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献帝崛起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不出意外的是,幽州许多郡县守令都以各种理由或直接、或间接的拒绝了公孙瓒搜刮豪强、盘剥黎庶的政令。甚至有些大胆的,比如在公孙纪的添油加醋之下,涿郡太守温恕在公孙瓒眼中是最抵触的一个,不仅直言拒绝支持公孙瓒接下来预备的战事,更拿刘虞当榜样劝谏公孙瓒休兵力耕,施行德政。
公孙瓒拍案怒道:“好你个温恕!我平日看你还算本分,倒给你些礼数,如今竟敢指教我来了!”他抬眼第一个看见跟着公孙纪进来复命的年轻都伯,喝令道:“罗烽!你即刻带队人马去涿县,持我军令,将温恕就地格杀,以儆效尤!”
那名叫罗烽的年轻都伯浓眉皱起,一时没有接令。
“将军息怒。”长史关靖赶紧劝道:“温恕在涿郡数年,廉干宽惠,颇得民心,一朝诛之,恐会人心浮动,引起非议!”
“什么非议”公孙瓒一时没有看到罗烽犹疑的神色,他怒视着关靖,威势逼人:“我是朝廷明诏策拜的幽州牧、镇北将军、蓟侯!涿郡太守是我的属官,如今属官不听我令,视为反叛,我要惩处他,又有何不可”
“君侯!”罗烽这时突然抱拳跪下道:“温府君在幽州很有贤名,一时之错,属下以为,罪不至死。”
正欲张口再求的关靖忽然张了张嘴,将要说的话卡在喉头里,一时没了声息。
“好啊。”与关靖素不对付的刘纬台轻轻一笑,在旁不怀好意的说道:“看来温恕贤名远扬,竟不下于当年的刘使君了。”
这话正引起了公孙瓒的忌惮,他沉着脸,绕开桌案,一步步走到罗烽的面前。罗烽仍半跪在地上,抿着嘴唇,抬头看着公孙瓒。
啪!
一道鲜红的鞭痕出现在罗烽的侧脸上。
关靖闭着眼睛侧过头去,露出不忍的神色,像是这一鞭子打在自己的脸上。
“小小都伯,哪有你说话的份。”公孙瓒语气冰冷,目带寒光:“你只管听我号命,若有不从,我先斩了你!”
第691章 人眠庭昼
“忆年十五心尚孩,健如黄犊走复来。庭前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百忧集行
建安元年七月初。
长安,太学治剧甲院。
烈日当空,将地面的泥土灼烤出蛛似得裂纹,院子东北角长着一棵高大如伞盖的枣树,在这一方小小的角落里投下阴翳,藏在树荫里的蝉一刻不停的鼓噪着,让这个夏天变得闷热又烦躁。
不远处飞檐斗阁的群落之间传来敲击铜拔的声音那是太学上课下课的计时声,没过多久,阵阵声隐约传来,仿佛隔绝在这一方天地之外。院监鲍初无所事事的仰面躺在另一边的庑廊下,在木板上鼾声大作、睡的正香。
蝉声、鼾声、锣声、声,兼带着炽热得睁不开眼的橙色阳光,苍翠的树荫里藏着的青红果实,一抬头便能看见的湛蓝天空、以及慢悠悠浮动的白云在许多年以后都是让人值得珍惜的回忆。
枝头夏蝉鼓噪的叫声突然止歇,四周难得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鲍初单调的鼾声。
游楚推开治剧甲院的木门,一眼就瞧见张既坐在东北角被树荫遮蔽的庑廊下,背靠着廊柱,抬头仰望,手里正拿着一卷书。头顶的阳光穿过沙沙作响的叶子、在木制地板上投下散碎的金斑,给单调空阔的小院带来几分清爽暖意,微风轻轻带起张既的衣袖发梢,端的是慵懒闲适。坐在对面的贾逵正抬手往两人的杯子里倒酸梅汤,听到身后动静,他回过头来,向游楚招了招手。
“我就知道你们这里有好喝的!”游楚凑上前来,毫不客气的将张既的杯子拿来一饮而尽。
“又多一个人来分果饮,早知道我就把门锁上了。”张既郁闷的说道,却懒得动上一动。
几人中间除了那只茶壶与茶杯以外,还有一两卷书、一只木盘,木盘里面大大小小放着二三十颗洗得干干净净的枣,有的是淡青色、果皮紧致,有的是底部泛着鲜艳的红、还有不少表面出现了许多撑开的裂纹,露出里面发白的果肉。游楚直接忽视了对方的抱怨,脱了鞋走上庑廊,大喇喇的往地板上一坐,伸手将一只最圆最红的枣抓进嘴里:“好吃!你院子里的枣都能挑到宣平学市里去卖了。”
贾逵哈哈大笑:“仲允真有陶朱之才,不如你与德容合伙,他来打枣,你去吆喝。”
游楚瞪他一眼,认真的说道:“那你做什么”
贾逵漫不经心的回道:“我就在一旁帮你们记账好了。”
游楚往手心里吐出一枚枣核,往树下一扔,不满道:“你倒是会讨巧。”说着,他见张既杯子里的酸梅汤被自己喝完,又要伸手去拿贾逵的杯子。
贾逵早有防范,一下把杯子抢到手上,低头抿了一口,看着在一旁张牙舞爪的游楚不免有些好笑。
张既看着两人孩子气一样的行为,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书简往旁边一放:“谁无讨巧之心呢就说这次临时选募的捕蝗,不也是如此么太学这几日没少为此事议论。”
贾逵愣怔了一下,旋即一笑,对游楚说道:“我去给你拿只干净杯盏。”
游楚抬头看着贾逵走进屋内,不明所以,道:“怎么了太学多高门子弟,谁会甘愿跑去乡野田间督促灭蝗何况有些人视蝗群为鬼神,就连言语之间都不敢冒犯,哪里会跑去做捕蝗使此次朝廷征募太学生,议论者多,但响应者寥寥,到头来投谒愿往的,恐怕还是像我等这般一心做事的多些。”
“你说的有些道理。”贾逵这时从屋内走出来,手上拿着一只杯盏:“但有些人偏就是抱着讨巧的心思去的。”
他款款坐下,往新杯盏中倒满了酸梅汤,伸手递给游楚,顺便往正中的堂屋里努了努嘴。
游楚往学子就寝的堂屋看了一眼,立时会意,嬉皮笑脸的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他又看向仍在另一边庑廊下睡得正香的院监鲍初,这才低声说道:“这么说,我来时听到的消息是真的了傅允也要做捕蝗使”
傅允是右扶风傅睿的儿子,北地傅氏高门所出,自幼娇生惯养,生性傲慢,在太学里只与那些同出高门的学子打交道,对张既、贾逵这等出身寒微的,即便同处一室,关系也是平平。游楚最不喜欢这种装腔作势的人物,有时过来串门遇见傅允,总要跟他斗几句嘴,傅允虽然聪慧,但往往不是游楚的对手,经常被气得脸色涨红。
所以一旦确认傅允真的要跟他们一起去乡下冒着炎炎烈日,带领一众黎庶走遍阡陌搜捕蝗虫,还要降尊纡贵的跟那些百姓宣扬虫本卵生的道理,并破除蝗神迷信。游楚简直不敢相信自诩矜贵的傅允能做出这种事来,他拿着杯盏,一时竟然震惊到忘记喝了:“捕蝗使吃苦受累,一忙就得在乡间奔波数月,耽误学业不说,太学最后也只给每人赏七百钱,别的什么都没有,他这是图什么啊”
“听说是他家中长辈强令要求的,傅允心里不愿去,又不好违拗长辈之意,这会子正在屋里生闷气呢,严象还在劝他。”张既忍不住瞥了眼屋内,由于参报了捕蝗使的职事,太学特意给了他们一天的假期休息,所以今日他们这些捕蝗使都没有照常上课。
“严象博学、又有胆识,在我辈之中也算佼佼者,何必整日里跟傅允走到一起去”游楚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为严象感到可惜。
“据说两人自幼相识,关系匪浅,傅允哪怕是搬去了单独的院舍,也时常过来研讨经义。今日心中不忿,索性回来找严象倾诉了。”张既淡淡说了句,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傅允之父官居右扶风,其兄又是吏部尚书、位居中台,知道的隐秘总比我们这些人要多些。想来这次捕蝗使的前景动人,并没有旁人所料想的那般苦累无功,所以才让傅氏也留了心。”
小小的庭院一时静了下来。
游楚左手端着杯盏,右肘撑着膝盖、手摸着光滑的下巴,斜着肩想了想,恍然道:“原来如此,捕蝗使再如何也是为国家效命,事后少不得会留名陛前这或许就是最大的好处。只是许多人看不透,又不愿去乡野受苦,所以多在观望,如今有了傅允打头,那些人又嚷着要去了。苏文师不就在此列么”
“苏文师年少时便以才识闻名乡里,虽然是扶风苏氏出身,但性情平易,不是傅允等辈可比的。”贾逵插了一句话,拿起一只青枣放嘴边咬了一小口,待将这一小口枣慢条斯理的咀嚼咽下后,这才继续说道:“早在傅允投谒之前,他就参报了,听说与他交好的耿季行不愿去,与他意见龃龉,两人还险些生分了。”
“耿季行功勋旧族之家,看不上这点微末之功实属寻常,倒是苏文师,大族出身却毫无娇气,不畏艰难,亲赴僻壤,实在让人敬佩。”张既缓缓说道。
第692章 郁郁繁森
“夏条绿已密,朱萼缀明鲜。炎炎日正午,灼灼火俱燃。”夏花明
游楚正在咕噜咕噜的喝着果饮,这时放下茶盏,纳闷道:“这就奇怪了,若说耿纪家中豪贵,不屑于这点微末之功。那傅氏家中同样显赫,甚至较之耿氏尤甚,如何会舍得让子弟吃苦受累,只求一个留名陛前的好处”
这话问到关键了,就连心机过人的贾逵都不免愣了一下,喃喃道:“是啊,这就有些反常了”
树荫中的夏蝉不知何时又开始了喋喋不休的鼓噪,这个闷热的庭院中轻轻刮起一阵凉风,庑廊下的三个年轻人一时皆静默不言,任由璀璨的光斑在衣衫上摇动,像是一幅安静的画作。
睡在地板上的鲍初忽然很不雅的从鼻子里哼了两声,伸手在鼻下使劲揉了揉,翻了身,接着沉沉睡去。
这个夏日的午后格外炎热,有的人懂得躲在阴凉处,与三两好友消暑闲谈,也有的人不肯懈怠,即便太学给了假,也坚持入学堂上课。
也有的既没有找到好友避暑、又没有跟着入学舍,而是蹲在树底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拔着草根。
这两年马超的学问没见有多长进,但个子却长了不少,十岁的年纪,已然是人高马大,身形健硕。他突地从地上站起来,就像是平地里又长了一棵大树,气势唬人,把身边拿着根锣槌的小吏吓了一跳。
“马、马郎。”负责敲击铜锣,通报上下课时间的小吏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咽了口唾沫。
“这都多久了还没下课”马超眉目深邃,紧盯着小吏,像是狼盯上了猎物。
小吏身子猛然一抖,战战兢兢的往几方学舍中间的一处空地看去,哪里摆着一台石制的日晷:“还、还有一刻。”
“还有一刻”马超不耐烦的往前迈了一步,忽然伸出手从小吏手上夺下锣槌,竟欲去敲悬挂在树下的铜锣。
小吏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一扑抱住马超的胳膊,苦苦哀求道:“郎君、郎君,别啊!提前敲锣要是被知道了,小的这差事可就完了,郎君你也逃不了罚的。”
“大不了把我赶出太学,这地方我还不乐意待呢。”马超嘴里叼着刚掘下来的草根,一副痞样:“你要是丢了差事,就到城外平狄将军的大营里去,报我的名字,我让我阿翁收你做帐下吏。”
说完,见那小吏仍抱着他的胳膊不松手,马超索性也不跟他继续废话,右手一时施力,居然生生将小吏给抬离了地面数寸,然后手腕一抖,锣槌便往铜锣上连续敲出几声清脆响亮的声音。
当当当
几声铜锣敲响过后,学舍内的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听见里面的学子接连站起,向博士、教习躬身行礼,恭送先行。
马超这时一把抛下胆战心惊的锣鼓小吏,身形一闪,躲在树后面。
几名博士、教习抱着书卷率先出门,然后再是一群青衿学子成群结伴的从屋舍中熙攘而出。众人有的还在讨论刚才教习讲解的经义,有的已经在商量一会准备去宣平学市的哪家茶肆用饭。
在结伴搭伙的人群中,马超一个一个的看过去,直到最后才看见那个身影从治剧科的学舍中缓缓走出。
“适才赵公的话我不甚明白,一县之地,百姓n、黎庶贫苦,为令者当督劝农桑、减轻赋役。可又为何要厉行严法秦以严法而亡,若是百姓艰苦,自当行宽惠之政才是啊。”刘广跟着苏则一同迈出门槛,疑惑的问道。他是济北国的旁支宗亲,初平三年时随济北王太子朝贺正旦,随着皇帝简拔出色宗亲的诏命进入太学,与苏则同处治剧。
“过宽则纵下,左传曾言大叔为政,不忍猛而宽。于是郑国多盗,取人于萑苻之泽,大叔悔之。”苏则轻声说道:“所以治理一方,不单要督劝农桑,还要明布禁令,有干犯者辄诛,其从教者必赏。于是百姓黎庶皆知犯法之恶,又知从教之善,县邦乃宁。”
刘广恍然。
“苏君!”马超忽然站在了两人面前。
苏则面色顿时一寒。
刘广有些惴惴的看了眼恶名在外的马超,不敢久留,略拱了拱手,然后急着告辞离去。
“你来做什么”苏则很不喜欢马超的为人,与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可对方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非要成天的凑到他面前。有时问一些浅显的经义问题不说,更还问他自己为什么会被皇帝特意拘留在太学,竟是单方面的把他当做交心好友对待。
苏则有时躲他不过,骂不动又打不过,一来二去,就连好友耿纪都认为他们俩有朋友之交了。其余的太学生也连带着纷传太学野驹子马超与右扶风苏则相交莫逆,苏则每每听了,气得生平涵养家教都要在这个人面前丢光了。
对于苏则的态度,马超像是全然无知似得,他看也没看逃去的刘广,一步迈到苏则身旁说道:“你不是投谒选做捕蝗使,得了一天假么怎么还来上课”
“你不在乎功课,总有在乎的。”苏则说着,绕过马超往一边走去。
马超赶紧快步跟上,嘴里滔滔不绝:“我知道你勤奋,但该休息还是得休息不是”看着苏则脸色愈发难看,马超心里好笑,忍不住又说道:“对了,我这次是有事相告,我也投谒做了捕蝗使,说不定这次调度,你我会分到一个乡亭去。”
“你也参选了捕蝗”苏则突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头一次主动发问,眼底流露些微讶然。
马超得意的说道:“我在太学待了两年多,整日里读那些经书,身子都快出毛病了。正好有个外出的机会,怎么能不把握住我自幼猎狼射兔,还从未扑灭过蝗群呢,这回得好好耍一把。”
“这不是儿戏!”苏则脸色变了变,冷声道:“扑灭蝗群,事关三辅百姓的生计。”
“我知道。”马超此时也换了一副正经的神色,与苏则对视道:“所以我才要去,与其终日困坐学舍耗费时光,倒不如实实在在的做些事情,别人也好看得见。哪怕我将这件事当做儿戏、游猎去做,最后也是对百姓有利,比别人什么都不做的要好我可听说了,那耿季行怕热,竟是如何也不愿去呢。”
苏则不由得动容,他静静地看了马超,像是第一次认识到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年轻人。
第693章 时运之会
“王者临深履尾,不足喻危,假寝待旦,日昃旰食,将何为惧祸及也”抱朴子诘鲍
自年初以来,关中数月不雨,旱象已成,又遭逢凉州蝗群,京畿三辅等地饱受肆虐。饶是朝廷开仓赈济不断,每日耗费粮草无数,也依然是哀声遍地。皇帝心知救灾非一时之功,半年以来一直从容任策、戒骄戒躁,勉力将局势维持到一个稳定的局面。然而近来盛传的一件事,却让皇帝的心境变得极坏。
因为今年不仅发生了旱蝗,六月底还出现过一次日食,虽然那次仅是日光黯淡,但百姓还是无可避免的形成了恐慌,这种恐慌的情绪被有意的疏导、压制,直到另一个消息传入长安时,才真正引发了众人不安的情绪东南接连两次地震。
天生灾异,罪在圣躬。
最底层的百姓只在乎基本的吃饱穿暖,当今天子既然仁政爱民,那就没什么德行亏失,但架不住有心人往坏处想。随着地动的消息传来,长安各地渐有天子失德,不配为人主,所以才致使天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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