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彗炽昭穹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旌眉

    江粼月穿过人群,在众目睽睽中一言不发的走上前。

    他换了一身竹青单衣,腰带松垂,一派浴后闲适之姿,只是神情冰冷。

    面向赵漠,拱手躬身,“执教大人,我略晚一步,请你高抬贵手。”

    赵漠冷笑,撤钩让路,箕宿使者咽回舌头,战兢兢摸了摸脖子。

    江粼月走到谢荆跟前,单膝跪地,“教首,我回教领罪,甘受重罚,但我一人之过,与寨中兄弟没有关系,请你下令放了牢中四宿,亦请燕寨首为青龙寨解去‘息春散’之毒!”

    堂上一片凝默,青龙寨怕惹恼燕姗姗更拿不到解药,一直没敢声张息春散的事。

    &nb




第71章 孔雀糜醉
    谢荆率人原路离去,燕姗姗一声不吭的回到朱雀寨腹地“凋谷”。

    众女知道她憋气抑怒,谁也不敢有半分差池,可仍是被她挑剔指摘,鞭打责骂。

    大泄怒火之后,燕姗姗瘫坐在屋中的金翎毯上,一拂袖子,将身旁案上的器物撸得横滚竖跌。

    四周狼藉,心中空凉,正在伏案发呆,忽听有人不打招呼,步入屋内。

    她的居所是依山悬水的吊檐飞楼,丫头使女不敢擅进。

    燕姗姗头也不回,脸泛苦笑,“执教大人替新教首鞍前马后,怎么有空到这儿来”

    赵漠闻着屋中甜腻的酒气,见一只酒坛横跌在地,一白一紫两只孔雀正在啄酒而食,鸟中之王华尾铺散,醉态糜丽。

    他轻踱几步,脚下一硬,踩到半枝断笛,低头四看,周围还丢着无数折断的笛子,材质各异,都不是普通的俗物,却被她糟蹋得满地都是。

    凋谷阴郁,白天日光也不明盛,飞楼当中从早到晚点着灯火,案旁的朱纱龙雀灯红焰轻跳,燕姗姗慵懒无骨,半伏半躺,一动不动。

    赵漠踱至案边,盘腿在金翎毯上坐下,“姗姗,你这是怄谁的气呢”

    她的脸被凌乱的发髻遮住大半,只有微微一动的肩头显出心中之怒,“赵漠,我真不明白,总令上为什么会是他的名字”

    那的确是老雕亲刻的字迹,她反复辨认,无可置疑,没敢当众发作,这一肚子的不服,后劲翻涌,涨得要炸。“谢荆算什么东西连义父的一根指头也及不上,我不给他难堪就算了,可他不知好歹,居然那样严厉的当众斥责我!青龙寨也被他三言两语糊里糊涂的饶过,呸!他以为他能服众么”

    赵漠漫不经心的拾起一把跌落在地的羽扇,“姗姗,是你眼拙,瞧不出深浅,能与老雕久处,那可不是一般的本事,谢荆照顾老雕饮食起居,贴身伺候,多年如一日,怎么会是泛泛庸人老雕虽然不吝传武,可各寨人多,他耐心有限,教中谁能比谢荆机会更多”

    “近水楼台先得月,谢荆身份卑微,从不施展技艺,不参加武练,无人留意,默默寡闻,所以没有负累顾虑,无须争强好胜,不用担惊受怕,这才是大松大阔的习武之境。老雕再厉害,也是风烛残年,而谢荆身强力壮,我看他的功力,虽不比老雕当年鼎盛之时,却也相距不远。今日他初担重任,不见慌乱,举手投足兼具老雕之威、夫人之睿,是个早有准备的人。”

    燕姗姗头枕肘上,斜眼瞥睨,“总令上不是你的名字,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赵漠轻摇羽扇,手上的玛瑙扳指泛出暗丽的光泽。

    她半眯起眼,“以你之能,真的甘心只坐副位”

    “姗姗,我对教位没兴趣。”

    燕姗姗闷闷不语,长久凝视着赵漠谜一样的面容。

    他静默片刻,伸指来解她颈上的红纱,“让我看看你的疤好了没有。”

    “别碰,我自己都不愿意看。”

    她的推拒对赵漠没有半分阻力,红纱滑落。

    他垂目一扫,“还好,比上回浅了些,改日我替你在叶桻脖子上割一剑,消消你的气。”

    燕姗姗幽幽吁叹,“算啦,那根木头桩子,让他受多少皮肉之苦,都消不了我的气。”

    疤痕如红藤,缠在她匀白细腻的脖颈上,赵漠的手指沿着红藤轻轻一掠。

    燕姗姗象醉酒的孔雀一样柔懈下来,眼中透出少有的迷弱,“我厌倦这地方了,赵漠,你娶我吧。”

    她本想在生辰那日,将这个久藏于心的愿望告诉石危洪,让老雕作主,定下终身大事,可现在再无依靠,一直难以启齿的话忽然间无遮无拦,脱口而出。

    她干干脆脆的做了自己的媒,几分羞赧纯稚,几分期翼诱惑,脸上绽出玫瑰般的光泽。

    赵漠不动声色,“怎么,太白宫主大婚,你也眼馋思嫁了”

    燕姗姗眼神一变,恢复平时的艳毒,“易莛荟那小妮子,以为做场戏,找了靠山,就有恃无恐,哼,邝南霄我就怕吗整个江湖都给她撑腰又如何我非让她的美梦碎得比她表姐还惨!”

    “姗姗啊姗姗,你搅人婚宴最拿手。”

    燕姗姗眼珠亮如琥珀,小嘴笑成俏丽的菱角,凑唇至赵漠耳边,小声嘀咕一阵,眨眼问:“好不好玩儿”

    赵漠眉头一皱,“这阵子已经够多事,你不怕谢荆责怪”

    她满不在乎的靠在他肩上,“不出难题,怎么看得出他当不当得了这个新教首!唉,不是我多事,实在是你脾气太好,听说你每天与易老儿晤谈,都说些什么他不是翻来覆去,还那几句吗,换作是我,早就当着易老儿的面,把他儿子的骨头一根一根拆了,看他讲不讲实话,再把他的夫人凌空抛下崖去,生死不知,让他尝尝义父遭的罪!”

    赵漠意兴阑珊,“姗姗,你不懂,我若是一方之主,易氏父子二人可比千军万马还有用。”

    燕姗姗哧的一笑,“连教位都没兴趣,还一方之主,两个书呆子有什么用,陪你谈天说地”

    赵漠浅笑不应,眸色深奥。

    她细品他的神情,忽然神虚起来。

    赵漠虽然人在身边,可思绪似乎飘去了她想也想不到的远方,她追不上,够不着,被抛弃在一个陌生异境,四周全是辨不清的白雾。

    &



第72章 喜夜鹰劫
    太白宫主的婚礼虽然略见仓促,却依然热闹隆重。

    入暮戌时,拔仙绝顶晚霞拢聚,太白宫银光收敛,折射出蓝橙红紫的余辉之色。

    位于宫顶最高处的“玉极轩”是四面长窗的豪华楼宇,亦是邝南霄的居所,站在轩中任何一处都可俯视苍茫,一览群山。

    此刻轩中铺红溢彩,与轩外余辉绚烂相应。

    易莛荟遮着盖头坐在床沿,邝南霄之前在婚礼上没有留意,这会儿离得近了,才发现那盖头上绣的不是一般的花鸟双喜,而是桃树、瓜果、小猴子。

    夜风入轩,帘幔飘舞,盖头微微起伏,小猴在桃树之间钻闪跳跃,鲜灵欲活。

    莛荟许久不见动静,忍不住撩起盖头偷看,正对上邝南霄含笑的面容。

    她微微一呆,吐了个舌。

    邝南霄将盖头揭开,“小荟,我失礼了,这盖头上的绣花新颖神奇,我多看了两眼。”

    莛荟笑道:“林姐姐的叠影绣,她成日叫我小猴子,哪会放过这个机会邝宫主,你累了一日,我给你倒茶喝。”

    “小荟,婚宴虽是戏台过场,你人前人后仍叫我邝宫主,总不合适。”

    莛荟咬了咬唇,“夫君相公”之类的字眼儿实在别扭,憋在牙缝挤不出来。

    邝南霄颇为耐心的看着她小脸通红的窘样,莛荟想起阮雯称叶桻为“桻哥”,便依样画葫芦的叫了一声:“霄哥哥。”

    邝南霄笑着起身,“我有事情要与人商量,丝锦坊的阿芩和如桂会来陪你,这轩中好玩儿的,好吃的,随你挑拣,困了就安寝,还缺什么,我会叫人安排。”

    莛荟抿唇点了点头,邝南霄离去之后,她的心卟卟抽筋似的急跳起来,怎么也压不住,连忙去桌上抓了个果子,一边嚼咽,一边抚着胸口,不知为什么会这样。

    以前无数次幻想“霄黯千颜”的音容风姿,真的在太白宫见到邝南霄,她却因为家人身处危境,日夜忐忑,将那些心思忘得一干二净,刚才与邝南霄寥寥几语,心中的某个角落骤然苏醒。

    阿芩、如桂沿梯而上,莛荟正塞得两颊圆鼓,一听她们称她“夫人”,猛的噎住。

    她们赶快过来端茶捶背,莛荟奔到窗口,擂胸咳嗽了一阵,总算恢复平顺。

    在这绝顶高巅,山峦的剪影格外深寂,天边还有最后一丝余红,初升的星辰近得伸手可摘。

    莛荟站在窗边,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眼中涌起一片热潮,对着星辰喃喃道:“表姐,我说你是卖关子,到底谁会是碰触一生的人,你就是这样知道的,对不对”

    玉泽堂中宾朋来往,一片喧哗。

    隔壁玉梓轩中,柯文熙向邝南霄低声报述:“拜帖明天一早就会送出,这些日子,各坊已经按你的吩咐,尽力置办所需之物。”

    太白五坊的执坊们来到一身红袍的新郎跟前,花药坊许凝率先呈上单册。

    “宫主,依照宁夫人所列的药材,‘太乙流金散’用作烟熏驱毒剂,‘神明太一丸’为口服通毒解药,至于随身佩带的防毒药囊,宁夫人提议用虎头杀鬼散,不过坊中缺少鲮鲤甲、马悬蹄,要明天才能凑齐。浸了青艾酸枣的防毒药帕倒是早早备足,人手一方,再厉害十倍的沙蛰毒,也不足为惧。”

    邝南霄看完单册,“虎头杀鬼散不能耽误,今晚必须凑齐。”许凝领命。

    柘石坊宋竺铺开一叠图本,“履水坛三百六十条沄瑁舟,全部修固一新,每条船上都加了可以折叠的犀皮船篷。陆上所需的长蛇轮车今晨完工,五节装有砲竿,四节装有伸梯,其余的每节都藏有熟牛皮幔,车身能拆能装,每节拆开之后,三个人就能提运。至于宫主所要的迷彀树枝,我只选了十根,今年春寒多雪,长势奇缓,再多砍就伤根本了。”

    邝南霄点点头,“迷彀树枝用来以防万一,松脂火把和装火具的蜡筒有多少”

    “宫主放心,每十人就有一套火具。”

    宋竺退至一边,工锻坊季隐常上前,“三坛所需的兵刃都已补足,另添了链梯、钩爪,还有散豪胆两千枚。宫主让我想的弓箭防潮之法,我试来试去,觉得还是麻籽油最好,弦上另涂蜡脂,即使在暴雨中也不会松懈变形,只是扣弦时,弓手需要戴打糙的牛皮护指,以防滑脱。”

    递上弓和护指,邝南霄拉开一试,果然不错。

    丝锦坊柯文樱开口之际,有些为难,“宫主没有说明所需天蝉甲的数量,只让坊中姐妹尽力为之,到今日午后,织好了四十八件。”

    天蝉甲织艺极为复杂,邝南霄颔首,“不少了。”

    柯文樱松了口气,“各种绳、网也备齐,早晨我叫哥哥试了试能展能缩的布翼,飞滑的时候还好,可惜他控向不佳,返回时撞伤了膝盖。”

    怪不得柯左使今天走路微跛,众人偷笑。

    柯文熙不甘出糗,“什么控向不佳,你偷空给荀统领绣汗巾子,没看到我兜回来,我怕撞了你,才闪向一边!”

    柯文樱涨红了脸,众人笑得更欢。

    谷酒坊范成仙咂砸嘴,“你们的差事都花哨,我却没什么好说的,反正管叫进峡的好汉们十天半月饿不着肚子!”

    邝南霄笑道:“范叔叔的话我最相信,有一次冯坛主回来七八天了,还从腰袋里取干果呢!”

    众人开怀大笑。

    邝南霄起身抱拳,“这些天诸位费心费力,南霄感激不尽,也多谢大伙百忙偷空,来喝我的喜酒!”

    五位执坊行礼告退,出了玉梓轩。

    邝南霄揉了揉眉心,“柯左使,各坊准备好的东西,今夜全部发放,请三位坛主进来。”

    叶桻在酒席上找不到丁如海,出门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哼曲声,循声走到墙角蓄水的大石鼎背后,见丁如海怀抱酒壶,靠在鼎足上,喝得正欢。

    叶桻长叹,你嫌我比泥巴还窝囊,现在你自己又强到哪儿去

    “老海,这婚事只是应急之策,你何必苦闷小荟越来越懂事,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明白你的心。”

    丁如海嘿嘿一笑,“叶九,我这点自知之明还有,‘霄黯千颜’何等人物,我老粗一个,换了你是女人,会钟情哪一个小顽婆的心思,我又不是没知觉。”

    叶桻不善言辞,不知如何再劝,默默在丁如海身边坐下。

    丁如海递过酒壶,“太白春名不虚传,饮如春雨,醉如春眠。”

    叶桻推开,“秦老爷子还没准许我喝酒,我可不敢讨骂。”

    丁如海将剩下的半壶倒入喉中,抹抹胡子,看着头顶的苍茫夜穹,感慨道:“叶九,有些话若不说出口,转眼就再没说出口的机会了,切记切记。”

    语罢眼睛一闭,打起了呼噜。

    叶桻苦笑,真是醉如春眠啊!他叫曹敬把丁如海架回房,看着二人离开,默默一叹,转身漫步,踱到露台上。

    喜堂上的缤纷光影将宽阔的露台照得空空荡荡,一个孤单的背影悄然立在露台边缘。

    叶桻脚步一顿,是啊,惧怕热闹婚宴的,怎会只有他一个。

    缓缓上前,走到林雪崚身边。

    她穿着绾色水纹衣裙,太白宫主大婚,她不敢不敬,衣料庄重,发髻也比平日精致很多,还簪了一枝银花垂苏头钗,这头钗是丝锦坊答谢叠影绣的回赠,花心用累丝盘了“崚”字,独一无二。

    这一装扮,竟让他生出几许陌生。两人相处实在太久,他很少真正注意她的容貌,此刻却有屏息之感。

    叶桻手按扶栏,两人隔着五尺,同向而立。

    一钩弦月悬于秦岭之上,少许星辰散布左右,在这清阔的夜景跟前,任何话语都显得多余。

    静默良久,林雪崚终于垂下头颈,“师兄,你还恨我吗”

    去年此时,正是青阁佳期。

    叶




第73章 金水赴会
    各路英雄与太白宫商议多日,如何部署早就心里有数,赶早的连夜上路,从容些的天明启程,一切紧锣密鼓。
1...3132333435...14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