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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晋春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地沟老叔

    司马伦故作神秘地把嘴贴近了孟观的耳朵,细声道,

    “说起来,本王十分惭愧,前几日我收到梁王的密信,说最近晋军接连大胜,剿灭叛军,杀死齐万年指日可待,这时候你去,相当于是白捡的功勋啊!”

    孟观听闻司马伦所言,大喜,但稍后,脸上就变成了忧愁的颜色,道,

    “虽是如此,但是此事还需再议,朝廷是否能派下官去梁王是否能接纳下官,这都是问题,恐怕……”

    司马伦又是一笑,道,

    “这个孟将军你无需担心,本王在关中治军多年,与梁王关系非常熟稔,说句不客气的,本王跟梁王什么关系,他是本王的八哥,本王是他的九弟,本王的面皮,他能不给

    司马伦的手扶着孟观的肩膀,细耳言道,

    “孟将军只要想去,跟本王言语一声,回家静待几天,本王修书一封送往关中,让梁王与朝廷快马传书,尽道军中将军不幸多有陨难,急需一名善于治军的将军前去,我便会跟张华一同启奏皇上,推荐你孟大将军前去。”

    “那皇后和张华那边!”

    “放心!”

    司马伦拍了拍张华的肩膀,说道,

    “张华和皇后那边,本王去说,现在就看你愿不愿意去了!”

    孟观想了想,然后单膝跪在司马伦脚下,低着头说道,

    “既然赵王如此厚待下官,下官岂有辜负之理!若事可成,下官决不会忘记赵王的再造之恩!”

    孟观为了表示对司马伦的恭敬,跪在地上还低着头,他没有看见,司马伦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过了数日,皇帝病情稍好,下诏百官举行朝议,贾皇后兀自也坐在皇帝的身边,待到百官站位,皇帝坐定,百官跪下行礼,口诵万岁,行三拜九叩之礼,皇帝开口,皆免,皇帝鼻涕流了出来,皇帝欲用龙服衣袖擦拭,旁边站着的董猛慌忙递过来手绢,皇帝把鼻涕擦拭干净,道,

    “今日有何启奏,无事便退罢。”

    原来这皇帝不能理政,所有官员上书的奏章,都有皇后内臣李肇,贾谧先行检阅,先行清除掉不利于自己的奏章,然后将挑选剩下的奏章交给张华裴頠再进行处理,大夫张华出列言道,

    “回敬陛下,老臣启奏,近日梁王于关中启奏,大晋的军队凭借皇上的威仪,频频大捷,消灭贼寇,指日可待,但是贼寇忘我之心不死,化整为零,游击于山脉各处,我军不识地形,稍有折损,数名将领陨难,梁王启奏望请陛下派一名有治兵之能的将领协助梁王清剿贼兵!”

    “那爱卿以为何人可去”

    张华言道,

    “老臣保荐一人,积弩将军孟观可担当此大任!”

    “孟观”

    皇帝不能决断,扭头看着坐在右边的贾后,贾后还未说话,只见群臣之中缓步走出一人,恭敬言道,

    “启奏陛下,老臣亦以为积弩将军孟观可去关中,平剿羌匪,老臣自关中兵败之后,在京都日夜反思,得出结论,皆是因为我汉族不熟悉羌民的习俗,鲁莽冒进,导致兵败,孟将军祖籍渤海,频临关中,自小便与羌民合居,生活,熟悉羌民的习俗和文化,老臣以为,派孟将军到关中协助梁王,实在是天选之合!”

    众人抬头一看,进言的正是赵王司马伦,有大夫张华和赵王司马伦的带头,众百官下跪启奏道,

    “臣亦附言!”

    惠帝又扭头看了看贾后,贾后轻轻点了点头,惠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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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关中战事百姓苦 天威将军擒野猪
    不说那朝廷之事,只说那关中战事,早在公元二百九十四年,关中的匈奴人不满赵王司马伦的压迫,一位叫郝散的匈奴人聚集了千余流散的匈奴人反抗晋朝,但是仅仅历时三个月,郝散被冯翊都尉王国安所杀,匈奴人兵退,此一战,只涉及到关中一小部分地区,并未引起朝廷的重视。

    不料两年之后,郝散的弟弟郝度元又集结了一支三千余人的队伍,并联合关中的羌人,胡人一同反了,冯翊太守欧阳健兵败,北地太守张损战亡,郝度元被杀死之后,由贼首齐万年统领贼兵,并且攻破了关中第一重镇雍州,齐万年称帝,时齐万年拥贼兵七万,与大晋分庭抗礼。

    贼兵的嚣张气焰让朝野上下震怒并撤回了统治关中十几年的赵王司马伦,让梁王司马肜率兵平叛,公元二百九十七年,建威将军周处战死,朝廷便任命孟观为征讨大将军,率兵奔赴关中与梁王一同平叛,晋军士气大振,大将军孟观身先士卒,先后与贼兵交战数十次,每一次都是晋军大胜,孟观威名响彻关中,看来剿灭贼兵,枭首齐万年,只是时间上的事了。

    但是,连续五年的战争,让关中的经济彻底崩溃,更兼又遇上关中大旱,此天灾**让关中土地荒芜,硝烟弥漫,到处都是断壁残垣,雅雀横飞,百姓流离失所,而与关中截然相反的是益州,益州本来就是天府之国,风调雨顺,百姓生活富足,而且有祁山剑阁之险阻断祸事,实乃是人间乐园,于是大批关中流民自汉中流浪益州讨食,时流民有十万人之巨。

    这些流民极为凄惨,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行姿消瘦,满面病黄,流民队伍中每天都有饿死者,冻死者,病死者倒下不起,亲人无力埋葬,只能挥泪弃尸荒野,任野狗黑鸦啃食尸体,宛如人间炼狱,其惨相,不可尽述。

    关中距益州,如绕行祁山天险,则有千里之遥,需行两月路程,然幸蜀汉天师诸葛孔明,于祁山万险之处凿出一道天路,名曰“剑阁”,由益州直通汉中,走剑阁,月余路程即可,此路原为运送军需粮草所用,然因此路极为陡峭,稍有不慎,便会跌进万丈深渊,死无葬身之地,当年曹操的爱将张郃,正是死于剑阁天险,蜀汉灭后,成为死路,被官府掌控,除紧急要务之外,寻常日此路不通。

    公元二百九十八年,正值七月酷暑,烈日当头,暑气熏蒸,在剑阁关外的空地上,一批数百人的流民或躺着,或坐着,或站着,或倚着,男人尽皆赤着上身,卷起裤卷,女人只用一条粗布遮住上身羞耻,流民人尽枯黄,毫无人气,虽有数百人,但是却鸦雀无声,偶尔传来几声低低的十分压抑的哭声,偌大的空地上,一颗枝繁叶茂的苍松树下的阴凉,成为了这个世界对这些流民最好的慰藉。

    但是,在这些衣衫不整的流民里,有四个人的衣着却甚是扎眼,这些人穿着体面,完全没有流民的腌臜之气,腰间还挎着刀剑,乍一看,气宇轩航,在他们的身后是几个下人模样的仆人推着一辆小车,看的出,小车之上原本是装着好几袋粮食的,但是这一个月走下来,粮食也都空了,只剩下了一个袋底。

    却说那四个衣着体面的人,中间一人明显是兄长,时年五十岁上下,头发尽束,衣衫皆整,看面相,虽是燕颔虎须,却也算是羽扇纶巾,眉如青松,眼似苍鹰,鼻高挺入环眼,嘴唇薄如春饺,身高七尺八,器宇轩昂,全然不见苍老之色,

    这人左后一位,年方四十左右,与兄同高,少一分兄之雄气,多一分书生的儒雅之气,其弟说道,

    “二哥,我们已经在关外等了足足三天了,到现在,还不开剑阁,恐怕再拖下去……”

    二哥的眼睛看着百步之外的剑阁城楼,上面站着四五名兵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关外的流民,二哥叹了口气,道,

    “老三,倘若从我们来到剑阁那日算起,飞马传书到洛阳,洛阳再回,来回恐怕需要十天有余……”

    “十天!二哥,我们难道真要在这等上十天!”

    站在二哥右边身后那人面相粗狂,一圈络腮胡须显得很是生猛,他拍打着再右一人的肩膀,道,

    “老五,你快去看看咱们还剩下多少粮食”

    五弟倒是年轻,而是二十**岁的模样,生的是英气逼人,身高八尺,紫色面皮,腰上挎着一口弯月宝刀,一看便知道从小熟知弓马,五弟几步跨到小车旁,一把拎起布袋,拿到老四的眼前,老四一把抓过布袋,扔到二哥和三哥面前,道,

    “二哥,就剩个底儿了,我估计也就是两三天的吃食!”

    老四扭头看着高耸的城墙,双眼喷火,“跨啦”一下拔出胯间的宝刀,道,

    “二哥,朝廷既然不管我们了,我们倒不如纠结这些流民,跟他们拼了,反正也是一死,怕他个鸟的!”

    二哥急忙拉住四弟,说道,

    “老四!你怎还是这么鲁莽,你看这些流民,肚子都填补饱,怎么还有力气跟官兵拼命!”

    四弟悻悻地把宝刀重新胯在腰间,低着头,也不说话。

    四兄弟正议论间,忽然一声凄厉的哭声划破苍穹!

    “相公!相公!你不能死!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我们孤儿寡母!不能啊!不能啊!你死了可让我们怎么活!”

    这样的哭喊在平时必定是引得众人围观,但是在此时,在这百余名流民之中,却显得那么的稀松平常,其他那些流民听到这无比凄惨的哭声,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二哥扭头看着那名妇人,正搂着躺在地上的一名男子,这名男子体态萧条,嘴唇发青,眼眶深拗,面黄肌瘦,更兼烈日暴晒,虚汗如小溪般湿透了身下的土地。

    二哥叹了口气,说道,

    “这个人宁愿自己饿死,也要把吃食留给自己妻子和孩子,是条汉子,五弟你和李攀去山中讨些水来,抓一把细米给煮了,送一碗给那汉子吧!”

    四弟走上前,道,

    “二哥!我们所剩也不过三四日的吃食,怎地给他,我们吃什么!”

    二哥看着四弟,说道,

    “老四,老天要亡我们,我们谁也跑不了,况且这些吃食,只够吃个三四日,断断坚持不到十日,倒不如临死之前,还救一条性命,也算是为自己积点阴德。”

    二哥如是说,老四也是没什么可说的,从小车中取了瓢,跟着五弟和随从李攀一起去山涧取水,李攀倒是年轻,年岁跟老五差不多,自小便在主人家寄养,虽是主仆,却亲如兄弟,平日间也习些弓马,老五和老四,仆人李攀商议道,

    “来时的路都已经探过了,无水可取,上山的路上,有片悬崖,我们去崖下瞧瞧。”

    老四回去取了绳索和两个大葫芦,与老五一人一个挂在腰间,李攀说道,

    “四哥,五哥,你们还是在崖上端望着吧,我下去取水,这下面我看荆棘丛生,甚是险恶,保不齐有个什么猛兽窜出来,恐害了你们性命,倒让二哥伤心。”

    老四哈哈大笑,道,

    “得了吧保儿,若是我和老五都打不过,你觉得你能打得过话说要真窜出个野狼老虎啥的倒还是好了,老子我正好十多天没吃肉了!你就在上面守着吧!别让那个不长眼的把老子的绳子给解了!”

    说罢,老四把粗麻绳绑在一颗结实的老松上,然后胯着葫芦,提着宝刀,用破布裹了手,把麻绳窜了个活结握在手心,与老五一上一下,下了悬崖。

    世人皆言蜀山险峻,只看这悬崖,便知此言甚



7 李特初显霸王气 耿滕火并李御史
    回到剑阁关下,二哥和老三见老四老五不仅取了水,竟还拖了只野猪回来,不禁大喜,张保从小车上取出铁锅,捡拾了些柴枝,掏出火折,把简单清理了一下的野猪开膛破肚,扔进了锅里烹煮,张保有心,沿路又扒了些菌菇和香樟的树皮,一并扔进了锅里,顿时整个剑阁关外香味四溢!

    老三端了碗肉汤给方才的那位汉子,汉子虽然是饿的性命不保,但还是坚持让妻子和儿子各喝了一碗之后,自己才喝下了一碗肉汤,吃下了东西,脸色渐渐好转,众流民也纷纷围了过来,二哥吩咐其他流民也可一并取食。

    一头野猪,三只小猪,外加四五条蛇,也只够几百流民填补一层肚皮而已,但是能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吃到东西,而且还是吃到了肉,已经足以让这些流民对这四兄弟感恩戴德,众人见到如此情景,不少人崩溃大哭,跪在四兄弟面前,口颂“天威将军”!四兄弟皆不敢受。

    却说在那剑阁城墙之上,一名身着朝廷官府的老者站在上面,看着几百流民对着四个人跪拜,口颂“天威将军”,便问道旁边的守关小卒,用手指着那四兄弟,道,

    “那些个人是什么人”

    小卒道,

    “回御史大人,小人不知,小人盯着这几个人也是许久了,看衣着看举止,不像是流民,但是却混杂在流民之中已经有三天了。”

    原来此人叫李宓,字元民,原是朝廷的侍郎,因关中大乱,特备朝廷以御史身份走访汉中和益州的流民情况,这李宓来到益州之后,只见这里歌舞升平,百姓安居,哪有一个流民一问才知道,从关中流亡的流民全被挡在了关外,不让入内,死在关下的流民不计其数,李宓这才来到了这剑阁关下。

    李宓用手指着那四位兄弟,道,

    “你过去传告一声,让他们来厅帐见我。”

    “诺!”

    那小卒得了命令,慌忙放下吊梯,下了城楼。

    李宓回身,下了城楼,迎面却撞见一人,只见那人却是个子不高,腰宽体胖,双双下巴,厚厚眼皮,上城楼走两步台梯都累的气喘吁吁,此人叫耿滕,字德简,任成都内史,陪着李宓一同来到了这剑阁。

    二人照面,不见寒暄,直入主题,耿滕道,

    “御史大人,下官正到处找您呢,这已经三天了,您看了流民整整看了三天了,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无酒无肉也无女人,莫让御史大人回京之后,说益州刺史赵廞慢待了您,您看,咱该回益州了。”

    李宓瞥了一眼耿滕,道,

    “莫不是怕耿大人慢待了下官,而是耿大人自己吃受不住了吧。”

    耿滕一时语塞,脸上捎带这愠色,道,

    “御史大人,咱也不用绕弯子了,把话挑明了吧,您再看也没有用,刺史赵大人,是不会让这些流民入关的!”

    李宓盯着耿滕道,

    “我想问你,是朝廷大,还是益州大!既然耿大人把话说道这个份上,那我也不妨明言,老夫已于两日之前,向朝廷发了密函,俱言流民状况之惨,老夫相信朝廷是不会坐视不理的,老夫在这等的,就是朝廷发回来的公函!”

    “你!你!”

    耿滕怒极,用手指着李宓,道,

    “李宓!你太放肆了!我耿滕也是益州内史,食禄千石的朝廷大员,你竟然不与我商量,就私自向朝廷下密诏!你!你!”【¥ !免费阅读】

    李宓反驳道,

    “老夫乃是朝廷钦点的御史,有权向朝廷发密函,何须知会于你!”

    说罢,李宓拂手欲去,耿滕却是不依不饶,追上李宓,道,

    “如若这十万流民入了益州,这些人没有活计,势必做些鸡鸣狗盗,违法乱纲之贼事,到时候益州大乱,这个责任你来负吗!”

    李宓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耿滕,眼喷怒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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