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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佞臣啊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千里风云

    更可恨的是,这少年人小鬼大、心眼儿贼多,这些时日还总往牢房跑,让自己根本没机会动手彻底铲除隐患。

    好不容易等何瑾将丁逸柳带到了鼓山煤矿,可就在这几天刘不同,派人买通了几个苦囚,想要斩草除根的时候。却不料煤矿里那些泼皮恶棍们,每晚都对丁逸柳寸步不离,还“宠爱”有加......自己这里呢,还是没机会!

    “罢了,只有口供人证,又无切实证据。他单用煤炭一案,是根本动不了我的!”

    思来想去得出这个结论,刘不同才觉得心情好了些。伸进棉衣狠狠捏了一把小妾,才志得意满地走出了门。

    可小妾虽然装着娇羞地叫了一声,却待刘不同一走,不由又面露嫌弃:“哼,果然是只能动动手了,我的命怎生这般苦......”

    到了衙门,刘不同径直便向往吏目廨里走,可门禁却忽然开口道:“吏目大人,今日大老爷要排衙。”

    “哦,晓得了。”

    对于卑贱的门禁,刘不同也是点头微笑,心底却忍不住嘀咕:姚知州都快一个月没排衙了,今天是抽的哪门子疯

    到了二堂后,之间里面已经闹闹哄哄的一大堆人,坐着的**位是衙门里的各色官员,清一色的绿袍。站着的二三十个是各房司吏、典吏,清一色的蓝衫,泾渭分明。

    刘不同笑眯眯地向众人拱拱手,大模大样地坐在了右首的第二列位子上。

    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朝蓝衫队伍里瞅了一眼,却忽然看到何瑾,正阴冷冷地盯着他!

    那眼神儿冷幽幽地泛着光,跟自己起身是脑海里的一模一样!

    只是下一瞬,刘不同便觉得自己眼花了。因为再仔细看去时,何瑾明明是一张笑脸,好像......还很友善的样子

    接下来,姚璟出堂讲话,刘不同却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总觉得何瑾今日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毕竟,这二杆子上次就是在排衙的时候,毫无征兆地就将胡不归给阴了!

    可一直等到姚璟宣布退堂的时候,都没有发现何瑾有什么动作。再看他的神情,似乎一直都是古波不惊的友善模样。

    于是,当刘不同起身的时候,不由都有些感慨:自己果真是老了啊,疑神疑鬼的,都快有些魔怔了......

    哼,自己的确是对那小子动手了,可他一个小小的胥吏,还真敢向自己这位朝廷命官反击不成

    然而,就在刘不同抱着这样的想法,都开始抬腿儿的时候。二堂的中央,忽然传来一句清朗的喊声:“大老爷,卑职有冤情大案要禀!”

    刘不同眼皮子不由一跳,心火儿蹭得就飚上去了。

    扭头一看,果然看到何瑾正高举着状纸,一副义正言辞、壮烈悲愤的模样:“大老爷留步,卑职这里有重大冤案,不得不当堂状告!”

    姚璟这里也不由傻眼了。

    今日排衙,是陈铭建议的,言‘知州总不排衙,纵然全心为民,亦有因噎废食之嫌,失了威仪礼制’。

    所以姚璟就想着,那




第一零二章 大老爷,升堂了吗?
    当着全衙上下的面,姚璟就是再想袒护何瑾,也不能做得太过分。无奈之下,他只能让值堂亲随接了状纸。

    可随后看上一眼,面色不由凝重起来。

    最后看完时,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放下状纸,凝肃开口问道:“何瑾,你这状告之事可属实”

    “人证物证,卑职已命人办妥,大老爷开堂审问一番便知。”何瑾也郑重回复,随后恭敬一礼道:“请大老爷升堂!”

    姚璟慎重地望着何瑾的眼神,看出这眼神里没有任何退缩和胆怯。

    随后,他气势不由一变,威仪如山,开口道:“好!按照礼制,如此大案,非但要升大堂,更要敲响登闻鼓!来人,着命即刻去办!”

    很快,咚咚咚的鼓声响遍整个衙门......

    一旦鼓声响起,非但要召集所有胥吏衙役,更还要聚拢百姓旁听——例如上次生员们闹堂一事,满城皆知,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此时衙门里的书办帮差们,一个个还都不知怎么回事儿,可随后听到消息......礼房那里快吵翻天了!

    “押上,我赌何令史赢!”

    “何令史是厉害,可刘不同却是只笑面虎。姜还是老的辣,我押刘吏目!”

    “你懂个屁,何令史邪功护身,上司克星,就算刘不同也不行!......”

    衙门外听到鼓声的百姓,也罕见地看到,那些门禁卒子将仪门的栅栏撤开了,摆在了大堂的门前。

    有知晓登闻鼓意义的百姓,壮着胆子向平日从不敢进的衙门走去,果然看到大堂这里此时已人人肃穆而立。

    是的,是大堂,而不是平日理政断案的二堂。

    升二堂时,知县一般只穿戴公服,使唤的吏役一般也限于值堂书吏和经承差役,与事件无关之官吏则不必出现。

    可升大堂则县官必须穿戴朝服,六房三班吏役都要齐集排衙,其郑重程度远高过前者。按规制,一般只有宣读圣旨、奉旨办差、或者有特别重大案件时,才会升大堂!

    此时整个大堂当中,弥漫着一股凝重肃杀的气氛。不用衙役们吩咐,这些百姓便自动噤了声,等待着大老爷升堂。

    后衙的姚璟,已沐浴焚香完毕,除掉公服换穿上了朝服。

    穿戴完毕,他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由感到沉重的责任压在肩上:为天子牧民,为百姓主持公道,正是自己穿这身朝服的意义啊!

    纵然这些时日,自己已渐渐在衙门里打开了局面,其中少不了刘不同的一份配合。但倘若何瑾的状告属实,他也绝不会只因为这个,便徇私枉法!

    想好这些,一脸坚毅的姚璟走入大堂坐定,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诸位同僚、乡亲百姓,今日击鼓,是要审理一桩多年前的人命积案!此案涉及朝廷命官,本官不敢不慎,故而才会如此。”

    话音落下,何瑾便带了一人上堂。

    那是一位身材矮小的老妇人,她衣衫单薄、蓬头垢面,看起来困苦至极。尤其双目干涸,早已不能视物,全靠何瑾的搀扶引导,才能慢悠悠地来到这里。

    “刘不同,你来看看这是何人!”

    其实,自何瑾一带这老妇人上堂,刘不同便已发觉了。

    一看到这妇人,他先是恍惚了一下,可随后便面色剧变,忍不住失声惊诧:“怎,怎么可能是她......”

    而此时,老妇人一听刘不同的声音,孱弱的身躯猛然颤抖起来。终于某一刻,她陡然跪在了地上,仰天厉吼。

    “苍天啊!就是这恶贼,害了我儿性命!.......老婆子我早就看不见了,可这声音,这声音......老婆子一辈子都记得,都记得啊!......”

    这一声悲戚凄厉的哭嚎,一时犹如夜枭啼叫、杜鹃泣血。令人毛骨悚然的同时,又不由感同身受、浑身颤抖!

    可想而知,这位老妇人是蒙受了多大的冤屈,才会发出如此的悲号!

    悲号过后,老妇人摸摸索索地,向刘不同一步步逼近。那一双早已无光的眼窝里,似乎正射出无穷无尽的怨恨之光,要将刘不同洞穿融化,将他生吞了下腹!

    “你还我儿命来,还我儿的命来啊!......我儿一向老实本分,可你这等恶官为了摆威风、耍手段,就生生打断了他的腿,故意活活让他疼了两个月才咽气!”



第一零三章 打官司不忘招工
    又是一轮暗中交锋过后,堂上的官员和吏员们,都跟喝了猫尿一样脸红心颤:真是漂亮!于无声处听惊雷......这精明貔貅和笑面虎之间的争斗,果然比什么酒楼里的戏曲精彩刺激多了!

    买何瑾赢的家伙,此时自然喜上眉梢:貔貅不愧是神兽,旗开得胜,这一手儿玩的厉害!

    而买刘不同赢的家伙们,这刻便有些着慌:笑面虎,你就这点本事儿平时看起来深藏不露的,怎么现在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肃静!”姚璟其实心里也激动不已,但毕竟读书养性出来的精英,很是能沉得下心来:“此乃大堂过案,尔等随意喧哗,成何体统!”

    言罢,他便拿出一份何瑾代为填写的官定状格,对着刘不同喝问道:“刘不同,今有吝氏状告你欺压百姓、打杀她独子的一事,你可认罪!”

    刘不同这会儿哪还不知,何瑾翻出了这等杀人旧案,便是要自己的命已经被逼到了生死边缘的他,当然拼死也要搏上一搏。

    当即,他便努力恢复好了情绪,施礼道:“回禀大老爷,吝氏状告一案,毫无凭据!”

    “况且卑职乃朝廷命官,这吝氏不过平民,以民告官,当先杖责二十,请大老爷秉公施法!”

    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在跟何瑾杠上了:来呀,你不是不想让我动这疯老婆子吗我偏要看看你能护她到什么程度!

    何瑾却一点都不在意,开口言道:“大老爷,此案乃卑职代吝氏状告,若要施法也当是卑职来受。”

    “哼,你不过刀笔小吏,以下犯上,也当杖责,以儆效尤!”

    “不错......”这次何瑾没抬杠,乖乖点头。

    不过,就在刘不同要露出胜利笑容时,他忽然又开口向姚璟言道:“大老爷,卑职不仅是代告,更收钱当了吝氏的讼师。倘若此时受刑,自无法堂上受审,请大老爷看在这一点,权且记下这杖责如何”

    “收钱”姚璟不由有些愠怒,问道:“你收了多少”

    “一文。”何瑾掏出一枚铜板,继续道:“还是在下先借给吝婆婆的......”

    听了这话,姚璟哪儿还舍得打自己的亲亲弟子

    他当即不假思索,抢在刘不同之前道:“嗯,那你所言也有道理。这杖责便且记下。待案子审完后,你自去班房受刑!”

    刘不同的脸色,顿时跟吃了苍蝇一样。可堂上大老爷都发了话,而且合情合理,他还能反驳不成

    再回头,看着一脸微笑的何瑾,刘不同又登时醒悟:狗屁的受刑!皂班里全是他的人,自己要不派人去盯着,那二十大板还不跟挠痒痒一样

    这一层,不仅刘不同想到了,其他官员吏员们自然也想到了。

    如此第二轮的交锋,使得买何瑾赢的,不由更加喜笑颜开;而买刘不同赢的,则一副死了老娘的模样了......

    “肃静,肃静!”

    看着这一幕,姚璟心中偷笑之余,还得装出愤怒,一拍惊堂木道:“大堂过案,不得喧哗!何瑾,你代吝氏状告一事,可有证据”

    “自然有!”

    话音落下,便见刘火儿领着一堆人上堂。

    其中,有扛着一副新的杉木棺材的衙役,还有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以及州衙里的仵作。

    刘火儿命人打开棺材,开口道:“启禀大老爷,棺材里这具尸骸,便是属下按吝氏所交代地点,发掘于西河庄的乱葬荒坡。”

    州衙的仵作这时也交上了尸格(验尸报告),道:“大老爷,小人已检验过了。”

    “依据尸骸腐化程度,推测死亡时间乃五至十年前,时间上与吝氏之子吻合。此外,尸骸双腿骨骼遭受粉碎性断折,死因也跟吝氏所言一致......”

    仵作说完,一同前来的那农家汉子也跪在了地上,磕头道:“青天大老爷,小人是西河庄村民牛二郎,自幼与吝金宝一块儿玩到大。”

    “小人能证明,这具尸体就是吝金宝!他七岁那年掏鸟窝,从树上跌下来,肩膀就一直有些垮......”

    古代百姓没几个近视眼,再加上正午阳光充足,人人都清清楚楚看到了尸骨肩膀处的旧痕。

    姚璟看罢尸格,忍无可忍地再度一拍惊堂木,神目如电地望着刘不同,厉声质问道:“人证物证俱在,刘不同你还有何话说!”

    刘不同这刻脑门儿上也冒出了虚汗,他没想到何瑾已将准备做得如此充足,而且尽数瞒过了自己的耳目!

    但毕竟是衙门里的吏目,见多识广,更知判案断案的所有猫腻。沉思片刻后,他便意识到这些证据里的一个重大缺陷。

    “大老爷,就算这尸骨乃吝金宝,也只证明吝金宝死于断腿之伤。总不能只凭这些旁证外加一张状



第一零四章 物证,物证呢!......
    姚璟这次是真上火了,倒不是因为何瑾把一场凄惨沉痛的命案,搞得这般啼笑皆非。而是因为他爱之深、责之切:这个不着调的弟子,到底知不知道这案子有多重要,后果有多严重!

    生死胜败悬于一线,竟然还有心思担忧鼓山煤矿招工的事儿......真,真是钻到钱眼儿里了!

    可上火归上火,又能怎么办!......谁让他是,自己的亲亲弟子呢

    ‘我认的,我认的......’默默在心中暗示了十几遍,姚璟才渐渐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可一抬头,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到何瑾又转身向堂外的百姓言道:“乡亲们啊,千万别听他们胡乱造谣!咱们鼓山煤矿,可是踏实肯干劳工的最佳首选。”

    “农闲或冬日,你们可以来打打短工试一试嘛。”

    “哪怕只干一天,咱也给结算工钱,干上两三天,保证你就会留下来......反正就试上那么两三天,你吃不了亏、也上不了当!”

    ‘啪!’的一声,姚璟忍无可忍,狠狠地拍响了惊堂木:“放肆!公堂之上,如此喧哗吵嚷,成何体统!来呀,统统给本官压下去,先打上十大板再说!”

    何瑾的脸色一下僵了,不由失声道:“师,师父......”

    “公堂之上,只有官职,哪有师徒!”

    现在想起自己这个师父了哼......晚了!

    可陈铭老爷子是个好同志,一看这情况,赶紧出来打圆场:“何瑾眼下还是吝氏的讼师,且东翁刚才准许他戴罪诉辩......”

    “那就再记上,审完案后一并处置!”

    姚璟说完,还不忘死死地看了老宋一眼,眼神儿里满是威胁:这十大板你要是敢来虚的,后果自负!

    老宋不由浑身一凛,当即点头,挥手吩咐手下道:“来呀,将这些家伙好生伺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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