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隐相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居里闲人
方郗二话没说,立即递上过路费,笑眯眯的,态度极好,没半点被宰的心疼和觉悟。这和前头的那些人相比,可少太多了,果然幸福感都是对比出来的。
小头目:“……”
态度这么好的可少见了!
离开连云山地带,一路晃晃悠悠地走着。方郗坐在车厢里继续思量司徒南和连云山的事,小半响后长吁了口气,喃喃道:“不管是啥,回家告诉大伯好了,有些事儿让他们费心去吧。”
天塌下来,有高人们顶着,他这种没咖位的角色就先去睡会儿吧。
安心了,困意上涌。
杨江听到身后清浅绵长的呼吸,微微一笑,随即缓慢车子。
到了昇阳城门前,方郗还未醒来,这一觉他睡得有些深沉。杨江没叫醒他,直接将马车赶到路旁,静静地等。
第七章 长安长安
杨江看见的那人正是“玉面枭”司徒南。此时,他就坐在平阳坊后面的一个商行后院里,在他对面的是大掌柜余自祥。
这个叫“隆昌堂”商行是司徒南背后主子的财库和情报站,在南唐各大城邑均设有分行。昇阳分行平时由司徒南的亲信负责联络。这次由于干系重大,所以司徒南自己亲自出面布置。
许是武林高手的特有敏感,遇见杨江后,他便有些心神不宁,回到商行立刻派人前去探查。
“方兄,看来起来没什么异样,这两人应该只是路过暂停的。”余自祥听着来人汇报的探查结果后对司徒南说道。
“应该是吧……”司徒南舒缓了一口气,自嘲道:“真是江湖越老,人越胆小。”
“呵呵,这也是小心无大错嘛。”
这一切,方郗和杨江两人皆不知晓,第二天便按行程安排继续上路。一路停停走走,温度逐渐下降,怕冷的方郗的衣服都添加了好几茬,刚进入十一月份,已包裹的像只熊,而扬江依然布衫二件,还是单层的,这让方郗嫉妒极了,硬上让他也穿上大袄后,这才心理平衡。
……
十一月初五,方郗两人在夕阳未落前到达长安城。薄暮的夕阳余晖浅浅地洒在街道两旁的楼阁飞檐之上,朦胧而华丽。
“长安大道连狭邪,青牛白马七香车。”
熙来攘往,形形色色人群中,马车行走其间,穿过繁华喧嚣,渐渐驶向东街。越靠近东街,喧嚣声越小,直至趋于幽静。
宁国公府座落在东街的尽头。看到宁国公府正门前的两座石狮子,方郗很是亲切,这可是他童年的座驾之一。跳下马车,方郗饶有兴致地围着石狮子转悠两圈,然后伸手在张开的狮口里摸索片刻,掏出几块碎银子,掂在手上,孩子气般地得意大笑:“哈哈,老杨,瞧瞧我的私房钱还在……”
西角门从内被打开,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小子从里面走出。两人低着头边走边说,看样子像是管事在交代着什么。听到笑声,管事立即抬头看向正门处。
“是谁胆敢在此嘻笑!”管事厉声喝道。话音未落,看见正说笑着的那两人转过身来,微愣了下,随即惊呼:“三少爷!杨先生!”
“雷叔,是我。”方郗也认出了这是他大伯身边的外院管事方雷。
“快快小二,快遣人去通报老太太,说三少爷回来了!”方雷忙不迭的连声吩咐,又赶紧朝门里喊道:“快来几人,把这门槛给卸了,将少爷的马车牵进去……”
角门里随声跑出**个小厮,卸门槛,搬行李,牵马车,分工有序,忙而不乱。
“这两年,老太太身体可康健其他人可都好”。
“老太太身体康健,其他人也都好。”
“大伯在府里么”
“今日理国公府嫡子娶亲,国公爷及夫人和其他
第八章 祖孙
方郗忙一个箭步跨进屋里,被两个姑娘扶着,正颤颤危危往外走的老太太一把抱住,捶着他哭道:“你还知道回来啊,一出门就跟丢了似的,一不留意就跑了没影儿……”方郗的身高超过老太太许多,此时,他边弯着腰让老祖母能好好捶他,边温柔地哄着:“是是是,都是孙儿不好,这外头天气可冷呢,咱进里屋您再收拾我成不”
将老太太扶进里屋榻上坐好,接过丫鬟手里的热毛巾给老太太轻轻地净了面,又哄了她喝了杯热茶缓气后,方郗这才后退几步,掀开衣襟,双膝跪地道:“孙儿回来了,给祖母请安。”说罢,“砰砰砰”直接三叩首,动作快得老太太都来不及阻拦。
急得老太太叠声道:“啊哟,轻点轻点,好了好了,祖母安着呢,快快起来,坐祖母这儿来!”
磕完头,方郗才直起身拍拍衣衫,走上前坐到榻边,任老祖母细细打量,不说话,只笑眯眯地看着。
与前些年相比,祖母老了一些,但气色和精神头看起来还好。
“瘦了,黑了,”老太太拉着孙儿的手不放,心疼极了。“你这皮猴,好好儿的,在家呆不住,偏偏要往外跑,瞧瞧吃苦了不是,这回儿回家了,可不许再出去,再出去祖母可就不依……”
“没吃苦,也没瘦,我这是长高抽条,你瞧还结实了。就黑了点儿,男子汉大丈夫黑些儿好,长成白条鸡似的,那也不好看不是……再出去的话,去哪儿我都带着您好不……”方郗轻声慢语地哄着老太太,直至她笑颜重开,方才有心思注意到屋里其他人。
老太太身边有四个一等大丫鬟,分别为珍珠,玛瑙,青玉和珊瑚,分管照顾老太太的生活起居各项事宜,平时寸步不离。方郗对她们颇为熟悉。
此时,屋里只见到珍珠和穿豆绿的生面孔丫鬟在忙,没见到其他三人。许是看出方郗的疑惑,老太太指着生面孔丫鬟说:“这是翡翠补青玉的缺,青玉年纪到了,去年放出府,配了李庄头家的小子。”说话间,两个长相清丽,温柔稳重地丫鬟手上端着点心走进房里,正是方才不见的玛瑙和珊瑚。
“您先垫垫,已经吩咐厨房去给您做几个您爱吃的菜”玛瑙放下点心对方郗说道:“您瞧,是摆老太太这儿,还是送去您院子”
方郗看了下时辰,已是过了饭点,想必老太太她们都已用过膳,就说道:“送去我院子吧。”
又转头对老太太说:“我先回去洗漱下,晚些儿再来陪您……”
老太太见孙子脸色有些疲倦,忙说道:“先回去吃饭,好好洗漱休息,不用过来陪我了,明儿再来。”
告别老太太,出了“慈安堂”,方郗转回自己的居所――和光院。和光院是方郗自己命名,取“和光同尘,与时舒
第九章 宁国公府(一)
回到自己的房里,在宽大柔软的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方郗满血复活,又充满了对生活的幸福感。
老太太昨儿晚上就已经下令谁也不许前来打扰他,因此待他用完早膳后前去慈安堂时,已到早上九点多。
老太太穿着绣着如意纹的褚青色家常衣裳,坐在宽大的红木雕花椅子上,慈眉善目,神情里透着对岁月的闲适和从容,正和坐在下方的宁国公夫人及世子夫人叙着话。老太太见方郗进来便关切地问道:“昨晚可有睡好,吃过早膳了么”
方郗先和老太太及宁国公夫人请安后,笑着说道:“好着呢,还是在自个家舒服。”
宁国公夫人嗔道“舒服还往外跑,栓都栓不住。过来,坐伯娘身边,让伯娘好好看看。”说罢,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道。
方郗顺从地坐了过去,在疼爱自己的长辈前面,他一向乖巧。
“娘说的对,是瘦了,黑了,”宁国公夫人细细端详了一番,侧头对老太太说:“也长高了不少,得仔细养养才成。”
“以后可得好好在家呆着,不许再出远门了,这两年,把老太太和我们都给担心坏了。”宁国公夫人对方郗板着脸唬道:“若是再出去,老太太和我可要跟着……”
老太太连连点头,应和道:“对对对,我们都要跟着。”
方郗闻言笑坏了:“好好好,下回我一定把老太太和伯娘您都打包带着。”
“怎么着,刚回来就想着下回呢!”宁国公夫人轻轻地打了方郗一下,嗔怪道。
啊哟哟,方郗捧着手做受伤怪状,惹得老太太开怀大笑,连端庄执重的世子夫人也捂着嘴直笑。
正说笑间,一个媳妇子来回:“外院刚送来三个大箱子,说是三少爷交待的,需放置哪里。”
“总算是到了,抬到这儿来吧。”方郗解释道:“是我给你们带的东西,托四海镖局承运,还以为会比我早到呢。”方郗摇摇头,这界镖局不行啊。
不一会儿,几个仆妇将三个大箱抬进花厅。方郗上前看了下标签,然后一一指着对宁国公夫人说道:“这箱是给老太太和长辈们的,这箱是给兄弟姐妹们的,还有这箱是给侄儿,侄女们玩儿的,伯娘您让人给分分。”
宁国公夫人很是熟悉方郗的送礼风格,就直接交待身边的世子夫人蒋氏:“郜儿媳妇,这两箱由你安排,别忘了留出瑜儿那份。”
待蒋氏应下,叫来仆妇将箱子抬偏厅暂放后,又问“院子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她说的是方郗的院子,因方郗是突然回来,所以有些事儿没能提前预备,好在和光院一向有人打扫,尚能
第十章 宁国公府(二)
宁国公府有三房。长房宁国公方继忠,一妻二妾,嫡庶子女若干。二房原镇国将军方继信,夫妇双亡,独留一子。三房庶出方继礼外放徐州知县,一妻一妾,目前嫡女庶子各一。三房虽未分家,但形如分家,故少有寻常府第的内宅龌龊。
午膳后,方郗就在兄弟姐妹们怜悯的目光中,被宁国公提溜到书房。方郗坐在书案前的圈椅上半靠着,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微仰,冬日午后的阳光透过半开的回纹嵌玻璃格心木窗印在他的脸上,明明暗暗,显得有些慵懒而神秘。宁国公颇为纵容地看着眼前没啥坐样的孩子,这个他亲手从战火中抱出,曾被太医判定难以养活,几番濒死,费尽全府心力才保全下来的孩子终长成如今清隽疏朗模样,欣慰中带着几分愧疚。假如,当年能早些时日赶到,或许就能救下二弟的性命,他时常这么想着。
死者长已矣,生者长戚戚。有些痛,有些人,永远都忘不了。母亲,自己,还有眼前的孩子。
向来严肃惯了温情不了,遂问道:“这些年都去了哪儿,看到什么,想到什么”
方郗坐直身躯,回话说:“我出京后往南走,最先到的是金州,可能是离长安近,吏治比较清明,在那住了几天后,继续往南……”说着说着,他站起身,绕过宁国公,指在墙上的地图说“到汀州时,感觉税负重了不少,百姓困苦了许多,尤其农村乡下,佃户的租税普遍六成,风调雨顺时尚且还能凑和过着,年景不好的时候,卖儿鬻女都难以存活……”
“越是往东南,越是偏远的地方,圈地情况就越重,税粮捐赋就越多,各种奇奇怪怪,品目繁多……”
“南方的情况这么严重”宁国公喃喃道:“朝廷怎么没收消息隆亲王的封地可是在南方……”
“你继续说。”
“我通过安济渠往西南方向走,先后在易安,陈化,代州呆了小段日子,西南的情况总体会比东南好一些,最后到了洛州,住了两年。”方郗在地图上画了一圈:“这次回京,经过连云山,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就是这……”他在图上点了点位置,重点且详细地说了连云九寨及金刀寨司徒南的行事风格以及杨江当夜的探查,自己的发现和奇怪感觉。
宁国公凝视着图上连云山的地理位置若有所思,沉吟片刻,说:“知道了,稍后就遣人去跟踪追查。”
跟大伯汇报完自己的行程后,方郗有些好奇地问道:“北魏和咱和亲的那事朝廷定下了没,是哪位皇子去联姻呢”
“你才刚回来,从哪知道这事的”宁国公问道。
“邸报啊,”方郗显摆道:“在洛州时,我也常看邸报的,可关心京城
第十一章 望江楼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梳,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长安曲水江畔有一座望江楼,虽不至于千古,但也有百年之久。是长安最富盛名的酒楼,没有之一,与之同样出名的还有它的价格。
为了给远方归来的兄弟接风,陈柏升陪完新婚妻子三朝回门后,就揣着私房钱在望江楼订了位置。
坐在包间里等候的陈柏升看着刚推门进来,手上拎着锦盒的清瘦男子,忍不丁呜啦呀的冲上前,嚷嚷:“除了长高点,咋都没变化!兄弟,苟富贵,一起胖!”
方郗瞥了他一眼越发圆润的身材,摇摇头,简直是没眼看了,整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作势踢了他一脚,嫌弃道:“麻溜地滚远点,都是肥肉!”边说边将手上的盒子塞到陈柏升怀里,“呐,新婚礼物,百年好合,恭喜恭喜哈”语气没甚诚意。
陈柏升也不在意,笑嘻嘻地就将盒子打开,见是一座一尺见方的红玉摆件,便好奇地拿出来对着光端看,只见通体清透的红玉中,玉肉内部纹路天然形成两个篆字“好合”,饶是他富贵出身,见惯好东西,此时不禁也倒吸了口气:“娘咧,这玩意儿肯定贼拉贵!”
“破费了,破费了”陈柏升朝方郗随意地拱了拱手,语气也没甚诚意。
两人哈哈一笑,各自落坐。
“就我们两人瀚哥和善明呢”方郗问道
康郡王长子李瀚,理国公嫡次子陈柏升,纪阁老府长房嫡三子纪善明,宁国公府方郗在他们年少轻狂时曾自称京城四混,妥妥的纨绔预备役成员。只是后来随着年月增长,在家族的期盼,亲人的棍棒下,渐渐褪去轻狂,承担起该负的责任,只有方郗一人还在长辈特意的纵容下,继续逍遥自在。
“瀚哥去西大营回不来,老三回老家祭祖还没回来,所以就剩我们两个还闲着咯”陈伯升回道。随后又得意洋洋地说:“不过我现在也是成家的人了,以后就剩你是闲人啦!”
“对了,你的婚事是咋回事,怎么提前了”方郗关心道:“顾明珠明年才及笄吧”虽说给外界的说法是因为顾府老夫人身体原因,怕万一有个不好,会耽误孙女花期,同时也办个喜事冲冲喜之意。但是他们世家勋贵出身的都知道,一般给大众的理由,往往不是真正的理由,至少不全是。
官宦府第正常情况是不会将未及笄姑娘出嫁,这事关姑娘家的尊贵和脸面。
陈柏升弥勒佛般的脸耷拉了下来,对于打小交情,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他也不隐瞒,也隐瞒不了。
“我那老丈人你也知道,没啥大毛病,就是爱好钱。他不是曾任过随州的知府么,在那收了不少贿赂,听说还误判了一个命案,上两个月被御史给弹劾了,现在还在调查取证。”陈柏升双脚一伸,往椅背上一仰,有气无力地说道。
第十二章 刺杀
每隔三年,二月春闱,今年正逢大比之年。还不到十二月,长安便已聚集了许多来自各地的士子举人。文人多了,雅事自然也多,隔三差五的在这个楼办个文会,那个阁行个诗会。兜里有银两的,出门找红袖,没银两但有才的,红袖自己找上门,都是红袖添香的雅事。所有的青楼酒肆全都大门洞开,门外花枝招展揽客,门内吹拉弹唱待宾,硬是把天寒地冻的长安装点出几分江南秦淮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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