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隐相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居里闲人
李洹在坤宁宫受了一顿骂正恼着,气呼呼地来了泰宁侯府,哪知又吃了闭门羹,于是更加恼火,气急地指着自己:“你知道孤是谁么”
护卫很老实的摇头道:“不知道。”
李洹的侍从大声喝斥道:“这是四皇子,晋王殿下,还不赶紧拜见。”
这回在泰宁侯府守门的护卫都是宁国公的亲兵,全副胄甲在身,故而可不用行跪礼。
“见过晋王殿下。”护卫们齐刷刷的抱拳施礼道。
李洹冷哼一声,“现在孤可以进去了吗”
护卫道:“请殿下恕罪,无侯爷或杨先生的许可,任何人不能进入。”
李洹运了运气,“那你前去通报一声。”
护卫再次告罪道:“侯爷现在身体不适,不方便待客,请殿下见谅。”
“因何不方便”
“无可奉可。”
“好!好!好!你们好样的,给孤等着。”李洹气急而笑,拂袖离开,直奔皇宫。
养心殿,御书房里。
李洹囔囔道:“……父皇您听听,方鸣谦也太嚣张了吧,连他那些手下都不把儿臣放在眼里。”
惠武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泰宁侯府因何闭府么”
“说是身体不适,难道方鸣谦真的受伤了”李洹瞟了眼惠武帝的神色,小心问道:“因何受伤,那个他和二皇兄遇刺之事是真的”
当初李清和方郗遇刺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便被控制,因此没有流传开来,长安城里的小范围圈子里隐隐有些传言,但都没有得到证实。
他们又看到李清回京时安然无恙,行事举止也与往常无异,而方郗虽传言有恙,但他病弱体质在权贵朝臣中人人皆知,故而闭门修养,甚至顾格鹤进出泰宁侯府也是常事一桩,因此对流言都将信将疑着,实在是没亲眼见到证据,不敢肯定。
惠武帝仔细端看自己的四儿子,见他脸上没有幸灾乐祸之色,方才点了点头,“是真的。”
李洹心中虽有猜测,但此时仍被惊到,忙不迭道:“谁干的受伤严重么二皇兄有没事”有些事,争归争,但是还没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惠武帝也有些欣慰,这个老四,蠢是蠢了点,但总算做人底线还在。
“幕后之人尚未查出,老二无恙,鸣谦受伤较重,现在正在治疗的紧要关头,不能被打扰,因此泰宁侯府才会闭门谢客。这事你不可外传,也不可再去打扰,至于你母后那,你随便找个理由应付吧。”
他叹了一口气,“鸣谦是为咱李家之事,方才入了有些人的眼里,引来杀身之祸。”
李家之事李洹很是不解,“关咱李家有啥事呀是二皇兄牵连到他吗”皇子遇刺不是新鲜事,前两年他和老三不也遇到一回吗,虽然大致查出幕后指使之人,但没实质证据,不能拿对方咋样,为大局计,只好捏着鼻子暂时咽下,呕死了都。
惠武帝淡淡道:“这次刺杀事件,你二皇兄不是主要目标,
一百一十一章 不是不报
泰宁侯府的传言随着府门重开,宁国公等人重新出现在人们视野中而逐渐平熄,至于仍然没见到方侯爷别人会告诉你,很正常,本来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没了谈资,酒楼茶馆里的闲客们顿感生活无趣,连美酒好茶都少了几分滋味时,一个新闻惊爆长安城。
今天一大早,禁卫军突然围了金城长公主的夫家诚意伯府。
公主府,驸马章圭用完早饭,刚回到前院,便有下人匆匆来报。
“什么你是说秦王带着禁卫军围了伯府”章圭大吃一惊,忙问道:“知道是因何事么”
下人道:“小的不知,伯府前五米范围内,不许人靠近,不过……”他停了下来,面带犹豫,好像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不过什么,还不快说!”
“小的看到大理寺的仵作进了伯府。”
“你确定没看错”
“确定,其中有一个是小的远房亲戚,小的不会看错人。”
“仵作府里出了什么事”章圭挥了挥手,让下人下去后,自言自语着,突然他想起一件隐密之事,这么多年来自家父亲和二弟的特殊癖好,他也略有所知,莫非是败露了想到这,他不禁冒出一身冷汗,若此事真的败露,那么何止是诚意伯府天塌地陷,连他和孩子们估计都难逃一劫。
公主!对,只有公主才能保住伯府!章圭急匆匆走回后院,见金城公主李珏不在房间,忙问道:“公主呢”
金城公主的大丫鬟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公主用完饭后都要去花园走一走呀,您忘了”
章圭拍了下额头,是了,他抬脚就要往花园去,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这些事不能在外面说。
“你去把公主请回来,就说我有紧急之事找她。”
“是,附马。”
没一会儿,金城公主在丫鬟仆妇们的簇拥之下回到房间,见章圭坐在榻上,眉头紧锁,神情有些呆滞,好像在想着什么想出神了,连她回来的动静也没听到。
几十年的夫妻,金城公主颇为了解自己驸马,这是遇上事了
“你们都下去吧。”金城公主淡淡道。
“是,公主。”
“出什么事了,驸马”
章圭听到声音回过神来,见李珏关切的眼神,忽然觉得有些话说不出口,嗫嚅好一会儿,方才道:“伯府被围了。”
李珏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伯府”
她看了看章圭的神情,迟疑道:“是诚意伯府”
章圭缓缓的点了点头。
“什么原因哪方人马”
“秦王率领的禁卫军。”章圭对原因避而不说。
“清儿”李珏微蹙着眉,李清不是在户部么,怎么会干起这活来,不过禁卫军无皇兄旨意是无法调动的,那么……
李珏神色有些严肃,“你二弟那犯什么事了”
见章圭仍在犹豫,她冷笑一声,兀自坐到一旁椅子上,轻轻吹了下新画的指甲,“驸马不说清楚原因,让本宫怎么帮你呀。”
此时章圭的脑中在快速转动,若不是因那事败露的原故呢,那我说了岂不是自暴其丑,徒惹祸端可不是那事,大理寺的仵作进府做甚,若只是府里犯事出了人命,那也是京兆府上门,不可能动用到大理副反应以及亲王和禁卫军。
思考良久,左右权衡,章圭咬了咬牙,对李珏道:“……父亲和二弟行事有些荒唐,对于他们这个毛病,我也曾
一百一十二章 时候已到
当初暗卫甲一乙二受方郗所托,经惠武帝同意后,开始调查诚意伯府,章炎和军款贪污之事因时间久远,又隐藏的极深,所以还有些环节尚未得到证实,但已故诚意伯章善吾和当时的世子,现任伯爷章沝的那些破事那是一查一个准。原本是要等贪污的证据收齐后一起收拾,但昨天一只野狗意外从里头叼出一根人骨,被监视的暗卫发现,上报给甲一。
甲一怕事有变,遂去泰宁侯府情况禀告于方郗他们。几人商讨后决定当即下手,以防夜长梦多,李清连夜进宫请旨,便有了第二天清早,禁卫军围伯府一幕。
方继礼拍了拍手上的土,道:“开始挖吧,动作都轻点,心要多细些,别疏忽,别落下,别再伤害这些孩子们,她们等这一天,已等的够久了。”
……
诚意伯府正堂,伯府里的所有满十二周岁的男丁都集中在此处,四周有禁卫军把守。
李清坐在上首面无表情,章沝和章炎分左右两边坐在下方。章炎还好,尚可勉强维持镇定,但眼里难掩焦急之色,而章沝早已瘫软在椅子上,如一滩烂泥。
他知道,时候已到,在劫难逃。
此刻,他突然羡慕起已去世的父亲,一死百了。
一死百了
呵呵……
没人说话,没人敢说话,连喘气都不敢大声,诺大的厅堂如死一般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久得他们都怀疑时间是不是停止的流动。
神情沉肃的方继礼走进厅内,对李清拱手道:“启禀殿下,所有尸骸皆已挖出,总计五十九具。”
李清静默了一会,沉声道:“无有遗落”
“挖地一丈有余,确无遗落。”
李清站了起来,“走,孤同你一道去。”
“还有你们,”李清环顾了眼面如土色的众人,冷冷道:“你们所有人也都要去,去见见那些枉死的孩子,尤其是你,”他指了指瘫倒在椅子上,面无人色的章沝,“马上就要重见故人,你可欣喜”
说罢,他率先走向门口,刚跨出门槛,便看到方郗和杨江两人。
“你怎么也来了,还没好利索呢,现在这里污七八糟,小心冲到。”
“没事儿,心怀坦荡,自有正气。”
……
院子里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所有的尸骸都已收拾整齐,一具一具幼小的骸骨铺满了空地,遍地残红映衬着森森白骨,让到场的人一时间失去了言语,没有比这样的场景更考问人心。
过了好一会儿,方郗悲凉道:“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除了章沝和章炎两兄弟,其他突然被限制自由的诚意伯府众人原先心里还有些愤怒,当看到这般惨况,皆垂下了头,不敢直视。
章沝喃喃道:“不是我做的,不是我……”
搀扶着父亲的章沝两个儿子,默默的放开手,任由章沝跌落在地,这是他们的父亲
这是他们的父亲!
“是父亲干的,对,都是父亲干的!”章沝突然大声囔道,“不关我的事,你们找我父亲去!”
正巧一个仵作走了过来,对方继礼行礼道:“大人,经过检查,按尸体的腐烂程度以及白骨化情况,可以大致断定,死亡时间在两年以上,五年以内的有十三具,一年以上,两年以内的有五具,一年至半年内的三具,还有一具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月。其他的,时间久了,难以辨认。”
方继礼俯下身子,逼向章沝:“若本官没记错的话,章善吾是去年三月份死的吧,你把罪孽都加到他身上,是觉得十八层地狱还不够他呆吗,真是孝子。”真是孝子啊,在守孝期间,还不忘做恶。
 
一百一十三章 报(一)
李珏和章圭呆呆地看着眼前骇然一幕,纵是来之前已有过心理准备,但实际情况还是狠狠地打了他们一记耳光。
李珏忍不住转过身干呕了半晌,好一会儿才颤着声音问道:“清儿,多……多少个”“五十九。”
“五十九”李珏捂着嘴,泪瞬间落下。
若是死的都是成年人,可能还不会这样让人震憾,可这满地尸骸中最长不超过四尺,有的甚至不满三尺,这心要有多恶,才能造下这样的罪孽。
李珏不算是个心软的良善之人,良善之人在先帝时期的后宫里是活不下来的,她能活得滋润无比,且还能得到先帝宠爱,手上自是也曾多少沾染过他人鲜血,但那是为生存不得不战的“战争”,狭路相逢狠者胜。
可她还是个人,做人的基本底线从未缺失。
“嫂子,救……救救我!”瘫倒在地章沝抬起身子,仰着头对李珏哀求道。
章圭不忍他如此狼狈,抵着李珏杀人的眼神走向前去,将他扶起。
李珏狠狠地盯着章沝,怒意上涌,恨不得一刀结果了他,他毁掉的何止是诚意伯府,还有她的孩子,父族犯下这样的罪孽让她的孩子从今后如何能抬得起头。
“畜生!”
李清冷冷道:“姑母可别侮辱了畜生,他还不如畜生呢。”
这时,搜查完的方继礼走过来禀报道:“殿下,找到暗室了,您要去看看么”
李清想了想,转头对方郗道:“你要去看么”
方郗摇头道:“不去,省得犯恶心,你也别去,有些东西还是别看,没落得好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是怎样一个肮脏龌龊的地方。
……
诚意伯府的警戒线外围了好多人,都在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着,早在两个月前就到达京城的赵红玉也混夹在人群中,帷帽后,嘴唇紧抿,眼睛死死的盯着诚意伯府,两手握拳,指甲深深掐进手心,溢出点点血迹。当方郗他们离开金沙城后没两天,赵红玉就再也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立即动身前往长安。
爹、娘、姐姐,我回来了。
路口处围观的人群突发骚动,不一会儿,就有官兵前去维持秩序。
人群分开,一列抬着众多黑色小棺材的队伍穿行而来,进入诚意伯府中,有心人在暗暗数了数,竟然有五十九之众。
黑色棺材历来为早丧、夭折、战死之人专用,这么小的尺寸,人们一看便知这是给孩子用的。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多小棺材”
“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死了多少个孩子难怪官兵要围府呢。”
赵红玉的眼睛一直随着棺材转动,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倾。
“唉呀,别挤,挤啥呢”前面的一个大嫂侧过头,一看笑了,“哟,是个姑娘家呀,你怎么比我还爱看热闹呢。”
赵红玉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大半身子已压在那大婶背上,赶忙站直身体,歉意道:“不好意思啊这位大嫂,压着您了。”
那大嫂也很好说话,摆摆手道:“没事没事。”
她叹了一口气道:“这家人也不知道犯了啥事,听说还是那啥公主的夫家,没声没晌的就被围了,还抬了这么多棺材进去,怪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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