二人,“馨充华不是在禁足,怎么又有传言?”
“你与皇后说吧。”肖璎对岚昭容道。他的神色竟然十分挫败,让皇后感觉到事态严重,赶紧让他坐下。
岚昭容也沉重起来,低声道:“宫里风言风语的,说馨充华与邓良人只怕有些……”
她没说下去,永宁皇后却听懂了。虽然这很扯,但让肖璎既尴尬又气愤的,一定是羞于见人之事。
一旁的莫瑶急了,这事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馨充华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急急地替她辩解道:“皇上那么疼爱馨充华,她犯不上啊!”
肖璎看了她一眼,叹道:“她栽赃于你,你倒还好心。”
“皇上,臣妾不管馨充华之前做过什么,只是就事论事。臣妾之前与她们皆有来往,并没有看出来有何不妥,宫里的风言风语作不得真啊。”
“只怕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吧。”肖璎心中似已有所认定。
皇后整顿一下心绪,问皇帝:“皇上听到的不止是传闻吧?”
肖璎缓缓地点点头:“皇后,初听时,朕也觉得匪夷所思。可是丽婕妤昨晚给朕细细分析,朕才觉得,这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是丽婕妤!玲珑虽一言不发,却迅速地回忆起那日邓良人从福熙宫告辞,迎面来了丽婕妤的大队人马,邓良人那若有所指的目光,以及走远之后,遥遥地一回首。
“不知丽婕妤是如何分析的,皇上可否说给臣妾听听?”皇后真是好涵养,还笑得出来。
“你们女人家那些羞事,朕真是难以启齿。刚刚在合德殿,为了此事岚昭容与芳贵嫔还起了些口角,想来昭容也是要请皇后给个公允的定断,不如让昭容于你说说吧。”肖璎气呼呼地在一旁坐了。
“也好,当着皇上的面说,也可知道臣妾并无添油加醋。”岚昭容开始将事情以一种尽量能让人快速听懂的方式,一一呈现。
“皇后娘娘,臣妾听说您与芳贵嫔断馨充华栽赃案的时候,曾经说过馨充华在除夕宴上中途离席,是换衣服去了,可有此事?”
“有此事。”
“丽婕妤却说,馨充华是见着邓良人的鸳鸯袄了,于是回去换了一件一模一样花色的,借此表达对邓良人难以言及的情谊。衣服倒是已经从锦画堂搜出来了,没有疑问。”
当行侍,常常会听到免费故事,这又是一次。玲珑有点听明白了,敢情是说,馨充华为了寄托对邓良人的情谊,跑回去换了一件情侣装,如果这是真的,馨充华还真够浪漫。
皇后却并不赞同:“衣服可是仪服局给做的,也许馨充华并不知晓自己的衣服和邓良人的一样呢。”
“丽婕妤把仪服局的吴管事叫来了,以证明自己本来看中了石榴红,是馨充华非从自己手里抢了去,而丽婕妤考虑后宫和睦,也就相让了。”
此话要不是从岚昭容口里说出来,玲珑一定会在心里画上一百个问号,跟上一百个追问:这是真的吗?丽婕妤竟然是这样对众人说的吗?而肖璎没有反驳,也等于默认了:这的确是真的。丽婕妤就是这样对众人说的。
莫瑶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听岚昭容说下去:“仪服局给馨充华准备的新年礼服便是石榴红的牡丹绣服。丽婕妤又说,那天开宴时,馨充华也的确是穿的石榴红牡丹绣服,如此苦苦争来的东西,本该在除夕宴上拼命招摇自己的胜利才是,怎么匆匆又回宫换了鸳鸯袄。这未免不合常理。所以只能往那上头猜了。”
从表面听上去,的确不合常理。玲珑无限悲哀,为再也逃不脱的馨充华。这石榴红的锦缎,玲珑再清楚不过,她亲眼目睹了丽婕妤的横刀。可是丽婕妤却可以在朱唇轻启中,将横刀化为情丝。
“皇上,可否容臣妾说几句?”莫瑶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为馨充华说几句方能安心。
肖璎对莫瑶是温和的,哪怕在盛怒中。“说吧。”
“仪服局的人当初来核对锦缎,臣妾恰好在锦画堂馨充华处串门,当时的情况,是馨充华事先订了石榴红,送锦缎的时候,仪服局的车子先到了丽婕妤处,丽婕妤便把石榴红的留下了。之后种种,臣妾并不清楚,但要说石榴红,却似乎应该是馨充华先挑中的。”这话得罪谁,不得罪谁,莫瑶不是没想过,但她觉得,只要自己说的是真话,得罪了谁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皇上。”皇后听到此处,顺势开了口。
“颂恩,你看此事是何道理?”肖璎似乎也有点吃不准了。
永宁皇后微微一笑,道:“皇上,臣妾想,即使馨充华犯了错,也应该有为自己辩解的权利,不如听听馨充华怎么说。”
当玲珑在新年里第一次见到馨充华的时候,被眼前的样子吓了一跳。这还是那个活泼娇艳的女子吗?眼前的女人脸色憔悴,数日间瘦去了整整一圈,眼睛里空落落的,有些脱了形。虽说还勉强保持着整洁,却看得出来,没有人尽心为她做事,连头发都是自己随意挽了个髻。
她见到肖璎的时候,眼里闪过一阵热切,可在肖璎的冷漠回避下,失望地退了回去。行过礼,又见了莫瑶,哀哀戚戚地对莫瑶哭:“莫姐姐,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害你。”
莫瑶在帝后面前不敢多言,只默默地点了点头,已是哽咽的情形。
可怜的馨充华,到现在尚不知真正的灭顶之灾并不是她有没有陷害过莫瑶,而是她有没有背叛过皇帝。
玲珑突然意识到,天宸帝肖璎似乎特别痛恨被人背叛。他可以容忍丽婕妤的肤浅刻薄,却绝对不会容忍马良人胎儿的一丁点儿来历不明,由此可以想见,只要他疑了馨充华,馨充华只怕再也难以扳回局面。
馨充华跪在地上,望着满屋神态各异的人,终于决定还是向皇上进攻:“臣妾是怎样的人,难道皇上竟不知道?”
肖璎一听此言,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知人知面不知心。”扔给她七个字,触目惊心。
这七个字,惊的不仅仅是馨充华,也是屋里所有的人,连莫瑶都不免唇亡齿寒。若有一天,是自己蒙受了冤屈,是否可以指望眼前这个自己痴恋的男人来解救自己?
“我与莫姐姐向来感情甚笃,我为什么要害她?”馨充华梗着脖子,不服地为自己辩解。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门口传来一个声音,众人一看,是昂首挺胸的丽婕妤。
时机抓得委实太好了,目前屋内只有肖璎是反方,而身为皇上,也的确不能拉下脸面为了些宫闱里面的狗皮倒灶,与嫔妃们闹开。从这一点上说,丽婕妤真是身先士卒,为皇帝大人壮大声威来了。
“因为你恨她如今受皇上的宠爱,你对她表面如姐妹,背后却捅刀子。你恨宫里怀孕的女子,为什么先前马良人偏偏与你不睦,为什么莫美人这才刚刚怀上,就遭受你的栽赃陷害?”丽婕妤步步紧逼。
“冤枉啊,莫美人明明是后来才查出有孕,与我栽赃有何干系?”馨充华一急,一句致命的失误脱口而出。
“看,皇上,她都承认自己栽赃了!”丽婕妤果然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失误。
“没有,皇上,臣妾没有承认。是他们说臣妾栽赃。莫美人发现怀孕,明明是在此事之后发生的,我如何能事先得知?皇上明鉴啊。”馨充华虽说慌乱,还残留着一丝理智的逻辑。
“哼,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与莫美人感情甚笃,从她的行为中看出一丝端倪又有何难?”
捕风捉影到这个地步,馨充华便知今日之事再难善了,更关键是皇上并没有一点点出手相帮之意,一时心如死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臣妾自问无愧,却只辩不过这些有备而来之人,要怎么发落,臣妾只听皇上一句便是。”
第一女官 第九十五章 深情从来错付
丽婕妤却丝毫不给她这个机会,不待皇帝发言,又紧跟着道:“只怕说到感情甚笃,馨充华并不是和莫美人吧。”说罢,脸上显出一丝鄙夷的笑。
本来经由莫瑶的一番仗义执言,肖璎的脸色已经稍有和缓,一听此言,勾起他的心病,脸色又铁青起来。
“皇上——”门口又急匆匆进来一拨人。为首的正是芳贵嫔,神情严肃而紧张,那架势和表情就是四个字“出大事了”。
今日的昭阳宫,像是一个具有巨大能量的磁铁,将各路人马悉数吸引到此,太热闹了!
“邓良人自尽了!”芳贵嫔带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消息。
“啊——”岚昭容惊呼。
丽婕妤却一声冷哼,似乎早已知道。
莫瑶虽未叫出声来,却瞬间扳紧了身边绮罗的手,借这一用力,强行忍住了惊呼声。
皇后不动声色,观察着所有人一瞬间的神态变化。
只有馨充华,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困境,被邓良人自尽的消息震惊到,眉毛一挑,俏眼圆睁,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这样的反应无疑又为她的罪行加上了重重的一笔,可怜的是,她却并不知道自己怀有怎样的罪行,便也无法避免自己滑向深渊。
“皇上,刚刚希宜阁来报,邓良人悬梁自尽了。臣妾通知了御医院,随后又匆匆赶到希宜阁,可惜发现得太晚,终究未能挽回,邓良人还是去了。”
她将一张纸笺递给肖璎,脸色凝重地说:“这是臣妾在邓良人的屋里发现的绝笔信。”
肖璎展开纸笺,匆匆看完,盯着馨充华沉默不语,双目里射出的冷酷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馨充华却浑然未觉,她一直受宠,并不知道皇帝的眼里射出这样的光芒意味着什么,而出于对邓良人死亡的震惊,她向肖璎道:“皇上,能不能将信给臣妾看一下?”
“你如此关心她?”肖璎眯起了眼睛。
在一旁的莫瑶与玲珑她们,也都想闭上眼睛,她们眼睁睁地看着不知内情的馨充华越陷越深,却不能去提醒她。
馨充华却以为皇帝真的是在询问她,真诚地看着皇帝,动情地答道:“臣妾初进宫,与邓良人同居希宜宫,她为人善良,对臣妾诸多照应。虽然臣妾后来搬去了锦画堂,可她还是常常来看望陪伴于我。更何况,在当初马良人扼住臣妾脖子的时候,是邓良人拼死出手,才救了臣妾一命啊,难道皇上忘记了吗?”
说到此处,她嘤嘤地哭了起来。这不说还好,说得如此详尽,非但没有让皇帝理解她的用意,反而让皇帝对她与邓良人的苟且传言更加深信不疑。
“朕当然不会忘记那一幕。她可以为你拼死一次,也可以为你拼死第二次。你到底有什么值得她为你一次又一次舍生忘死的,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肖璎将手中的纸笺掷向馨充华。可并不是你有多用力,纸笺就会飞得有多远。它在空中悠悠地飘着,完全不知道自己承载了什么样的份量,回荡了几下,轻轻地落在馨充华的衣角上。
馨充华没有来得及领会肖璎话中的意思,茫然地捡起衣角上的纸笺读了起来。越读越心惊,越读越可怖,她的手开始颤抖,汗珠从额头迸出,与未干的泪水混合在一处,眼睛惊恐地盯着手中的信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皇上,你听我说……”她抬头寻找肖璎的踪迹,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悄然离去。
他还解释都不要听!
屋里的女人都在,皇后、芳贵嫔、岚昭容、丽婕妤、莫瑶……她一个一个地环视过去,发现她们有的深不可测,有的幸灾乐祸,有的痛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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