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佞臣啊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千里风云
随后,他便开口道:“韩训导,你掌握着这些人的学业评定,盛威之下,谁敢吐露实情要不,你换个问法儿试试”
“如何个换法”
“不如训导问问,有谁觉教得好”
韩训导自信回头,当即又大声问了一遍。
可话音落下,他那自信十足的脸色便渐渐僵住了:只见课堂里的生员们,还是一个个低着头,没一个认同开口的......
“你,你们......”自信陡然崩塌,韩训导满脸不敢置信地环顾道:“你们当真认为我教得不好”
生员们低着头,还是没一个肯开口的。
最后,还是品学兼优的严秀才,一下识破了何瑾的诡计:训导和生员之间,天生就有利益冲突的地方。
说训导教得不好,无异于是在得罪人,生员们当然不会那么傻。
可说训导教得好,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万一训导自我感觉太良好,打算以后每天多教一个时辰,可该怎么办
但严秀才也不想得罪救妻恩人,只能说了句公道的话来打圆场:“训导教授我等的确用心了,我等也铭感五内。然此事便如润德所言一般,各人禀赋不同,学业进展自然有快有慢......”
可韩训导还是想不通,竟又气又委屈地向何瑾来了一句:“那依你说,我当如何是好”
“自然是......因材施教啊。”
何瑾看了一眼严秀才,感激地笑笑后,就开始阴险地出卖队友了:“比如严生员这等学业优异者,训导当然不能以同样的功课要求他。”
“而是应该提高难度,加大容量,把他的极限都压榨出来。这样才能使严秀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早日金榜题名。”
一听这话,严秀才不由苦笑不已:何恩公
第一一一章 八股文这么难?
第二日一大早,何瑾急吼吼地便赶来了衙门。到了签押房,发现姚璟正斯条慢理地用着早餐。
看着何瑾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姚璟不由知道,这小子在州学那里碰了钉子。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矜笑,何瑾却已脸色一变,喜笑颜开:“正好儿,着急着赶来,在家里没吃饱......姚福,来再添双筷子!”
姚璟脸上还未绽放的笑容,顿时凝固了:这孩子,越来越......臭不要脸了啊。真是,看见他就上火!
不过,眼下正好有事儿问何瑾,姚璟也懒得计较这些,开口道:“你在三班衙役和刑房的改革,为师已观察过了,的确是垂拱而治的典范。”
“如今刘不同也被你斗倒,为师想趁朝廷未委派新吏目之时,对其他房也进行改革,将权力牢牢握在手中,你觉得如何”
何瑾夹了一个汤包儿,蹙着眉头嚼了两下后,才道:“时机还不算很成熟。如今三班衙役和刑房的运转,靠的都是衙前街的管理费。鼓山煤矿的干股,师父又都拿来捐助了四个慈善机构。”
“而改革各房,却需要大量的银两来做后盾......有多大肚量才能吃多少饭,依弟子来看,这事儿得一步步来,量入为出,先再改革个软柿子的礼房比较稳妥。”
说着,何瑾的思路便渐渐打开了,继续阐述道:“如此一来,其他房看到刑房和礼房的不同,必然心往向之。届时,等冬日严寒一过,师父不再被四大机构绑束,便可趁机拿下户房。”
“待全州的税赋,尽数掌握到师父手里,有权有钱......那时,还不是师父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姚璟张着嘴大半天,都没把筷子上的汤包儿送进去。
看着面前吃得有滋有味儿的何瑾,不由有些怀疑人生:这孩子,竟然吃个汤包儿的功夫,便将衙门里一年的规划给制定了出来
而且,这规划还一针见血、落地可行,简直无可挑剔。尤其还老成持重、不见丝毫烟火刀戈,简直就如官场了磨砺了多年的老油子!
反倒是自己,也算一小把年纪了,谋划做事儿却好大喜功、急功近利。
何瑾虽说性子跳脱、行事诡秘,可在正事儿上却缜密周详、滴水不漏,师徒简直有如天渊之别。
“那,那好,就依你说的来办......”
说完这句,姚璟眼珠又转了转,想着不能被何瑾如此把控着谈话主权,便主动开口道:“昨日入了州学,感觉如何”
说着这话,姚璟才将都快凉了的汤包儿,送入了嘴里。可随后何瑾的一句话,顿时气得他连连咳嗽,直接将汤包儿又喷了出来。
“嗨......那破地方儿,几乎一个正常人都没有!”何瑾还挺委屈,一脸的幽怨道:“师父,你送我去那地方受罪干啥”
姚璟的脸色一下就黑了,连连咳嗽的同时,还忍不住臭骂:“混账!......那可是一州文教之所,是为师特意磨砺你跳脱浮浪性子、打磨你才学品性的良选!为师的一片好心,真是全被你当了驴肝肺!”
何瑾一看,赶紧端了热茶去哄:“师父,师父您喝茶。是弟子没领会您一片苦心,全是弟子不对......不过,师父你有没有想过,去了那种地方,弟子可能就会被教傻了,那该怎么办”
姚璟刚喝了一口茶,闻言不由又喷了出去,面色赤红拍案道:“混账!州学之所,所教的全是圣人经典,培育的都是朝廷栋梁,岂容你如此调侃诋毁”
“就算为师,也是从那里一步步走出来的。难道你以为州学培育出来的,都是食古不化、迂腐透顶的书呆子不成!”
何瑾这下就不说话了,可那双疑惑的眼神儿,却上下打量着姚璟,分明在说:难道,不是吗......
一看到这眼神儿,姚璟再度怒发冲冠。
可又一想自己跟何瑾的差距,忽然面色一僵,发现自己竟无话可说了......
“那你以为为师让你去州学,是为了什么”难受了半天,姚璟才略带心痛地反问了一句。
“当然是学写八股,考科举,然后跟师父一样当官儿啊。只有当了官儿,才能更加方便地捞......呃,造福一方,回报朝廷!”
“呵......”姚璟嘴皮儿不由轻蔑地一挑,道:“你以为写八股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多少人寒窗苦读数十载,都未曾高中,甚至连个秀才的功名都取不上。你刚入州学一天,便妄想着金榜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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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 何瑾,你才情如此之高?
这一天上午,何瑾什么活儿都没心思干,就把自己关在了司刑办公室里,愁眉苦脸地看着《论语》。
按照姚璟的意思,要想写好八股文,四书五经是基础中的基础。饭要一口口吃,自然要从最基础的开始。
而认真说起来,何瑾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幸运的。
因为打开默读背诵的时候,竟发现上面的内容,都已镌刻在了脑子中。随即再一想,他就恍然了:这是原主留下来的馈赠。
未穿越的时候,这具身体已开过蒙。
并且,在私塾先生和爹娘的教导下,原主虽然不懂其意思,但已囫囵吞枣,将四书五经都背了下来。
当然,这种书呆子式的笨鸟先飞的法子,按说是没啥意义的。最多,也就是让原主当个两脚书橱。
但当何瑾穿越过来后,这份馈赠无疑便显得珍贵有用了。
因为科举考试可是闭卷,有了这些记忆,何瑾至少不用再死记硬背了,省了很大的时间和精力。
尤其,他可不是真正十四岁的少年,而是拥有着前世完整应试教育,以及好几年丰富阅历经验的成人。
原主对四书五经的理解极为肤浅,甚至可以说懵然不懂。
可何瑾的理解能力,却要比原主强太多。耐下心性阅读理解后,发现自己还是能够,将文言文转化为大白话的。
只可惜,刚看了《论语》两篇的时候,他就有些顶不住了。
四书五经这些,离他那个时代毕竟太过久远,行文和用词都存在着太多的隔阂和陌生。满篇的‘之乎者也’,一大堆的晦涩难读。
更可恨的是,还有个白胡子老头儿叫周公,捧着一把钱在他脑海里,妖娆地呼唤着:“何官人,来陪老夫玩会儿嘛......”
于是,何瑾下一刻感觉到的,就是有人在轻轻推着自己。努力摆脱周公的勾引后,才看到端木若愚,正担忧地望着自己:“司刑大人,该吃饭了......”
何瑾抬头一看,才发现都已是大中午了。
草草吃过饭,便风尘仆仆地往城外赶。路上的时候,不由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嗯,该买辆代步车了......
每日衙门和州学这样来回跑,光靠着十一路公交车,实在太辛苦了。穿越到这里,是捞钱享福泡美女的,可不是来劳动改造的!
想着这些,不知不觉就到了学堂。还未进去,便听门口儿等他的郝有钱道:“老大,训导让你来了就去找他。”
“哦......”
何瑾眼珠转了转,就想到应该是‘因材施教’的事儿,不由问道:“早上的时候,训导是不是给你们每个人,都重新安排了功课”
“老大果然神机妙算,这都料到了!”郝胖子一脸的崇拜。
何瑾却一脸的面苦:韩训导那么一丝不苟的人,说到了自然会做到,这还用猜
不过,再看郝有钱崇拜里带着心虚的模样,他不由又觉得有些奇怪:“你干嘛这幅表情,韩训导给你安排的什么功课”
“三,三......”郝胖子支支吾吾,半天没说个囫囵话儿。
“三门功课”何瑾不由心中惊叹,道:“想不到,韩训导还挺器重你的......”
“不是,是《三字经》!”郝胖子终于开口,有种掩面而泣的羞愧。
何瑾起先也有些惊讶,可想了想后,又不由点头道:“嗯,看来韩训导,是真抓住因材施教的精髓了。以你这的智商,基本上也就只能读《三字经》了。”
这打击太突然、太沉重,郝胖子一下就泪奔了。何瑾当然也没心思管他,径直来到了韩训导的房间。
看到他进来,韩训导不由放下手中的书本儿,揉了揉酸痛的眼睛,道:“润德,此番唤你过来,是为了检查下你的基础,方好对你学业有所了解。”
何瑾却看着韩训导面前一大堆的文章书籍,心中不由感觉有些愧疚:毕竟,之前忽悠韩训导,就是存着让他多用心教授自己的意思。
“小子一番话,却害得训导如此耗费心力,真是罪莫大焉。”
这样敬业有德的老师,无疑是让人很敬重的。何瑾乖乖坐下前,再次真心地向韩训导施了一礼。
“都是应该的。”韩训导见状,面色也不由和煦了一分,随后便问道:“你可曾开了蒙”
“回训导的话,我五岁时跟随双亲发蒙,从三百千,到四书五经,都能背下来。”
一想到原主的馈赠,何瑾不由又是一阵庆幸。否则,自己恐怕就要陪着郝胖子,一块儿去读《三字经》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说瞎话,他还当即背诵了一段儿的《孟子》。
“哦......”韩训导听着不由啧啧称奇,颇感兴致地问道:“既然如此,润德可会吟诗作对”
“吟诗作对”何瑾先是一懵,随后开口道:“先试试吧,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遛遛才知道.....”
韩训导一脸便秘的神色:读书人,有这样将自己比作骡马的吗如此粗俗,估计吟诗作对也高雅不到哪儿去。
于是,韩训导便微微一笑,先来了个简单的对子:“五湖四海皆是文。”
“万水千山都归情。”何瑾接口就来。
第一一三章 这么优秀不会八股?
“训导,你别闹......听听这个咋样儿”不管韩训导如何哀求,何瑾还是如无情的渣男,抛弃多情少女一样,果断另起炉灶。
“翩如中舞玉人纤,皎似禅宗戒律严。姑去尽留云母粉,客来只醉水晶盐。正愁黄独迷镵柄,故压梅花入帽檐。埋没远山知几许,且收螺子画眉尖。”
这诗一吟完,何瑾立时发现韩训导的脸色变了,那神情就跟......放浪渣女又找到了新欢一样,双眼都开始放光!
“妙啊!......简直神乎其神。”说着,韩训导还忍不住站了起来,点评道:“通篇没有一个雪字,却将雪之一物咏叹地淋漓尽致。尤其字里行间的意境,更是让人仿佛便置身落雪当中。”
“这幽冷的气息,如画般的描述,丝丝缕缕的情感,当真一首绝佳的咏雪诗!”
这一刻,韩训导整个人,就跟吃了‘黯然**饭’一样。浑身上下洋溢着莫名骚动的气息,让一旁的何瑾,不由感受到了非洲大草原发情斑马的味道。
只是,躁动地走了两圈儿后,韩训导忽然就怔住了。
一转头,他就声色俱厉地呵斥道:“你是从何处剽窃来的吾等读书人要有修养气节,岂能行这等卑劣无耻之事!”
可何瑾却一点都不怵,懒洋洋地言道:“韩训导乃士林之人,如此......嗯,绝妙的一首诗,若是他人所作,岂会半点都不曾耳闻”
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哼,既然是穿越人士,不剽窃又怎么算合格这首诗你找原作者去吧,等个二十一年后,他才会出生呢。
“哦......”韩训导还是不信,但也无法反驳何瑾,不由便道:“那你再来一首”
“训导,诗词不过小道,一首足以。”何瑾却推辞了。
不是他不耐烦,而是诗词发展到明朝,已经进入了瓶颈期。该写的能写的,前人都已经写出来了。
绞尽脑汁想了想,剩下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徐渭、郑板桥,还有纳兰性德那位大杀器。大概还有的,就是秦淮八艳的诗词,却又不适合他这个男子。
最多呢,还能有一个唐伯虎。可唐伯虎是跟他同时代的人。万一撞车了,那可就一下全露馅儿了。
如此,基于脑子里存货,用一篇就少一篇的现实,他当然采取了待价而沽的策略。打算好钢用在刀刃上,可不能随意浪费在这里。
韩训导当然更加欲求不满,但同时也已对何瑾高山仰止,言道:“嗯,没想到润德竟如此才高八斗、惊才绝艳,那八股制艺必然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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