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献帝崛起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然而自边让死后,兖州士人皆兔死狐悲,对曹操的举措愈加不满。尤其是陈宫与边让情谊深厚,虽然明面上没有显露半分,但私底下却早已对其离心。
兖州刺史田芬在兖州待了两三年,虽然没有得到袁绍的全力支持,在具体的民政上插不了手、被曹操的手下架空;但却并不是默默无闻,什么也没有做。长久以来,田芬一直深耕于兖州的士人之中,对兖州盘根错节的人物关系摸得门清,边让当年看好他,为他招徕了大批士人,虽然最后被曹操阻断,却间接将大部分中立的兖州豪强推到了他的身边。
“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田芬在兖州看似无所作为,其实在背后给曹操埋下了隐患啊。”袁绍瞟了田丰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
田芬与田丰是同族,早在田芬被朝廷授命兖州刺史的时候袁绍心中就不如何乐意,认为这会助长冀州士人的气焰,所以始终不愿意给田芬多大的助力,默许曹操将兖州据为己有——这也算是给丢了州牧之位的曹操一个补偿。
然而让袁绍没想到的是,名不经传的田芬居然会在这一两年的功夫为他笼络到许多兖州士人的支持,若说这背后没有田丰等人的安排,袁绍是断然不信的。只是如今时移俗易,出于团结手下、一致对外的需要,纵然袁绍也不得不改变初衷,启用田芬这颗闲棋。
田丰毫无顾忌的与袁绍对视,正要搭话,一边的沮授抢白道“当初留下田芬在兖州,本就是为了牵制曹操,不使其坐大,以为不测之计。如今正好发挥效用,为明公解决此间忧患,可见当初明公果决,令我等服膺之至。”
沮授的性格耿直比田丰还不遑多让,此时居然肯在袁绍面前说这么多好话,不喜巧言令色;另外,田芬之所以能有这般气候,与沮授的苦心运筹是分不开的,此时却将功劳都算在袁绍的账上,这让田丰不由皱起了眉头。而在袁绍等人眼中,却将此看作是田丰与沮授二人关系亲密,冀州士人同气连枝的象征,心里不由得更忌惮了几分。
“曹孟德是我故交,我本也没想过刻意去防范他、算计他。”袁绍摇了摇头,悄然敛去眼底一丝锐意,身子往后一仰,不动声色的说“谁让现下形势不由人意,兖州实乃中原腹心,四战之地,总得留在亲近人手上我才得放心。”他默默的盯视着酒碗,轻声道“陈公台既然有意叛变,可有什么打算”
“其已经说服了兖州从事中郎许汜、王楷等一行人,只要明公兵马一出,兖州济阴、任城、东平等郡国皆会云集响应。田芬本就是朝廷封拜的刺史,有他出面,不出月余便能安定兖州。”田丰在此事上操心最多,对此事也尤为热衷,他在一旁积极进言“只要这次拿下兖州,明公便能集结冀兖青三州之力,再一举荡平公孙瓒,收幽州突骑为己用。到那时别说后将军,就算是收复西陲的朝廷,也未必是明公的对手。”
关中之地早已因为连年的羌乱而搞的贫瘠不堪,并州、雍凉等地也不是什么人口密集的所在,朝廷治下也就一个新得的益州还算富饶,纵使这两年修养生息,也比不上人烟阜盛、土地丰腴的冀州。在袁绍等人看来,朝廷如今虽然已有四州之地,但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听说最近还在闹旱蝗……
袁绍暗自转换着心思,田丰对他绘了不止一次蓝图愿景了,远的不说,就说最近在并州、河东的图谋就让他无功而返。而这次田丰再度对他描绘愿景,吃过这一套的袁绍早就没有多少动心了,不过该表的态还是得有“田君所言深得我意,只是我如今要备战公孙瓒,连青州哪里都照顾不来,如何还能腾出手去兖州”
郭图瞅到了袁绍的眼色,跟着忧愁道“是啊,那曹孟德应是也料到如此,所以才敢调走所有能战之师,露出腹心吧”
沮授察觉到了郭图话里的陷阱,正想出声转圜,冷不防突然听见一边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有人将茶碗重重的磕在了桌上。这声响动十分突兀,众人一齐将视线转向某个角落,只见那人赧然一笑,向众人告罪。
这么一打岔的功夫,沮授不知怎么迟钝了一瞬,而田丰也已经回过头接口说话了“明公不是已让臧子源任职东郡了么其麾下有兵马数千,足以为田芬前驱,再者,臧子源曾被张孟高辟为僚属,彼此‘君臣义结’,张孟高是张邈之弟,有这一份渊源,陈留郡也将倒向明公。”
“陈留郡不归张超做主。”袁绍眼神闪烁了一下,提起曾经的好友张邈,他的语气不免有些冷淡“张邈倒是与曹孟德交情深厚,当年曹操出征陶谦,曾对家人说‘我若不还,往依孟卓’。我与他多少年的交情了,也没见他以妻子相托,可见张邈与曹操二人的关系,哪里是张孟高所能撼动的”
“今时不同以往。”逄纪忽的轻笑一声,忍不住在一旁插话道“自曹操诛杀边让以后,兖州士人皆惶恐不安,人人自危。就连当初一力帮助曹操入住兖州的陈宫都心有异志,何况是向来喜欢振穷救急,多与士人结交的张邈”见袁绍面露沉思,逄纪继而说道“明公莫非忘了,朱文博还在陈留呢。”
数年前为了击退进犯兖州的袁术,袁绍特意派朱灵南下相助曹操,之后也没有让其回来,反倒是作为一个钉子留在了张邈身边。
袁绍此时只要指使臧洪、朱灵二人从东郡、陈留两个方向进军,再有陈宫作为内应,几乎不用吹灰之力,也无需袁绍动一兵一卒,就能让兖州易主。
第685章 推赤心乎
“卿居心不净,乃复强欲滓秽太清耶。”————————说新语言语
事后,郭图等一干人乘着夕阳的余晖款款下楼,冀州、颍川士人一前一后分作两批,彼此隔得老远,互相交头接耳,似乎等不及回到密室便要小声议论。
他们谈论最多的不是新定的策略,而是早先袁绍展示出来那把身世离奇的剑。
“那柄剑来历不凡,袁公的话是意有所指啊。”沮授回头看了眼身后那座逐渐隐入暮色的高楼,轻声一叹。
田丰冷硬的面庞晦暗不明,他负手腰后,与沮授并肩行着“刘氏享天下已久,德运更改,江山易姓也不是不行。商汤革命、武王伐纣,一家一姓又传了几代自入住冀州以来,袁公从不隐瞒自己的野心,我也未觉不可,只是时机未到,强敌未除,所以不好声张。眼下形势未必比当初要好多少,便如此急切,我实在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慎言!”沮授急着打断了对方越说越失礼的话,他小心的往身后看了一眼,看到身后只站着袁绍的治中别驾、魏郡阴安人审配,这才松了口气。虽然关系不如何亲密,但好歹也俱是冀州士人中的翘楚,将田丰这话传出去对大家也没有好处。
审配人长得清峻精瘦,颧骨突出,颔下留着一缕胡须。他似乎一直在垂首走着路,注意到沮授的目光,这才抬起头来冲对方笑了笑,也不说话,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沮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此时也顾不上委婉,径直对田丰点醒“你不明白袁公的心意,那必然是你知道的太少,你可注意到,此时缺了谁”
田丰顿时心里一紧,负在背后的两手也登时垂落至腰侧,他抬首四顾,恍然道“耿苞”
沮授忽然叹了口气,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相识多年,沮授心知田丰才干了得,但就是喜欢钻牛角尖、执拗强硬,与人争辩时很容易转不过弯来,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他都会像现在这般循循善诱“思召的‘召’字,既能以袁公名讳作解,又为何不能以召公之‘召’字作解”
在另一边,郭图略有责怪的对逄纪说道“袁公对田氏早已心存忌惮,此番拿下兖州,田芬势必要闲置在旁。你又如何非要插话索性任他继续显露,看他还能从容几时。”
“在下如何不知袁公的戒心”逄纪对郭图拱了拱手,偷眼看了下落在身后的荀谌,轻声说道“之所以如此,却是为了另一件大事。”
“什么”郭图茫然的问了一声,待看到逄纪的目光,他立时明白了“三公子”
袁绍长子袁谭出镇青州,若是袁绍真有废长立幼的心思,如何也要在此刻扶植袁尚的势力。郭图虽然喜欢揣摩上意,对袁绍溜须拍马,但心里却是对袁绍偏爱幼子的行为是很不以为然的,而且在他看来,袁谭老成朴实,比轻浮的袁熙要稳重多了。
只是他没想到,逄纪居然与他心思不在一处。
“三公子最受袁公亲爱,其又年幼,袁公必然舍不得让他去兖州,而况他上面还有二公子。二公子是庶出,平日与三公子情谊深厚,有他出镇兖州,自然能做三公的助力……”逄纪正将自己心里的盘算侃侃而谈,忽然看到郭图冷淡的脸色,顿时住了口“公则,你怎么了”
“没怎么。”郭图此时还不想与逄纪闹不愉快,随口敷衍道“我只是认为,此时强敌环伺,我等与袁氏性命相连、共担荣辱,谈这个尚且为时过早。”
“说的也是。”逄纪因为曾得罪过袁谭,害怕对方掌权之后会迫害自己,所以打算先下手为强。对于郭图模棱两可的态度倒是没有多想,毕竟他与郭图这些北来冀州的颍川士人向来同进同退,郭图不会与他生分“不过‘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这也是预作筹谋了。”
郭图笑了笑,没有答话,此前本想与逄纪好好谈一下袁绍突然拿‘思召’剑的背后用意、以及自己这行人今后到底该怎么走,可听了逄纪的话,他忽然觉得一阵心寒,心里陡然空落落的,像是心灰意懒、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远处红日一轮低垂,浮浮沉沉的悬在连绵山间。
袁绍最爱登高眺远,此时夕阳残照高楼,洒下满城艳红的余晖。他的脸色也被夕阳斜照,满面红光,看上去像是遇见了什么喜事、又像是被什么事刺激到了一番。
日落的地方浮起了淡淡烟尘,那轮斜阳缓缓的在其中起落沉浮,血红的霞光被烟尘染上一抹苍凉。
群山黛影,残阳晚照,在那轮红日熄灭前的最后一瞬间,独自而寂寥的美丽着,美丽得让人心里怅然若失。
袁绍站在楼阁之上,两眼放空的看着红日缓缓的落下,西边的夜空由深红转为靛青色。这是他中平六年的时候,从雒阳弃官逃出,被董卓封为渤海太守时下令修建的阁子。这几年兜兜转转,从一地太守,变为冀州牧、关东讨董盟主,最后没想到还是回到了原点。
“明公不爱朝霞,偏爱暮色。”袁绍收容的亲近门客陈逸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上半身隐藏在阴影处,神情晦暗不明。他在刚才集会的时候隐身幕后,目睹了众人模糊暧昧的态度后,直到现在才出来。
袁绍先是不急答话,微微侧过头去,只见陈逸身旁还站着高高瘦瘦的耿苞。
耿苞显然是在袁绍身前随意惯了,他大大方方的从阴影中跨出,顺着陈逸的话往下说道“这暮色虽是一天中最后的好景,却殊为短暂,我等在集会时尚且霞光满天,还想快些结束,好就近看一看余晖,没想到才一会就变了模样。”
“军国大事,你都不耐烦议论”袁绍挑了挑眉,一手搭在栏杆上。
“两个人就能议论出来的决议,非要众人在一起尔虞我诈。”耿苞故意做出一副不耐的样子,摇了摇头“袁公善于采纳群下谏言是好事,但有些事仍需一人独断。”
第687章 炎德有伤
“独坐怀明发,长谣苦未安。自应迷北叟,谁肯问南冠。。”宪台出絷寒夜有怀
袁绍转过脸去,仔细看了会夕阳,他从邺城来到南皮以后虽然仍是召集众人一同商议战略,但其实往往在背后就会事先与耿苞、陈逸等几个亲近的谋士先把事情商量好,然后在上拿出来当做自己的主意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时候看上去都是袁绍本人下决定,而鲜有旁人出主意的时候。
这是效仿孝武皇帝以近旁侍中、尚书削弱公卿权力的做法,当年袁绍每每读到这一节,都会嗤之以鼻,认为士大夫群策群力、凡事付诸公议才能办好,没想到时至今日,居然自己也逃不过。
记得当初是为了表现自己礼贤下士的风范,同时也是真的需要依仗这些能人为他开拓基业,如今倒不是不相信他们的能力,而是在经过那么多事之后,很多人的立场都让袁绍不得不怀疑、忧心。
天子到底是天子,恢复威权的天子一句话就能让自己丢了冀州牧的位置,虽然如今冀州本地有不少豪强仍向自己表示忠心、朝廷一时也没那个实力推翻自己,但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袁绍当年闯宫杀宦、起兵关东,好不容易与董卓撕掉了汉室最后一点颜面,没想到经营不到两年,那小皇帝竟又成了气候。眼见当年所为尽如流水东逝,周遭的环境也并不如早先料想的那么乐观,视如仇敌的公孙瓒、恩义渐绝的曹孟德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恢复气候的关中朝廷,袁绍只感觉自己快要被眼前一座山喘不过气来了。
是时候了,是时候摆脱这座大山了。
他缓缓转过身来,竟是有意无视了耿苞的那番怨言,含着笑说道:“朝夕之景虽同,其意殊异,二者之间,耿君可有教我”
耿苞很会揣摩上意,他也是袁绍身边为数不多的几个值得真正相信、讨论机密的人物,正色说道:“明公且看此时暮色,恰如风中火烛,衰微残弱、而群山处处显露厚土之气,岂不暗合火灭生土、土将代火,五行相承迭代的道理”
陈逸眉头一挑,他并不是惊讶耿苞会说出这般惊世骇俗的言论,而是惊讶于对方的应变。对方是巨鹿耿氏出身,祖上是中兴名将、东光侯耿纯,作为耿氏的后人,耿苞在袁绍身边一向不显山露水。虽为勋贵豪强,但处处显得不急沮授、田丰,亏陈逸此前还一直轻视于他,没想到这时让他另眼相看。
这一直被袁绍刻意掩藏锋芒的人物,看来是时候露出爪牙了。
袁绍轻笑一声,迈着步子越过陈逸、耿苞二人,径直走进阁中。暮色降临,几个苍头奴仆已经收拾好了适才的桌案席榻、酒水茶点,单是蹑手蹑脚的在角落里点上灯烛,地上只铺下三个人的蔺席竹簟、案上摆满了新换上来的美酒珍馐无论是什么时候,袁绍都喜欢讲究高门大族的排场与气度。
耿苞与陈逸拱手坐下后,袁绍这才朗声说道:“德运更迭,实乃天道,是人力所不能移也。当年王莽篡国,起兵百万伐光武,却终敌不过天命,可见天道威严。如今汉室又历二百载,德运变易,岂非天命哉”
陈逸尚未答话,耿苞便立时接口道:“天命难测,事在人为,如今关中旱蝗徒起,民怨不止,百姓生计艰难,可见天子无德。”见袁绍微微蹙眉,他又接着说道:“明公莫忘了,不久之前,留在后将军处的高元才传来书信,言称庐江接连两日地动山崩,百姓死伤无数六月底又有发生了日食,紧接着便是关中蝗起”
袁绍轻靠在凭几上,一手似若无意的敲击着桌案,悠悠说道:“旱灾、蝗灾、日食、地动朝廷的三公都不够天子罢免的吧”
耿苞听出了袁绍话里的讥讽之意,立时说道:“今年关中灾乱频频,但国家却没有任何罢黜三公的意思,自从去年天子以罪己诏为司空赵温代为受过以后,便宣称杜绝了因灾异而罢黜三公的故事。虽说这样倒也附和董子天人感应之说,很是博得朝廷诸公的一众好感,但今年出了这么多灾异,也没见天子出来下罪己诏,这不免让那些人心里有些不安,而这份不安,却是明公的机会。”
袁绍敲击桌案的手陡然停了停,低着头若有所思。
陈逸眼中光芒流转,耿苞是袁绍继许攸之后,探听河南、关西等各路消息、处理私隐的人物,职权与陈逸并不重合,此时则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看着耿苞。
耿苞接着说道:“若是天子未有失德,如何会是连年灾异就算天子亲下罪己诏也是劳而无功、毫不济用,可见苍天在上,并不认当今天子为天下主,而当另择贤能才是。我听说这次庐江地动,经旬月而关中人皆不知其情,想那朱儁、刘艾镇守关东,如何会不使此事上达圣听必是国家心中忌惮,所以封锁函谷,不使流言传进,扰乱人心这正是天子的软肋!”
“此时只要遣派得力人等赶赴关中,散播流言,关中百姓苦旱久矣,得此谣传,朝廷根基必会动摇!”耿苞滔滔不绝的说道:“除了关中,还有关东等地也要四处流传,只有人心乱了,朝廷也就站不住、明公的位置就稳了。无论是逃过处处为朝廷掣肘的窘境、借此抨击朝廷失德还是为明公接下来要做的事铺设,都是必得为之。”
袁绍正一边听一边颔首,此时忽的神情一变,目光看向陈逸:“那位贵人尚且安好”
陈逸眼底飞快的掠过一丝不屑,拱手说道:“起初倒是不安惶恐了一阵,过两天却不怕了,每日还是饮酒无度。不过”他想了想,又补充说道:“马氏似乎猜到了什么。”
袁绍微微有些讶异,不过转瞬又淡然了起来,笑道:“猜到就猜到了,这么多年,也不信没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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