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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而上婉君心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晚枫无眠

    李独轻轻闭眼,脸上带着有些飘渺的笑,“嘘……别说话,你听……”

    春杏儿有些茫然地左右转头打量了一眼空荡荡的牢房,猛地眼中便现出一丝惊恐,抓着栅栏的手不由地紧了紧。

    “听……听什么……”

    李独轻笑一声,缓缓道:“你听这牢狱中可回荡着冤魂的哭诉。”

    空荡荡的牢狱中只回荡着李独有些飘渺的笑声,这让本就有些心虚的春杏儿更加恐慌。

    李郎定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所以才会含沙射影地暗示她,李郎是冤枉的……

    冤魂又何来的冤魂若有冤魂,当年她家数十口人可曾都成了冤魂

    牢狱空荡荡,冤魂又置身何处

    冤何来的冤

    没有权势,死便是死了,没有人会为你伸冤。

    正义,却被掌握在一群作奸犯科的小人手里,她又何处诉冤

    她若是此遭身死,可否能与家人一聚

    他们可又会埋怨她这么多年苟且偷生,连最后的那一丝尊严也早被践踏进尘埃

    心中倍感悲凉的春杏儿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牢房,最后又把目光落在李独的身上,这才定了定心神,清泠道:“李郎说笑了,我未曾听闻有冤魂的哭诉声。”

    “是吗”

    李独笑着回了一句,却是不再说话,只闭眼靠坐在那。

    春杏儿见李独如此,张了张嘴,到最后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她和李郎会有今日,说到底,怨不得谁。但她却是知道李郎的心里对她是有埋怨的。

    可她又要去怨恨谁呢

    恨自己下贱吗与他相见,大都是李郎急于求欢,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她倾慕于他,自也是心甘情愿……

    从前李郎抛弃过她,如今,李郎自己背负下罪名,已经超出了她的期望,也让她看到了希望。

    若是她此生都要偷生活着,那么今日一死便也无憾了,至少她也曾看到过希望。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春芳秋实
    一缕温暖的阳光透过狭小的窗子照进牢房中,看着那一抹温暖又有些炙烈的阳光,春杏儿不由地有些看得痴了。

    良久后,她的脸上现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

    似是已经有许久,她都不曾细细地感受日月的变化,她的每一日每一分心思,似是都用在了如何能好好活着上。

    要活着很简单,但想要活得好,却十分艰难。

    她近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从泥潭中脱身,入了王府为婢,可以说是她的新生,毕竟有了一个还算体面的身份。

    似是她也能就此忘却那些肮脏的过去。

    她的身子虽然早就脏了,可她的心却依旧是赤红的,也是纯净的。那些肮脏从未流进过她的心里,可她确实又是不干净的。

    若是烈火能炼化一切的污秽,也许她会奋不顾身地飞奔而去。

    死亡,似是也没有那么可怕。

    本是一对郎情妾意的二人,自从进了牢狱中,除去方才简短的对话,二人便不曾交谈,似是那些欢好缠绵都成了一场梦。

    一场不该被人提起,也该早早忘记的梦。

    心思各异的二人,心中所想却是大同小异。

    一时间,本就寂静的牢房里却又多了几分沉寂。

    暴风雨来临前的沉寂。

    马御史急匆匆赶到牢房来提人时,却遇到了阻拦。

    宋大人搓了搓手,似是有些为难地欲言又止,“马大人,下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马御史眉目冷肃地盯着宋大人看了须臾,这才冷声冷气道:“怎么,宋大人难道想要求情不成”

    “不不不,马大人您误会了!”

    一见马御史误会了,害怕被参一本是非不分的宋大人连连摆手否认。

    “有话就说,本官奉陛下口谕前来提人。”马御史哼了一声。

    “这个……”

    宋大人拧了拧眉,言语多有踌躇,又看了一眼眉目冷肃的马御史,这才一狠心道:“大人,据下官所知,这位涉事女子春杏儿,是为丰县人士,其父早些年是当地有名的富商,只是后来当地一带有名的山匪眼红此人的万贯家财,又伙同县令狼狈为奸,寻了个罪名害死了张家上下三十二口。”

    “这个春杏儿原名为张春芳,也曾是位知书达理的富家千金,家中遭逢巨变因去外家奔亲这才逃过一劫。”

    “不过在事后她却在回乡时,被略卖人的花子给拐卖到了一户专门喜幼女的老乡绅府上,后来她杀了乡绅出逃,几经辗转后遇到了李独。”

    “当时杀了乡绅的却是这位女子,只是当日这名女子年岁不过十二,又是有些痴傻的模样,当地判官又生了怜惜之情,这才让她逃过一劫。”

    宋大人有些见艰难地开口,“大人……您看……”

    听罢这些的马御史微微眯起眼睛,直看着宋大人凝声问道:“这些你都是从卷宗上得知的那如今那位猪狗不如的县令和山匪何在”

    “下官是从卷宗上得知的,那伙山匪早在当年事成以后就被那县令杀人灭口了,且那县令在时隔三年后的一次调任后,由一场时疫死在了上任途中。”

    宋大人在马御史这般紧盯下,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最后才略有忖度道:“如此也算是老天开眼”

    “哼!老天开眼你身为父母官,又何时信了天命难道不该是冤有头债有主吗”

    马御史略有讥讽地冷哼一声。

    “是是是,是下官一时糊涂。”

    宋大人不由地抬袖擦了擦汗,心里却在暗叹,和这位马御史说话还真是心累,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会掉进坑里。

    真是不得不提起万分的小心。

    “你知道就好!想不到其中还有这么多的隐情,此女也算是命运多舛,不过杀人偿命,没有人能逍遥法外,即使她是受害人也不能脱了干系!”

    马御史的话语掷地有声,说罢一拂衣袖便迈开大步直奔设在府衙西北角的牢狱而去,丝毫不顾及留在原地一脸怔愣的宋大人。

    而此时的宋大人听得这话,却是有些悔不当初的。

    他,他本想着事情闹到了陛下那里,又是关瑞王府上的颜面,对于春杏儿也就是张春芳,定是死罪无疑。

    他这才赶在马御史前去提人前把这其中的过往一一说清,为的自是想让马御史动一动恻隐之心,放这可怜的女子一条生路……

    可谁想,竟是弄巧成拙了吗

    而他之所以会对这些陈年旧事知道得如此清楚,并非是他从卷宗上得知,而是他曾在丰县任职过。

    当年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作为县令的他自是有所耳闻,乡绅惨死他也曾去现场勘察过,对于张春芳,他也自是见过面。

    只是事情过去了太多年,他一时没有响起罢了。

    而他就是那个当年动了恻隐之心的县令……

    想到刚才马御史斩钉截铁的话,宋大人心中忍不住心生感叹。

    当年张春芳因他而逃过一劫,想不到今日却又是因为他而难逃一劫。

    难道,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吗

    不知,偷生了十二载的张春芳可曾会怨恨他……

    面上有些怅然的宋大人轻叹一声,这才抬脚跟上已经离去的马御史的脚步。

    这时的马御史心中也是有些不舒坦,他恨那狼心狗肺的县令,与山匪狼狈为奸谋财害命,更恨山匪好好的正途不走,非要干那鸡鸣狗盗之事。

    但他更恨的却是为官不为的那些狗官,若是他们擦亮一双狗眼看清楚,也就不会有那等县令为官祸害百姓。

    只是他虽可怜这女子的遭遇,但他心里却是有一个尺度。

    天子犯法,当与民同罪。

    此女当年既杀了毁她清白的乡绅,就该接受律法的惩罚。

    律法不外乎人情,宋大人说这些便是有心为此女求情,只是他若是不知晓也就罢了,还会放此女一条生路。

    而今,他却是听闻,便不会故作不知。

    给此女一个体面的死法便是他最大的仁慈。

    否则就算活着,日后此女的下场也难逃悲惨,屠灭满门的罪魁祸首早已经化成了一抔黄土,他想,此女便也能了结心愿了吧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躲不过了
    心绪有些复杂的马御史进了牢狱的大门后,只看了一眼牢头,便径直步下石阶往牢狱里走了进去。

    牢头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大步流星的马御史,急忙按紧了腰间的刀鞘,旋即起身便要就势追赶过去。

    与牢头有几分矫情的士兵连忙按住牢头的手,低声交代起来。

    “歇着吧!马大人是来提人的。这两人在咱们这不过是暂留,这事也本不归咱们管,还是少惹麻烦的好。”

    “这两人身份大有来头不成”牢头更有些茫然,但心中的好奇还是让他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不该知道的咱们权当不知道就行。”

    士兵抬手拍了拍牢头的肩膀,这才迈步追了上去。

    “这年月……坐个牢还有这么多说道……”牢头嘀咕了一句后,便又坐回了木凳上。

    略显沉重且缓慢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牢房里,听得格外清晰,一声声,一下下,像是敲打在心门上的鼓锣。

    春杏儿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嗖地收回了抓在栅栏上的手,规规矩矩地坐回到那一堆干草上,眼中目光却是不时地看向有些昏暗的甬道尽头。

    那里的来人,能决定她的生死。

    也许,那小轩窗外透进来的明媚阳光,便是她最后的念想。

    一直闭眼坐在那像是打坐一样的李独听见脚步声响起后,却是咧开嘴角轻嗤一声,听见春杏儿那间牢房的响动后,他眼睛眯起一条缝轻瞥了一眼。

    李独慢悠悠地转头看了一眼春杏儿,口中嗤笑道:“慌什么。”

    春杏儿不由地抬眼看着有些不正常的李独,在她看清那张脸上的神情为何时,心下却是蓦地感到有些酸涩。

    一种前所未有的负疚感也迎上她的心头。

    只不过半日之久,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似是老了不少,那双眼中藏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而最为让她心头有些发慌的,却是那双眼中再也没有炙热灼人的爱恋。

    难道真的是她毁了李郎吗

    那又是谁毁了她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和李郎虽没有夫妻之名,却早就有了夫妻之实,如今重逢,她满心所怀的只有期待和比从前还要炙热的依恋,可最终也是敌不过宿命吗

    感到有些凄凉的春杏儿听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轻轻地舒了口气。

    马御史走近关押李独和春杏儿的牢房后,只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端坐在那神色淡然的李独,随后便转回身凝视着发髻散乱衣衫凌乱的春杏儿。

    “此女本是丰县人士,原名为张春芳……全家上下三十二口皆尽亡……”

    原本他只以为是人尽可夫的风尘女子,却不想这女子身上背负着被灭门的血海深仇。

    而风尘女子大都命运多舛,倚栏卖笑又有几多辛酸!

    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又在哪里呢

    看着春杏儿乌漆漆的发顶,马御史不由地扪心深问。

    向来说话不管不顾的马御史,面对这样身世悲惨的女子,头一回有些难以启齿。

    他一张口,便是要绝了这个女子的生路,落在旁人眼里怕是有些无情的。

    只是他身为御史,便身兼之责。

    “李独是为翰林院编修,不修自身,荒淫无道,罪不可脱。削官贬为庶人且日后不得为官,判明日午时德武门外刑鞭刑,百官亲见。”

    马御史虽是说着关于李独的处罚,但目光却是一直留在春杏儿的身上,且他那双始终清明冷持的眼中也罕见地流露出些许的怜悯来。

    李独听见这宣判后,神色平静的眼中猛地迸出一道浓烈的恨意来,紧咬牙关的他却是狠狠地攥着拳头不发一语。

    须臾后,他眼中的神色才渐渐平静下来。

    李独轻吁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事情闹到了陛下那里,能有幸留一条命在,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期望。

    只是不得为官,却是彻底的断了他的念想。

    无论寒暑他从未放弃过读书,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出人头地,让那些曾看不起他的人日后只能仰望他。

    而今,一切都成了空。

    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没了这条出路,他又能干什么

    除了这样的事,只怕二殿下对他也是避之不及的,毕竟二殿下最需要的是他在翰林院的身份,而非是他这个人。

    这一点他从来都看得分明!

    陛下无情,那么眼前的狗官则是更为狠毒,削官并不准他再为官,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心中气极的李独渐渐变得不平静起来,胸膛也剧烈地起伏着,那双眼却是紧紧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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