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献帝崛起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皇帝拿起茶碗,浅浅的抿了一口,轻描淡写的说道“人心如此,有了基业与势力,便都会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当年英勇孤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人,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贾诩沉默了一下,皇帝的话里似乎意有所指,让贾诩背后微冷,然而他的沉默只有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曹操此时的身家全仰赖袁氏施予,袁本初几次行文不许其以相帮袁谭的理由、迈入青州地界,可谓防之如虎。曹操最是审明利害,如何愿意开罪袁氏他此番南下琅邪、作势阻断徐州,便是尽可能的为陛下示好了。”
如今天下的局势逐渐明朗,形成以二袁意图合流、打通冀州与扬州之间的联系,互通声气,与坐拥西陲的朝廷分庭抗礼的局面。二袁若是占据了青徐,那么两家就可以连在一起,彼此攻守进退,就会变得很难对付。居于两者之间的徐州就成了最关键的位置,而曹操的举措,却毫不掩饰的表现出其想做能轻易影响成败的、关键势力的野心。
“徐州我已有刘备,他再想将人踢走、自己顶上,这就是对朝廷的示好”皇帝放下茶碗,见贾诩低垂着眼,便示意对方不用拘谨,只管喝茶解渴,再冷声说道“曹操此人分寸倒是拿捏得好,知道朝廷容忍他的底线在哪里,若说他是凭空猜的,我却是不信。”
贾诩其实并不渴,碍于王命,不得不象征性的拿起茶碗作势欲饮,此番正好将拿起的茶碗放回手心,慢吞吞的说道“刘备不善军事,抵御袁术尚且吃力,何足以托付东方之事荀君也是为了朝廷着想。”
皇帝并没有说是谁在暗中与曹操有联系,但荀氏与曹操麾下的门客都是同出颍川,荀彧更是曹操的心腹幕僚,皇帝为了笼络曹操,默许荀氏之间的信息交流,这一点贾诩是知道的。但是荀氏经营了那么多,却还是没有让曹操彻底下定决心脱离袁氏阵营,这其中的功用不免让皇帝有些失望,连带着语气里也不自觉的透露了情绪。
但贾诩却开口为荀氏开脱,这倒让皇帝微感讶异,不过想想也是,贾诩何等谨慎小心的人,轻易不说人是非,那会这么急躁。
皇帝略一定神,说道“适才诏承明殿诸公议论治蝗,荀君还想留下与我单独诏对,我那时心里正为此事厌烦,故不愿见他。等晾他一阵子后,再诏他入内,让他私下联系曹操不假,但若连为谁谋事都忘了,我可不许。”
“谨诺,荀君睿智明达,自然不会有负于陛下。”贾诩难得为荀攸说了几句好话后,轻轻别开这个话题,另外问道“窃不知陛下于关东事,可有谋定”
皇帝目光凝了一瞬,说道“曹操这回是要试我与袁绍二人的心胸,我岂能不遂其所愿着即命刘艾、田畴二人领兵南下,先将仍在袁术手中的沛国、汝南部分县城收复,不要去插手徐州事务。”
贾诩到底是没有喝下那碗茶,他放下茶碗,拱手附和道“陛下睿鉴,刘艾等人若是按兵不动,曹操难免不会心存顾忌,不敢放手施为。此着既能策应刘备在淮南的战事,夹击袁术、又能让曹操放心,明白朝廷的大度。”
皇帝冷笑一声“他若是明智,就不会将刘备逼的太绝,等那时朝廷再给他授镇东将军,刘备转任他职即可。我笃定以袁绍的心胸,未必会容忍曹操夺了他囊中之物。这时候曹操若还下不了决断……”说着,皇帝目光骤然一寒“我也不是非他不可!”
酝酿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句话,贾诩微不可察的吁了口气,有些心满意足。
对于荀氏乃至于颍川士人的盘算,贾诩心知肚明,虽然他与荀攸一直斗而不破,但也不会眼看着对方的势力做大。更何况,他现在做的这些都是一步步为皇帝筹算,有功利于朝廷,即便皇帝心里清楚,也不会说他什么。至于琅邪王在国内的小动作,也在皇帝的容忍范围之内,眼下也还不是袒露的时候。
贾诩眯了眯眼,思忖的目光注视着茶水中的倒影。
“近来关中多难,上个月又出了地动、日食,难保不会有人借机生事,中伤朝廷。民间的物议,你得为我盯好,尤其得留意着河北。”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贾诩一眼。
贾诩身子一震,立时回过神来,离席应下。
第682章 神人授剑
“夫刀剑之由出,已久矣。前王后帝,莫不铸之。”————————古今刀剑录
冀州,渤海郡。
一柄长剑静静地躺在袁绍身前的桌案上,剑的底下垫着血红色的锦缎,剑光宛若明月秋水,流畅柔顺、毫无阻滞,带着凛然寒意,仿佛是一条在冰窖里封冻已久的玉、又像是沉睡的蛟龙。
正凝着目光看剑的袁绍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怕被这柄宝剑的寒光照进他如渊潭般的眸子深处。
宝剑除去剑柄,全长三尺六寸,重约一斤五两,剑格是一块纯白无瑕的美玉、雕琢成一只兽首模样,剑柄缠住鲨皮。剑身修长完美,锋芒毕露之余,又不失其华贵。最让人出奇的是这剑刃的末端有一处金色的篆体铭文,其上端正的刻着‘思召’二字。
袁绍一手握住剑柄,稳稳地将其平举胸前,另一手从袖中掏出一张丝帕,他将丝帕拿到宝剑的上方,然后松开手,任其飘然落下。丝帕悠悠飘落在剑身之上,中间仿佛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丝帕却很是自然被剑刃分成两半。
几乎不染纤尘的剑刃反射着室内的灯光,也如镜子一般照出了在座众人屏息静默的神色。
“恭喜明公收得宝剑!”郭图首先打破沉默,在席上躬身拜倒。
逄纪、荀谌等一行人也跟着拜倒称贺。
田丰皱着眉头,似是在犹豫要不要打断眼前这副士人之间最寻常、也毫无意义的‘鉴宝’活动。
沮授担忧的看了田丰一眼,袁绍的为人就是这样,最喜欢借由谈论一件不相干的士人雅事,来慢慢引出正题,即便是当年关东联军商议进讨董卓,袁绍也要不紧不慢,更是持一新得的玉印与曹操把玩——最后致使曹操拂袖而去。
正如当年的玉印,此时的宝剑想必也是同样,袁绍如此大张旗鼓,绝不只是让人鉴赏他新得的宝剑而已。田丰若是学曹操拂袖而去,或是直言恳谏,不仅会拂了袁绍的兴致、更会给某些人中伤的契机。
好在田丰见惯了袁绍的行事作风,此时竟生生的忍了下来,倒是让沮授、郭图诧异了一下。
袁绍面上并无喜色,只微微点头“说起这剑的来历倒也是桩奇事,昨夜我见庭间月色澄明,于是披衣下榻,在庑廊下随处走动,赏玩月色……”
郭图等人立即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期盼着袁绍继续往下说,而沮授却清楚无误的听见身旁田丰好像不耐烦的深吸了口气。
袁绍不急不慢,慢条斯理的把剑放下,拿起酒碗轻抿了一口,淡淡说道“后来不知怎么,我见有一男子身着白衣,立于庭间,其容颜俊秀,恍然如神仙中人。此人见了我,便将腰间宝剑解下,捧交予我,我刚一接过,便突然惊醒,原来我不知何时便靠着廊柱熟睡了。”
说到这里,袁绍有意无意的扫视了一遍众人意味不明的神色,放下酒碗,嘴角含笑“等回到卧榻,却见一柄剑正放在床上,我拿起一看,可不是梦中那柄”
众人沉默了一阵,就连最爱奉承袁绍的郭图此时也迟疑着不敢接话,场面静了半晌,郭图方在袁绍的注视下缓缓斟酌着措辞“明公得遇神人授剑,实乃吉兆。”
“是啊。”袁绍的声音沉了下来“只是我苦思良久,却不知道这剑铭‘思召’是什么意思。诸君皆博学明达之士,不妨为我解之”
饶是郭图向来大胆,此时也不由脸色一白,不敢答话。他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身后的逄纪、荀谌等人。田丰看到这副景象,心里嗤笑,一颗躁动的心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袁绍见了这副模样,知道他们心里都有数,但就是不敢说,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没过多久,人群中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突然起身说道“思召者,是思‘绍’者也,这剑有明公的名讳,是天授明公,降下大任。”
郭图、田丰等人顿时一惊,纷纷转身回顾,却见那男子正是冀州巨鹿人、主簿耿苞。袁绍自入冀州以来,大肆征辟本地士人以笼络人心,譬如以田丰、沮授为治中、别驾。如今田丰与沮授已是冀州士人的翘楚,手握重权,而权力不弱于从事的主簿耿苞却始终默默无闻,声名不显。如今他这一番话让自己骤然成为众矢之的,许多人都意味深长的看着耿苞,心里五味杂陈。
这天下自夏朝以来,历经夏商周数朝迭代、上千年纷乱,多少奇珍异宝流落在野,捡到前代遗物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若是寻常物事,郭图、逄纪等人也不会这么如临大敌,当个稀奇说一说也就过去了。
但是‘偶得宝剑’却非同一般。
上一个有类似遭遇的人,是在南阳鄂山得到一剑,上有小篆铭文,其文曰‘秀霸’,后来这个人便是中兴汉室的光武皇帝。再上一个,也是于南山得意铁剑,上有大篆铭文,其文曰‘赤霄’,这人便是开创四百年汉室基业的高皇帝。
光武皇帝与高皇帝得到宝剑的故事太过传奇,但却不可否认因为他们的际遇,导致‘偶得宝剑’这一事件被添上了浓厚的政治色彩。
何况袁绍手中的是有他名字佩剑,意义非同一般,用心更是昭然若揭。
郭图禁不起这样的试探,正想装个糊涂、设法应付过去,没想到却被耿苞一言捅破,这下便是装傻都不成,更是非要表态不可了。更何况不说倒还好,耿苞一旦抢先,倒显得郭图畏缩胆怯了。为免让袁绍对他有所不满,郭图只好讪笑着补救道“原来如此!在下愚钝,竟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意思,既名‘思召’,便是‘神人思召’之意。”
逄纪等人见郭图说话了,也都你言我一语的附和了起来,只是说话间语气不是很足,明显有些言不由衷。
袁绍察觉到了众人勉强为难的态度,眼底神采一黯,忽然笑道“什么‘神人思召’不过一把宝剑,我府中又宝剑数百,虽不比它锋利,但终归是把像样的剑而已。”说着,他就真的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将剑拿给一旁侍立的婢女,将宝剑好生擦拭了一番,放入匣中封存。
第683章 唯亲是任
“天下至不仁之事,其始为之者,未必不托于义以生其安忍之心。”————————读通鉴论卷九
郭图这时才发觉身后已然出了一层冷汗,袁绍突然拿这把剑说事,显然是借机试探他们的态度,郭图、逄纪等人都是响应袁绍号召,从颍川跑到冀州的士人。虽然他们或多或少与袁氏有过恩义,愿意投奔袁绍门下,最多是想接着辅佐袁绍匡扶汉室,建立一个纯粹的士人朝廷。虽然随着天下时局的愈发混乱、以及袁绍势力的逐渐膨胀,有些人也不免会起了些别的心思。
但是想归想,做归做,可若真要堂而皇之的说出来,郭图等人却又是犹疑不决了。
毕竟汉室四百年的余威仍旧如阴影般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关中的小天子也不是暗弱无能的庸主,天下之事尚有翻覆之机,郭图等人没必要为了袁绍自绝后路。
袁绍也知道会得到这么一个结果,早在当年顿兵壶关的时候,他就以‘五行德运’一事试探过众人心意,那时的答案尚且模棱两可,何况是现在不过当时郭图好歹还会为他说出‘国家无人君之象’这样的狂悖之言,这时候却只会瞻前顾后,顾虑重重,让袁绍好不失望。
“明公。”田丰见婢女抱走了剑匣,急于将此事告一段落,拱手说道“青州的军报来了已有二三日,事情急迫,近来又颇多不平之事,还望明公早下决断。”
“是啊。”郭图难得附和了田丰一句,作为颍川士人看好的袁氏继承人,郭图自然也要为袁谭之急而急“大公子从青州传讯来,欲南结吕布、昌豨,暂时驱其前行,借他们之手与曹操交战。一来可以使明公与曹操之间留有余地,以便日后和解;二来也好趁着青州修养军旅,给徐州添些麻烦,不使曹、刘……或者后将军坐大。”
“嗯……”袁绍几乎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很是疲惫的往后靠在凭几上,缓缓说道“我实在没想到曹孟德会违逆我啊。”
现在哪里是谈旧情的时候!
田丰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通,面沉如水,端坐在席上只是略微躬身,算是行礼了“曹孟德心怀大志,自得兖州后便势大难制,此番若是让他得了徐州,联合兖、徐之地,阻断南北,实在非我军之福。”
袁绍皱了皱眉,虽然知道田丰秉性如此,但还是有些不喜田丰这副态度。但眼下时局微妙,袁绍还是容忍了下来,未曾发作“显思的这个计策深得我意,可见他在青州长进了不少,虽说犯下错判战机,致使麴义兵败,但兵家无有常胜不败者,只要达到了目的,就不算大过。”
正说着,袁绍的眼神在郭图、荀谌等人的脸上扫过,郭图面色不改,拱手道“明公说的是,大公子初入青州时,其地唯有平原一郡而已。短短数月,便北击田楷、东逐吕布,耀兵海隅,使豪强归心,百姓欣然拥戴。足以见大公子心智材力,不愧是明公一手教养,今后安集青徐,为我军助力,明公大可无忧矣。”
郭图将袁谭的功劳全推给了袁绍这个当父亲的,虽然袁绍并不是很喜欢这个长子,但他却喜欢听好话,于是得意的笑了起来“我也有这般想法,如今显思只是都督,要治理青州,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我有意举荐他为青州刺史,管理青州军政事务,高览、麴义、崔巨业等将归其调遣。”
袁绍对于膝下子嗣的前程显然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心中对他们的安排也初步有了一个雏形,此时正好将其慢慢推行出来。
田丰忽然皱起眉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若是以大公子为青州刺史,臧子源那边又该如何交代呢”
此时的青州刺史臧洪虽是袁绍所署任,但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袁绍的部下,臧洪是名将之后,在中原很有名望,当年酸枣会盟,举兵讨董,各路方伯皆不肯当出头鸟、纷纷辞让,于是共推臧洪。臧洪也义不容辞,当即升坛,歃血为盟,说了一番慷慨陈词,让在场的各有异心的刺史郡守说得激奋不已。后来随着各种原因以及局势的变化,联盟的首领渐渐的成了袁绍,而臧洪则因缘际会,留在了袁绍幕府。
袁绍当初一是顾忌着臧洪的名望,不敢怠慢、二是腾不出手去应付青州,只好表臧洪为青州刺史,让他开辟第二战场,抵御青州的田楷。如今袁绍实力不再是刚得冀州时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了,而他又对臧洪的名望、实力深为忌惮,此番得到了机会,正好将其调离。
不过臧洪好歹是颇具名望、当年组织过联军的忠义之士,袁绍要动他还得费一番心思与口舌“臧子源的去处我也想到了,我记得他当初才去青州不久,青州便‘群盗奔走’,可见其治民之能。正好田芬近来说东郡仍有不少黄巾余贼,我打算让他改任东郡太守,治东武阳,即日起撤离平原。”
此言一出,田丰、郭图等人俱是眼前一亮,不住颔首。
田芬虽然顶着一个兖州刺史的名头,但手中几乎没有任何实权,就连州治所在的东郡都是由曹操的亲族、折冲校尉夏侯惇担任太守,无论做什么事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下。如今袁绍几乎要与曹操决裂,东郡与冀州接壤,位置关键,自然要将事权拿回来。
“据传报,夏侯惇现今驻兵泰山,并不在东郡,臧子源大可趁机为明公入驻此地。”郭图缓缓说完,抬头看了眼袁绍,对方似乎仍沉浸在曹操背离的失落之中。郭图犹豫了下,进言说道“曹孟德如此作为,可见此子野心不小,以后必是不甘居于人下!明公要早做筹算,万勿因旧谊而误了大事。”
“我知道。”袁绍摆了摆手,眼睛盯着桌案上喝了一半的酒碗,语气平淡、似在喃喃自语“不然也不会在兖州做的那一番绸缪……”
第684章 不预则废
“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礼记中庸
“陈公台自边公死后,便对曹操心存不满,此番投奔明公,欲以兖州相报,正是天赐良机。”田丰微微躬身,沉着的说道“眼下曹操大军集结泰山、琅邪等郡,腹内空虚。只待陈公台设计,与我等内应而外合,兖州便轻而易得。”
边让是兖州名士,素来恃才傲物,不仅轻视曹操阉宦后人的身份,更大张旗鼓的与曹操的对头兖州刺史田芬结交。田芬是冀州豪强出身,背后靠着四世三公的袁氏,在边让这样的士人眼中,无论是身份还是名义,都比曹操更适合治理兖州。于是受到边让的影响,许多兖州士人的立场开始摇摆不定,曹操深感威胁,最后寻机将其杀害,连带着还惩处了许多士人,压下了这股歪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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