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艾秋
“皇上,你受了风寒。雪卉,雪卉,快去传御医。”
一向健壮的天宸帝,因为一次试犁,成功感染了风寒,初时还强忍着理朝,数日之后已是只能卧病在床的架势。永宁皇后一反往日病怏怏的疲惫样子,勒令皇上放下朝政,专心休养。每日由中书省几位大臣择重要的紧急的事情汇报给皇上,然后榻前口谕示下。
这日,已册封为“淳容华”的莫瑶去长信宫看望皇帝,绮罗与玲珑陪伴左右。方说了几句话,却传信王求见。
玲珑的心不听使唤地“砰砰”地跳了起来,恰如疾风鼓点,敲在自己的胸膛之上,好不异样。
当她见到肖珞走进来,鼓点敲得更猛了。别敲啦,再敲小胸膛就要破啦!已经没啥料了,别折腾啦!
也难怪,自从上次殿审过后,玲珑已经好久没见过肖珞。往常那个经常莫名其妙出现在玲珑身边,开展各种偶遇活动的信王殿下,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
肖珞一走进长信宫,就看到了垂侍在内室门外的玲珑。可他装作没看到她,径直走进内室,立于卧榻边,询问起皇帝的病情。
玲珑自然是不能出声的,她只是默默地想,为什么肖珞突然消失了这么久呢?只有一点可以解释,就是他快和名媛成亲了。一个快要成亲的人,无论如何也是要做点样子,让自己看上去对未婚妻忠诚爱恋吧。
其实肖珞在屋里,心却在留意着候在外室的玲珑。他完全不知道玲珑的心里想什么,只顾自己臆测着:她和那个年轻御医还是经常见面吗?他们是不是已经产生了爱慕之情呢?哼,在宫闱禁地私相授受、眉来眼去,像什么样子!算了,看在我曾经对不起她、将她送进这鬼地方的份上,我就不揭发她了,希望她可以好自为之。
肖珞不承认自己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这么长时间憋忍着没有去找玲珑。如果承认了,他将自己都无法面对自己强烈的醋意。
不,信王殿下怎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女吃醋到这个地步?
这寝室内外的两个人,用自己惨痛的教训警醒世人,爱情里的“猜”,有可能很美好,但也有可能将一切都猜错。对于肖珞和玲珑来说,他们有时间去猜,肖珞不会轻易娶亲,玲珑就是想嫁人,起码也得熬个五年八年,
“脸上还是光洁细腻的,猪头恢复得不错。”肖珞暗暗回想着刚刚看到的寇玲珑,在心里死命地嘀咕,又想着:“哼,还不是我帮她讨的雪莲冰肌膏起了效用,也没见谢谢我。”
正想得起劲,门外又传:“长平王府青郡主前来看望皇上。”
皇后笑了,对肖珞说:“今天这是什么风,把你们都吹来了。”
榻上的肖璎也笑了,虚弱地接话:“朕这副样子有什么好看,一个个都来。看笑话么?”
说话间,一名高挑靓丽的女子走进了屋子,她笑得如朝霞一样灿烂无邪,顿时像把屋外的阳光带进来了一样,洋溢着热情和活力。
可是,我们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寇玲珑同志,却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穿越回去。
名媛,青郡主!
青郡主,名媛!
这个假想了好几个月的信王未婚妻,其实是肖珞的侄女……这个事情该如何在自己的内心收场?
擦,未成年少女不能长得这么高大健美!凭什么差不多年龄,她长得那么饱满,就像成熟待摘的蜜桃一样诱人。反观自己……咳咳,连个喜人一点的形容词都找不出来。嗯,也不是完全没有,比如肤白貌美,这个还是勉强搭得上边的。可是肤白貌美这种特质,在后宫真不算啥突出强项好不好,只能算基本技能。
饱满的青郡主欢声笑语地从玲珑身边越过,直奔内室而去。没法子,宫人天生就是被忽略的命,只有要干活时才能体现出她的价值,平时也就起个活动背景的作用。
皇帝、皇后、信王、淳容华、青郡主,五位大齐王朝最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杰出人才,济济一堂,虽说皇帝还很虚弱,可是因为御医已经说过没有大碍,只需静心休养,故此也没有什么对于病情的担心,无论是躺着的,还是坐的,还是站着的,都觉得生活十分美好,世界基本和谐。连在外室的玲珑都感觉到了美好。肖璎偶尔急促地带着咳嗽的笑声里,有着难得的类似天伦之乐的东西。青郡主还好奇地抚了抚莫瑶的肚子,突然肚子里的小宝贝踢了一下,把青郡主惹得嗷嗷直叫。
第一女官 第九十九章 未婚妻乌龙事件
“他踢我,他踢我,真是个小调皮!”惹得全屋子的人哈哈大笑。
“真的吗?他都会踢人了?”肖璎也一阵惊喜,问道。
莫瑶害羞地点点头,青郡主替她回答了:“真的踢,而且还很有劲呢,力气可大了!”
肖璎顿时来了精神,哈哈大笑道:“好、好!我们大齐的皇族就需要这样有力量、有生命力的孩子。”
玲珑在室外听得也甚是激动,每当这种时候,就是玲珑和绮罗交一下会心的眼神的时候,那眼神里有很多内容,欣慰和由衷的高兴。
激动之余又想,寇玲珑啊寇玲珑,虽然你对莫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长姐般的爱,可是有时候其实也没那么感天动地,比如这个时候,你三分是为了莫瑶激动,另七分明明是因为自己认错了人而激动,原来名媛不是肖珞的未婚妻,而是大齐王朝的郡主肖沛青。
你瞎激动个什么劲儿呢,你咋这么没有自控力呢?
就算名媛和肖珞不是未婚妻,就轮得上你吗?
寇玲珑猛然惊醒。好险,差点就掉进肖珞的坑里!
只听屋里的话题从莫瑶的孩子已经转移到了麦潜将军的回朝。
原来青郡主的婚期近在眼前了。
打趣一个怀春的少女是一件极有趣味的事,尤其是即将出阁的怀春少女。那种又羞又恼又暗暗高兴的反应,能让每一个过来人的挑逗欲得到最大的满足。
“皇兄您可别信,她说是来看望您,可看望得未免也太勤了,我看啊,这丫头知道麦将军常来,就是指望着在这儿碰上呢。”肖珞调侃着青郡主,语气和以前一样溺爱。就是这该死的溺爱,让玲珑误以为那是爱情。
爱情专家也会马失前蹄,咳咳,小概率事件。玲珑安慰自己。
青郡主果然被肖珞惹得又羞又恼:“过不了几日,我就可以天天见他了,谁还希罕在这里碰见不成!”
“原来是嫌我们这儿人多,所以不希罕啊。皇兄、皇嫂,瞧见没,人还没出阁,咱就已经碍眼了。”肖珞假意叹意。
“珞叔叔最讨厌!肯定是他自己的心得,老是往哪儿钻,就一定是有牵挂的人。”青郡主向来伶牙俐齿,随即开始反攻倒算,惹得玲珑的小心脏一阵狂跳。要命了真是,今天这小心脏太忙,都快跳不过来了。
肖珞却被她猛地说中了心事,刚刚还胜券在握,立马情势急转直下,开始语塞,胡乱招架道:“麦将军回京后,我往他那儿钻好多次了,你可小心着,别让我把你的夫君给抢走了。”
“哼,我才不怕,珞叔叔才没那喜好,珞叔叔喜欢谁,我知道,只要闻闻谁身上有我那雪莲冰肌膏的味儿,多半就是了。”青郡主得意洋洋。
听了半天斗嘴的肖璎终于发现一点值得八卦的料,赶紧揪住不放:“珞儿有心上人了?”
一帘之隔的玲珑真是百般滋味,又幸福又着急,又悲凉又期待。幸好自己抹那玩意儿都是背着人,且储若离也是个治伤好手,旁人都以为自己伤势好转得特别快是因为储若离的缘故,谁也没想到还有肖珞的功劳。
肖珞尴尬地笑:“皇兄你听她胡闹。我要有什么心上人,还不赶紧地娶回府啊。”
皇后从不放过机会:“我看郡主倒没有胡闹,珞儿要是再不自己找个中意的,我和你皇兄就给你赐婚了,到时候赐得满不满意,可别怪你皇嫂没随你意。”
“正是,颂恩给你的时间也不短了,可你迟迟不定,眼见着就过了最佳年龄了。我和意见你和皇嫂一样,先尽你自己相,文武百官也好,清流商贾也罢,关键是你自己喜欢,人品出众,出身倒不是最要紧。要是迟迟没有下文,那我们也只能亲自出手了。”
好吧,这算是皇帝下的最后通牒。
不知为何,肖珞又想起了门外的玲珑,她听得到这一切吧。不知听到了,又是何反应?
各自说了一会儿话,最先告辞的是莫瑶。肖珞见她们要走,还假装找李培忠,出来走了一圈。从玲珑身边走过的时候,他的余光不知道将玲珑看了多久,要不是碍于人前,只怕忍不住要上前搭讪几句了。
肖珞有点气馁,撑了许久,终于还是要承认,自己的心,好像系在这个小小的宫女身上了。
玲珑却很忙,小滑头在老地方等着她。莫瑶平安送回了福熙宫,身子渐重,难免疲乏,回宫便歇息了。玲珑一路小跑,小滑头已望眼欲穿。
他带来的消息让玲珑唏嘘,宛容华自冬天的一次重病之后,这个坚强地苟活在世上的女人,渐渐地露出不久于人世的光景。小意却鲜活着,她得了小滑头刻意的照顾,更仗着比后院的人更灵活的身手,总能得些更好的食物。人在逆境中会有超乎想像的生存能力,小意凭着这种能力,成为后院一棵卑贱却顽强的小杂草。
玲珑找了个机会,将宛容华已走到生命尽头的消息,告诉了绮罗。绮罗偷偷地哭了一场。有些恩情,带着永远无法回报的哀伤。
“玲珑,小意是个可靠的孩子吧?她会让宛容华平平安安少受些苦楚吧?”绮罗望向玲珑的眼神是无助的。一个瘸了腿的小意怎么有能力让一个垂死的人减轻苦难?
明知绮罗是在自我安慰,玲珑还是重重地点头:“会的,她会将宛容华好好地送走,姐姐放心。宛容华活着也是受折磨,说不定去了反而是解脱。”
绮罗深知,自己的哀伤于事无补,听玲珑如此说,又想想宛容华的处境,果然死未必不是解脱,便渐渐地收起了泪。
“玲珑,你心思细密,人也比我聪明许多,以后你要用心守着我们娘娘,这宫里的生活太多人处心积虑,娘娘好不容易缓过来,如今日子好过些,不能再教她也受苦了。”玲珑听了这番话却暗自心惊,绮罗似乎并不完全是被宛容华的境遇所感,倒像是萌生了退意。
第一女官 第一百章 自难忘
玲珑连忙道:“绮罗姐姐说什么呢,你正是年轻却又资历过硬的时候,娘娘身边最得用的人,难道也想着出宫不成?”
绮罗轻叹一声:“哪里敢奢望出宫。从前娘娘被冷落,我倒还能安心待她,如今福熙宫如何光景,不用我说,在整个后宫也是屈指可数地厚待。可我却觉得好生虚幻,生怕一伸手就没了。”说着又轻轻地自掌了一下嘴巴,“呸,今儿魔怔了,越发连话都不会说,娘娘自然不会虚幻一场,是我自己觉得疲累了吧。”
玲珑却知她定不是疲累,只怕是知晓什么隐情,心中憋闷,故出此言。
“绮罗姐姐操心太多,才会觉得疲累,都是我们几个不长进,不能替你分担的缘故。”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宫里有几个像你这样的年纪可以到你这地步了?”
玲珑却有些不好意思:“也是姐姐肯容人,换别的宫里,行侍都掐尖要强的,生怕有人出头呢。”
这话真是马屁拍得极准,绮罗泪痕未干,浅笑已起:“你是真心待娘娘的,便是出挑点,那也是娘娘的福分。我只为了娘娘着想,我也不能服侍一辈子,终究要放手的。不将娘娘交给一个放心的人,难道让我走也走得牵五挂六不成?”
“娘娘本来就是个有福之人,有绮罗姐姐这样的人陪伴这么多年,也是福份。要是再生个小皇子,那就太完美了。”玲珑觉得气氛太压抑,需要调节一下。
绮罗看出了她的用意,横了她一眼,道:“娘娘的福份就是生了这场病……”重点在后面一句,“将她遗忘的可不止是皇上。”
一句极其婉转,差点让人忽略的话,让玲珑猛地发现了背后巨大的信息量。莫瑶生病了,再也不能侍寝了,所以,不光是皇帝,连对手都将她遗忘了。
被对手遗忘,所以才能怀孕。
是这样吗?
回想起来,她与皇帝重拾情缘,可不就是从雪地里的激情开始。原来如此,这是古代的一场意外怀孕!
玲珑的心里突然雪亮。她曾经怀疑过皇帝的性能力,却在亲耳聆听了漫长激烈的爱情动作大战之后打消了怀疑;她也曾经怀疑过皇帝的生殖能力,因为实在是耕耘和收获不成正比。
现在一切都通透了,皇帝没有能力问题,而是这个后宫的问题。后宫的女人,被谁集体避孕了!莫瑶因为表面上看起来失去了竞争力,所以成了漏网之鱼。
想通了这一层,玲珑觉得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了。这个后宫的迷团再多,也终有一天会抽丝剥茧,一个一个地展现出来。可如果想看答案,前提是你得活到答案揭晓的那一天。
宫侍局给福熙宫送来了一封信。
不是匿名信,也不是鸡毛信,它就是一封普通的家书。莫瑶的父亲——远州治中从事莫明启,给女儿写的家书。
远州离京城路途遥远,且莫瑶自从失宠后,为避免家中父母担心,也甚少写信回家,渐渐地,音讯也就稀了。突然家中寄来家书,莫瑶颇是奇怪。莫非家中出了什么变故?
莫瑶一紧张,绮罗和玲珑便也跟着紧张。
可看完书信,莫瑶却激动了,眉开眼笑地一手抓住绮罗,一手抓住玲珑:“我哥哥在京城,我哥哥现在在京城!”
“娘娘别急,你哥哥不是一直在军中没有音讯吗,怎么会来了京城?”绮罗听着没头没脑的。
“这是我爸写的信,我哥终于和他联系上了,说在襄威将军麦潜跟前效命,如今战事基本平定,春天将跟随麦将军一同回京。我知道麦将军已经回京了,马上就要和青郡主成亲,如此看来,我哥可不是已经在京城了?”
她激动地将书信看了又看,实在舍不得放下。
回信是立刻便写好了的,等不到宫里的集体收寄,让寿全想法子带出宫去寄了。
莫瑶无法走出皇宫,给父母回了信之后,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想尽早知道哥哥莫琨如今怎样。原本还可以请皇上帮忙,如今皇上也在病中,莫瑶不便开口,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绮罗和莫瑶都劝她不要急于一时,莫琨知道妹妹在宫中,总会想办法联系。虽说如此劝慰了莫瑶,玲珑却由此想到了肖珞,或许下次见到槐安,可以拜托他代为寻访。
寿全却找到了一位宫侍局的老乡,叫朱延九,他负责出宫传递的事务,想要打听人什么的最是方便不过。他将朱延九带到福熙宫见莫瑶,朱延九也十分高兴,作为一个等级并不高的宫侍局太监,可以为宫中的宠妃效劳,那是一件极有面子的事。更何况,身为皇上极宠的淳容华——莫瑶的出手也颇为大方。
在宫里,老乡是一种有着莫名凝聚力的团体,只要那乡音一出,凡事便好商量,便是素来不搭界的人,也会无端地亲近几分。
寿全说朱延九此人十分可靠,机灵,嘴紧,在老乡圈里处事并不扎眼,只是宫侍局全是严公公圈子里的人,他地位低下,要想挤进那个圈子谈何容易。
玲珑趁无人时,提醒莫瑶,像朱延九这样的人,好好观察,若果然处事得力,倒是可以提携的对象。更何况,梅香还有几个拜把子姐妹呢,朱延九在宫侍局未必就没有几个关系好的兄弟,有时候,官不在大,能用就行。
莫瑶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道:“我还有一事放不下,听闻丘良人在锦画堂过得颇不好,她就是吃亏在身边没个靠得住的人,如今只怕更加凄凉。”
“现在是谁在照顾丘良人?”玲珑问。
“我也不知,又去不了锦画堂,真是担心她。”莫瑶真是,刚刚放下哥哥这档子事,又开始担心丘良人,就那词怎么说的,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娘娘你不宜太多走动,尤其是那些是非之地,要是放心不下,奴婢去打听着,我们这样的不显眼。”
打听的结果,自然是极不好的。因为没有了皇帝的庇荫,封了门的锦画堂成了实实在在的冷宫,一应的供给,虽说并没有明令取消,但宫里的人落井下石早就成了习惯,既不敢从得宠的妃子那里苛扣,不苛扣又不成活,于是这些失了宠的妃子们便是最好的苛扣对象。
而那个留下来照顾丘良人的宫人,心中委实极不愿意,总在想法子离开锦画堂,别说是她照顾丘良人,如今的样子,竟是丘良人还得讨好她。
又听说丘良人的脸被砸伤,求了宫人数次,宫人皆不情不愿,等到捱不过,去请了御医来,丘良人的伤口已经严重感染,留下了可怖的伤痕。
莫瑶心中酸楚,却还是知道必须谨慎行事。虽然她牵挂丘良人,却也不想为了这份牵挂去犯险违规。她向皇后婉转地提了此事,请教皇后的示下。
“淳容华,本宫要听你一句实话。”永宁皇后认真地看着莫瑶。
“皇后娘娘请讲。”
“是不是在你的内心里,并不相信丘良人对你的陷害?”
皇后果然是表面敦厚,内心却极是精明的人。从莫瑶的牵挂里,她读出了很多东西。
莫瑶坦诚地说:“是的,虽说看上去证据确凿,可从我的内心来讲,却不想去承认。丘良人是受过责难的人,且平日里与她相处,天真直爽,并非心机深沉之人,便是以往加害于她的,都未见她落井下石,如今却说她要加害于我,教我如何能相信?”
“你的‘不愿承认’,是发乎感情,更因为与她的日常相处,你了解她的为人。本宫并不熟悉她,却也觉得‘不愿承认’。因为本宫始终觉得这个事件漏洞百出,偏偏又找不到突破口。问题到底在哪里?”这是皇后的思路,显然比莫瑶更为客观理智。
“因为丽婕妤出现得太及时,我们没有让丘良人说话。无论多大的罪名,也应该允许她自己有说话的机会。”这是莫瑶想了很久,又与玲珑探讨之后的结论。
“所以你想听听她怎么说?”皇后看着莫瑶,眼中隐现担忧之色。
“是的,臣妾总要亲口听她说一句,才能消除心中块垒。”
皇后沉吟片刻,摇摇头:“不妥。”
“为何不妥?”莫瑶急了。
“你如今怀有龙胎,本宫不能让你去冒险,万一丘良人情绪激动起来,有个好歹,谁担待得起?”凡是有可能影响到龙胎的隐患,皇后娘娘都要亲手把隐患掐死在萌芽状态。
莫瑶的表情明显比较失落,却又觉得皇后说得有道理。皇后心中不忍,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道:“这样你看如何,你且遣个放心得用的宫人,替你去看望丘良人,若有人说三道四地阻止,便说是与本宫知会过的。”
说到此处,叹口气又道:“唉,虽说是封了门的,只要还没有贬为庶人,终究还是个嫔妃,若真是生活窘迫,也有损天家威严。”“皇后娘娘英明!”这声称颂,绝对出自莫瑶的真心。
第一女官 第一百零一章 伤痕
放心、得用。这不就是说的寇玲珑寇姑娘么?
寇姑娘因为对抗严公公,居然得胜回朝,在宫中成为一个口口相传却不敢公示于天下的传说。
一个地位卑贱的草根,如果得罪了权贵,通常是没有好下场的,但有一种情况可以例外,就是这个草根一战成名,且成为“敌对势力”的典型代表,这种草根反而是相对安全的。弱势和低下,有时候可以成为一种道德上的优势,权贵只要身后还有约束力,想对这种有道德优势的草根下手,是要好好思量的。因为,人人都知道草根得罪了谁,那么只要他有个三长两短,不是你权贵干的,还会是谁?
更何况,这个草根身后,可能还隐藏着更强大的力量。权贵一记重拳打出,棉花陷进去老大一个坑,表面看上去棉花垂头丧气一败涂地。只有权贵自己知道,这团柔弱的棉花里藏着多么尖锐的一枚绣花针。于是,这拳头收也不是,送也不是。收吧,棉花瞬间原地满血复活,陷过多大的坑,就能填满多大的坑;送吧,真他奶奶的谁扎谁知道,不看广告看疗效。
永宁皇后就是寇玲珑这团棉花里的绣花针,一枚连玲珑自己都还有点懵懂的绣花针。
肩负着重要使命,寇玲珑来到了被封门多时的锦画堂。
什么叫冷宫?不是温度,不是人气,而是从里到晚透出的渗人的怨气。
守门的太监朝玲珑打量了很久,诸多盘问,玲珑只说是淳容华命自己给丘良人送点东西,太监查点了一番,果然是一些吃食和衣裳,方才放她进去。
虽是万物复苏的春天,可锦画堂内却没有一点点生机,那条莫瑶和玲珑曾经踏过无数次的青石甬道不知多久没人打扫,灰蒙蒙的,落着冬天的叶子。叶子早就不再坚实,软塌塌地露出腐朽的光景。
廊上有几盆花,依稀看得出年前还曾经十分抖擞地迎接过冬天。如今春天到了,花儿却因无人照料,变得萎萎缩缩,虽然也开出了花儿,却让人觉得心酸,完全装饰不了这个春天,反而让春天的暖意衬托出凄凉。
“整天丧气着脸给谁看!别的姐妹都有了好去处,我跟着你已经够晦气了,没好吃没好穿,还要整天看你的倒霉相!”一阵尖利的咒骂从廊下传来。
“呆不住你就滚啊,我没本事我认,你没本事最好也认命。下贱的东西,当初托着关系钻进我锦画堂,如今瞅着我翻不过身了来作践我。怪谁啊?怪你自己没眼光跟错了人,你怎么不去一头撞死啊!”一阵更急促的反驳从屋里传来,玲珑一听便是丘良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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