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业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风抵霜
但穆太后可不知道萧锦棠心中想甚,自龙图禁卫一事之后,她便再不同萧锦棠演那虚伪的母慈子孝。若说以前萧锦棠在她眼里是个任由朝臣捏圆搓扁的泥人,但现在谁人不知萧锦棠心里藏着一头磨牙吮血的狮子只见穆太后方一落座,还未等萧锦棠开口,便听得那随侍太后的女官声音自皇座后侧的凤驾珠帘内传出:“肃承皇太后慈谕众位卿家不必多礼,请平身罢。”
萧锦棠仍旧没有说话,他静静的看着阶下朝臣,见得朝臣肃跪揖礼,山呼齐声:“臣等谢太后娘娘恩典”
“今日众位卿家有何要事商议若是无事,便可退朝了罢。”穆太后满意的看着对她高声谢恩的群臣,即便珠帘之后无人能见她的挺胸昂首,但她也依旧挺直腰背眼神睥睨。
她身为皇太后,名义之上是这个帝国最尊贵的女人,瞧瞧这满朝重臣,哪个不是朝廷栋梁,哪个不是顾命元老,可还不是要对她臣服下拜,这就是权力的美妙。龙椅之上的萧锦棠心里藏着头狮子又如何也不过只能在心里藏着的罢了。面对这满朝群臣,他又能如何就算心有微词,也不过只敢在心里磨磨牙而已,不敢伸出尖牙利爪的狮子,连只病猫都不如。
思至此处,穆太后朱唇一翘。珠帘之下,她微抬纤手,仿佛握住了那虚无的权柄。
兰卿睿听得穆太后欲宣令退朝不由得心下松了一口气,他第一次由衷的感谢穆太后所下的琐事不可朝议这条荒诞命令,满朝大臣碍于这条懿旨不敢多言,而沈言夏威望虽高却已年迈不常朝议,即便他心知军粮贪污案的一些内幕又如何他并不负责此案,又从何能找到理由弹劾自己思至此处,兰卿睿不由得斜瞥向身后执芴站着的沈言夏,只觉心头那块无形的大石似是落了地。
可就在群臣准备谢恩再拜退朝之时,皇座之上的少年君王忽的冷冷开口
“既然众位卿家无事,那孤倒有一事不明。”萧锦棠方一出声,几近所有的大臣皆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穆太后更是心下震惊,她侧首看着身侧那个在朝堂之上只会说免礼平身退朝的小皇帝,一时竟是有些慌了神。兰卿睿闻言,心头更是空了一拍,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听得萧锦棠冷肃道:“太师,孤倒是有一事想问问你。”
兰卿睿心下一寒,他忽的想起自军粮贪污一案楚氏所做的行动,从军粮延误缺损导致破关再到楚麟城借雪菊清宴私访沈氏,前因后果猛然在他心底串联起来,如果说这一切是个局,那自己如今的处境委实可称十面埋伏!
沈言夏今日上朝,只怕是早已与楚氏联手准备扳倒自己!而这个局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计谋连环,楚氏父子竟敢以国门被破做赌注来请自己入瓮!像是为了印证兰卿睿心底想法一般,他只听得萧锦棠沉厉道:“军粮贪污一案已过月余,此案事关重大,若不及时结案于年节之前给天下一个交代当是不妥……敢问太师案情进展如何”
萧锦棠此言一出,宣政殿内群臣皆惊,心道这小皇帝竟敢出言直击太师!
兰卿睿已没心思注意群臣纷议,心底直后悔自己大意。他委实没想到这小皇帝竟敢当面直击此案死穴,让自己当众下不了台。但情形迫此,若是避而不答恐对自己更为不利,思忖片刻后,兰卿睿执芴出列,躬身揖礼道:“陛下容禀,此案体兹重大,涉案官员、商行众多,恐不能于年前结案。臣知陛下心忧天下,但还请陛下稍安勿躁,待年节后臣将此案卷宗整毕后奉阅陛下,届时昭示,方可抵定民心。”
“哦太师果真思虑周全,这么说来,倒是孤心急了。”萧锦棠说着似隐带笑意,但听在兰卿睿耳里分明是笑里藏刀:“那查了多少了主要案情如何涉案之人可逮捕归案”
兰卿睿心知萧锦棠问话刁钻,摆明了是下套
173.行兵变定国公主重摄政
沈言夏轻描淡写间便暗指出二人凌驾君权之意。可即便其话中夹枪带棒,兰卿睿和穆太后也无理责问沈言夏,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兰卿睿见沈言夏出来帮腔,霎时便知沈氏已站帝党,思至此处,兰卿睿心下更是叫苦不迭。穆太后虽言语有失,但于此案之上她却并未插手,沈言夏借机将祸水泼在自己身上,可今日之事因自己而起,这祸水也只能泼自己身上。
见着沈言夏笑意不减,兰卿睿只觉其笑里藏刀。他恨恨一咬牙,几近是将字句自齿缝中逼出来一般:“后生多谢沈阁老提点。”
穆太后见状却是长舒一口气,想着还好沈言夏没把祸水泼自己身上。可她心头那块石头还没来得及落地,便又听得萧锦棠道:“沈爱卿何必言重兰相身为帝师,孤心急之下言语过激,确是孤的过错。”
兰卿睿与穆太后闻言皆不由一愣,萧锦棠替他解围的话听在兰卿睿耳里跟黄鼠狼给鸡拜年似的。他心道这小皇帝不仅不趁热打铁抓住自己的把柄不放,怎么反倒是主动认错替自己开脱萧锦棠见兰卿睿一幅惊疑不定的模样便知其已自乱阵脚,他敛去方才满面的冷厉之色,转眼放缓语气,一派镇定从容字字如刀。
“孤曾记得太师于课上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方才太师所说目前还无法结案查不清案情,那就让查清楚的人来说说,也让太师学一学,别人是怎么查案的。”
听得萧锦棠出言,随侍其身侧的福禄立刻会意高呼道:“传陛下口谕,宣听风执令使上殿觐见——”
兰卿睿闻言心一下凉了半截,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萧锦棠竟让听风小筑去暗查此事。一是听风小筑私下查案委实逾职,且其虽为开国之后银兰所创的情报组织,但于其后几朝暗下监听臣下私启听风狱,制造出不少冤假错案,酷吏暗探之风更是令朝野惊惧。这等风气直至仁帝废除听风小筑的参政之权让之仅作为帝王的暗卫组织存在后才算结束,而萧锦棠如今重启听风小筑,莫不是想重赋听风小筑参政之权
若是如此,那岂不代表萧锦棠欲用酷吏制衡其他士族兰卿睿面色惨败,心念急转间却见宣政殿外一名身着黑色绣银兰官袍的青年缓缓进殿,青年的面色泛着一股子带着死气的惨白,一道墨兰纹身黥面似的横裂扭曲了他那张带着些书卷气的脸。他似习惯般扭着身子穿过阶陛下的臣列,所走过之处留下一片阴阳怪气。
“微臣柳言萧,参见陛下。”柳言萧掐着嗓子于殿前肃拜而下,兰卿睿还没来得及感到恶寒便见柳言萧瞥了一眼自己,那一眼端的是烟视媚行,但兰卿睿分明看清了他唇边的混沌笑意。
“柳爱卿免礼。”萧锦棠抬手示意柳言萧平身:“说吧,让众位卿家都好好听听,什么是真相。”
“是。”柳言萧撩袍起身,转身对着满殿诸臣微微躬身以示礼节:“陛下容禀:军粮贪污一案十分蹊跷,朝廷下发的六十万石军粮所至凉朔关不过五十万石,而鲸吞如此巨额米粮绝不是一官所为,而是军粮所过之处被各地官员层层盘剥所致。而最为蹊跷的是两点,其一是微臣命听风小筑沿着运粮官道盘查,却发现大部分官员贪污后又将米粮归还,这些细数账目和罪臣名单,微臣已备好卷宗,陛下可随时查阅。”
萧锦棠微微颔首,柳言萧得到示意,于是接着说道:“其二则是,微臣自北地逐向开始排查,发现沿途皆是盘剥,但唯独在离京一百五十里地的易宿城中发现军粮于此地直接损失十万石。而鲸吞如此巨量米粮,贪污之人必然会寻地储存,于是微臣便派人逐一排查玉京周边的仓库与米行,发现有几家颇有名望的商行曾在一位神秘老板的名下低价购入了大量的米粮作为囤货,而这位神秘老板,则是负责军粮押运的户部侍郎石简家中的管家,石洪。”
柳言萧说着侧首看向面色越来越差的兰卿睿,他无声的勾出一个揶揄的笑,徐徐开口:“如今石洪业已收押入监,微臣所说想必方才太师方才也说过,无法结案的原因无非是撬不开几个不知悔改的人的嘴。但这大理寺狱同我听风狱不过上下之分,故而微臣便顺道去问了问那几个不肯说的‘硬骨头’以及石氏主仆,不曾想,这只过了一个时辰,这些人便将该说的都说了。”
兰卿睿闻言顿时如遭雷击。柳言萧字字句句分明是在说自己私用酷刑严刑逼供,他平淡的带过自己的酷吏行径,却并未说出为何兰卿睿看见石洪已经受过刑但却选择漠视真相的事儿。可心下震惊不过仅仅一瞬,兰卿睿旋即便明白了柳言萧早已知晓一切真相只是一直同萧锦棠一般选择沉默从而以成请君入瓮之计。
他已明白柳言萧下一句会说出什么,他若是再执意保陈思和,那自己延案意欲欺君之事说不定也会暴露。思至此处,兰卿睿执芴的手微微一颤,他回首看向臣列之后的陈思和,却发现自己的侄儿此时面色平静如常甚至可称谦恭。他微微垂首听着柳言萧娓娓缓述为自己判处最严酷的刑罚:“据石简与石洪和涉案商行的物证及其人证吐露,此案协助销赃最多的便是陈氏商行,而这陈氏商行的老板便是当朝另一位户部侍郎陈思和。”
“微臣为了取证,买通了陈氏商行仓管,并从之离玉京城外二十里外的仓库搜出了印有国库印记的粮袋。对比折损粮食和其他涉案商行的账本核查无误后,私查出其共计销赃三万石,故此所有证物证俱在,铁证之下,大理寺狱中所有涉案之人均已招供。微臣已将其整理为证物卷宗,而供状也已备案好,随时皆可结案宣判。”
“招供恐怕是屈打成招吧,柳大人!”兰卿睿再也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恼怒之意溢于言表。他知晓此番再保不住陈思和,但柳言萧若真领听风小筑重回朝堂,这势必是会对当朝格局造成猛然冲击。且柳言萧一旦参政,为了迎合萧锦棠势必会重启听风暗探大兴酷吏之风,届时满朝文武岂不是会同仁帝即位之前一般人人自危
无论如何,柳言萧绝不能重回朝堂!兰卿睿看向萧锦棠,猛地跪下肃拜叩首斥道:“陛下!且不说柳大人私下插手此案实为逾职。昔年仁帝下令听风小筑不得参政涉案,为的便是杜绝朝上酷吏横行之风,广开众臣群谏之门。若是重启听风小筑,不仅有违祖制,更是会有损圣颜寒了臣心,失了民心啊!”
柳言萧听着兰卿睿一顶顶帽子往萧锦棠头上戴却是笑意不减,他侧目瞥向阶陛之上的萧锦棠,只见少年帝王振袖自
174.为限权兰相谏启三堂会审ShUHaiGe.COM
“陛下英明,臣等拜服——”群臣闻得萧锦棠欲重授定国大长公主垂帘摄政之权纷纷肃礼俯首,满朝无一人敢有分毫异议。这是他们此生遇见过的最为强权的提问,锋镝之下谁敢妄议一直以来他们都看错了萧锦棠,那个素日皇座之上沉默寡言的少年从不是任人把玩的傀儡,在无声无息间,所有人皆入了他觳。不鸣则已,一鸣则以雷霆手段打压兰穆二氏,如此以来,当真是龙入江洋再不回头。
且萧锦棠知晓自己若展雷霆手段虽可震慑朝野但也定会令人心惧,纵然手段酷烈可得一时优势,但自己年轻尚轻,资历尚浅委实难以服众。再加之自己重启听风小筑打破原有朝臣势力,若为有心之人利用,大可鼓吹当今圣上一君独裁启用酷吏弃用贤臣,朝堂言官虽不可惧,但流言传入民间则定会动摇民心,即便自己身为帝王,也不可背民心独行。
故此萧锦棠重请历经三朝,威望手段皆远在穆太后之上的定国大长公主摄政辅佐是最为合适之选,这不仅可平天下悠悠之口,更不违背祖制少帝年满十八方可亲政之规。这一点萧锦棠得感谢兰卿睿的言传身教,若说这天下谁最懂进三退二的蚕食之理,当无愧兰相爷莫属。
兰卿睿几近是匍匐跪抵在青砖地上,冰寒刺骨的温度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浸绕在他身躯的每一寸,直至凉彻髓骨。听着身侧群臣的山呼,兰卿睿不禁无力闭上眼,他心知此次再是翻盘无望,圣上当朝定罪,陈思和必然死罪难逃。比之陈思和,更让兰卿睿伤神的便是从今之后兰氏的地位必然大不如前,听风小筑和定国大长公主重归朝堂,首被波及的便是兰氏。
今日过后,兰氏又该如何立身于朝堂依着萧锦棠的手段和性子,兰氏一派和其他党派势必会被之逐渐替换。难道自己从此就要看柳言萧的脸色过下去难道朝堂从今日起,就要因听风小筑而人人自危难道这朝堂之上,除了萧锦棠就再无人能制约柳言萧兰卿睿思至此处,忽起一念。
古往今来,机要重案皆由御史台,刑部,大理寺进行三堂会审。而很多当朝定罪之事,亦是在三堂会审中翻了案。军粮贪污一案虽再无翻案可能,但此案重大委实不能凭柳言萧一面之审就草草结案,若此次不加以阻拦限权,那柳言萧将来岂不可随意插手朝堂之事就在萧锦棠正同定国大长公主接受群臣肃拜时,只见兰卿睿忽的起身上前。
“启奏陛下,臣有一事要言。”他似是没看见身侧刀光寒烁一般上前执芴跪在阶陛之前,在最初的惊惧之后,兰卿睿又找回了他身为一国之相的那份从容镇定。若是此等阵仗就将之吓破了胆,那兰卿睿还有何本事坐的稳这丞相之位。
萧锦棠见兰卿睿此时出列不由得皱紧了眉,他看着列首肃拜的兰卿睿,沉肃开口:“太师还有何事启奏”
萧锦棠这一声‘太师’可对此时的兰卿睿算得一个莫大的讽刺,但兰卿睿面色不改,气定从容:“启禀陛下,军粮贪污一案震惊天下,臣虽能力不及柳大人,辜负了陛下之期民之所托,但此案涉及甚广,且主要涉案的二位户部侍郎皆是朝中重臣。臣以为,仅是听信一面之审,当朝定案实为不妥。故臣谏言,当举行三堂会审,以柳大人所整卷宗为基,重审此案。”
兰卿睿说罢肃拜叩首,萧锦棠见状心道兰卿睿不愧是历经两朝的老狐狸,自己虽令楚麟城和定国大长公主携禁军上殿夺穆太后垂帘听政之权,但兰卿睿却知自己绝不可能杀他,为了制衡柳言萧,他竟将心思打在了这三堂会审之上。可萧锦棠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兰卿睿,却见几近满朝百官跪地膝行向前,皆向自己大行肃礼——
“臣等附议太师,愿死谏陛下,举行三堂会审!”
萧锦棠还是头一次见这群臣死谏的阵仗,在这一刻他忽的发现自己依靠兵变建立的强权之势在群臣齐谏之下毫无还手之力。这等声势之下,萧锦棠竟下意识的退后两步,在群臣叩首之时,萧锦棠甚至恍惚觉着被逼的不是阶陛下跪着的大臣,而是皇座之前站着的自己。他咬紧了自己的后槽牙想强迫自己做出决断,却发觉自己心绪杂乱,兰卿睿骤然率领群臣谏言,自己委实没有料到,更不知如何应对。
当真好一句谏言!若是自己不应,那自己便真正背上了不听谏言的昏君之名。或许自己可以不听劝谏执意处死石简与陈思和等涉案之臣,但在这宣政殿齐谏的皆是大周的肱骨砥柱,君王虽怒,但法不责众。且这件事上兰卿睿有理有据,自己委实无理拒绝。
就在萧锦棠犹豫不定之时,站在他身侧的定国大长公主却忽的低声道:“小九儿,你还记得本宫说过的么这宣政殿上跪下的,皆是你的臣下。你身为帝王,当统御群臣,导为统,疏为御。你为何重请本宫辅佐摄政其中之理,你应是最明白的,你若还不明白,不妨看看跪在最前面的兰相,他这可是当着群臣的面给你上课呢。”
“侄孙多谢皇祖姑母提点,方才是孤莽撞了。”萧锦棠瞬时便明悟定国大长公主话中之意,如今他于朝堂之上已占优势,若强行冒进威慑群臣反而会适得其反。在妥协和斡旋中逐渐占取优势,这才是蚕食之理。
而臣下对于君王就像是武士手中的刀剑与盾一般,刀剑愈锋锐,那执剑握刀之人难免会为利器所伤。他身为君王,要做的是驾驭这些刀剑为己所用,而不是因其锋锐伤及自身便弃之不用或折其锋锐。听风小筑的重归令群臣惊惶抱团,故而兰卿睿如今率群臣逼谏不过是为自保。倒是柳言萧初初重归便锋芒毕露,若不加以制衡,将来难免会有割手之患。
思至此处,萧锦棠心下已有筹谋,他敛下蹙起的眉峰,上前几步行之阶陛之下,竟躬身亲手虚扶住兰卿睿的胳臂。他看出了兰卿睿眼中的惊疑,因为兰卿睿在与他对视之时再看不清萧锦棠所思为何,留给兰卿睿的只是一潭深邃至莫测的碧色。萧锦棠将兰卿睿扶起,面上一扫方才冷厉沉肃之色,他甚至微微颔首以示对兰卿睿的尊敬。
“太师所谏极是,此案事关国祚,委实不可贸然定夺,既然群臣皆附议,那便依太师之谏择日行三堂会审定案。”萧锦棠说着顿了顿,再开口几近可称柔声和颜,与方才的冷厉满面近乎判若两人:“方才是孤心忧国事故而太过急切以致忘了师生之别,还请太师莫要见怪。”
楚麟城见得萧锦棠怀柔行事,立刻暗作手势命殿上金吾卫收刀归鞘。一时之间,宣政殿上那令人压抑的肃杀之气尽数敛去,在看不见的地方,兰卿睿在刀光之下都不曾颤抖的身体却在萧锦棠的柔声关怀中颤抖了。他不敢再与萧锦棠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对视,在那双
175.兰氏渐势微锦棠初心动ShUHaiGe.CoM
见着萧锦棠离殿,楚麟城立刻示意禁军随之撤出宣政殿。禁军见得楚麟城手势,如进殿一般快速且整齐的退了出去,但即便如此,甲胄冰冷的摩擦声也依旧令尚在殿内的文臣们心惊肉跳。萧锦棠和楚麟城的离去并未令他们感觉好过多少,劫后余生的后怕与君威强权的压迫化作千钧重压抵在他们心底,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结伴的陆陆续续往殿外走,但一见着宣政殿外精兵纵列,腿肚子仍是有些颤抖。
而兰卿睿无疑是群臣中面色最难看的那一个,往日下朝,群臣皆是争相同自己结伴而出,恨不得多与自己攀谈几句混的熟络几分。但今日每个人面上皆忧色憧憧,见了自己更是目露复杂,毕竟如今的兰相爷再不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抬脚跺跺都能让玉京城抖三抖的相爷了。萧锦棠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他就是要夺了兰相的权,如今圣上也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娃娃,谁又知触了圣怒的兰氏将来会境遇如何
毕竟这世上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可没几个,这朝局势力变幻,兰卿睿只能暗求少几个落井下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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