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大明之还我河山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倚天傲雪
村里所见大多是些神情麻木、衣不蔽体的老幼妇孺,看上去极其穷困,看到来了一伙兵丁样的不速之客,他们却也不躲避,一副漠不关心的木讷模样。
或许在语言沟通上出了点麻烦,司徒正打听了许久,才找到了村长家。
村长是个年近六旬的老汉,一问之下,这里确实就是施家桥,他本人也姓施,是这里的世袭盐丁。
“兴许还是施耐庵的本族后代呢……”
打量着这个满脸皱纹、身子已经有些佝偻的老头,林啸心想。
见到这群怪人来访,这个施村长的言语举止倒并不怎么拘谨,显是出过门,见过一点世面的。
“这儿的村民生计太艰难,”
面对林啸提出的疑问,他的回答还算利索,半官半土的口音也还能听得明白,“不但要去盐田晒盐,还要出海捕鱼,采集海菜……虽然有路连接村子,可是大多数时候……路上便空无一人了……”
一听来人想买盐,他却苦笑着叫人打开了盐仓——里面只有十数袋盐,大约七八百斤的样子。
这么少的存盐让林啸吃了一惊——这与淮安府的大盐场相比,就像是两个世界的。
一番细问,他才知道详情。
去年海啸,范公堤东边新垦的盐场,许多滩田都被冲毁了,有些甚至直接沉到了海里,盐场的生产能力,一直没有恢复到以前的水平。
但是,官府下达的折色银却一点都没减,代为征收的场商既催得紧,开出的盐价又越来越低,盐丁们眼看难以生存,逃亡很多。
古法的煮盐业,完全是劳动密集型的产业,人力不够的话,正常的生产都难以维系,折色银子更加缴不齐,官府催课又急,村里的许多丁壮,平时都四处躲藏。
幸好范公堤西侧的土地尚多,又有运盐河水的灌溉,盐丁们便在晒盐之余,另外垦田种些粮食,倒还能果腹,只是时常担惊受怕而已。
然而,雪上加霜的是,前些天忽闻明贼来犯,扬州府的守城老爷下令加派“剿饷”,规定三天之内必须交齐。
穷得叮当响的盐丁哪里还拿得出甚么银子,于是便来了一队漕兵,强行将盐场的存盐统统抢走,说是冲抵部分饷银,还放言要加征壮丁,于是盐丁们逃走的逃走,被杀的被杀,如今全村拢共只剩不到二百盐丁了……
这个情况给了林啸很大的打击。
显然,这个盐场的状况极不理想,已经几乎处于瘫痪状态了。
一问之下,别的盐场也都差不多,只有更惨,没有最惨。
看来,再往前走情况只会越来越糟,原先打算采购剩余五千石食盐的任务,怕是很难完成了。
如此一来,原计划不得不修改了。
一方面,得马上派人回盐城传令,让他们加大在淮安府境内的采购量,迅速凑齐一万石的货,等待装船。
另一方面,他打算就在此地开辟新盐场,同时,还得设法控制这些老盐场,立即组织人手恢复生产,扩大产量……
一时间,林啸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时候看的电影里的土改工作队长,到处都是百废待兴。
不过,要立即恢复生产,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因为,这些残存的盐田,理论上都是盐民名下的私人财产,到底是租赁还是被收购,还取决于他们的意愿;另一方面,他还要评估一下堤外滩涂的情况,看看适不适合大面积开垦。
一番思索后,他决定先去盐场实地看一看再说。
重回大明之还我河山 第569章 星罗棋布
第五九二章星罗棋布
然而,对于这个要求,施村长却支支吾吾、不置可否。
林啸当然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不过,看着这个一脸愁苦的老村长,他心生怜悯,不想用强。
他笑了笑,给司徒正使了个眼色,司徒正会意,立刻掏出一小锭五两重的元宝,偷偷塞给村长。
见到银子,村长面色复杂,犹豫半天才半推半就地收下,答应带他们去盐场看看。
当即,在他的带领下,众人向村南走去,出了村没多久,沿着石板路穿过一片不怎么浓密的林子,便来到了他们村的盐田。
这的确是个大盐场,放眼远眺,一片片盐田如同随意摆放的砚台,星罗棋布,错落有致。
村长指着这一大片盐田介绍说,别看它们的位置像是没什么规律,实际上很有讲究,又要方便留住海水,还要充分利用阳光。
“这里一大半是咱们村的,拢共有三百多块,”
见老爷颇有兴致,村长自豪地说,“全是自祖辈开始,一代代流传下来的。”
“就是这些盐田,能年产二百多吨盐,养活数千人口……”
望着这一大片盐田,林啸不禁暗暗惊叹。
“这些池子……”
见到每块盐田边上都垒有外形各异的池子,田坝上则埋着不少大缸和没有盖子的铁锅,林啸虽然隐隐知道其用途,还是虚心请教。
“这是卤水池,用来制卤的,只有极浓的卤水,才能放进铁锅煎煮……”
老村长其实是个健谈的人,一旦打开了话匣子,便暂时抛开所有的烦心事,索性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煮海为盐,真正做起来远没有听上去那样简单,流传下来的煮盐方法不尽相同,但大体都要经过纳潮、制卤、煎煮和出盐这几个关键的步骤。
首先,需要在海边挑选合适的滩涂地块,筑坝围堤为田,引入海水。
在旱季太阳光照强的时候,每月两次大潮将海水淹过这片盐田,潮水退去后,一部分海水便留了下来,这第一道工序,便叫做“纳潮”。
盐田底部的泥土,叫做“盐泥”。
当海水退去时,盐泥就汲取了相当浓度的盐分,用木耙子将盐泥耙松,再经太阳晒上五至七日蒸发掉水份,这片盐泥就含有相当高的盐份了。
下一步,就是“制卤”了。
盐泥晒好后,就得用木耙分批推入盐漏——这完全是手工劳作。
所谓盐漏,就是用砖或石块,在盐田周边砌成的,有一定高度的无底小池。
这些盐漏大小形状各异,方形的话,一般有二米多宽、三米多长、一米多深,底部都架上竹木,垫着茅草,起到过滤的作用。
盐泥进池后,需要盐丁用脚踩踏实,再注入海水反复冲淋,过滤出来的黄澄澄的卤水,便从盐池旁边预留的小口,流入一侧的卤水池里,积少成多,便有了一池的卤水。
将采集到的卤水滤去杂质,放入大缸中沉淀一段时间,便可以入锅煮盐了。
“煎煮”说起来很简单,只需一口铁锅,和大量的木柴,最讲究的是火候,开始要用猛火,等卤水沸腾了,再保持文火持续煎煮。
铁锅有大有小,小的直径三四尺,高七八寸,每锅可煮盐十来斤,约煮三个时辰即可成盐,一般单干的小户人家,多用这种小锅。
男丁多的灶户,或是几家合伙的话,便需要用大铁锅了。
大锅的直径往往超过一丈,深约三尺,每锅可煮盐数百斤,最大的能一次出盐一千斤。
另外,也有穷困的灶户用竹锅的,一般都是用竹篾编成,方形平底,外涂石灰或黄泥……
“煮盐……不用锅盖吗?”
林啸有些疑惑,煎煮的时候或许要不断搅动,但是,煮沸前不盖锅盖的话,不是更浪费柴火?
“有的,小锅盖都带回家的,”
村长第一次露出了笑意,接着说道,“大铁锅的锅盖,可有讲究了……”
原来,因盐田有大有小,且有许多是祖辈传下来的,便有族亲合伙煮盐,大家一起开工,纳潮、制卤、煎煮都一起干,最后出了盐按丁口分成。
为了防止某一家私下开工而造成矛盾,他们便预先订立君子约定,将一整块铁质锅盖分成数块各自保存,只有开煮的那天,大家才将锅盖取出合拢……
听他这般解释,林啸不禁哑然失笑。
看来,古代的劳动人民非但勤劳,还有着无穷的智慧。
他们在如此落后的技术条件下,用这么原始的劳作方式,也能将生产效率发挥到极致,就连平日里的一些劳动纠纷,也想尽办法,有着自己独特的处理方式……
不远处有一个棚子,村长说这是存放工具的。
出于对古代盐田工具的好奇,林啸便过去看了看,里面堆着许多工具,模样和想象中的差不了多少。
林啸试了试那耙地的木耙子,发现比他在后世农村见过的,用来耙稻谷用的那种要沉得多。
看来,古代的加工能力确实落后,只能用最笨重的方法来制造,炎炎夏日,拖着这么重的工具在毒辣的太阳下劳作,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
他走近一个卤水池,池子里只有少量的卤水,池壁上却凝结着一层白花花的盐,晶莹透亮的煞是好看,而且非常的细腻,看起来,很象后世盐厂制出的精盐。
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海盐没有经过精制工艺就能达到这个水平,起码在他是从没见到过,这次一路采购到的,就是颗粒很大的粗盐。
他伸出手指轻轻一刮,蘸了一点放入口中,感觉比后世的细盐要淡一些,入口即化,盐香浓郁。
“不知道氯化钠的含量怎么样……”
没有后世的各种仪器,这当然分析不了,不过林啸暗想,要是能大批量出产就好了,就凭这种盐的卖相,何愁不是抢手货。
但是,这么好的一个地方居然如此的穷困,实在是太过分了。
“果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正发着感慨,忽然看到有一行人也在向盐田走来,为首一人还骑着马--这在本地是很少见的事情。
这人后面,尾随着十多个青衣小帽的人物,施村长一看,脸上立刻浮出既害怕又厌恶的神情,他转头对林啸说:“老爷,是翟大户来了,场商。”
“场商?”
“嗯,嗯……”
村长似乎很惧怕这个场商,连多和他说一句的功夫都没有,就匆匆的迎了上去,叉手行礼,弯腰弓背,态度十分恭敬……
林啸不明白这个翟大户是什么人,按理来说,场商与灶户之间并无从属关系。
不过,从老村长如此恭敬又害怕的模样来看,此人定非善类,十有八九是本地的土豪恶霸。
跟这种人直接打交道,他现在没什么心思,也没有兴趣,于是干脆远远看着……
重回大明之还我河山 第570章 敌意
第五九三章敌意
因隔着一片盐田,离得有点远,林啸听不到他们说的话。
只看到那骑马的人不断挥动马鞭做着呵斥状,老村长又是作揖又是打躬,似乎是在连连哀求什么。
这样的活哑剧演了好一会,老村长才垂头丧气地领着他们直往村里去,竟把这边的客人丢在一边不闻不问了。
不过,来人显然也看见了林啸他们,倒也没过来惹是生非。
林啸暗想,如今淮安已经光复,扬州也就这两天的事了,对于各级鞑子官员来说已是穷途末路,这伙人消息灵通,或许是嗅到了点什么……
又过了好一会,老村长才愁眉苦脸地重又回来,也不多说甚么,只一味要把银子退还给司徒正。
林啸心下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和颜悦色地劝慰:“老村长,这只是一点点心意,你就安心收好吧。”
村长见银子退不掉,蹙眉轻叹了口气,便低声下气地请他们再回村里去。
林啸本来不想再进村了,他还打算让村长领路,去看看堤外被冲毁的的废盐田呢。
可是转念一想,废盐田重新开辟需要不少时间,反正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反而这个村子发生的事,看着有点蹊跷。
那个什么狗屁大户来意不明,说不定正在村里搞事情,不然村长也不会这般模样,还是过去看看为好,便点头示意大伙进村。
然而,村里冷清如故,并没有担心中的鸡飞狗跳。
巷口偶而有几个人影闪过,看到这伙怪人又出现在了村口,便惊恐地争相跑回家去,“咣当、咣当”关上大门,没有一个出来看热闹的。
老村长也不多话,直接带他们去了盐仓,打开大门请他们进去,苦着脸求道:“老爷,把盐巴都运走吧,权当是那锭银子买下的……”
林啸一头雾水,看着这十数袋盐直发愣。
什么意思?合着叫我们回来就为了这事?
五两白银就买这几百斤盐?
再说了,老子缺的,是这几袋盐吗!
他心生不悦,刚回头想理论几句,却忽然发现——这老村长不见了!
“人呢?”
一问身边众人,居然谁都没注意……当即跑出去一看,巷子曲折幽深,哪里还有人影?
林啸一脸黑线,回头狠狠瞪了司徒正一眼!
这就是特战队员的水平?平时怎么训练的?
司徒正一看侯爷发怒,气得鼻子都歪了,对众人吼道:“老子给侯爷当警卫员,你们都干什么呢?还不快去找!”
众人四散而去,林啸心下发急,亲自带着剩下的司徒正,还有一个叫沙成哲的民工中队长,挨家叫门问话。
这次随同北上的八千多民工,为了便于管理和分派工作,早在杭州出发前,就由李涛将他们按户籍所在地,分成了十个大队。
其编制较为简单,与后世的民兵相仿——每八十至一百人为一个小队,以三个小队为一个中队,三个中队组成一个大队。
此前,已有四个大队的民工被派去了淮安,林啸手边还剩六个大队,五千来人。
这个名叫沙成哲的,自称是本地人,世代为附近草埝场的盐丁,因自幼进私塾读书而立志于功名,算是个读书人。
数年前,他家突遭变故,父亲被土豪构陷罪名,最终屈死狱中,祖传盐田被侵、祖坟被刨,顿时失去了生活依靠,便过江南逃,一直流落在杭州讨生活。
这次,他决计随大军北返故土,因能写会算,被任命为中队长,手下管着三百来号人。
进村的十多人中,除了奇装异服、荷枪实弹的特战队员,为方便语言沟通,林啸便带上了这个沙成哲……
可是,连找了几家都不对劲。
往往刚一叫门,里边便发出一阵惊恐的喘息声,推门而进,屋里只有老人和妇女,几乎一个青壮都不见,在愁苦的神色中,看得出他们都面皮青黑,跟屋子的墙壁差不多的颜色。
稍年轻些的女人更是一脸惊惶,脸上都涂抹得乌漆墨黑的,有的更是满脸的敌意。
林啸心下奇怪,方才看似一样冷清,村民虽也冷漠却并不如何惧怕,更谈不上敌视,怎么才一会就都视他们为仇寇一般了?
打听了许久都没有收获,最后走进一家院子,家中有一对老年夫妇,一个年轻的小子,还有一个四十左右的壮汉都蹲在地上。
见林啸他们进屋,打听村长的下落,几个人都不吭声,又问那个满脸肮脏的小子,这小子却别过头去,羞涩得一言不发。
林啸一开始有些奇怪,忽然恍然大悟——这分明是个女孩子,打扮成男人模样,大概是怕被劫掠……
为了避免误会,随便说了几句之后,林啸就带人退了出来,打算另外找人问话。
当他走出院子,经过外面墙根的时候,只听屋里那老年人,大概是当父亲的,从嗓子眼里挤出一点惶恐颤抖的声音:“孩子,一会你领小芸出去避避吧,要是被他们抓走,我可对不起村长……”
“原来村长的女儿就躲在这里!”
林啸心说,这或许是解开疑团的缺口,便返身回了院子。
见他们去而复返,两个老人哆哆嗦嗦的手足无措,中年壮汉似乎从容些,却也一脸敌意、怒目而视,那男扮女装的少女则低头垂目的一声不吭。
林啸露出一副诚挚可亲的笑容,温言解释:找村长只是有事要问,并无什么恶意,更不会抓人,叫他们不要害怕。
经过好一番劝慰,原本恐惧仇视的气氛看似稍稍有了些缓和,但仍无人开口答话。
当他们听到,这些怪人来盐村的目的是“铲除奸恶、保境安民”,脸上的神情仍是疑惑和不解,那壮汉更是哼了一声,嘟哝了几句。
林啸是能听懂一点苏北土话的,结合此人的神情,也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温言问他:“我们究竟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身后的沙成哲见他不答话,便用土话把这句问话翻译了过去。
对方听到本地人说话,这才开口回话,但口气还是冷冰冰的,时而讥讽,时而愤慨。
不管这壮汉如何的态度,林啸始终保持着最诚挚的笑容,说话十分的客气,沙成哲翻译的时候也十分小心。
叽里咕噜、来来回回交流了好一会,终于陆陆续续问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重回大明之还我河山 第571章 深仇大恨
第五九四章深仇大恨
原来,前几天那个翟大户带人来过,声称大明王师渡江反攻,扬州已经光复,新上任的老爷仍委托他代收盐课。
“扬州的老爷说了,王师军资紧张,要临时加征剿饷,白驹场摊到二百两,”
他还放言威胁,“王师大军火器厉害,若不缴齐便发兵打过来,必杀个鸡犬不留……”
被翟大户这么一说,本来就喘不过气的盐民们一片惊慌,一下就又外逃了十多户,村里一片愁云惨雾。
正巧这时,林啸这伙全副武装的怪人来到了村里,大伙更信以为真……
至于他方才的来意,就是催缴本次刚下达的“剿饷银”。
怕人都吓跑了,他干脆把村里的几个长者都抓了去,胁迫村民不许外逃,逼迫村长把青壮们都叫回来晒盐,否则就把村里的妇孺老幼都抓去坐牢……
“坐牢?”
林啸一听心头冷笑,问道,“他是官么?”
“哪里,是他家的私牢……”
壮汉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哆嗦,“他家可了不得,别说一个私牢,谁要是惹了他,给抓去拷打得没命的人都有……”
说着他忽然闭了嘴,大概觉得自己说多了。
林啸听了暗暗吃惊——这个土豪劣绅,居然还有这样的手段!
“看来,这个什么大户还不简单呢,”
他对沙成哲说道,“细问一下,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首长……”
沙成哲却神色一凝,随即咬牙切齿道,“这个姓翟的,烧成灰小的都认识!”
“哦?”
林啸一怔,“你……能说说么。”
他反应过来了,这个沙成哲的老家,可不就在附近。
“是!”
沙成哲应了一声,便说起了与这个翟大户之间的深仇大恨……
按官府的规定,各盐场的盐课,历来都是采取折色缴纳的制度。
也就是说,盐丁们并不直接向官府缴纳食盐,而是需将盐卖给场商,折成米或者银子再缴纳给官府。
从前的规矩是每一引盐折合米一石,后来,又把折米改成了折银——先把盐折合成米,再按米价折合成银子。
沙家所在的草埝场,定额是一千二百引,折色成米就是一千二百多石,而折色银按明末的行情,就得一千二百两,白驹场的规模比草埝场大,应该还要缴得多些。
盐课折色缴纳,对盐丁们来说,起初还是有一定好处的。
由于官府不再监督生产,盐丁们只要按时缴纳盐课,基本上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日以继夜的献身大明的盐务事业了。
出了盐之后,自然会有场商来购买,若是老天肯赏饭吃,盐晒得多、行情又好,那么日子还过得不错。
若有人嫌晒盐太苦的,用经商或者垦荒的收入来缴盐课银也可以,另外,一些有路子又胆大的,也有将盐偷偷卖给走私的盐枭的,这样虽说风险很大,但多少还能多赚一些。
一些家境殷实的盐民,也设法送子弟进私塾读书,巴望着也考出个功名来,既光宗耀祖,又泽被子孙……
然而后来,渐渐的一切都变了样。
从翟大户的父辈开始,场商们便利用盐田被冲毁,盐丁一时间缴不齐课银的机会,想出了“借债代垫”的花样,借此控制了各盐场的绝大部分销售。
他们这么做,当然不是出于什么好心。
他们不但要收取利息,通常还会趁机压低收购价,比正常行情要低了不少,这一来一去,盐丁们累死累活晒出来的盐,填还这笔连环阎王债都不够……
到了翟大户掌家,他家的势力便愈发大了。
自从鞑子来后,他更是勾结官府,包揽了全部盐课,还硬说如今米价高昂,每石米的折色得二两银子。
本来一引盐能抵一石粮食,差不多折色一两银子,这下,就相当于将盐价压低了一半都不止。
这么一来,这边的高利贷还不清,那边的官课又欠得一塌糊涂,盐丁们知道他从中捣鬼,却又不得不央求他,在官府面前代为缓颊。
久而久之,翟家便成了附近几个盐场的实际统治者,这些盐田倒似成了他家的私产,盘剥日重。
盐场越来越凋敝,青壮们平时不敢回家,多偷偷聚在内陆一些的地方垦荒种地过日子。
然而,盐丁不是民籍,私下种地是犯法的,翟大户耳目众多,这种事被他知道了岂能放过?
于是,一张拘捕单从衙门递出,这狗大户亲自动手,四处搜罗这些偷逃盐课的盐丁,将许多人关进了大牢,放言要家属拿银子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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