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隐相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居里闲人
一百二十章 过三礼
智通大师已久不会客,就是连护国寺内的僧人平素都难得能见他一面。但今天很奇怪,众人刚走到后院,竟然看到智通大师站在月亮门前相迎。
宋景辉和宋巧雅以及顾明珠不知智通的俗家身份,以为他是前来迎接秦王和永乐公主,所以并不感到十分讶异,大师也是人嘛,即为人,在尘世中,至多脱尘,而非离世,当然也要遵守世俗规矩。
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李清和李欣赶紧上前两步,同时躬身施礼道;“李清(李欣)见过皇叔祖,今日冒然打扰皇叔祖清净,请您见谅。”
智通呵呵笑道:“无事,起来吧,不必多礼。”
此言一出,除了方郗和杨江外,其他人皆震惊不已,就连陈柏升也是第一次知道智通大师和皇家关系。
然后接下来看到的,更出乎某些人的想像。
智通大师对着站在一旁的杨江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杨施主,好久不见。”
杨江回了一礼,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随后和方郗交待几句,就同智通一起离开。
高人走了,留下几个凡人在风中凌乱。
他们此刻方才明了刚刚智通大师前来相迎的居然是方郗身边那个寡言少语,看似相当平常的同伴。
李欣低声问道:“二哥,那位是……”皇叔祖似乎很尊敬他
李清环顾了眼,果不其然,见到宋家兄妹那满是询问的目光,他想了想,江湖中事,离这些人比较远,又不确定杨江是否愿意透露另一重身份,便道:“杨兄身份特殊,与皇叔祖平辈相论,另有交情。”
他顿了顿,补充道:“父皇也知道。”
在场的,皆是七窍玲珑心,见李清不欲多说,又看到方郗微笑不语,虽仍好奇,但也不再多问。
谁没有一些**呢,即事不关己,何必追究到底,徒惹人厌。
发生的小插曲并没有过多影响心情,有陈柏升在,只要他愿意,就不会冷场。
陈柏升说笑了几句,又有宋景辉这个聪明人刻意相和,气氛又重新变得活络起来。
智通居所,非经允许,无外人敢入。
故而大家在此,相当自在。
都是精英教育出来,引经据典,诗词歌赋,信手而来。
方郗虽不多言,但恰如其分的寥寥数语,即能勾画出他的学识修养。
一番相谈下来,几个年青人都给对方留下了颇好的初步感观。
临近午时,智通使人送来一席上等斋饭,并道,后殿备有男、女客厢房,如若需要歇息,可让小沙弥带路前往。
用完午膳,小囡囡已困的不行,吱吱呀呀的闹觉,但让奶娘丫鬟带着去休息,又觉不妥,故而几人决定先各自歇去,待歇后再叙。
哪知山上异常好眠,待大伙儿一觉醒来时,便已至未时末,隐峰山离长安城内还有一段距离,算算时间已耽误不得,只好约定下次再聚。
从护国寺回来后,方郗便将此行情况告之于老太太,于是老太太和赵氏婆媳俩人当即开始兴致勃勃地着手张罗起婚礼前期的三礼来,即纳采、问名和纳吉。
她们等这天,已经等的很久了。
大雁南飞始于八月,方郗抓着时间的尾巴,赶在雁南飞前,在杨江的帮助下,亲手捉了好几只养在庄子里备用。
虽然可用其它代替,但终不如亲手捕捉来的诚心满满。对于这桩婚姻,方郗希望能有个良好的开端。
如此想,并付诸于行。
太平宫里。
李欣听着李清描绘方郗捕雁时的笨拙和狼狈,抿着嘴笑,不由在心里对未来多了几分期待。
不过那天看这人身单体薄的样子,能逮的着雁吗
李欣怀疑道:“不是有杨先生在他身边吗,还用得着他亲自动手”
回宫后,她便已从惠武
一百二十一章 修园
老太太和赵氏俩人事事亲力亲为,忙忙碌碌了整整一月,待事了后,却不显疲惫,反而精神头看上去似乎更爽利了两分。
见到她们的人都打趣道:“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瞧瞧你们婆媳俩人就知道,这话是真真不假。”
老太太乐呵道:“可不是呢,我们这些后宅女人活这一辈子盼的是什么,还不是盼儿女孙辈们成家立业,一生安安妥妥、喜乐无忧,他们好了,我们自然就好。我只要一想到今后,郗哥儿身边有了妥帖人,不用再孤孤单单一人,这觉都睡得踏实很多。”
平阳侯府的人除了周子辰留在国子监进学,其他人在方郗小定礼后就回了锦州,吕氏原来盘算终因种种不凑巧而落空。
不过她也没太过沮丧,自己女儿年纪不算大,可以再等一年不迟,等到明年公主外甥媳妇进门后,更便宜行事,公主的社交圈子那才是真正顶级的贵人圈子。
……
今年入秋的晚,已近十月,天气仍不太冷。方郗经过几个月的治疗和精心调理,恢复的不错,看上去虽然仍稍嫌文弱单薄了些,但面色已不像以前那样病态的苍白,这种天气,穿上夹棉袍子就可以上街去溜达溜达,看看世情百态。
这天,他和杨江外出刚回府,还未进府门,就有小厮上来禀报,“侯爷回来了,府里有客人来访,原本他听说您不在,想先告辞,恰巧遇上陈大爷,现在陈大爷在客厅里陪着说话呢。”陈柏升比方郗年长,两人又情同兄弟,因此泰宁侯府的下人都按排行称呼他为大爷。
“知道是谁吗他有报姓名么”方郗边走为问道,
小厮伶俐道;“客人姓荀,陈大爷称呼他为荀先生,看样子好像认识他。”
方郗听了,便心里有数,来客应该是京城的园林设计大家荀希亚荀先生。前些日子,他经人推荐,去拜访过荀大家,请他为自己修个园子,这回应当是来府进行实地考察的。
泰宁侯府原是前朝大臣府邸,因与宁国公府相邻,惠武帝命工部重新修缮后,赐给方郗。方郗迁府前,除了老太太的主院和上善院外,其它院子皆未做大的改动。这回永乐公主下嫁不另设公主府,那么侯府的一些旧有建筑规制就不太适事,需要再次修葺。
另外,方郗现在所住的上善院从方位上划分是属于前区,要做为成亲的新房不太适宜,最重要的是,杨江也住在这里,方郗不想劳动杨江挪地方,因此就打算把侯府整个后半区除了主院外的其它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院子全部打通,重新规划修建,一次到位。
客厅,陈柏升和年过五旬的荀希亚正聊着热闹,荀希亚本是性子严谨之人,此刻的他却是满脸笑意。
陈柏升是个极擅长说话艺术的人才,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和达官贵人、书生儒士、商户走卒乃至农夫村民任何一个阶层的人都可以找到聊天的话题,可以捧着你,把你拍的舒舒服服,而不显谄媚,对此,方郗曾不只一次叹息这家伙生错年代。
见了方郗进来,荀希亚起身拱手道:“方侯爷,老夫无约而至,失礼了。”
方郗回礼笑道:“哪儿的话,荀先生客气,您能亲自前来敝府,郗甚荣幸。”
请荀希亚坐下后,方郗将自己带来的侯府原始图纸铺在几案上,而后指着图纸上的一块区域道:“我想将这几处都推倒重新规划,主体建筑无需太多,除正院外,再有十个的院子就够了……”
陈柏升插话道:“十个够用吗,以后再想整就可麻烦了。”
方郗笑道:“尽够了,我这儿人口简单,算起来还富余的多了。”
“你干闺女的院子,可得留一个。”
“算进去了。”
一百二十二章 汴州来客
“您先坐好,我这就去问问。”柱子拿着软枕垫在王明祥的后背,又把被子拉上盖好,侍候妥贴后,才拉开车窗探出头,问道:“零七哥,我们到哪儿了”
零零七回道:“快到通州了,今晚我们在通州歇一宿,明天下午差不多能到京城。”
他们这次从汴州辖下的王家村出来,零零七本想安排走水路,行程固然慢了不少,可人不会太过疲劳。但王明祥坚决不肯,他怕自己撑不了那么久,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路上。大家拗不过他,只好尽量将马车整治的舒适些,好在陆路寻医问药方便,加上王明祥本身意志坚定,一路上竟也坚持了下来。
“好的,知道了,谢谢零七哥。”柱子道谢后,缩回身子,又将车窗关上大半,只留一丝缝隙通风。
“终于快到了”王明祥脑袋微微后仰,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喃喃道:“真好,我王明祥有生之年竟可见少将军一面,下去之后,肯得和那些家伙好好吹吹牛,他们肯定得羡慕死我。”
柱子眼眶微红,难掩悲伤之色,哽咽道:“阿爹,您别这么说,等见到少将军,儿子求他给您寻一个好大夫来……”
王明祥笑道:“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你阿爹已比同袍多活了这么多年,能够看到你们长大成人,已经很够本了。”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柱子的头发,“阿爹已经拖累你娘和你们兄弟姐妹几个够久了,那个放排工太危险了,以后咱不做了啊。”
“阿,阿爹……呜呜……”柱子没忍住,抱着父亲消瘦的身体呜呜哭泣。
“傻小子,哭啥哭,我还没那么快死呢”至少得等到见完少将军后,回了家才能闭眼啊。
零零七骑着马跟在马车旁,静静地听着车厢里传来的话语,神情肃然,眼里闪过敬佩之色。
王明祥的身体熬了这么多年,已几近油尽灯枯之状,才从昏迷中醒来不久,完全不宜远行,可当他知道有主子这么一个人后,非得要亲眼见见主子,说是这样等他死后见到将军,也能向将军禀报一二。
自己不敢将此情况先行传回,怕主子得知后不忍辛苦王大叔,于是便辛苦他自己,可主子现在那个身体状况,也出不了远门啊。
王大叔,对不住了,此事两难全,权宜之下只能劳累您了。零零七暗暗苦笑,这样先斩后奏,回去之后肯定得挨罚,不过即便挨罚俺也认了就是。
……
午休临睡前,方郗问道:“汴州那没再来消息么”
杨江道:“没有。”
“快一个月吧,”方郗微微蹙着眉头,“零零七上一个传回的消息是说柱子他爹伤势复发,昏迷未醒,他请了汴州的大夫前去医治,难道出什么事了”常规情报,半个月回传一次,从来没有误时过,这回超了一个多星期,太异常了。
“再等两天,若仍无消息,让零零三前往。”杨江道:“零零七甚是机敏,不会出什么大事,你安心睡吧。”
方郗嗯了一声,虽心中仍有些挂念,但终安敌不住周公的呼唤,辗转了一会后,沉沉睡去。
待被杨江从睡梦中叫醒时,已是太阳西斜的时候。
“啥,柱子和他爹到了”方郗一把掀开被子,接过杨江递来的外衣匆匆披上,“柱子他爹现在怎样零零七呢”
“王明祥看起来不怎么好,我已安排他在厢房歇下,让人去叫府医来给他诊断,”杨江道:“零零七也在,是他护送两人来的。”
方郗恼道:“简直乱来,柱子他爹是什么身体状况,按时间算,岂不是他人刚醒来就上路了,以前咋没发现零零七有这么不靠谱啊。”
杨江道:“零零七说王明祥执意要见你一面,说是这样等他死后下去见了将军和袍泽,才能向他们禀报你的一些情况,好让他们安心,零
一百二十三章 当年事
慌得王明祥赶紧撑着拐移到一旁,避开方郗这一礼,“啊呀,这可使不得,我哪受得起。”
方郗正色道:“哪受不起,论情,您与父亲有同袍同泽之谊,论义,您不顾辛劳千里而来,只愿能亲眼见故人之子一眼,论情论义,我都礼当一谢。”
王明祥虎目含泪,嘴唇抖动着,说不出话来。
他的身体本已如强驽之末,强撑了这么久,此时已有些撑不住,微微摇晃几下,就要向后仰倒。
杨江如鬼影一般,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已扶住王明祥并将他直接抱到床上。
方郗看着半昏迷的王明祥,忙道:“零七,你去门口看下,田府医怎还没到”
零零七才到院门口,就遇上匆匆赶来的田府医。
囔囔道:“啊哟,您老怎么才来呀,主子都等着急了。”说着,就要拉着他走。
田府医受聘于宁国公府已有二十余年,虽平常主要是为老太太请平安脉,但以前也时常给零零七他们这些经常受伤的小子们诊治,彼此很是相熟。
闻言便白了零零七一眼,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是你呀,跟个蹿天猴似的,没看到我都赶出一身汗了吗。”
“谁出事了,啥情况”他倒是不怀疑会是方郗,因为若是方郗有事,就不会叫他来,不仅是医术水平的问题,而是方郗从幼至今的脉相,顾老掌院了如指掌,有细微的变化,都能觉察到,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最准确的诊断。
正如,老太太若有事,第一时间也只会叫他一样。
这就是,就熟不就生。
零零七将王明祥的情况粗略描述了一遍,恳切道:“王大叔是为主子来的,请您多费心了。”
田府医懒得理他,只是脚步又急促了些。
诊完脉,田府医小心的解下王明祥扎起的裤管,仔细观察断腿处的旧伤皮肤颜色,又轻轻的按了按周围的肌肉后,重新盖上被子。
方郗看到田府医的神情,便知情形不好,心里沉沉。
柱子眼巴巴地问道:“大夫,我阿爹咋样,会好么”
田府医迟疑了下,而后微笑道:“我们到外间说去,别吵了你阿爹。”
“额,好。”
“不用了,就在这里说吧。”
父子两人同时开口道。
转醒过来的王明祥豁达的笑了笑,道:“我的身体情况,我自己心里大致有数,您不用顾虑我,就在这说吧。”
田府医看了眼方郗,见方郗点头同意,便道:“你的问题主要是当年伤口处理的太过粗糙,后又未经妥善调养,以致残余脓毒侵入脏腑引发气虚血败。”
方郗道:“能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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