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献帝崛起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第717章 累及无辜
“无辜者反加以罪,有罪者得隐其辜。”史通惑经
“什么是马访在右扶风大发厥词”马日磾顾不得病体残躯,支肘撑起半身,骇然说道:“何愚之极!我称病在家,只要避过这段时日,就再无他事、又能从容返归。他这一番怨言,倒教我好过不得了!”
“他倒不是有意为之。”近日来一直悉心照顾马日磾的马毕连忙扶住了对方,将其扶回榻上,面色难掩忧愁:“他这些话是在许久以前、关中大旱方炽,听见旁人议论今年灾异不断,恐是天子德薄所致。他心里本就怨忿,故而在言语上附和了几句,谁知竟传了出去,被绣衣使者探知了,这会正要派人去将其传来问讯。”
“这个混账”饶是修养再好,马日磾此时也忍不住骂了一句,他艰难的吐着气,仰卧在床榻上,两眼直勾勾的盯看着横梁:“宫中可有什么动静”
马毕苦笑道:“如今我连太学都进不去,还遑论从宫中探听消息你忘了去年陛下命大臣会议承明殿,有人私下问一个郎中往日承明殿中人来多否被陛下知道了,问话的人被直接捉来处死,该郎中也因泄露机密、流徙雁门。自此以后,朝廷无论尚书台、抑或九卿各监、署,上下皆严守机密,再不敢乱言乱语虽说这是件好事,但我等若还想探听消息,可就千难万难了。”
“保密令”马日磾垂下眼睑,轻声念叨着:“是了,这道诏令当时还是我奉命拟下的。”
记得皇帝天资聪颖,手段老道,短短两三年便层出不迭的推行了许多新政,有的是恢复旧例、有的是领异标新,这一项项政令,似乎能逐渐清洗掉朝廷这台沉重机器上的污垢,使其焕发生机。若是自己不那么自以为是、固执己见,恐怕还能有亲眼见到皇帝开辟新天的时候吧黄琬也应是想通了这点,故才想要紧紧抓住这最后一次翻身的机会而如今却轮到自己醒悟了啊。
两人相顾无言,就在不久之前,马毕还是太学的属吏,只是因为上疏劝谏,惹怒了皇帝,被诏书策免。如今闲赋在家,除了在往日好友哪里尚能探听到一星半点的消息之外,再往上面一点的讯息却是再难留意了。
“其实,太仆赵公年高德劭,又是帝师,颇受陛下尊敬。”马毕看了眼马日磾的脸色,没能读懂对方眼底的惆怅,缓缓说道:“若是有意,不妨先使我过府请教”
马日磾不假思索的说道:“他不会相帮的,彼此虽为姻亲,但还不如皇甫嵩来得亲近。”
皇甫嵩其实也与马氏沾亲带故,但彼此之间的交情并不算和睦,而赵岐则是更甚,当年先是瞧不起马融阿附外戚,引起马氏不快、又在其遭受宦官迫害时,带着侄子赵戬逃难,导致发妻马宗姜与子女被杀。隐姓埋名、逃难青州时,马氏并未伸出任何援手,这使两方之间的嫌隙益深,这两年如不是早先为了救赵戬一命,赵岐还不会与马氏重新往来。
马毕深知马氏与赵岐等人的龃龉,也不再劝,另外言道:“不过,马德衡说,右扶风傅睿紧跟着上疏劾奏马访,说他在旱灾时也曾与骆伯彦这些商贾一样,囤积居奇、盘剥黎庶有骆伯彦等人的先例在,这死罪是逃不掉的,其嫡亲家眷想也是如此具体的情形,恐还得等马德衡退值出宫后,再做详议。”
“傅睿前次赈恤不济,成效为关中之殿,依吏部考成的规章,他今年该评中下,竟还敢在此时出声,难道就不怕牵连吗”马日磾不禁恨声道,一时脑筋赚得飞快:“速让人劾奏他前次失职等罪,就算吏部尚书傅巽是他亲族,也容不得他包庇!再有,其子傅允在右扶风任捕蝗使者,别无寸功,对蝗群只驱不除,任其逃往他处便心意满足,此诚失职!”
他一口气把话说完后,不禁咳嗽了几声,此番若是能将视线的焦点转移到傅氏身上,就算倒了一个马访,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危害。
马毕皱眉不语,正欲说话,只见侍中马宇风风火火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这是怎么了”马毕连忙起来往旁边挪了挪位置,顺道将刚才议论的事向对方说了一遍。
“对蝗群只驱不除,可不是傅允那小子的主意。”马宇本来想说事,此时不免先抛到一边,简单的说道:“还是马访,他打着遗祸江东的主意,蝗群只要飞到别家田地里,造成绝收,来年便可低价收入。至于蝗虫爱往哪里飞去,他可管不着,底下的百姓生怕苍天降灾,不敢杀蝗,故而任蝗虫去留,其临近的蝗灾反倒闹得更大了!”
“这、这”马毕顿时目瞪口呆,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了,只急急地看着马日磾。
马宇平日最瞧不起居家守业的马访,冷笑着说道:“傅允当初伪作庸懦,任马访摆布利用,这回挑了个时机,立即请其父派来几名掾吏,将连带人员下狱重责,并上疏披露。枉这人平日还是精明的模样,却被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给骗倒了!”
事情一时变得很棘手,本来想算计傅氏,没想到却先被对方给算计了。
“贾诩改任绣衣直指以后,在三辅大肆缉捕,无论是多言好事者、还是别有用心者,一概拿入黄门北寺狱。”马宇没有沉默多久,接着来时欲言的话头道:“刑讯之后,才知彼等多由冀州潜入,也有来自扶风的人。”
马日磾声音抖颤了下,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这其中也有不少人是由他指使,试图借此让皇帝畏惧天威、修德自省。本以为做的隐秘,没想到贾诩短短几日、出手便如此之快,倒像是早有准备似得:“陛下知道了”
这等若明知故问,贾诩都知道的事情,皇帝如何会不知道
马宇见他急迫,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国家说那人胡乱攀咬,是袁本初野心昭着、不惜设下的离间计,所以不等再审,便让贾文和将彼等拷掠致死了。”
“好、好。”马毕大松一口气,如释重负,连道:“袁氏兄弟皆悖逆之贼,割据一方、反抗朝廷,还敢离间君臣,着实该杀!陛下最后还是信任马公”
“未必,陛下心思最是深沉不过,贾诩本该严守讯息,案件还没审完,如何还会走出不利于我的风声出来既是让其人放出风头来、何必又匆匆灭口可见其意,绝非仅此而已。”马日磾却表现得不怎么乐观,他见马宇神情郁郁,似心有不甘,开口问道:“你可还遇见什么事了”
案件没有审完,意味着还没给这个散播谣言的行为最终定性。不慎走出对马日磾不利的风声,是在间接敲打马日磾以及让有心人都知道是什么回事,方便皇帝进行下一步动作。而将其灭口,则是皇帝开恩,给马日磾一个补救的机会,让君臣之间好聚好散、保有体面。
马日磾心里逐渐摸索出这个道理,不免有些意冷。
“今日陛下称,我随侍日久,也该放出去见见烦剧事务,日后也好领受重任。”马宇沉重的说道,他本来也是马氏年青一代的杰出人士,年纪轻轻便成为侍中,如今却跌入尘埃,这份落差可想而知:“是故将我调任陇西,做典农校尉。”
马日磾沉默了,眼底的最后一丝亮光也骤然熄灭,此刻的他,倒真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良久,他才缓缓说道:“是我拖累了你,我这身残躯,也该以病自免了。”
第718章 先民是与
“上义高节n兴行,宽柔和顺则众相爱。”汉纪元帝纪
建安元年九月二十。
久病缠身的司徒马日磾以不能视事未有,上疏请以病自免,皇帝自然是温言慰留,又让他暂解一切职务,安心修养,最后还是抵不过马日磾的坚决恳请,赐金五十镒,允准他免官回归。
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皇帝与马日磾这对君臣可谓是关系亲密,皇帝知道尊敬臣工、以礼待下,大臣不贪慕权栈,主动让位。可是在站得更高、对信息了解更深的人来说,皇帝与马日磾的这一番来往,不过是保全了君臣之间最后一丝体面。彼此曾为了驱逐王允、以利相合,后来又出于利益、政见之别,因利而分,如今也算是好聚好散。
皇帝不是不想惩处马日磾,但三公对坊间流言推波助澜、被朝廷严惩所造成的不良影响实在太大,其冲击也绝不是现在的朝廷所能承受的。所以让马日磾自己识趣引退,皇帝饶他一命,君臣两个在最后达成一个政治默契,就可以互相实现各自的目标了。
马日磾离去后,空出来的司徒之位并不像尚书令那样还需要一番勾心斗角,反倒是很快得以解决,皇帝没有给任何人考虑、观望的时间,直接诏拜闲居的黄琬为司徒、录尚书事。
黄琬无论德望、能力、资历,在朝野都是上上之选,其人以前又做过三公,是以这出任命并未引起太多人反对,只是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沉寂许久的黄琬一旦起复,第一件事就是上疏提请仿太学制度,成立太医院,培养熟练医者,用以在民间防治疫病、在军中担任军医等。此外,又提请将挂名在太学属下的格物院也一并分离出来,单独建制。
“以华佗为太医院正”皇帝简要说道,点头看向众人:“此人医术的确不错,前次治好了法孝直的风寒,这次又带着弟子们走街串巷,防治城中疫情。由此人开学授课,教导子弟,也算是黎庶的福祉除此之外,司徒可还有什么章程”
黄琬徐徐说道:“正如太学有明经、明法、治剧等五科,分科招生授学,太医院亦可比同此例,分为疾医、疡医、兽医、女医、本草等五科。”
后面的倒还明白,本草就是草药学,其余的顾名思义即可,但前两者皇帝却不甚明了。
“疾医治理脏腑,殇医治理骨肉。”黄琬主动解释道:“此等皆为周礼所载,本草与女医,则是臣私下问过医者后才想起设立的。”
这差不多将后世医科大抵囊括在内了,以古代的医学条件,分出五个大致的分类就可以了,剩下的就要靠后人自行去摸索。
“自古医者不离巫术,为免朝野非议众多,臣以为,不妨宣示本意。称太医院只为诊治疫病,并非士人晋升之途,虽以太学策试制度,学满五年后大试。但其上选者只充作太医,次者派往郡国为医工长、或入军中,末者入县乡。”黄琬虽然是刻意想借此取得皇帝的好感,但也要顾忌着声名,这件事他也是冒了很大风险,提出一点建议也不为过。
皇帝深以为然道:“是要如此,否则天下人岂不都将太医院视为入仕捷径了”
医生的价值虽然大,却在古代任何时代都比不上的士人,无非是地位底下,得不到重视。虽说在汉代时到还好些,有些士人出于兴趣爱好也会自学医术,但这并不就说医者是个令人尊敬的职业。皇帝有意从太医院开始,逐步提高医生的地位,只是这生源却很难办。
无论学什么,都要从认字开始,而时下的贫苦人家鲜少识字,识字的士人又不会乐意来前途暗淡的太医院。思来想去,皇帝最后说道:“太医院的医学生暂定三百人,每年缴纳束修后,便可就学。若是民间选入的医学生未能达到数目,就从蒙学调一批十二岁以上的童生过去。”
蒙学里的童生大都接受了两年多的启蒙教育,原本是打算在十五岁以后调入太学的,如今皇帝为了尽早搭起太医院的班子,只好先借此救急了。
黄琬自然答诺,同样的,分离出来的格物院也是比照太医院的制度,其下设了营造、冶炼、机巧三科,每科招五十人,其长官为院正,品秩六百石。太医院与格物院建立在当年桂宫的旧址上,北靠东西市、南临北阙甲第等达官贵人居所,位置便利。
“医学生不比太学生,其学成以后,需在太学建立医舍,轮流派驻人手给太学生无偿诊治,此外,尚需赴南北军中为将士医疗。每年年终时察其疗效,分为三等,依次奖赏。医疗失误多者,则酌情予以责罚,甚至驱逐。”皇帝意犹未尽,接着又补充说道:“前次已让有司在长安建立医馆、救治黎庶,今不妨广而设置,先在京兆各县治建立医馆,征募各地有资历的医者入内行医,由该县发给俸禄。”
黄琬先是惊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暗道:是了,若非要在各地建设医馆,彼等太医院的学子学成以后,又哪有数百个职位安置呢倘或是分配到医馆里,那就好办了,一个医馆里少说要有十个医者,大一点的县城或郡治也不止一个医馆。这样一来无论太医院招收多少学生,都总有地方将其收纳,更遑论还有军医这一去处了。
想到这里,他又思及皇帝一番良苦用心,若以后真有千万医者,天下不知要少多少病人、军中不知要少损失多少伤亡。民间有些穷人得病而死,往往不是没钱求医,而是合格的专业医者根本找不到,反倒是一些巫医、方士大行其道。
这样一来,就算是再有什么张角广施符水,也邀买不到人心了。
黄琬这才心悦诚服,感佩于皇帝的n远瞩与仁德爱民,自己本来只将此事随手施为,权当迎合上意,如今一旦深想,便愈加认真了起来:“陛下仁泽深厚,臣感佩不已!太医院功在千秋,泽被后世,愚臣微末之才,必将倾力襄赞!”
“我自知你有一番爱民之心,你只需记得,处处想着百姓,便是处处摸准我的心意了。”皇帝轻轻点到,又顺口与黄琬说了些医馆的制度,譬如以医术高明的程度分为医师、医生、医工、医员等职称医馆长皆由当地户曹管理,品秩百石医者要经常入乡亭村里问诊罹患重病的穷苦黎庶可以酌情减免药费等等。
黄琬本来以为自己已是够记挂百姓疾苦的了,如今倒像是第一次认识皇帝似得,竟然发现对方比他还要关注这些。感慨之余,办事也愈加诚心竭力,隐隐庆幸自己费尽苦心的选择投效皇帝。
九月末的时候,关中旱蝗势力大减,人心安定,朝廷中枢在黄琬、赵温等能臣的坐镇之下有条不紊的高效运转着。由于皇帝早已蠲免了今岁的赋税,所以关中的官吏、百姓都不用再为缴赋收税忙碌,只是有组织的开始着手于修缮那些在旱灾时立下大功的沟渠池陂。
上下愁苦忧虑了一年,也该有些喜事鼓舞人心战胜归来的车骑将军皇甫嵩被拜为骠骑将军,有中黄门赐以御府珍宝、衣服、钱帛。起先剿平弘农反贼的都尉、赴凉州斩杀宋建的张济、周瑜等人也是屡加封赏不断。被封为都亭侯的周瑜这次更是又被拜为驸马都尉,在皇帝出行时掌管副车,随侍左右。
而与此同时,皇帝的姐姐、万年长公主刘姜的十岁生辰,也快到了。
第719章 少年心事
“寒云度穷水,别业绕垂幔。窗中问谈鸡,长夜何时旦。”秋夜作
涿郡,临乡。
树影摇曳,弦月高悬,山中浮起淡淡的雾气,在月光下呈现乳白色,像是在山中倾泻了牛乳、又像是博山炉袅袅燃起的烟,宁静的夜晚如梦似幻,混淆了现实与梦境。
“你不到长安看看,又怎可断言汉室倾颓、不堪扶持呢”昏黄烛光下,温恕穿着一身整齐正规的朝服,梁冠玄袍、银印青绶,像是随时准备出门办公、上朝觐见。
这个话题父子二人曾谈论过数次,温恢再说道:“可是阿翁在雒阳也侍奉过孝灵皇帝”
温恕的目光满是慈爱,他静静看着儿子,轻声教导:“汉室延续四百载,必然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有一丝希望,就不能轻易言弃。”
窗外传来啪、啪的声音,院中植的竹子正随夜风敲打着窗棂。
“天子与你也是一般年纪,他能将朝廷恢复到此等地步,实属不易,你又何必将前人为政之失迁于当今天子一人身上”
啪、啪、啪,竹梢击打窗棂愈发的急切了,细长枝叶印在窗纸上、像是横生出来的鬼手。眼前的景物一时都模糊了几分,少年忘了当时是如何回复的,只记得忠心的苍头连滚带爬的从外间跑进来,仓皇的叫道:
“府君快走!公孙瓒派人来杀府君了!”
外间隐约有粗暴的吵闹声、马匹撞破院门、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火光隐隐照亮门窗。
“我是大汉的涿郡太守,岂能畏死潜逃!公孙残暴,要杀就杀好了,我不信他会有好下场!”
“阿翁!阿翁!”少年连呼不止,被人拦腰抱住,速度极快的往后门退去。
在火光中、喊杀声里,那声疾呼仿若重锤擂在少年心里
“记得我嘱咐你的话,要到长安去!”
“阿翁!”黑暗中,温恢猛地翻身坐起,原来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重温的梦境,一觉醒来,梦中的人与喊杀声皆消弭不见。
四周静悄悄的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砰然有力的心跳声,以及远处山中隐约的蛙唱虫鸣。那残忍血腥的场景虽是梦境,但那凄厉的喊叫声、四处飞溅的鲜血、映红半边夜空的火光,还有那一队面容狰狞的骑兵,无不清清楚楚的告诉他,这正是发生在几日前的真实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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